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Beta他拒绝分化 第179章

作者:果子酱汁 标签: 幻想空间 花季雨季 甜文 校园 ABO 近代现代

  路炀不禁一愣。

  “那天周姨的意思应该是不会阻止你去了,地区赛的举行时间我参考了上一届,可能是考虑到参赛人员的构成问题?除了后期,前面预选赛都进行在周末——那剩下的只要想办法瞒住你妈,不让她发现,你是不是就可以参加了?”

  贺止休眨着眼悄声盘算着可能性:

  “反正她在国外,老班每次联系家长也都是找你小姑,只要没有怼脸出镜,也没有人漏调给她,这么一算瞒天过海的概率也不是完全为零?”

  一门之隔的走廊似乎有细微动静穿过,路炀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从这个完全堪称赌/博性质的盘算中回过神。

  他不由找漏洞:“那要是后期怼脸被发现了呢?”

  “预选赛时间都拉那么长,真到后期怼脸还指不定得猴年马月,”贺止休半开玩笑道:“再说了,都闯进那么后期了,那会儿再出面阻止……确定还有用么?”

  那确实是没用的。

  真到了那个地步,大概率比赛主办方也会出来游说。除非路炀真的自愿退出,否则任凭路苑柯如何折腾,大概率也是没办法让其退赛。

  “当然,我也就是开个玩笑,”

  眼见怀里人迟迟没有反应,贺止休又立刻说:“如果你还有其他顾忌,那等下一次也不是不行,这次冠军就留给其他人去拿,免得到时候你真的前脚状元后脚世界冠军的,显得我很高攀你。”

  路炀垂下眼睫瞅他:“你也知道高攀?”

  贺止休顿时扬起眉梢,一脸正色地反问:“我哪回不知道?”

  路炀:“……”

  还挺理直气壮。

  路炀潜意识想板起脸,但此刻四目相撞,他居然没能成功,而是罕见地勾起唇角。然后在贺止休呆愣的目光中,缓缓回答:

  “瞒天过海我也想过,但我犹豫的并不是这个。”

  贺止休不禁一愣。

  只听路炀继续道:“转来应中前,我跟我妈做了个约定。”

  “约定?”

  刹那间贺止休莫名想起之前烂尾楼视频暴露后,那通突如其来打断的电话。

  他隐约觉察出什么,不禁试探着问:“不碰滑板么?”

  路炀点了点头。

  “从入学开始,一直到高考前年级名次不得低处年级前三,如果跌出就别想再碰;如果一直保持在第一的话,就允许我去参加比赛。”

  他顿了顿,继而补充:“但附加条件是三年里都不能再碰滑板。”

  贺止休猜过很多种可能性,其中也不乏对成绩上面的要求。

  他原以为不低于年级前三已经很苛刻了,万万没想到后面还有个保持年级第一才能被允许参加比赛的条例。

  ——怪不得即便每次月考都稳坐年级第一,仍旧不见路炀有半点松懈。

  达摩克里斯之剑高悬头顶,他必须时刻绷紧,才能保证自己绝对不跌落。

  夜色暗沉如水,桌上弓成椭圆的手表逼近十一点。

  濒临熄灯时间,整栋教学楼寂静无声,少年眉眼低垂,声音听不出咸淡,似乎早已习惯了口中那个任谁听完都觉得无比苛刻的条件。

  贺止休不由自主地收紧手臂,他微微仰头,迟疑寸许还是问道:“但你高考结束后,比赛不也结束了么?”

  他想了想每届的举办时间,不由蹙眉:“错过这次,再等下届还得四年,那要求你拿三年第一的意义在哪里?”

  ——非但如此,如果只是希望路炀不耽误学习、甚至只是为了让他考个厉害的学校,依照目前的成绩,走竞赛路子或高二提前高考,也未必会有多差。

  偏偏约定给出了个限定词,三年。

  这么一来,与其说这个约定是为了让路炀集中精力在学习上,倒更像是为了让路炀无法再碰滑板——亦或者说不让他去参赛而已。

  果不其然,就听路炀说:“因为她不希望我这届去。”

  “……”

  猜测被证实,贺止休隐约明白了什么:“因为你爸么?”

