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囊男人(烟猫与酒) 第44章

作者:烟猫与酒 标签: 破镜重圆 现代架空 近代现代

  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学生。

  他的惊奇在与顾客碰面的瞬间,直接就瓦解了。

  

  “言惊蛰?”宁望靠在学校门口的树底下等他,瞪着眼睛往上推推帽檐,“吃不上饭了啊,你怎么干起这个了?”

  言惊蛰比他还惊讶:“你回来上学了?之前不是说家里想送你出国吗?退学还能……”

  “我现在不想出。”宁望提这个就烦,开口打断他,“不出就回来上学,不上学就不给钱,烦。”

  “怎么没跟我说一声。”言惊蛰笑了。

  “有什么好说的。”宁望皱皱眉,“丢人。”

  言惊蛰不明白上学有什么好丢人的,不过他本来也很难理解宁望的脑回路,只恍然大悟,怪不得最近他的消息没之前多了。

  不过他还是很欣慰,能上学终归是好事,他从心底里替宁望高兴。

  “本来想找人把整个寝室都弄干净,一屋子猪,造得真恶心。”宁望领他去宿舍,路上一直绷着脸,“算了,你只搞我的床就行。”

  “你还是钱多。”言惊蛰实在觉得这小子很好笑,脑回路一天古怪得很。

  “老看我干嘛?”宁望突然偏头盯着他。

  “看你变帅了。”言惊蛰说,“学生的样子更适合你,比较有朝气。”

  “神经。”宁望竟然也会不好意思,绷着脸把脸扭回去。

  宁望的宿舍确实有些乱,不过也没到猪窝的程度,主要卫生间脏了些,好像从来没拖过,洗手台底下陈满黑灰,瓷砖上脚印摞脚印,烟头沿着蹲坑的墙角到处都是,还有那股男生都懂的腥气。

  把卫生间做完,寝室里的地板再扫扫拖拖,擦擦桌子,就可以结束了。

  除了那些肉眼可见的垃圾,言惊蛰基本没碰其他都洗,毕竟都是学生们私人的物品,跟上门去别人家里做卫生还是不一样。

  整个清扫过程只用一个钟,另外几个学生一回寝室就愣了,纷纷涌去卫生间门口往里张望,望着焕然一新的蹲坑都不敢踩,“我操”的声音赞不绝口。

  “忙完了,我先走了。”言惊蛰收拾好东西,小声和宁望告别。

  他不想让宁望的室友们知道他二人认识,怕他们认为宁望跟一个做保洁的中年人认识,会觉得尴尬。

  这多余的着想,宁望属实没理解到,他也无法理解,直接开口道:“我送你。”

  说完也没管言惊蛰和那群室友,他揣着外套兜扭头就往外走。

  “哎。”言惊蛰只好跟上去,试着想劝他,“还是和室友好好相处吧,感觉人都不错。”

  “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干起这个了。”宁望又问一遍,“缺钱了?”

  “兼职。”言惊蛰在宁望这儿没什么好遮掩的,毕竟他俩曾经可是同事,“租了个房子,花销比较大。”

  “你那朋友把你赶出来了?”宁望抬抬眉毛,眼神微妙。

  “没有。”言惊蛰不想提段从,“我自己想搬的。”

  有些事儿之间的巧合,真的完全不能用科学来解释。

  宁望身上像有一根段从探测器似的,言惊蛰每次越不想这两个人同时出现,他们三个就总能以越离奇的原因碰到一起。

  “你想个锤子。”

  宁望突然驻足,冲着马路对面一抬下巴。

  “你好朋友不在那儿呢吗?”

  “友”字的发音被宁望咬得很重,字正腔圆的第三声,听起来有些滑稽。

  言惊蛰没当真,顺着宁望的视线望过去,他的脚步也猛地顿在原地。

  是段从。

  就算坐在车里,只有懒洋洋抬起的侧脸,言惊蛰也一眼就能认出来。

  但他发愣不是因为看到段从,而是伏身凑近车窗,笑着与段从说话的年轻男孩。

  “有些人的好朋友有别的小朋友喽。”

  宁望不知猜到了什么,轻轻吹了道阴阳怪气的口哨。

第 51 章

  言惊蛰眼皮蹦了一下, 转脸看着他。

  “看什么看,知道我帅。”宁望又恢复成平时的样子,“你不过去?”

  言惊蛰重新扭头望向对面,隔着一条马路, 段从也发现他了, 两人的视线正好撞上。

  “要帮忙吗。”宁望突然问。

  “什么?”言惊蛰没明白他意思。

  宁望也不解释, 抬手扯了扯外套领口, 他酷了吧唧的把自己半张脸埋进去, 看都没看言惊蛰, 直接攥上他的手臂往旁边走:“陪我吃个饭。”

  “……行了,别废话了。”

  段从打断段嘉乐喋喋不休的抱怨,有些烦躁地咬上根烟,将视线从离开的那两人身上收回来。

  人不顺的时候是真他妈邪门,什么事儿上赶着往一堆凑——大学城这块儿跟他平时的活动轨迹根本搭不上, 今天是被老妈一通电话给指挥过来的,说他三叔家那个丢三落四的乐乐跟他爹干仗,离家出走一个多礼拜了, 死活不回去。

  父子俩都是犟种, 谁也不服软,三婶两头劝不动, 气得来家里跟老妈诉苦, 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

