弄假成真 第52章

作者:山河南渡 标签: 近代现代

  温老爷子已经八十三了,就算是最好的医院也不会轻易建议给他做有创手术来切除病灶,手术本身就会带来巨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何况他本身还存在心脏上的问题,安了起搏器。没有人敢冒这个险、担这个责任签字,一时间,所有被通知到场的温家人都聚在手术室的等候厅里不作声,不约而同地等待起了毕业后就开始全权负责温老爷子康养问题的温朝。

  约莫是这个消息太具有冲击性,温朝在回程时完全没办法静下心来补眠,他一直在和洛瑄联系,获取最新的情况,一直到下飞机,温老爷子才从ICU转入单人病房。

  温朝从机场赶到住院部时已经是国内时间的晚上十点了,他没有急着进病房,由洛瑄领路径直去了主治医师的办公室,得知专家会诊的结果是食道癌,但肿瘤位置靠前,且老爷子年纪太大,又安装了心脏起搏器,手术的风险太高,但如果化疗也会给身体带来巨大负担。可如果只是保守治疗,现在是中期,还能勉强吃药,若是突然恶化又该怎么办?

  “我……想想。”温朝艰难地低低应了声,闭了闭眼,双手撑在轮椅扶手上,身体难以支撑地微晃了下,洛瑄赶紧推着他离开,轻声询问温朝的情况:“温总……你还好吗?您其他的亲戚朋友也都已经离开了,要不要我在隔壁的酒店订一个房间,您先休息一会儿,明天再商量吧。”

  温朝摇了摇头,有些脱力地靠在轮椅里,“先去病房里看一看爷爷。”

  “好。”洛瑄没有再劝,慢慢推着他放轻动作回到病房里。

  温老爷子躺在病床上,呼吸清浅,似乎是因为疼痛,时不时地从鼻腔里颤颤巍巍地发出极低沉的呻吟,一旁守夜的护工看到温朝,连忙起身,温朝摆了摆手,他便又坐回去了。

  “护工说,一个月前温董就有些吃不下东西、胸背疼了。”洛瑄弯下身附在温朝耳边压着声音和他讲述情况,“但他一直忍着不说,一来是他想着年纪大了,总有些病痛的,二来……”

  洛瑄抿了抿唇,顿了下,眼中神色有些不忍,但还是原话转述给温朝:“温董说了,不能、不能惊扰到您,现在您已经比他所期望的还要出色了,他很高兴,也因为有您这样的孙子而感到骄傲。”

  “其实在昏迷前两日,我按您日程安排的来看望他,给他说您现在在外发展业务,等您有空一定会来看他。他说,如果有什么意外还是把你叫回来了的话,他希望可以不要有痛苦地、体面的离开,他已经撑太久了,想在最后的时间,像别人家的老人一样,做一次老顽童任性一次。”

  温朝怔愣地望着病床上因为疼痛而不时低呼的老人,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弯下腰,像是有千斤重压在他的背上,让他难以承受地弯了脊梁,又像是因为超出承受范围的疼痛突然袭来,他不得不蜷缩身体来抵抗,最终将脸深深埋在了掌心里。

  病房里安静了很长时间,连呼吸声都压抑得几乎难以听见。分明已经是深夜,但护工和洛瑄都没有丝毫睡意,只是恻然而叹息地看着温朝,等着他的决定。

  温朝就着这个姿势保持了足有一个小时,久到让人会怀疑他已经睡着了,护工站的累了,悄悄地坐下,洛瑄也只是默不作声地搬过一只椅子坐在温朝身后,安静地陪伴着。

  “小洛,你先回去,这几天辛苦你了,我会在这边待一段时间,你回去休息几天,把周励叫过来就行。”温朝抬起头,很是平静地转向洛瑄,吩咐着之后一段时间的工作安排。

  “好的,温总。”洛瑄轻声应下,但她不经意地抬眼,却格外清楚地看到温朝眼下的乌青和泛红的眼眶。

  洛瑄悄声离开,护工在一旁的陪护床上睡下了,温朝在温老爷子床边枯坐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八点,周励带着早餐来到病房温朝也吃不下,借着病房里的洗漱间简单打理了自己不至于看起来太憔悴,便沉默地守在老爷子病床边。

  温朝看着床上比起上一次见面又苍老消减了不少的人,一遍遍地诘问着自己——为什么不能多来看看呢?明明你在处理完温阑之后可以做到一周来两次的,为什么不来?就因为爷爷说没事你就真的不管了吗?

  ——温朝,你自以为运筹帷幄、一切都胸有成竹,但事实上,你到底有哪一件事情是做好了的?

  十点三十四分,温老爷子醒了一次,睁眼看到温朝时,他过了很久才认出来温朝,温朝连忙捧过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握在掌心,低哑地轻声唤着:“爷爷。”

  老爷子很努力地朝他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张了张嘴,温朝连忙低头去听,听到他沙哑苍老的声音一字一字艰难地问着:“小朝,累不累?”

