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对头的信息素弄哭之后 第69章

作者:劫北 标签: 强强 年下 幻想空间 甜文 近代现代

  此前顾屿曾让他暂时别碰烧烤店的“不健康食品”,他还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顾屿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刻就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烧烤店的兄弟也为了紫晶把你卖了。不过偶尔吃没关系,等病好了我再带学长去,想吃多少吃多少。”

  沈烬怂成一团,边吃边说:“我知道错了……”

  “都说没关系了。”顾屿微笑,“学长没跟以前一样开两瓶老白干,已经算为我的心脏着想了。”

  一股无形的压迫力随之而来,沈烬耸拉着耳朵一边保证绝不再犯一边捱过这顿饭,总算和顾屿一起踏上了回F区的路程。

  *

  C市F区跟从前一样,仍旧是周边最发达热闹的区。

  沈烬握紧兜里藏好的东西,从车窗里看着车子从家附近的街道驶过,却始终没有要司机开慢一点的意思。

  只是一年多没回来,F区似乎又建好了两个新的商圈,新年临近的喜悦洋溢在每一条街道,此刻还算宁静的,恐怕只有城东的公共墓园。

  顾屿的意思是在附近的商店简单买两样东西过去就好,沈烬却挑挑找找,说带过去的花得买紫色。

  顾屿轻愣之余,也很好奇:“你从哪儿知道他喜欢紫色的?”

  “嗷,我猜的。”沈烬埋着脑袋回答,“之前理衣柜发现了一双紫色的毛线手套,你的衣服堆里也就这个是亮色。”

  手套的走线歪歪扭扭的,尺寸也已经偏小,但顾屿却单独将它收在盒子里,显然不是商店买来的东西。

  顾屿看着沈烬认真得一动一动的后脑勺,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对方手腕:“学长怎么什么都知道?”

  “废话,学长比你多读一年圣贤书。”沈烬抱起老板包好的花,另一只手牵住顾屿说,“走吧。”

  F区的道路两侧依然飘散着熟悉的腊梅清香,临近中午,阳光暖得醉人,顾屿握紧沈烬的手,也不知道为什么聊起了从前不怎么与他人聊起的omega父亲。

  他说:“他很喜欢紫色……他的中学校徽,我爸送他的第一束花,以及我的幸运色,都是紫色。”

  “小时候他老给我买这个颜色的衣服,我不太喜欢,要不是踩上去会发光的鞋还不错,我可能这辈子也不会妥协。”

  “只不过我有记忆的时间没过多少年,他就一直在生病,有时候吃东西反胃,有时候头晕流鼻血,也没查出什么结果来。”

  “等有结果的时候……已经是最坏的结果了。”

  “他没什么亲戚还在,不过有几个中学同学经常来看他——有一次他们碰见我爸,互相都顾不上中年人的体面,一见面就在医院后门动手打起来了。”

  “也只有那一次,他发烧口齿不清地和我说,想回学校,想回他的爸爸妈妈都还在世的时候。”

  “我本来以为……不会太快。”

  “可是他病得最严重的那段时间,医生连镇痛剂都不再给他开了……没有药能缓解他的病痛,所以医生只能两针葡萄糖打下去,告诉他这是最新的强效镇痛剂,他也会模糊地说一句,感觉好些了。”

  “我陪着他,一口饭也吃不下,他大概是病得有点迷糊了,清醒的时候不知道去哪个病友家属那里弄来一包辣条,还说只要我乖乖吃饭,就给我辣条。”

  “他忘了我已经十几岁了,以为我还是吃不到垃圾食品就闹着不吃饭的三岁小孩儿,我不敢看他,只记得自己埋头把饭全刨进了嘴里,也不知道后来辣条吃完没有。”

  “他去世的前一天,我在医院后门那条小道又碰到了那个说自己有特效偏方的大叔,他说一个疗程见效,就两周,包治包好。”

  “我站在那儿很久,脚下踩着纸.钱一样的枯枝落叶,隐约听到很远的地方在办丧事,有哭声,有唢呐声,像是要来把人接走。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害怕,于是我就给了大叔一千块钱,买了那帖药。”

  “但事实上我很清楚……那只是掺了点草药根的寺.庙香灰而已。”

  顾屿没头没尾地念叨了许多,也不知道是说给沈烬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直到感觉沈烬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他才回过神来,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好歹也是读过几年书的小大人了,却心甘情愿被骗了一千块零花钱。”

  “现在想想,是我太小太不懂事了,我不该总想着留住他。也许他选择早点了结也不算坏事,至少……没有痛苦太久。”

