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制约 第69章

作者:蒸汽桃 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近代现代

  但他没吃多少就摇头。

  对方这次不劝了,在他伸手的时候立刻把燕知接在怀里,轻轻给他揉着上腹,“受委屈了,我们天天。”

  听见牧长觉的声音这么一说,燕知又有点难受,忍不住地重新攥紧了手里的衬衫。

  “肚子不舒服?”那个声音担心了。

  如果是他本人,应该也会心疼吧?

  燕知其实没有很疼,但他还是低声坦白:“有一点疼,就是空腹时间长了,没事儿。”

  “我没照顾好,怪我。”对方仔细地护着他的肚子,“我们以后每次少吃一点,饿了就立刻告诉我,我每次都陪着吃,天天同意吗?”

  燕知趴在他肩上,被关心着,突然觉得很多事情都背不动了,“我之前在斯大,一个人住,你总是跟我说,给我煮面给我炖汤。然后我清醒过来,发现我吐出来的都是从食堂带回来的剩意面,我总会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但是我如果不上这个当,可能连活都活不下去。”

  身边的人沉默了很久,呼吸似乎都停止了。

  燕知忍不住地思索,牧长觉心疼我,应该也是这样的。

  眼下唯一值得安慰的,可能就是他至少可以模拟一个如此真实的“牧长觉”。

  大概因为这段时间牧长觉真的抱过他很多次。

  现下的拥抱从力度到气息,都恰到好处地安抚着燕知的神经。

  他甚至能反过来宽慰,“其实也不能怪你,你怎么知道呢?你能陪着我吃饭就很好了,具体吃的是什么也只有我自己能决定。”

  他贪恋着这个拥抱,“我以后都不吃药了。”

  “我们慢慢来,林医生不是说了,可以用温和的药物调整吗?”“牧长觉”存在在他的意识里,果然什么都知道。

  “我也不想调整了,”燕知说得极为简白,“如果我连你都留不下……”

  “留得下,”那个声音打断他,“我保证你留得下。”

  燕知其实是不信的,但他不打算说服一个幻象。

  他几乎是纵容地妥协,“那我相信你。”

第41章

  不知道是因为输液的缘故,还是水喝太多,燕知刚重新睡着不久就又醒了。

  他眼睛还没睁开就叫人,“牧长觉?”

  “天天。”立刻有回应。

  燕知很小声地说:“我有点儿想上厕所。”

  “那你叫护士过来,”那个声音教他,“然后你想着我,我陪着你。”

  燕知摸索着按了病床边上的呼叫按钮,果然护士很快来了,“您需要什么帮助?”

  听声音护士是个小姑娘,燕知不好意思说,只是问了一下时间。

  护士小姑娘一开始还有点纳闷儿似的,“晚上七点多了,你家属呢?怎么把你自己留这儿了?”

  “我不用人陪床。”燕知摸索着床头上的保温盒和水杯,跟护士解释:“我自己就行。”

  “啊……那也行,”小姑娘像是看了看他床头的什么东西,声音温柔了很多,“有什么事儿你就按铃,今晚我值班。”

  门关上了。

  燕知听见低低的笑声,“你笑什么。”

  “我们家天天脸皮儿真薄。”对方毫不吝惜夸奖,“特别可爱的小朋友。”

  燕知倒不觉得有什么,语气反倒轻松起来,“我刚才睡糊涂了。我自己在斯大的时候,有段时间我总是看不见。就算骨折了也都是一个人住院和生活,不过是丢人罢了,也没什么,回国一段时间反倒变娇气了。”

  说完换成他笑了。

  空气安静下来。

  燕知有点慌,“牧长觉?”

  “在呢,在呢。”他的手立刻在黑暗中被接住,“那我陪着去上厕所,好不好?”

  “我记得医院里面会给个……”燕知不好意思说那个词,“容器。”

  然后他就窸窸窣窣地往床底下摸,一边摸一边说:“因为我现在不一定能站得起来。”

  他上一次这样发病的时候还在斯大,有好几天浑身使不上劲,站都站不起来。

  “不找了。”对方把他的手按住,“不用你站起来。”

  燕知很茫然,“那不弄床上……?”

