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囊男人(烟猫与酒) 第28章

作者:烟猫与酒 标签: 破镜重圆 现代架空 近代现代

  宁望:你怎么这么抠啊,还一大碗

  言惊蛰:没,我不是这个意思。

  言惊蛰:跟家里人能沟通的话尽量好好沟通,你还小。

  宁望:你说话能不能别跟七老八十一样啊

  宁望:我点咖喱还是麻辣烫

  言惊蛰:晚上别吃太油了。

  宁望:你上次做的莴笋炒肉不错

  言惊蛰:是吗?我觉得我说话应该没有那么老气吧?

  宁望:[扔个骰子]

  一整个聊天界面驴唇不对马嘴,言惊蛰回一句,宁望能怼三句,句句不挨着,隔着网络,说话越发没大没小。

  言惊蛰没再管他发什么疯,正想把莴笋炒肉的做法打出来教给他,宁望又发来一个五十多MB的视频:看哥五杀。

  “嗒。”

  段从在对面放下筷子,抽出张纸巾擦擦嘴。

  言惊蛰抬眼正好跟他对视,看看碗里还剩下快半碗面,荷包蛋也没动,他下意识问:“是不是有点咸?”

  “煮的时候没尝吗。”段从看着他。

  “没。”言惊蛰以为真的咸了,有些不好意思,起身想去帮他接杯水。

  “言惊蛰。”

  

  言惊蛰“嗯?”一声回头,手机又“叮”的响起新消息。

  宁望:不理人是吧

  宁望:冷暴力我

  这小孩真是……

  言惊蛰苦笑着低下头打字,听见段从问他:“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还真有。

  段从那天半夜出门是去做什么,言惊蛰这几天不敢猜,不代表心里不想知道。

  在商场门口等段从的时候他一直在想,见了面不敢问,怕段从又像当时一样,质问他有什么资格管这些。

  后来就光顾着心疼钱了。

  这会儿既然段从主动把话头挑起来了,言惊蛰还是没忍住,想了个委婉的问法:“你这几天没回来,是在忙吗?”

  “不是。”段从倒是没为难他,面不改色地直视着言惊蛰,“去休息了,跟朋友玩了两天。”

  言惊蛰想起半年前那盒避孕套,愣愣地点下头:“啊。好。”

  单身又不缺钱的成年人,半夜出去能怎么休息,实在没有细想的必要。

  况且,段从那方面的需求有多大,没人比他更清楚。

  这种事儿回想起来挺没脸的,但又很难不联想到曾经。

  在跟段从做过那事儿之前,言惊蛰想都没敢想,这种最亲密也最私密的行为,能被折腾出多少让人面红耳赤的花样。

  段从在床上的掌控欲很强,前期多耐心,后期就有多凶狠。

  有时候凶到了可怕的地步,他会像野兽一样将言惊蛰死死压制着,边释放边掐着下巴逼他转头,吮舔他滚烫惊颤的眼缝,沙哑着嗓子要求:“……说你是我的。”

  剧烈的心跳隔着皮肤贴合在一处,迸发出的爱与占有,几乎能将人融化。

  直到言惊蛰抖着嘴角重复,段从会满意地捂住他的匈口,一遍遍吻他后颈,在他瘦削凸起的肩胛骨上留下细密的齿痕,酸酸麻麻,像在做隐秘的标记。

  言惊蛰真的不敢想,段从对别人说这种话,做这些事的情景,心里酸得直缩缩。

  把脑海里涌现的种种画面掩压下去,他水也不倒了,转身朝卧室走:“我去洗个澡。”

  三个人的空间只剩下两人,电视的声音就格外明晰起来。

  身后的柯南还在一惊一乍的“心机之蛙一直摸你肚子”,言树苗也跟着一惊一乍地学,段从垂着眼睛又搅和两下面,下颌线缓缓绷起来,也起身离开餐桌,将碗端进厨房收拾。

  这之后到年前的一段时间,言惊蛰明显比之前更忙了。

  ——段从是这样感觉的。

  以前言惊蛰的手机两三天响不了一声,现在没事儿就弹消息,关键他好像聊得挺开心,段从每次看见他捧着手机眯眼笑,整个人就有股说不来的烦。

  上学的时候也没见跟他回消息有这么积极。

  “什么意思?”

  韩野翘着二郎腿,一条胳膊向后反搭在椅背上,店里有些吵,他往前倾了倾身。

  “言惊蛰有人了?”

  他从上次段从回老家送足浴桶后,就懒得再掺和这俩人的事儿,对于段从把言惊蛰弄回家住,只觉得无语,也懒得多嘴。

  这俩只要能见面就断不干净。韩野早看明白了。

  这边刚知道人跑了就往回撵,哪天真撵到床上去,他都不觉得有多稀奇。

  段从虽然烦,听韩野把话说得这么直白,眉心还是撮了一下。

  “你别不爱听。”韩野都气乐了,“不是我说,你要实在放不开就复合,一天又盯着又别扭,哪天言惊蛰真又跟谁结婚了,你也没那个权力不乐意知道吗?”