  不用想,沈烬多半在哭。

  顾屿看着远方天空,攥着沈烬微凉的手揣进了自己温暖的口袋里。

  “我不太敢哭。”随后他说,“所以现在有学长替我哭也挺好的。”

  沈烬低头扣紧他的手,轻声回答:“没有哭。”

  “嗯。”顾屿惯着沈烬没有揭穿,只是牵着他往墓园深处走,“快到了。”

  墓园的路并不复杂,两人穿过几排阶梯,很快来到了那座墓前。

  周围的常青树经年累月地沉默着,繁茂枝叶在风中悄悄作响,像不忍打断来祭拜的人说的话。

  沈烬抬眸看去,眼前墓碑上有一张照片,镶嵌边缘处早已泛起淡淡一层黄色,却难掩墓碑主人眉眼中的温柔笑意。

  顾屿和眼前的人很像,只是对方的睫毛更长,眼神也更为深邃忧郁。

  七年过去了,或许连顾屿自己都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但沈烬却察觉顾屿在第一眼望向墓碑时就睫毛微颤,眼眶逐渐发红。

  风卷云舒,顾屿不自觉握住身旁人的手,咽了咽酸涩的喉咙。

  他上一次来墓园,似乎还是在高考前夕。

  亲朋好友都对他的成绩很放心,他又不爱主动说话,因此找不到一个可以和自己商量此等人生大事的人,所以只好跑来墓前,坐在一旁独自写试卷。

  那时他和父亲关系冷漠,一直认为自己被沈烬戏弄和抛弃在大雨里,也不愿意和朋友交流太多——他只能靠在冰冷墓碑上,不得不接受自己又重新孤身一人的事实。

  六月的夜幕姗姗来迟,他躲在与世隔绝的墓碑旁写完了最后一张数学试卷,半天才揉揉发红的眼睛,对拂面而过的风说:你要是还在就好了。

  ——你要是还活着,我就不会变成流落街头没人管没人要的小乞丐。

  可风却只是吹过,从未为他停留,也从未给过他回答。

  *

  “顾屿……”

  沈烬的声音小心翼翼,迟了一会儿才唤回了顾屿的思绪。

  顾屿赶紧眨眨眼回过神,安慰般搂了搂沈烬肩膀。

  接着他弯腰将花放在碑前,说:“爸,今天正好除夕,我带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回来见你。”

  见沈烬真跟见家长似的忽然有点紧张,顾屿稍微平复呼吸,继续道:“我以前过来写作业的时候经常跟你提起他的,沈烬,就是那个老被我欺负的笨学长。”

  “……说什么呢。”沈烬一时面子上挂不住,不由拿手肘捅捅他,“你欺负我?是非要把脸砸在我拳头上那种欺负吗?”

  顾屿挑衅地朝沈烬抬了抬眉毛:“对啊,把学长的拳头都欺负红了。”

  接着他双手压了压沈烬肩膀,朝墓碑上的人玩笑道:“满不满意?不满意也没得商量,主要是我打不过他。”

  “我,我什么时候打过你?”沈烬明显心虚起来,低头嘀咕道,“叔叔千万别听他乱说,其实我是个性格很温柔文静的omega……”

  顾屿的眼神充满了故意为之的惊讶和质疑,沈烬却顾不上这些,只是摁住顾屿想过来摸他脑袋的手,着急地继续说:“总之叔叔你放心,我保证以后饭我做,地我扫,衣服我洗,家务全包,有钱交钱,顾屿跟了我,绝对不吃一点苦、不受一点委屈。”

  顾屿含着眼底泪光,忍不住笑起来:“学长就这么急着当保姆?”

  可沈烬却认真点头,不跟顾屿开玩笑:“我早就说过我什么都会,只要你别老嫌我做饭不好吃就行。”

  接着他蹲下来拿手扫扫碑前,又捡起那些落叶,自言自语般说:“顾屿这家伙在外收拾得挺帅,房间却乱糟糟的,所以我猜您一定和他相反,是个很爱整洁的人。”

  墓园有人定期打扫,但秋冬也免不了掉些枯败的枝叶,平添几分杂乱。

  沈烬想将墓前收拾干净,却不觉再度眼眶潮湿,视野也变得模糊起来。

  或许,这是他第一次真切地明白顾屿为什么总是对他的健康状况担心过头,也是他第一次知道,于顾屿而言他的存在究竟意味着什么。

  黄土苍山皆静默,沈烬红着眼凝望那墓碑,忍不住在心里说,对不起。

  ——您可怜的孩子一个人留在世上,本来,我可以更早告诉他我爱他,可以更早陪在他身边,不让他总是倔得独自憋回眼泪,总是沉默着孤身一人。

  树影摇曳着,有风轻轻拂过沈烬耳畔,温柔如同低述着经年的嘱托。

  他起身咬紧牙关,正欲抓住顾屿的手说些什么,对方却忽然蹙起眉毛,望着他身后的方向顿住了眼神。

  沈烬回头去看,目光中有个中年男人正朝这边走来,却在离墓碑几米远的地方停住脚步不再靠近,而是问:“什么人你都带来这里见他?”