  温朝险些压抑不住酸涩的泪意,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摇了摇头,声音中控制不住细微的哽咽,“爷爷,你现在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我叫医生过来。”

  老爷子用力抓住了他的手指,温朝顾不得其他,又专注地看回来。

  浑浊的眼睛却有着极尽温柔和爱怜的目光,轻柔地抚在温朝脸上,温老爷子深深地看着他,努力张开嘴,一呼一吸地在温朝附来的耳边说着:“小朝……这病太烦人了,什么都吃不了,老是被人馋。爷爷太累了,想趁着还算舒服的时候走,你再顺着爷爷这一次,好吗?”

  温朝呼吸一窒,手指难以克制地细细发着抖,千言万语堵在喉间。

  他一晚上都没合眼,满脑子都是想等老爷子醒来说的话——现在还只是中期,没有到完全不能治的地步,也出现过不少慢慢恢复的病例,他希望老爷子可以试一试——但这些,他现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作为晚辈,明明还有方案可以尝试却要亲手为自己的亲人选择死亡,实在太过于残忍,但对病痛缠身的老人来说,如此不见天日的漫长折磨,又何尝不残忍?

  温朝找不到答案,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对。

  浓重的铁锈气息从咬破的舌尖弥漫开来,温朝用力闭了闭干涩的眼,拢着老爷子的手,轻轻问着:“爷爷,再……给我一些时间陪陪您,可以吗?”

  老爷子没说话,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暂且平稳下来的体征让温家人松了口气、各自散了,温朝没有选择手术,也没有安排化疗,让医院在最大程度保证老爷子舒适度的同时用药延缓病灶的蔓延。

  温朝也决定花两天时间回M国一趟再立马赶回来——线上的短暂会议综合评估后,他临时从分公司正培养的管理层中调人上来管理大小事宜、交接部分不得不本人亲自去的合作业务。

  以及……写最后一封信放进虞砚门前的信箱中,告诉他自己由于工作变故要出差一段时间,归期不定,而他离开的期间,他也拜托了陆晋臣安排人照顾虞砚。

  只是没想到,他一回来,就收到了虞砚的这封信,他也没有自欺欺人地猜到了虞砚发现了自己佯作邻居的隐瞒,但他不打算继续掩饰下去了——接二连三的意外和长时间的身体透支已经让温朝提不起力气来慌乱了。

  他感到无边无际的疲惫和倦怠,对自己和对生活的。他甚至有些庆幸地想,还好虞砚没有答应自己、回到自己身边来,还能有一位同龄的、看起来很清秀活泼的未来伴侣,这样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温朝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为最坏的打算做好了心理准备,甚至不合时宜地、苦中作乐地想。

  ——能等到虞砚最后一次亲口让他走,也算圆满。

  作者有话说:

  中秋快乐!

第91章

  虞砚在看到温朝拿到便签纸回房间后就搭地铁去了学校,在图书馆待了一上午,但看了两个小时的书就难以控制地走神了,他越强迫自己全神贯注投入进去,心情就越浮躁,大部分单词都认识,可串在一起却忽然不明白在说什么了,更别提还有专业术语夹杂在里面,需要他时不时查找正确释义。

  心烦意乱之下的学习效率太低,就算看了也会浪费这一章节的阅读时间,虞砚索性把书放了回去,起身离开图书馆往回走,脑子里忍不住开始跃出温朝看到他的留言后会怎么做的猜测。

  然而当看到门口的那一大捧紫色风信子,那些高高悬起的、让他心烦意乱的揣测都落了地——他看到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迹,但这次只是力透纸背的一个“好”字。

  他忽然想起凌晨发现温朝回来时温朝投了一封信在信箱里,但他一心只想着确认邻居是温朝这件事,将这封信抛之脑后。虞砚来不及放风信子,一只手抱着花,一只手打开信箱习惯性地去接里面掉出来的信纸,但这次掉落在他掌心的是一只信封。

  虞砚心里有些疑惑,带着信封回到屋内,信封里还是和从前一样印着金箔花纹的信纸,花体字迹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整整两页,但虞砚敏锐地察觉到这次的字迹比起从前显得有些仓促匆忙,无意暴露出的笔锋习惯更加贴合虞砚记忆中的温朝的字迹。