  他被轻易地抱起来了,“你……”

  “多半是护士找护工来了,”对方贴着他的耳朵说悄悄话:“你想她都是护士了,还能不了解患者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天天不要说话,你就把护工当我就不难受了。”

  燕知听他的了,不听也没更好的办法。

  他总不能真在床上解决。

  被抱着走了一阵,像是贵重瓷器一样,燕知被轻而稳地放下。

  牧长觉的声音一直在他身边,“没事儿不紧张,你自己脱裤子,我扶着你坐下。”

  燕知腿没力气,几乎要完全靠着身边的人,颤抖着把裤子褪下去,扶着他熟悉的手臂很慢地坐下去。

  比起他孤身一人在国外医院那些难以启齿无关尊严的经历,现在实在好太多了。

  他回了国,也不能说是完全一无所获。

  至少他补充了许多牧长觉的实物素材。

  他用完厕所,微微仰着头,努力用有礼貌和客气的口吻说:“不好意思,我好像暂时有点儿站不起来。”

  毕竟真实的对方应该是护工。

  只是他亲自套了一层幻象,让这个时刻不那么狼狈。

  一只手绕住他的腰,“天天不用力,我扶着慢慢起来。”

  燕知很配合他,扶着他的肩膀站好,等着他给自己提裤子。

  “我们洗洗手。”

  燕知被放在了洗手台子上。

  他感觉到自己大概是坐着一件什么衣服或者毛巾,所以并没有感觉到大理石洗手台的凉。

  水流了一会儿,燕知的手才被牵到水龙头下面。

  水是温热的。

  刚才是在等水热起来。

  燕知的手指被另一双手拢着,仔细地揉出泡沫。

  隔着水流声,他似乎听见几声不均匀的呼吸。

  像是在忍住情绪的洪流。

  燕知下意识地想要关心,但又很快地意识到这里没有人可能会哭。

  他换成了一句夸赞,对真实和虚构同时适用,“你好体贴啊,谢谢你。”

  他的手□□毛巾包着,温和地轻压着擦干。

  等再被抱起来,燕知头都要抬不起来了,只是配合地枕着对方的肩膀。

  他多少还是有一点紧张,不停说“谢谢”。

  重新躺到病床上,燕知听见病房的门开开又关上,才终于舒了一口气,“牧长觉?”

  “天天。”床边微微下沉,让燕知心里踏实。

  “是不是累了?”呼吸面罩也被重新罩好,“休息了,不舒服就喊我。”

  燕知先摸到牧长觉的手,然后又顺着他的胳膊、肩膀,一点点摸到他的脖子和耳垂。

  “人们常说当快乐发生的时候,就像是做梦一样,所以做梦应该是快乐的吧?”

  “嗯?”

  “而我做梦的时候,感觉就像真的一样。”燕知把对方的耳垂抓在手里,像是小时候睡觉一样蜷进他最喜欢的怀抱里,“早知道是这样快乐,我就不该心存那么多贪念,妄图去拥有全部的你。”

  对方没说话,只是抓着他的手指贴到了唇间,很轻地亲了亲。

  耳垂捏够了,他翻了个身,弓着背把自己严丝合缝地重新嵌好,又背着手摸到身后的手,拉到自己肚子上,“揉揉,不舒服。”

  “宝贝。”吻轻轻落在他的耳边,“我给揉,睡吧,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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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得,还在应激阶段,别给压力……”

  “……是是是不能累,少逗他说话是吧?我知道……”

  “……心碎综合征的后遗症……”

  “……我知道慢慢来……”

  “您别担心,这儿有我跟……”

  虽然病房里说话的声音很轻,但燕知还是有点被扰动了。

  他能听出来应该是望松涛在给林医生小声打电话。

  他刚一动就停住了动作。

  明明都应该过了一晚上了,他的上腹依然被人护着,就好像身后的人一晚上没动过地方一样。

  他抓了一下肚子上的手,立刻有声音贴着他耳边说:“我在,宝贝没事儿。”

  燕知的面罩已经被换成了更舒服的软管。

  他放松下来,像小猫一样,绕着那只手蜷成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朝着望松涛声音的方向抬头:“松涛你来了?”

  “燕子醒了?”望松涛谨记林医生的嘱托,“没事儿你别说话,林医生都跟我说了。我带着早点过来了,能吃的话咱们吃点儿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