  从眉宇之间的相似度来看,那显然是顾屿的父亲。

  沈烬一怔,本能地挡在顾屿面前,顾屿却和父亲一样淡然得没有一丝惊讶,只是回答对方:“顾董事要是忘了的话,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他的遗愿里说过不愿意见的人究竟是谁?”

第80章

  眼前的中年男人站在几米外的地方,难得没有因为被揭穿而恼羞成怒。

  墓园的风苍凉,他没有靠近墓碑,也没有回答顾屿,而是看了看沈烬,问:“你就是那个沈烬吧?”

  沈烬点头,仍然保持着对长辈的礼貌:“叔叔好。”

  顾父凝视他两秒,越过顾屿刚才的质问,执着于质疑沈烬:“你觉得自己是什么身份和立场,有资格来这里看我的妻子?”

  顾屿立刻皱眉想上前,沈烬却压住他手腕,回答顾屿父亲:“我和顾屿至少也是七年交情的拜把子兄弟,您觉得大侄子我够资格来看陆叔叔了吗?”

  顾父嘴角下沉,微眯起眼睛打量面前令他意外的年轻人。

  “兄弟?”他的额头微微浮起青筋,淡然戳人痛处,“很好,只要还有我这个当爸的在,你这辈子都别想着他能娶你进门。”

  沈烬同样凝望着顾父,目光里的沉着和世故让人看不出来他其实比顾父年轻二十多岁。

  他像比顾屿年长十几岁的成熟老男人似的,不畏惧和小男朋友的长辈交涉,更不觉得这算什么痛处:“没关系,我可以娶他进我的门。”

  顾父一时忍不住冷笑出声,本能地问:“你娶他进门?让他将来跟着你月薪几千租房吃泡面吗?”

  他一如往常坚持己见,带着自己的答案问沈烬:“你知道他的一套衣服很可能值你父母一年工资吗,你们之间的热情又能有多长久?”

  “那……我尽量?”沈烬愁眉紧锁,听起来挺认真的,“我会坚持多喜欢他几年再抛弃他,绝不会因为他娇气败家不肯孝敬我父母就嫌弃他的。”

  “……”顾父大概从未遇到过敢这样跟他胡搅蛮缠的人,不惜当面撕破脸皮直言,“……你抛弃我儿子?你也不看看自己有哪一点配得上他——即便你们能顺利读完大学结婚,将来也是他不要你才对。”

  顾屿气急要上前,沈烬却拉住他,侧过脑袋抬头问:“离婚?那你财产是不是还得分我一半?”

  顾屿被拽回两步,只好先点了点头:“是。都给你。”

  既然顾父早就认定了沈烬看上顾屿的家境,沈烬也不介意惦记得更多:“顾叔叔的财产你继承吗?”

  或许是这话太过坦然,顾父肉眼可见地腮帮发紧,顾屿则停顿半秒,摇了摇头。

  沈烬轻叹一声,看起来很遗憾:“哦……也行,还看上你是独子呢,我亏点就亏点吧。”

  “你……”顾父捏紧手中花束,头一次在一个年轻小辈面前说不出什么顺心的话。

  硬生生沉默许久后,他才再次开口评价:“你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沈烬笑了笑,回答:“医科大说下学期要开除宋以知的时候,叔叔就应该知道我不是省油的灯了。”

  “比我想象中厉害。”顾父牵起布着几道皱纹的嘴角,不再与他多言,只是笑容没什么温度,“但你最好记得,顾屿是我的儿子。儿子和爹只会越来越像,他现在对你,不过就像我读书时对他姆爸一样,总有一天会变的。”

  这话说出口,无异于自毁式攻击。

  言下之意,alpha天性如此,更何况血脉相继,顾屿不会是什么例外——年少时再情深意重,也没人敢保证最终会有一个好结局。

  正如顾父自己第一次越界——那时他的确没什么主观出轨意愿,他只是出差应酬太累,一群人回到酒店时醉意朦胧,同行的人里有个omega进了他的房,带着香甜的信息素往他身上倒,他便顺势搂了那纤细的腰,纵容对方跟自己缠绵亲吻,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