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时重映 第56章

作者:绯色分析 标签: 娱乐圈 强强 年下 近代现代

  明秋乖乖吃了药,躺下来,尹凡棠替他拉了下被子,让它严实地盖住肩膀。

  明秋烧得整个人都有些混沌,他躺着,一双眼睛死盯着尹凡棠看。

  尹凡棠坐在床边,手掌轻拍被子,很耐心地哄他睡觉。

  “你会陪我的吧。”明秋咬了下嘴唇,表情很期待。

  尹凡棠轻轻笑了一下,认真承诺着:“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这会儿的明秋不太像明秋,尹凡棠觉得他身上满是宋宇的影子,所以他也情不自禁地扮演起了江辞。

  直到明秋睡着,尹凡棠才意识到这件事很怪。

  他注视着明秋的脸,眉头微皱,他想起那天在书桌上发现的明秋画的江辞,心里倏忽一空。

  尹凡棠知道明秋最初对自己动心是因为入戏,哪怕他在一开始就警告过他不要陷入人物的感情太深,但那时候明秋太年轻了,无意识就被宋宇牵着鼻子走了。

  连尹凡棠都很难说清,宋宇对明秋的影响有多深。

  尹凡棠很想来一根烟,或者一杯酒,他的脑子很乱,理智告诉他没必要多想,情感却占了上风,乱七八糟的想法堆满了他脑子。

  尹凡棠有点郁闷地看着熟睡的明秋,轻声说:“十一年了,还没出戏,可能吗?”

  乱想也不能解决问题,尹凡棠站起来,去冲了个澡,然后在明秋身边躺下来,他这会儿没什么睡意,看了很久天花板,又开始纠结。

  他想也有可能是《白兔》这个电影的悲剧结尾对明秋造成的影响太大了,让他无法释然。

  毕竟这么多年,尹凡棠偶尔会看这个电影,但没有一次看到过结尾,连他也在逃避故事的结局。

  《白兔》是宋宇的隐喻,看起来纯真无暇的兔子,柔软的皮毛下藏着的却是利爪。

  宋宇原计划是要利用江辞,他知道江辞最在意的人就是江婉,他想让江辞替他报复自己的父亲。

  宋怀睿有恋|童|癖,至少仗着工作方便在学校对小孩子动手动脚,回到家里,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放过。

  宋宇从小到大活得很痛苦,一方面觉得这种事很恶心,另一方面又被洗脑这是爸爸爱自己的表现。

  直到青春期,宋宇发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他不喜欢女孩,只对男孩有感觉。

  这让他更加难受,最终发展成和同龄人的格格不入,同学觉得他奇怪,不喜欢和他相处。

  后来就是那些小混混,总跟他伸手要钱。

  宋宇对江辞改变看法就是那天他被小混混要挟时,江辞的出现。如果这是一场青春电影,宋宇应该是那个漂亮活泼的女主角。

  但现实并非如此,他阴暗寡言,偶尔要遭受亲生父亲的骚扰。还是个女装癖,经常在自己的房间里偷偷穿裙子,然后抚摸自己的身体。

  宋宇觉得一切都很恶心,他不止一次想要杀了宋怀睿。

  小时候,宋怀睿对他的所作所为,让他得了病,让他成为同性恋,女装癖,一个永远不会被爱的人。

  兔子死掉的那天,宋宇对江辞说出了真相,这也曾经是他计划里的一环,但江辞动怒的原因却从江婉的遇人不淑换成了对宋宇的心疼。

  可惜宋宇没有相信江辞对他的那颗心,他是那只永远惊惶不安的白兔,怀着猜忌,永远翕动着嘴唇怀疑一切。

  所以说出真相之后,宋宇选择了自我保护,他和江辞提了分手,他说他们俩应该到此为止。

  这对江辞来说是当头一棒,他想挽回,想知道理由,宋宇却选择躲着不愿意见他。

  宋宇知道自己很懦弱,但他不敢再和江辞继续在一起,他怕自己陷得太深,耽于虚无的美好,忘记了最重要的计划。

  宋宇这几年搜集了一些证据,也找到了几个当事人,他想要让宋怀睿身败名裂,当然,死掉是最好的。

  宋宇本以为江辞知道了宋怀睿的真面目,会想办法让江婉和他离婚,但他却先等来了医院的电话。

  那通电话简直像在梦里,联系他的人说宋怀睿出了车祸,很严重,已经要下病危通知了,需要家属马上来一趟。

  宋宇匆匆赶回去,先看到的是坐在医院走廊椅子上的江婉,她眼神很平静,脸上残留着一点泪痕。

  “宋宇。”江辞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宋宇猛得转头,隔着人群,和江辞对视。

  江辞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和他们第一天见面一个样。

  那个场景林启卓把它拍得很美,江辞正好站在走廊的灯之下,脸静静的,像尊无悲无喜玉面佛像。

  宋宇被很多很多情绪裹挟着,他下意识跑向江辞,伸出双臂用力地抱住他,颤抖着声音:“哥……”

  江辞无比冷静地拥抱住他,平静地说:“宋怀睿喝多了酒开车,一时失控,从桥上撞了出去,掉到嘉陵江里面了。”

  宋宇整个人都在颤抖。

  江辞很轻地笑了一声,他伸手拢住了宋宇的后颈,揉了揉,继续说:“放心吧,小宇,以后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

  宋宇猛得抬头,他对上江辞无比幽深的眼睛,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他已经猜到了这件事不是意外,他咬着后槽牙,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你疯了?”