  话说到这他又好奇,追着问:“成天跟他发消息的谁啊,男的女的?”

  段从直接听不见最后那句,盯着韩野反问:“换你能复合吗?”

  韩野张张嘴,想象一下自己女朋友突然分手去跟别人结婚,过去好几年了再带个孩子离婚回来,换他心里也过不去,多喜欢这人都膈应。

  他哑巴着又把嘴闭上。

  道理就是这样,叨叨别人时出口成章,闷心里都明白,可真落自己头上遇着这情况了,谁也不能真潇洒不起来。

  要不然从古到今,爱情就不是什么无解的狗屁难题了。

  “那没辙。”韩野只能弹弹杯子,跟段从碰一下,“我说什么也不好使,看你自己到底想怎么样吧。”

  段从沉默着抿了口酒。

  “好好捋捋。”韩野还是忍不住劝他,“人跟人说到底无非就俩结果。别折腾一圈,最后还是选了最后悔的那条路就是了。”

  然而还没等段从给自己捋出个头绪,事态已经悄无声息地升级了。

  跟韩野分开回家,路上经过生鲜超市,段从想起昨天言树苗想吃黄桃罐头,进去买了两瓶,又挑了些零食。

  新上架的草莓很漂亮,个儿大饱满,颜色新鲜。

  言惊蛰其实很喜欢吃水果,尤其草莓芒果之类,甜起来腻人的。

  以前他总舍不得买,顶天了也是等到兼职发工资,才去扣扣搜搜称几个,还跟个宝贝似的,分给段从一多半。

  现在都有儿子了,也没见他多买过几次。

  段从无奈地折回去,给言树苗又拿了两盒草莓。

  今天到家不算晚,刚过九点,段从打开家门,言树苗“噔噔噔”地从客厅跑出来,手里还攥着根画笔,没进玄关就喊:“爸爸!”

  拐过来一看是段从,他眨眨眼,重新改口:“段叔叔!”

  “就你自己?”段从把水果递给他,边脱外套边问,“你爸爸呢?”

  “谢谢叔叔。我画画呢,爸爸出去了。”

  袋子有些重,言树苗试着拎拎,怕弄洒,就蹲下来隔着袋子瞅瞅。

  爸爸不在,他有些不好意思,笑得很腼腆:“哇,罐头。”

  段从把东西拎到厨房,洗洗手拧开一瓶,倒在小碗里给小孩儿吃。

  看见言树苗铺在沙发上的画本,他随手翻开,简单夸了两句:“愿意的话给你报个兴趣班,前阵子忙忘了。”

  “兴趣班好贵的。”言树苗认真舀着黄桃,摇摇头,“以后我长大挣钱了再报,给爸爸和叔叔也报一个。”

  段从失笑,正常人家的小孩儿都把兴趣班当洪水猛兽,也就言树苗被言惊蛰穷养得这么懵懂,还把上课当成好东西。

  刮刮言树苗的小脸,他又问:“你爸爸去买东西了?”

  言惊蛰没什么社交,更别提娱乐,下了班基本就不出门,除非家里缺东西,临时去买提抽纸买瓶醋。

  “唔是的。爸爸,沏……”

  言树苗嘴里裹着一大块黄桃,将腮帮子顶出一个小鼓包,张嘴说话直要往外掉,赶紧用手挡着嘴吸溜一下。

  “爸爸去过生日了。”

  段从翻阅画本的手指一停,言树苗咽下黄桃,满足地当啷起小腿:“好甜呀。”

  言惊蛰的生日当然不可能在腊月,这事儿还得从宁望的一条未接来电说起。

  宁望的微信消息天天不断,言惊蛰从一开始连话题都接不准到逐渐习惯,觉得宁望应该是把他当成了一个能自动回复的人工智能,闲着没事儿干就来唠两句,打发时间。

  闲暇时言惊蛰都是看到就回,上班他还是得好好上,看学生的时候不会随便掏手机,调成震动塞口袋里。

  宁望也无所谓,自己说自己的。

  有时候半天班上完,言惊蛰手机里能有十几条宁望的消息,全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的废话。

  今天下午他明显感觉,手机比平时震动的次数少了很多,中间好像连着震了两下,当时他在给一个二年级的小孩讲题,也没在意。

  下班了打开一看,今天宁望只给他发了两句话——

  宁望:今天我生日

  宁望:请你吃饭,来不来

  那段长一点儿的震动在两条消息后面,隔了一个多小时,响两秒就挂了,之后宁望就一个字都没再发。

  言惊蛰心里一梗,点开宁望的头像,看到他半小时前发了条朋友圈:一张没开灯的客厅照片,孤零零黑漆漆,什么配字都没有。

  过了三十岁的人,其实早就不在乎生日了。

  尤其对言惊蛰而言,一切世人狂欢的节日,在窘迫的生活面前,只不过是日历上一张张记录时间流逝的数字。

  但他一直记得,在他还对生日有所期待的时候,是怎么在言瘸子毫无规律的拳打脚踢下,与那个逼仄昏暗的小厨房里,一次次落空到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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