  他定了定神,看完里面的内容却怔住了——在温朝还在以“Devon”的身份和他来往时的今天,就已经打算离开了。

  温朝在信中说由于工作调动,要长时间出差,归期未定。信中的用词恳切真诚,明明如他开头所写的只是普通的出差,但字里行间却让虞砚咀嚼出了一种挣扎和无奈之下不得不决心离别的怅惘和失落。告别的内容只匆匆写了半页,余下的一页半的内容把生活在这座城市虞砚所有可能会遇到的麻烦的解决方法都列了出来——例如外出聚会过晚回家不安全时可以联系Devon的哪一个朋友、例如有哪些超市会比中超对预算有限的交换生来说会有更高性价比,又或者他提前在哪些店里预定了生活用品或是食物但由于出差来不及所以转赠给虞砚希望他可以帮忙解决……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他心神不宁,连午饭都没心情做,随便煮了一碗面打发,洗完碗正想去窗边看看温朝有没有要回来的迹象就收到了程修的电话。

  “虞砚你已经回去了吗?我本来想去图书馆找你一起去食堂吃午饭来着。”

  “嗯,今天有点累感觉看不进去了,就提前走了,怎么了?是下午的课有变动吗?”

  “没有没有,你下午别急着来学校,我去你家接你一起去学校。”程修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一些, 听起来有几分焦急,“等我到了再跟你仔细说。”

  这实在太反常了,程修遮遮掩掩地没有说完反倒让虞砚心里感到不安,但不等他追问,电话就被程修挂断,他的所有困惑疑问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程修来得很快,敲醒虞砚房门的时候还不到一点,“你还要午睡会儿吗?还是直接去学校?”

  虞砚有些无奈:“你都把话说成这样了,我哪里还睡得着,去学校吧,你吃午饭了吗?”

  “吃了。”程修的目光很谨慎地往房子四周扫视一圈,提醒虞砚,“门窗都锁好了吧?”

  “嗯。”虞砚来了三个多月,也了解到虽然独栋住宅区舒适性高、房租较中心城区的公寓便宜,但安全性是相对较低的,因此每天出门都会很注意确认门窗的关闭。

  “好,那咱走吧。”程修松了口气,车辆平稳地行驶在宽阔大道上,他也没有卖关子,主动解答虞砚没有问出口的疑问,“是这样的,前几天我开车听到车载广播里说,有一对夫妻旅游回家后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藏在自己家里的人杀害,现在嫌疑人还没抓到。这种新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本来没有太注意听的。但是今天我去找你的时候遇到了咱们系的同学,聊天的时候也说到了这个新闻,就问我有没有住在这附近,我就说我住的studio然后他说那就好,我就听到他说的住宅区位置很耳熟,路上仔细一搜,就在你们街区的隔壁啊!”

  “……不会这么巧吧。”虞砚眼皮狠狠一跳,心头莫名升起几分不安。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程修好意提议说,“不然下午下课之后你去我那住吧?虽然地方没那么大,就一间卧室,但挤挤也可以的,两个人还热闹。等看警方什么时候抓到人,你再回去,这样也放心一点。”

  “不用了,谢谢你啊,”虞砚没有犹豫地摇了摇头,“我的书、衣服和日常用的东西都在房子里呢,我已经住习惯了,而且平时太晚的时候我也不会出去,至多晚饭后跑个步就回家。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而且你自己住习惯的地方,我突然去也太麻烦你了。我这几天会注意安全的,有什么问题我随时和你联系。”

  “你要是换陌生地方觉得缺东西的话,晚上下课我陪你回去拿了就再和我一起回去就好呀,我真的不觉得麻烦的,如果麻烦的话,我就不会和你提议了。”程修很认真地考虑到他的疑虑。

  虞砚耐心地听完,还是轻轻笑着摇摇头,态度虽然平和但很坚定:“不会有事的,如果我自己应付不来我再来麻烦你。”

  “唉,好吧。”程修只得叹气,“那你要是发现任何问题一定要及时call我啊,我晚上睡觉的时候手机也会照常开提示铃声的,我听到肯定第一时间赶过来。”

  虞砚心下感动,再一次和他道谢,程修摆了摆手,笑得无可奈何:“都说是朋友了,干嘛还这么见外。”

  “就是因为是朋友,我才更应该感谢你。”

  如果的确是他独自一人住着,虞砚或许还会动摇,但他想着温朝凌晨回来时给他留的信和中午的那捧风信子,还是坚定了不会那么倒霉、要回去的念头。

  程修不放心他,晚上下课后坚持要开车送虞砚回去,陪着虞砚在房间内外都检查了一遍才放心地离开,离开前抬手做打电话的手势放在自己耳边示意地向虞砚点了点:“有异常别出去,随时给我打电话啊。”

  “一定。”虞砚笑着和他道别,目送程修开车离开在茫茫夜色中,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如果出门偶尔还能碰到一两个夜跑的居民。

  墙上的电子时钟跃动至八点半,虞砚没有听到丝毫温朝回来的动静,偶尔路边会有汽车驶过的声响,他条件反射地每一次都去到窗边撩起窗帘往外看,无一例外地看着那些车从门前路过、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明明弄虚作假被发现的人是温朝,我为什么要紧张?