  江辞捏着宋宇的肩膀,眉目间流露出一点哀伤,他点了点头,很轻地说:“我爱你。”

  宋宇下意识后退,他的脑子乱成了一团,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怎么能让江辞成为这个刽子手?他以为江辞最多只会给宋怀睿一顿揍,可宋怀睿怎么死了呢?

  恐惧从脚底开始蔓延,宋宇觉得世界都在旋转,一种恶心的感觉涌上来,他觉得四周的人都在看他,他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宋宇只好捂着嘴狼狈地跑开,他像一只慌不择路的鸟,徒劳地撞在玻璃窗上。

  宋宇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江辞。

  江辞离开了重庆,他给宋宇留了一张简单的纸条,说他准备去香港找金珍,让他帮忙照顾江婉。

  宋宇料理完宋怀睿的丧事,尝试联系江辞,但都石沉大海。

  后来某天,宋宇站在街角的电话亭里,他终于联系上了江辞的一个朋友,那个朋友普通话不是很流利,他说前几天在成都和江辞一起吃过饭,但之后就没再见过,不过江辞也没有提要去香港的事。

  宋宇拜托了那个人很久,让他再碰到江辞的时候跟他说一声。

  宋宇挂了电话,走出去,只觉得天地在旋转,他以为是自己精神疲惫出现的幻觉,但下一秒他就被晃到了地上。

  接着沿街的商铺里跑出来了大量的人,宋宇听到人们惊恐的叫喊。

  “地震了!”

  宋宇觉得城市都是扭曲的,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以为自己会死在这一场地震里。

  宋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学校的,他耳边满是地震的相关讯息,每个人都神色惊慌。

  是四川地震了。

  宋宇听到这句话,心口猛得一疼,他似有所感,只觉得疼痛快要把他淹没。

  最后是好心的同学把晕倒的宋宇送去了医院,宋宇在医院里昏睡了三天三夜,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了泪流满面的江婉。

第70章

  江辞的身份被确定得很快,他随身的包里放着身份证,还有一个电话号码,是江婉的。

  那一年地震,这样的逝去实在太过平常。

  听人说,江辞是为了救一个孩子,那会儿余震不断,他被压在了一栋倒塌的楼里面,被拖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呼吸。

  江辞身上还背着一个双肩包,里面放了简单的衣物,还有一张买好的火车票,时间是地震的第二天,目的地是重庆。

  或许命运就是很会开玩笑,江辞没有舍得离开宋宇太远,但却永远也赶不上回重庆的那趟列车。

  大学毕业后,宋宇卖掉了一直住着的那套老房子,一些旧物没有地方放,他打包好了之后把它们都挪去了现在租住的地方。

  江辞最后背的那个背包放在里面,宋宇一直没有敢打开看过。

  背包还带着当年的尘土,看起来破旧不堪,宋宇伸手拉开拉链,那感觉就像在心脏上缓慢划了一刀。

  包里除了衣服和那张褪色的火车票,还有江辞的钱包和笔记本。

  江辞钱包里放了一张宋宇的证件照,照片上的宋宇很瘦,眼神却犟。宋宇都不知道江辞什么时候拿走了这张照片,他的表情呆呆的。

  回忆和悲伤都像沼泽,在缓慢地吞噬他。

  江辞的笔记本是用来记事和记账的,中间夹着一封信,收件人是金珍,已经贴好了邮票,看起来是准备寄出但没来得及。

  宋宇的手有些抖,差点撕不开这封信。

  “金珍:

  好久不见,日子过得不太舒心,之前你建议我让我去香港的事情我也考虑好了,过几天就会启程,应该正好能赶上你的婚礼。

  但有点挂念我那个弟弟,所以想着先去看他一下。你从前总说没有什么能留住我的东西,现在居然有了,可惜我无法留在他身边。

  这段时间想了很久,还是没有想明白太多,但爱情或许真的会改变人吧,我这么一个没有定性又爱自由的人,居然希望能被他留住。

  这么啰嗦不太像我了,打住。

  祝你一切都好。”

  宋宇坐在地板上,眼睛空空的,他读到最后几乎看不懂上面的字,他有点透不过气地按住自己的胸口,弓起身子,眼泪砸在地板上。

  他想起接回江辞遗体的那一天,江辞闭着眼睛,如果没有身上的血污,看起来就像睡着了。

  宋宇没有见过那么平静的江辞,江辞一直都是鲜活的,很爱笑,严肃的时候会皱眉毛,看起来就有点凶。

  但现在怎么这么安静?

  宋宇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江辞的身体,衬衫领口的扣子掉了,露出一片胸口。宋宇伸手想要帮他拉一下,却看到了江辞锁骨上的纹身。

  那是一滴简笔画的水滴,又像是一滴眼泪。

  宋宇像是触电那样缩回手,他想起他们刚认识的某一天,在他的房间里,宋宇坐在书桌前做题,江辞很无聊地躺在床上,外面在下雨,雨声淅沥。

  江辞歪过头,突然开口:“你的yu是哪个yu?下雨的雨吗?”

  宋宇有点不耐烦地翻页,说:“不是,是宇宙的宇。”

  江辞有点欠地说:“可我喜欢下雨天。”

  宋宇不理他,继续做题。

  谁知道江辞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一把抢了宋宇手里的笔,拉住他的手,不由分说地,在他手心里画了一滴水。

  江辞笑着抬头,语气像在逗小孩:“那我叫你小宇吧。”

  《白兔》的结尾就定格在了这一幕,江辞眼睛里倒映着宋宇的轮廓,如此温柔。

  同时又像一副挂画,玻璃内外,是两个世界。

  尹凡棠睡前想太多,梦里全是拍过的电影,一个晚上简直上刀山下火海,被闹钟震醒的时候人还是懵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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