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对头的信息素弄哭之后 第46章

作者:劫北 标签: 强强 年下 幻想空间 甜文 近代现代

  见杜骏动作微顿,沈烬赶紧补充:“只要你……不动我……让他给你钱,十万八万……都没问题……”

  杜骏居然一边骂有钱有什么了不起的,一边认真开始思考拿到这十万八万巨款的可能性,待沈烬反复和他周旋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干一票就能逃走的勒索犯。

  “艹,你他妈老实点。”杜骏重新摁住他道,“老子不要你男朋友的钱……!”

  沈烬还想开口,杜骏却取下手套塞住他的嘴,不让他再出声。

  黑暗里,沈烬强撑着呼吸弯曲膝盖拼死反抗,但那声音终究是一下接一下弱下去,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

  夜风还在吹,沈烬的手脚逐渐僵硬,唯有睁着血红的眼睛怔怔望着那片黑压压的天空——雪已经不再飘落,他却好像看到仍有大雨兜头淋下,有如那年盛夏。

  高三的6月4日,包括沈烬在内的所有高考学生都要提前放假等待三天后的考试,其他年级则晚走一天,只需要腾出6号的时间安排考场就好。

  4号下午放学后的教学楼盛况空前,不少人撕书撕卷子往楼下扔,哄闹中有人躲避老师“追捕”,有人大声提醒8号考完在哪里聚餐,有人踏着满地纸屑匆匆去对面班级找自己暗恋了三年的人,好像有些话不说,可能此生就没有机会再说了。

  那时的沈烬混在差生群里打闹撕卷子,直到看见数学老师气冲冲过来,他才怂得直往后躲。

  不幸的是老师依然逮住他们几个,开始了严厉的批评,男学生们大多比她高了半个头,其中有人笑:“林老师,最后一次气你了,放过我们行不行?”

  那个身形小小的女老师轻易红了眼睛,说:“是啊,最后一次气我了,别让我看到你们出现在复读班。”

  “那不可能。”沈烬冲她死皮赖脸地笑,“考个四五百分上个三本还是没问题的。”

  对方白他一眼,说:“检查仔细点,说不定可以报上二本。”

  “知道了知道了。”沈烬逗她,“老师比我信佛的奶奶还能念经。”

  嬉闹过后,老师总算气哼哼回了办公室,沈烬带着笑意继续趴在围栏边,看那些白色纸屑飞舞。

  目光所及最远处,是斜下方高二的某间教室——有个高三学生把顾屿叫出去,似乎硬拽着他在后门说什么。

  沈烬皱皱眉,撇开了视线。

  可接二连三去找顾屿的人越来越多,逼得沈烬不得不一直盯着同一个方向,沈烬同桌还在一旁起哄:“找顾屿表白的人原来真这么多?我昨天才听隔壁班的说今天要去和他说清楚,他要是不答应就强吻,不亏。”

  “什么?”沈烬心里一慌,马上往楼下跑,全然没管同桌问他要去干嘛。

  只不过到了顾屿班级门口后,沈烬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硬生生叫住顾屿,半天也没出声。

  周围闹哄哄的全是人,一簇簇目光都发出“这俩是不是又要打架”的疑问,顾屿也无奈问:“学长有什么事?”

  沈烬憋着气,冲口而出道:“你,你赶紧回家,不然待会有人要强吻你。”

  “……你在说什么?”顾屿却不信,“我还有两张卷子没对完,对完再走。”

  沈烬着急万分,上前一把拽住他手臂:“反正你现在必须走!”

  周围不少目光投过来,还有人起哄沈烬:“哟,沈师兄,你不会也是来表演表白失败自虐的吧?”

  沈烬还没开口,顾屿先怼那人道:“自虐?我看他揍也能把我揍服。”

  起哄的那些人窃笑着躲远,顾屿这才低头继续看沈烬:“放心,就算真有人打算强吻我,我也能躲开。学长不要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反应迟钝——我、我不过是后跳投篮,都能撞倒你。”

  “……”沈烬满头问号,“这你都记仇?受伤的人是我好吗?”

  顾屿嘴角下沉,随后垂眼看了看他膝盖,问:“膝盖上的疤……褪全了吗?”

  沈烬立刻骄傲地捞起裤子露出一截洁白漂亮的小腿,说:“差不多了,你看。”

  但顾屿却立刻红了耳朵气得移开视线:“问问而已……没让你给我看。”

  沈烬松手放下裤腿,一脸悻悻。顾屿继续说:“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进去了。”

  这时沈烬身后又有人怯生生想找顾屿说话,这刺激得沈烬再次叫住顾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打算说什么,只好道:“8号那天晚上8点半,你来学校西门,我……我有话单独和你说!”