  虞砚这样想着,心不在焉地打开了他从搬进来开始就没有开过的电视,手上极有规律地卡着固定的秒数切换频道,像个无情的换频机器。电视上突然出现当地的晚间新闻播报,他手比脑子快,反应过来屏幕上的主持人提到的是自己住的这个街区时,已经切换到了下一个频道,他连忙切了回来。

  “据警方目前走访调查,嫌疑人系下城区无名流浪者,行凶动机不详……望广大市民注意门窗安全,若有异常请随时联系警方提供线索……”

  屏幕上放出几张没有被破坏的监控拍摄到的嫌疑人照片,但由于角度局限,看不到正脸,只能瞧出是一个佝偻着背的高大成年男子。

  ——时钟跃动至八点五十,虞砚心里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他几乎坐不下去了。明知道温朝是一个警惕性极高的人、身边也随时跟着保镖,但虞砚一想到他那弱不禁风的虚弱体质、早上瞧见的憔悴神色和他那双遇到紧急情况无法立即脱身的腿就放不下心。

  他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两圈,还是决定出门看看。

  虞砚反复检查了楼上楼下的门窗状态,确定万无一失之后推门出去,沿着路灯最明亮、街区监控最清晰的路线慢慢往外走,他时不时地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分明已经是冬天,但虞砚只穿着一件毛衣走在外面后背上还是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前方一道光突兀地闯入视野内,晃得虞砚下意识偏开脸躲避,等着那道光从身边离开,但这道光却在他身边停下了。

  “小砚,你怎么在这里?”久违的熟悉声音在身旁响起,虞砚本能地转头望过去,撞入了温朝此时不知为何盛满忧色和某种毫无生气的悲意的深色眸子中。

  “……散步。”虞砚转头避开了他的注视。

  温朝没说什么,坐了回去,虞砚没注意到车门从另一侧打开了,莱恩下车等车上的踏板放下,温朝自己操纵着轮椅绕过车身来到虞砚身边。

  他极其克制地停在了距离虞砚一米左右的位置,声音如春风般轻柔,却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我可以和你一起散步回去吗?”

  虞砚感觉到他的靠近,没看他,丢下一句“随便你”便抬步往前走,走了两米后意识到温朝赶不及,他悄悄地放慢了步速,温朝跟了上来,和他以差不多的速度并肩往前走。

  夜风萧瑟,从两人的衣角淌过,在飘散下来的雨丝中沉淀起无形的寂静。

  “所以从一开始,住在我旁边的邻居就是你。”虞砚难以忍受这沉默,先开了口,直奔主题地问温朝,“是吗?”

  事实如此,没有抵赖的余地,温朝颔首:“是。”

  “为什么要编造身份?”

  “我只是想用一些不打扰到你的方式,给你提供一点我力所能及的帮助。”温朝垂下眼,睫毛无意落上的雨丝像是湿漉漉的夜露,“如果你知道是我,就不会接受了。”

  “但是很明显,你已经打扰到我了。”虞砚说。

  温朝动了动唇,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

  可虞砚却被他这幅看起来逆来顺受的模样弄出一股无名火,语气不由得添上几分烦躁:“我住的房子也是你安排的是吗?所以就这么巧,你住在我旁边,还有我来交换的这个资助名额……”

  “没有,”温朝心里一慌,下意识否认,“我只是需要在这边扩展公司业务,所以……”

  但他的辩驳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虞砚一声凝结着失望的冷笑打断,温朝按住轮椅扶手上的手顿了顿,沉默了下来。

  “温朝,我最讨厌的就是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我,但你不能仗着我在意你就可以这样对我,这对我太不公平了,当初是因为协议,现在我们没关系了、我也不喜欢你了,就更是。”

  “你是不是嘴里不能对我说哪怕一句真话?”虞砚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温朝,“以前把我当你豢养的金丝雀,喜欢了就逗一逗、不喜欢了就丢一旁。现在把我当什么?求而不得所以心痒难捱、一定要想尽办法搞到手的情人?耍我就这么有趣是吗?”

  “不,我没有……”温朝睁大眼,怎么也没想到虞砚会这样想他,他急切地想要解释,虞砚却不听了,大步流星往前走,仓促间温朝向前伸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衣角从指尖滑落。

  温朝连忙追上去,可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温朝一时心急,提声叫住了虞砚:“小砚!”

  “我都可以解释,”温朝望着他的背影,眼中有挣扎痛苦,有无力恐慌,还有一丝解脱彼此、而他放弃追逐、独自彻底沉入泥沼的释然,“无论你信还是不信,今天晚上你想问什么我都可以和你解释,还有一些东西……我想亲自给你,在之后,我就不纠缠你了。你可以先跟我回去,像你纸条上给我留言的那样,聊一聊吗?”

上一篇:幺鸡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