  段从一问明白段嘉乐是因为早恋挨的揍, 管都懒得管。

  半大小子都带点儿这毛病, 他自己从这年龄过过来的,他有数。况且段嘉乐被三婶从小惯到大, 根本吃不了苦,不回家那就是还没饿着, 生活费花完指定老实回去。

  但架不住三婶夺了电话冲他哭,让段从一定帮她去看看孩子,还说乐乐在家里现在谁都不服,有代沟,就佩服他这个堂哥,段从说话他愿意听。

  “你就去带你弟弟吃个饭,问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做做思想工作,又不耽误你什么。”

  老妈多年做班主任的劲头又上来了,直接下命令。

  “平时也没指着你,难得让你干点事去就得了,磨磨叽叽的。”

  段从没办法,只能来跑一趟,这小子刚从网吧出来,果然跟他想得一样,屁事没有,见面就嘻皮赖脸地喊哥,说饿死了,让段从请他吃饭。

  他饿不饿死段从不管。瞥见言惊蛰前脚刚从自己那儿搬走,后脚就又跟便利店那小子有说有笑的扯在一块儿,还装作看不见自己,段从先要烦死了。

  “我不管。你知不知道他这次下手有多重啊?拿吉他照着脑袋抡我我靠,我要不跑那天都得让他打死在家里。”

  段嘉乐还趴在车窗上叽歪。

  “天天拿你跟我比,让我学学你多懂事多有出息……哦,不是一家子围着你□□怎么不结婚的时候了。”

  “凭什么啊,我都上大学了凭什么不让我谈恋爱?”

  “你那谈的是好人啊?”段从不耐烦地撩起眼皮,“网恋,是男是女不知道,三天两头让你转钱,面都没见过两星期转四千了。你脑子呢?”

  “那你别管。”段嘉乐的声音小了点,抠着手往车门上一靠,“我乐意。”

  “懒得管你。傻逼。”段从伸手弹掉烟头,“给你妈打个电话,跟我家哭半天了。”

  “啊?”段嘉乐站直身子眨巴眨巴眼,“我妈哭了啊?”

  段从看他那一脸傻不呵的样儿,知道这傻小子还算有点良心,那就没必要再多说什么,直接开车走了。

  大路两头通,径直往前开也能出去,但段从在路口调个头,还是往回开了一段。

  他顺着刚才言惊蛰和宁望离开的方向大概看了看,没有刻意找人,也没想看到什么画面,甚至不明白自己转这一圈的意义。

  放学时间,校门口的学生很多,道路两边人来人往,自然是连个影子也没看到。

  韩野打电话来喊他喝酒,段从搓搓眉心,一脚油门,加速驶离这个路段。

  言惊蛰没跟宁望一起吃饭,今天周六,学生之家不用忙,但言树苗还在家等着他回去烧饭。

  他还有些诧异宁望的举动,所以没被拽走多远就停下来,将手臂抽回来。

  “你……我得回去做饭,你自己吃吧。”言惊蛰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

  “至不至于。”宁望也没坚持,“嗤”地笑了声,还无所谓地甩甩手,“我跟你俩又不一样,觉得好玩而已。”

  “到底怎么回事啊,闹掰了?”

  言惊蛰就算是个傻子,听到这也知道宁望猜出他和段从的关系了。

  至少猜到了他们的取向。

  他不知道是从何时暴露的,也不敢把话挑明,心里咯噔了几下,连刚才看见段从和别的男孩亲密说笑的心情都忘了,只假装没听懂宁望的话,匆匆跟他道别回家。

  那天之后,言惊蛰三不五时就能收到宁望下的单子。

  不过没再找他打扫宿舍,而是去家里做保洁,说家里地方大,干活费时间,反正言惊蛰按小时收费,占大便宜了。

  这话说得不好听,却是实打实想帮衬他的好意,言惊蛰能区分。

  但这便宜他并不想占,宁望家里是有钱,可宁望对他而言就是个小孩,小孩的钱赚着让人不踏实。

  “那你走吧,我换个人来做。”宁望说。

  言惊蛰张了张嘴,把话咽回肚子里,去厨房洗抹布。

  有时候他点言惊蛰过来,连卫生也不用做,只让言惊蛰给自己做顿饭。

  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言惊蛰就开始不踏实——宁望家离段从的房子太近了,送言树苗上学坐在公交车里,走的是另一条线,但要来宁望家,段从所在的小区就是必经路。

  搬出来时他一鼓作气,头几周为了生活奔波,见不到段从的面就顾不上想别的。

  自从那天在宁望学校门口的偶遇后,他每次走在这条路上,满脑子都是之前和段从共同生活的点滴,有两回远远看见跟段从相似的车驶过,脚底都情不自禁想打顿。

  但他只是乱,不敢多想,一旦想象到段从或许已经在和另一个人开启新生活,他心里就沉得直往下坠。

  “你不是住校吗,总回家里吃饭能行吗?”言惊蛰问。

  “不想住了。”宁望躺在沙发里玩手机,他喜欢听厨房里开伙的声响,很踏实,“我以为人多能有意思些,结果还是烦。我好像只适合跟让我觉得舒服的人待着。”

  年轻人的烦恼。

  言惊蛰想。

  这种精神层次的烦恼,他没有条件去感同身受,不过他能理解孤独。

  孤独在不同的人身上以不同的方式展现,对于宁望来说,或许就是将对于家人的渴望转移到自己这个外人身上,用花钱的方式买来一顿家常菜的烟火陪伴。

  不过这些话不能说出来,宁望会不屑,还会很敏感的炸毛。

  言惊蛰就把自己能做的做到最好,宁望想吃什么,就给他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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