  夏日的8点多刚好天黑不久,他想,不论自己要说什么,到时候单独见了顾屿,自然能全部倒出口。

  他即将离开这所待了六年的学校,不出意外的话,此生他和顾屿都不会再有多余的交集,所以冲动之下,他只想给这个故事画一个完整的句号。

  “8号晚上8点半,学校西门?”顾屿确认了一遍时间地点,问,“有什么话不能在你聚餐附近的地方说?”

  “不,不行……”沈烬倔得很,“必须在学校。”

  那是他们相遇的地方,也该是故事结束的地方。

  说着他犹豫抬头看顾屿:“你,你能来吗?”

  印象中,明月大街距离学校不算近,顾屿果然回答:“看心情。”

  沈烬低下头,委屈得双唇抿紧,不过这时,顾屿却忽然补充:“也行,我答应你,没什么更重要的事情的话,我会来看看的。”

  沈烬一下松开嘴唇,压住满心满怀的雀跃欣喜,故作平静地点点头跑了。

  漫天纸屑飞舞在盛夏的夕阳之下,上楼的路上沈烬脸上全是胀红的羞涩和淡淡不舍,但那一刻他想,不论到时候自己能说出什么来、顾屿又会如何回答,至少他都已经做到了那四个字——不留遗憾。

  前路光明绚烂,无论未来他在何方,这六年都将成为他一生最珍贵的回忆。

  而在这回忆里,顾屿将身着那套深蓝色的校服站在最灿烂的霞光之下,永远眉目清冷,永远是温柔多情的少年模样。

  或许,这本该是故事最后的结局。

  可那一夜沈烬聚完餐早早赶到校门口,却始终没能等到顾屿。

  起先还有三三两两逗留合影的人问他怎么了,后来连学校工作人员都散得七七八八,他从紧张犹豫到疑惑忐忑再到失落难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捱过那几个小时的漫长等待的。

  最终顾屿并未出现,反倒是雷鸣闪电突如其来,沈烬抹着脸上滑落的雨水又倔强地等了一阵,直到确定顾屿不可能再出现,他才麻木地动动脚步,离开了已经空无一人的校门。

  他知道,他该回家。

  可那个家根本不关心他是否打算回去,昨天,母亲还在考试期间动手打他,责骂他没有及时送弟弟去医院。

  气候已经入夏,但夜雨仍然冷得锥心刺骨,浇透了沈烬沉重不已的身体。

  他甚至不敢去想,为什么顾屿既没有来,也没有联系他解释一声缘由。

  无非是有比他更重要的事,也无非是觉得他等等就回去了没什么需要解释的,两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友善的关系,顾屿也从未答应过他一定会来。

  雷鸣声让沈烬稍稍回过神,怎么都骗不了自己:或许,这个所谓的“不留遗憾”其实并不重要,顾屿没来赴约就已经是答案了。

  那天深夜,他拖着灌铅般沉重的腿一步步走在雨里,试图到街边找一家还开着的店买把伞,可黑暗的街道上,却有几个alpha盯上他,并从身后偷袭将他拖入巷道,意图拽他进一处老旧的廉租房。

  这样的雨夜,竟然有omega独自在街上晃荡,对这群不学无术的alpha来说几乎是“意外之喜”。

  那天,沈烬拼命压抑着本能的恐惧挣扎起来,双方打得头破血流,沈烬不可能一个人随随便便干过三个alpha,但也没那么容易被制服。

  至少,在那三人拖拽失败、试图就地往他嘴里塞东西时,他把握住一秒的机会挣脱跑出巷口,成功让人注意到动静,救下了满脸雨血模糊的他。

  随后他被送进医院,第二日母亲才不情不愿赶来,破口大骂是他自己不要脸。

  后来的日子里,他淋雨造成的感冒恶化为肺炎,没住几天院就被父母带出医院送往乡下,整个暑假都和小曾祖父待在一起。

  老人识得孩子眼中的绝望,总是拿刻着皱纹的手抚摸他苍白的脸,给他做好吃的、带他去镇上找医生、咿咿呀呀地陪他看电视上五花八门的节目。

  直到最后,沈烬也没有和顾屿再提此事,正如他俩最初在考场上相识时那样,一切都只是沈烬自己的事,顾屿其实并没有做什么。

  沈烬死也不愿承认自己会倔到发蠢等了几个小时,他宁愿和顾屿一样默认,这就是小事一桩,见不见面没什么重要的,他不过是在校门口等了顾屿10来分钟没等到人,就回去继续和同学唱K喝酒了。

  作为死对头,这才是他们的故事该有的,最正常的结局。

  *

  高三那年,沈烬凭借拳头够硬撑过来一次,但此刻呼啸的寒风里,他的声音却阵阵虚弱,整个人都挣扎得越来越无力。

  无边无际的黑夜压得人喘不过气,他的大脑空白一片,已经无法思考自己即将面临什么。

  滚烫的热浪顺着他眼角麻木地流出来,可正当杜骏瞪着发狂的眼睛终于快要得逞想去拽下他裤子时,一个声音却突兀地刺入了这片黑暗。

  “谁在那边?!”

