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Beta他拒绝分化 第7章

作者:果子酱汁 标签: 幻想空间 花季雨季 甜文 校园 ABO 近代现代

  他捏着手机无声转了两圈,刚要放下,手机又是一震。

  -行,考试辛苦,买点吃的

  -妈向你转账5000元

  路炀盯着屏幕看了半分钟,没收,只是随手把手机往床上一丢,垂眸望向衣柜旁摆着的行李箱,片刻后才收回视线,伸手去拽上方挂着的黑色背包。

  七天假期,学校留了半天时间给学生收拾东西回家,但显然它对学子们的思家之切了解的不够深刻,几乎不到两个小时,热闹一堂的宿舍就已人去楼空。

  路炀背着包刚走出寝室,迎面就不巧撞见前来巡查情况的班主任。

  “这么晚还没走,你家长还没过来接你?”班主任低头看了看他空荡荡的脚边:“怎么就背个包,不带衣服吗?”

  路炀略过前面那个问题,往上颠了颠包:“带了。”

  男孩子行李简单不是什么稀奇事,班主任没再问,而是话锋一转:“这两天考试怎么样?有没有不会的?”

  “还行,”路炀活像个锯嘴河蚌,戳一下才恹恹地应一句,“不难。”

  班主任:“……”

  路炀耐着性子又问:“我能走了么?”

  班主任不置可否,而是风马牛不相及地突然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

  路炀:“十八。”

  “十八岁,”

  班主任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花一样的年纪,多好,人这辈子就一个十八岁,你要好好珍惜,也可以适当活泼一点。老师知道你成绩好,爱学习,但人生在世,象牙塔的教育只占据我们人生中很短暂的一部分;如何去观察、体验生活,享受每个年龄段独一无二的不同,感受自我,挖掘内心,去寻找活着本身的意义,这也是我们所有人在毕生学习的东西。”

  “老师希望你不要压抑自我,每天都这么沉闷,心里有事可以宣泄,也可以找我或者父母同学一起商量,不然时间长了,容易憋坏身体的,”

  班主任顿了顿,旋即抬臂拍了拍路炀的后背,表情和语气堪称慈爱,语重心长道:

  “你才十八岁,哪怕是叛逆一点也没关系。”

  一个小时后。

  压抑沉闷不叛逆的路炀挎着包,在一处偏僻的郊外下了车。

  临近傍晚,正值下班高峰期,大街上人流如织,车马不绝,卷门大开的商铺放着横跨八国语言的流行乐,各类堪称精神污染的促销播报不绝于耳。

  沿途擦肩而过的学生身着各式校服,大都相差无几,应中那身蓝白交织的校服一踏入人海,便迅速淹没其中。

  路炀脚步不停地拐进一条街口,没有高楼大厦遮挡,落日余晖顷刻洒落。

  九月的最后一刻,太阳依然出奇滚热。路炀像是再也遭不住,终于拉下了外套拉链,露出穿在里头的黑T。

  他脱下书包用小臂挎住,将校服随意扎在腰上,长袖刚拉紧,迎面巷口陡然奔出小孩,咣的一声撞向路炀,书包登时应声而落。

  “对不起……”小孩退后两步,下意识说道。

  路炀弯腰捡起书包,屈指在小孩脑门上轻轻一弹:“看路。”

  小孩倏地捂住脑门,转头再望,少年的身影已然拐进了他来时的路。

  巷子越往里越杂乱无章,街头衣冠楚楚的人群逐渐被洗至发黄的旧T与人字拖所替代,阴影仿佛一道无形边界线,不由分说地将世界划分为两半。

  在夕阳照不进的角落里,路炀突然举手摘下眼镜。

  他仿佛丝毫不在意镜片会受到磨损,眼不眨地丢进书包,旋即略略低头,五指插入额发随意朝后一捋,饱满光滑的额头与精致到无可挑剔的眉眼五官,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显现于闷燥的空气中——

  他确实长得太好看了,睫毛漆黑浓密如鸦羽,略略上挑的眼尾前横过一道极深的双眼皮,偏偏薄唇嘴角天生微微向下,半垂眼皮下的无机质漆黑瞳孔一如既往的冰冷。

  但可能是环境缘故,也可能是终于没了厚重镜片的遮挡,眼底那点在学校时,总被藏着掖着的东西于此刻终于井喷而出。

  那层坚不可破、名为不易近人的铜墙铁壁也在这一刻一同卸了劲,转化为少年人独有的张扬与冷淡。

  周遭擦肩而过的几位小姑娘几乎是眼角瞥见的瞬间,纷纷不约而同停下脚步,失了魂般不受控地偏头看去。

  然而路炀对此视若无睹,眼皮也不抬一下地伸臂入包,少顷掏出一顶黑色鸭舌帽,就着额发捋上头顶的姿势熟稔戴上。

  帽檐被重重下压时,那双漂亮秀丽让人挪不开视线的眉眼,又一次被深色阴影笼罩。

  等小姑娘们终于回过神,想掏出手机拍照时,路炀已然扬长而去好长一段。

  巷口往里愈发幽静。

  路炀蜿蜒曲折地走了好半晌,才终于在一家店前停下脚步。

  他压低帽檐,推开被涂得五颜六色的大门,一手伸入兜中摸出一枚银色耳扣,动作熟稔地往左耳耳骨上一夹,长驱直入走至前台。

  只见他屈指敲了敲堪称五彩斑斓的木桌,已过变声期的声音冷而喑哑:

  “——你好,取个东西。”

第5章 滑板

  店内面积不大,撑死不过十来平,两侧没窗,暗的如坠深夜。

  三十来度的天里,只有桌旁立着架老旧风扇在呜呜吹着风,劲儿不大,擦过皮肤时带着空气独有的丝丝闷热。

  路炀捏着耳扣耐心等了约莫半分钟后,右侧角落终于传来一道咔哒开门声。

  “取包裹自己搁外边找,我这又不丰巢——”

  来人话音未落,眼角余光陡然瞥见路炀,霎时嘴边的烟都忘了抽,愣在原地好几秒才回过神,满脸惊讶道:

  “哟?路炀,你怎么来了?”