  “应该吧,她没直白说过,我也没具体问过,”

  路炀显而易见极少讲过往,尤其是涉及到父母的事情,一时间难得卡住,顿了好一会儿才整理好语言:

  “我印象里她一直不太喜欢我爸玩滑板,觉得太危险,容易受伤,所以我小时候那几年我爸基本没怎么碰过。一直到后来,她工作忙起来,一年到头出差的天数比在家里还多,管不着了,我爸才又偷偷捡起。”

  也是因为这一捡,把路炀也一起带入了坑。

  最开始池名钧没想让他碰,但架不住小孩子好奇心天然旺盛,尤其路炀只是看着乖,骨子里其实逆反的很,越不让什么越要干什么。

  亲爹禁止,亲妈不在,滑板被置在了他爬柜子也够不着的高处,多重无计可施的阻力下,他当机立断将转移目标,找到了当时在圈内还名声大噪、未曾金盆洗手去开店的周妙如。

  等池名钧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尚还豆丁大的路炀已经学会了怎么在滑板上站稳、并滑出去五米远。

  池名钧哭笑不得,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阻止。

  尤其大人已经做了个坏榜样,自己玩的痛快,却禁止小孩触碰,怎么看都不太讲理。

  多方纠结下,索性借着路苑柯远在天边的功夫,悄摸教了起来。

  “怪不得约好的高中三年不碰滑板,我却从第一次遇见你起就是在滑板上,”贺止休挑眉笑道:“原来‘阳奉阴违’的满身反骨也是遗传的呢?”

  “没被看见就等于我没碰过,”路炀手指一勾揪住对方发梢,瞟他:“怎么,有意见?”

  贺止休立刻认输:“我哪里敢。”

  路炀微微眯起眼睛。

  “要不是滑板我们说不定到现在为止都没说过两句话,我谢谢它还来不及呢,哪里敢有意见,”

  贺止休无比虔诚,就差双手合十捧心作揖,从善如流道: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幼小的路炀炀和他满身的叛逆,以及被你坑了一手的周姨与叔叔……”

  “……”

  路炀顿觉忍俊不禁,反手给了他一肘子:“滚蛋。”

  “咳咳,怎么还恼羞成怒呢,”贺止休做作地弓起腰部,趁机仰头在男朋友脸上亲了口:“那你妈后来发现了么?”

  路炀被亲得猝不及防,顿了下才说:“一回来就抓包了。”

  时至今日,路炀早已记不清具体是怎么被抓的,只记得他前脚知道他妈回来,后脚就马不停蹄地被拎到阳台接受拷问。

  一同受罚的还有他爸池名钧。

  路苑柯与传统里的母亲角色大相径庭,身为Beta,不论性格还是行为,她都要比Alpha更强势冷酷。

  因此事情败露后,比起责骂训斥,她更加倾向于直接给予行为上的处罚。

  譬如自那之后就失踪了很久的池名钧滑板与家中的扫地机,甚至包括电脑主机中闪烁霓虹的显卡。

  而路炀则是年纪轻轻就成功达成了牢记两百个英语单词,与二十篇古诗词的著名成就。

  但遗传的浑身反骨劲并不会因为区区一次惩罚而告终。

  路苑柯前脚一走,路炀掏滑板的速度比池名钧还快。

  路苑柯当时又正好处于事业上升期,一年到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见不到人,偶尔抽空回趟家,也没精力搭理父子俩又作了什么妖。

  等她终于抽空瞅一眼时,路炀已经连少年赛的冠军奖杯都捧回家了。

  “吵起来了么?”贺止休不禁问。

  出乎意料的是路炀摇了摇头:“没吵,离了。”

  贺止休:“……”

  虽说早已事先知道路炀父母在他小时候就离异,但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种节点。

  饶是自幼没怎么经历过正常家庭氛围的贺止休,此刻也不禁愣住,下巴开开合合好几下,才终于组织好语言,闷出一句发愣的:

  “……因为你拿了少年赛的冠军,不务正业吗?”