  寒风猎猎,顾屿的音色带着试探和着急,脚步声也迅速靠近了。

  杜骏吓得浑身一抖,他赶紧压死了沈烬试图呜咽的嘴,说:“我是体育系的,在找秦逐,他——他没在这儿。”

  脚步声有了片刻犹豫。

  但因为听到了顾屿的声音,沈烬原本快断掉的呼吸不免再度剧烈颤抖起来,他只觉胸腔中后知后觉涌起了撕裂般的疼痛,为此他立刻拿布满血痕的手去抓身旁的枯叶,弄出了足够的动静。

  信息素的味道迅速蔓延,顾屿马上朝这边匆匆赶来,声音急得像要发疯:“沈烬?是不是你?!”

  *

  是夜混乱异常,严泽没在原本说好的地点附近守到秦逐,反而捡到了沈烬手机,这让他发觉事情不对劲,等他联系上同样困惑的秦逐时,所有人都有点慌了。

  “……我艹你妈。”秦逐在电话里骂人,“沈烬那个b说什么你都信?!真是我要面对杜骏那傻逼,他怎么可能去睡觉?”

  严泽一懵,赶紧让队友联系民宿老板,老板果然说房间里根本没人休息——几个人慌乱异常,立刻扯着嗓子搜寻沈烬下落,等他们找到人时,手电筒映出的画面远比想象中乱。

  断成一片的矮树丛里,杜骏被凑得不轻的样子,上衣都扒没了大半,人也倒在一旁,一手压着小腹下方、一手抱着脚踝嘶叫。

  严泽见他鼻子嘴角都在流血,正想过去看看他怎么了,可另一个身影却在这时闯入众人视野——谁也没想到顾屿会抱着瑟缩的沈烬撞开他们,径直要下山。

  浅淡微光里,顾屿眉骨淌血,眼底有如凝结着三尺寒冰,似乎根本不屑和他们说一句话。

  “顾——”严泽想问个究竟,顾屿则唇齿冰冷,只留给他两个字:“滚开。”

  严泽闻到一股甜腻的奶油香气,心里瞬间涌起不详的预感,他顾不上去追顾屿,而是马上和其他人一样围到杜骏身旁,厉声问:“你怎么了?”

  杜骏抱着腿低叫着回答不出,很难说他是脚踝废了,还是下身某个地方废了。

  严泽终于怒不可遏,一把抓着他肩膀将他提起来,问:“你他妈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肮脏的信息素气味几乎已经给了严泽答案,但他还是想亲口听眼前这个少年说一声,我没有。

  遗憾的是,杜骏躲避着他的目光一个字也答不出来,这让他的怒意直冲脑门,当即扇了杜骏一巴掌,问:“你他妈出息了?啊?当初是你声泪俱下告诉我,你没有——”

  其实,游泳队的人都知道沈烬、秦逐和许停云的人品完全可信,但无论如何,当初他们都无法相信才17岁的山村少年杜骏真能干出那档子事。

  所以他们还是选择了信任兄弟,权当电竞系的人眼花认错,这是他们唯一能接受的“真相”,可现在,杜骏的行为无疑是把所有人的信任踩在脚下狠狠践踏。

  “你对得起谁?你想过你奶奶吗?!她没日没夜编几个簸箕就为了卖钱供你上学,她眼睛都快瞎了!”

  严泽眼眶发红,想起那个老人千里迢迢赶来学校差点给院领导下跪,院领导也是看他们孤儿寡母可怜,杜骏才没有被直接退学——可老人却不知道,这孩子其实早已走上了歪路。

  同为alpha的严泽比谁都清楚,这种事有一次就有一万次,是绝对不能姑息的。

  “副队,我错,我错了……”杜骏泣不成声,似乎已经从疯狂中清醒过来,试图乞求原谅,“哥,求你们,求你们不要告诉学校……”

  他全然没了刚才自信满满、警察来了也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只知道向严泽服软。

  “我告不告诉学校有区别吗?”严泽强压怒火,找队友拿过手电筒照向他脚踝,说,“你这跟腱被踩成这样还能用?就算不影响平常生活和训练,也会影响比赛。”

  他不用想,就知道顾屿发疯般的狠是故意的。

  杜骏还想告状:“哥,是,是那个顾屿——”

  “还听不懂我意思?”严泽踹开他,说,“滚出游泳队,人证物证我们都会交给院里,学校会公平评判你的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