  “放假,顺路来取东西。”路炀顿了顿,目光轻掠过对方手里的烟,不由眯了下眼:“你就这样在里头抽烟?”

  女人嗐了一声,俯身随手将烟碾灭在木桌上:“习惯了,待会儿开窗散散味就行,问题不大问题不大。”

  路炀垂眼扫过木桌,五彩斑斓的涂鸦上印着无数个相似的黑点,这人俨然已经不是头一回把木桌当成烟灰缸使。

  他不由蹙眉,踢了踢桌角:“少抽点,再碾下去这破桌早晚有天要烧起来。”

  “嘿,不愧是学霸,训起人来都比我们有谱,”

  女人随手丢了熄灭的烟头,吭哧笑道:

  “不慌哈,这桌子从你爸念初中那会就有了,风吹雨打造作三十多年也没烂,还能被你周姨我这两口烟给香消玉殒?——这词是这么用的吧?”

  “……”

  路炀叹了口气:“这词是给您再不戒烟的很久以后用的。”

  “文化人啊。”周姨恍然大悟,旋即又笑起来:“快算了吧你,给Omega们用还差不多,我一个Alpha用个毛,你也不嫌磕碜人。”

  她话锋一转,又揶揄问:“又是来拿你那宝贝板儿?”

  “嗯,”路炀懒得纠正宝贝那俩字,反正也确实差不多。

  他捏着耳扣,拇指在银面上轻轻摩挲,简短问:“在这儿么?”

  “在,”周姨拽了下半指手套:“搁后面呢,我去给你拿。”

  与空旷的店内不同,那扇半开的门后塞满了东西,俨然是个小仓库。

  从路炀的角度望去,恰好可以窥见半边走道,墙壁上头正竖挂着一排五颜六色的滑板,再往里一些则立着好些个比人还高的不锈钢货架。

  借着橘红色灯光可以勉强看清,货架上头除了颜色各异的滑轮板面外,更多的是各类组装用的零件与轴承。

  路炀的宝贝板十之八.九被放在了挺里头的位置,隔了好一会儿,周姨才提着一样长物从屋里徐徐走出。

  “你之前那张砂纸磨的都快不能看了,前几天正好新到了一批,就帮你换了张,”周姨将滑板递给路炀,“还有你之前选的板底也给你换了。”

  路炀接过滑板翻了个面,只见板底果不其然贴着副崭新贴画,深黑的底色中央是一只端坐在地的深红色猫咪,瞳孔漆黑,眼皮微垂,尾巴慵懒地盘踞在身侧。

  简单而生动。

  与市面上流行的繁复夸张、非龙既虎的图案可以说是两极差。

  “怎么样,我手艺不错吧?”

  周姨得意完,见路炀直接将滑板往地上一放,又提醒道:“轴承和滑轮我也保养了,你不检查检查?”

  “不用,”路炀扶住滑板立在脚边,从兜里掏出手机:“总共多少?”

  “共个屁,这点钱还用得着你个小王八羔子出?”周姨眉峰一扬,手疾眼快地摁住了桌面上的二维码不让扫,手背朝外一扬,叠声道:“滚滚滚!”

  然而路炀速度比她更快,只听手机叮的一声,下一刻,一道夹杂着细微电流的机械播报音在店内响彻——

  “您已成功到账500元。”

  周姨:“我靠!”

  尾音未落,只听一声“咚!”,路炀已然蹬着滑板朝前滑去,门口三公分高的水泥门槛都没能阻拦他的速度。

  周姨只觉眼前有道人影带起滑板朝上骤然一跃,旋即耳边响起咣当!一声,滚轮沉闷砸落的动静震动鼓膜。

  再回过神时,挺拔的少年已消失在视线所及之处。

  周姨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夺门而出:

  “你丫滑慢点!上回崴了脚别又浪——小心把你妈招来你就完蛋了!”

  “你妈”尚还远在地球另一端,任凭她往日如何本事通天,这会儿也天高皇帝远想管管不着——否则路炀也不会特地过来取这一遭。

  巷子逼仄狭窄,久经磨砺的水泥路破烂不堪,坑洼成群,装修散落的碎石与沙土将本就崎岖的道路更添了一层颠簸,这种路面情况哪怕是自行车来了也不敢骑快。

  路炀却仿佛没感觉,速度非但丝毫不减,路过钢筋水泥绿网罩时,一只脚陡然在地面一蹬,生生又加了速。

  直至周姨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才徐徐抬起没有背包的那只手随意一摆——那俨然是个表示自己听见了的手势。

  嚣张的不可思议。

  周姨望着逐渐远去的身影,半晌才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叼住,自言自语地呢喃着:“小王八羔子,技术居然比他爹以前年轻时候都要好了……”

  ·

  天色渐暗,世界又一次步入喧嚣,马路两侧街灯徐徐亮起,滚滚而来的晚风裹挟着难以忽视的车尾气,一刻不停地朝街边路过的人们席卷而至。

  路炀踩着滑板路过一处公园时,才终于缓缓掏出已经震了好一会儿的手机。

  微信上方亮着好几个红点,路炀掠过宋达的表情包攻击和周姨的转账,一路划至中端,点进一个备注名为“小姑”的对话框。

  最新一条消息源自十分钟前,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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