  “……”这都用的什么成语。

  路炀手动把他下巴合上:“我开始也这么以为过,但后来我爸说并不是。”

  “——怎么可能因为你真的比了个赛就离婚呢,年纪小小脑洞大大啊路炀小朋友,你未来很有去当个编剧的潜质,老爸看好你逐梦娱乐圈哦!”

  十数年前空空荡荡的客厅,池名钧倒在沙发上笑了好半天,眼见小路炀那张婴儿肥尚未褪去的小脸蛋愈发冷冻,眼神愈发怨念,完全有下一秒一脚飞踹而来的架势时,他才终于深吸一口气,勉为其难地停下。

  尽管肩膀上的颤抖依然暴露了当下的心境。

  当时个子尚还只有腿高的路炀垮着小脸,看着不靠谱的亲爹清了清嗓子,起身在眼前蹲下。

  直到他们平视后,路炀才紧绷着声音问:“那为什么突然会离婚?”

  “当然是因为我跟你妈在一些观点上有矛盾,而这些矛盾是很深远的,从你还没来这个世上的时候就存在。事到如今我们终于谁也无法说服谁,你妈看见我就心烦,所以一怒之下终于决定对我眼不见为净了。”

  记忆中池名钧高大的身形蹲在狭窄拥挤地茶几前,支着下巴,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说:

  “确实有部分原因是因为滑板,但绝对不是因为你,没必要把自己想得那么罪孽深重,懂了吗?让小孩子背负大人矛盾的成年人都不是合格的成年人,你老爸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

  小路炀低着脑袋沉思良久,才终于抬头,试着用自己的逻辑作出总结:“简而言之,是你自己被我妈甩了,跟我没关系,是吗?”

  池名钧:“……”

  路炀说完跃下沙发捡起滑板就跑,徒留池名钧一人蹲在原地无能狂怒,只能对着路炀嘶吼了好几天我是不是太疼你了揍你揍少了,以泄被准确嘲讽住了的怒火。

  人与人的矛盾很难一言蔽之,离婚于池名钧和路苑柯而言,只是诸多矛盾交叠挤压后造成的结局。

  手续办理结束后,路炀才知道自己的抚养权给了路苑柯,但因为路苑柯工作太忙,因此抚养权也仅仅是法律上,生活仍旧一直跟随着池名钧。

  大概是终于没了约束,也决定了一定要实现一直以来的目标,自那之后池名钧除了工作与照顾路炀以外,绝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滑板上头。

  直到意外降临,让他永远留在了自己向往已久终于抵达的赛道上。

  出事那天路苑柯正好在飞往国外的飞机上,时差与来回路途的耗时,让路炀在第三天才见着自己母亲。

  时至今日路炀仍旧清晰记得,那天路苑柯挎着包风尘仆仆地站在殡仪馆门口,她没有进门见最后一面,甚至没有踏入馆内,只盯着路炀怀中紧抱着的滑板很久很久,直至烈日几乎将她后背衣服都浸湿,才终于蹲下身,将路炀紧紧拥进怀中。

  那是路炀懂事之后,头一回被路苑柯这么搂进怀中,以至于他甚至忘了作声,只循着本能动了下唇。

  但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觉一股滚热浸湿了领口。

  那是路炀平生第一次见路苑柯哭,或者说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原来他妈也是会哭的。

  利落直接、从不拖泥带水的性格决定了路苑柯极少对外袒露真实心情,无论遇上天大的事情,只要有解决办法,就绝不会浪费毫厘时间在情绪上。

  别说哭了,甚至连发火生气大声斥骂人的事都极为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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