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冕之王 第19章

作者:矫枉过正 标签: 破镜重圆 HE 强强 近代现代

  到了高中文理分班前遇上个教龄30多年的资深老师,眼见要退休了上课也开始越来越敷衍,到后来聊起她那个在北京上大学的女儿能聊一节课,一张口说话抑扬顿挫平平仄仄,独角戏唱得唐珵一翻书就是一觉。

  文理分班后是个名校毕业的年轻英语老师,唐珵庆幸着优秀的英语老师总是虽迟但到,下定决心把英语捡起来的时候,听到讲堂上的老师说自己的朋友曾经和马云一张桌子吃过饭,唐珵皱了皱眉头感觉不对劲,难道天下所有英语老师的口头禅都是“我闺女”和“我朋友”吗?

  从这以后,英语老师的那位牛逼朋友虽然从未出现过,但在她嘴里从未停止。

  唐珵叹了一口气,所以他从小到大的英语都靠着直觉去猜,还没接受过系统正规的教学,说起来他都有些佩服班里英语总是考140多分的那个姑娘,她上辈子可能是个外国人。

  拿着字典用两小时翻译了一篇阅读,错误率仍然百分之六十,唐珵感觉到了挫败感把题合上,一看窗外天已经黑了。

  方平陪着宋怀晟下乡七天,临走放在桌子上一千块钱,又嘱咐唐珵不想出去吃就去找秦淑容。

  唐珵没动桌子上的钱也没去麻烦秦淑容,买了几桶泡面打发了一下,他饭量不大怎么着都能填饱肚子。

  唐珵把台灯关掉,躺在沙发上想歇一会儿再接着做,英语再难起码也要及格,不然高考风险太大,赌不起。

  刚合上眼手机突然响起,唐珵翻身坐起寻着亮光走过去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看见手机屏幕上的一串手机号码,突然紧张,呼吸声在静谧的夜里沉重得明显。

  “喂。”

  对面传来男人的声音,难听得刺耳,“唐珵,你他妈去北京这么多天不知道给老子回个电话?”

  沉默了几秒,唐珵压下心底的不安清了清嗓子,“我妈带着我玩了几天,忘了回了。”

  唐建业冷哼了一声,“没出息的种,才他妈去北京几天就把老子忘了?”

  唐珵没说话,盯着窗外邻居家的灯光出神,过了片刻才抿着唇道,“没有。”

  “我问你,在北京安顿好了吗?”

  “嗯。”唐珵手里捏着桌子上的笔,不停地摩挲,“我妈提前都收拾好了,已经住下了。”

  “你把你妈住哪里告诉我。”

  唐珵低敛着的眉眼忽然睁大,摩挲钢笔的力度加大,“你要...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我去北京找你们,咱们一家人要在一块儿。”

  唐珵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忍不住笑了一声,笑唐建业蒙了心又听了唐官生老两口的唆使,也笑他说得出一家人这三个字。

  “爸。”唐珵忍着胃里翻涌的恶心,平复了情绪才说道,“你要是来北京我就一分钱都要不到,惹急了我妈说不定她连我都不管了,到时候咱们父子俩人财两空都得滚出北京。”

  “唐珵,你别哄我。”唐建业冷笑一声,“你妈什么德行我能不知道?见了老子她腿都打哆嗦,她敢把老子撵走?”

  “我给你说实话吧,爸。”唐珵压低声音,半威胁半安抚道,“我妈在这家里做不了主,什么都得听季叔叔的,要不是法律上要求抚养我他们根本不会把我接过来,我马上就要成年了,我要是不把我妈哄好,她连法律上都没义务抚养我了,你要是再来插一脚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唐建业被唬住片刻没有说话,到最后才退步道,“你他妈的嘴甜着点哄着点你妈,别到哪里都是一副死样子要不你亲妈也懒得理你。”

  等唐建业挂掉电话唐珵打开了台灯,屋子笼上光唐珵把手里的笔轻轻放到了桌子上,回身坐下翻了翻书才发现静不下心来,唐珵叹了一口气把书合上。

  说不上来心里在烦躁什么,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来北京已经快半个月了,秦淑容从那天走了以后连个电话都没有再打过。

  正值北京三伏天的中伏,天气正热又赶上了下雨天,屋子里面又闷又潮湿,唐珵懒得吃饭去天台坐了一会儿。

  唐珵一只手撑着脑袋,靠在墙沿边看着巷子发呆,偶尔一阵凉风吹过舒服得让人昏昏欲睡,唐珵半睁不睁着眼睛,脑子却十分清醒。

  昨晚唐建业的一个电话,他半宿都睡不着,北京的日子过得太安稳,他已经忘了还有唐建业这么个定时炸弹放在那里。

  唬住唐建业容易,人虽然无赖但没什么脑子,难唬的是唐官生那老两口,这一对奸诈小人早就算计着秦淑容这边的抚养费,秦淑容公职人员的工资算计到头也算计不出来花,怕的是他们打上季名堂的主意。

  当初唐官生能买通法官让秦淑容净身出户,也有的是龌龊的法子让季名堂乖乖出钱。

  况且那一家子无赖不是一笔两笔钱就能打发的,越纵容越敢狮子大张口,唐珵皱着眉头,他知道秦淑容走到今天多有不易,也不愿意有人拿着他的名头去打扰他们。

  正想着巷子里忽然出现一个身影,那人撑着一把浅绿色的伞,像是闷热夏日里吹来的一阵清风,看他身形唐珵断定长相不俗。

  早些年觉出来自己对男的感兴趣,可也没有交过什么男朋友,倒不是道德伦理束缚而是身旁年纪的男孩儿难有他看得上的性情和脸蛋。

  对于违背庸常俗礼的事唐珵比别人更好接受,大概天生就是这种反骨实在不愿意为难自己,喜欢男人也好什么也好,心里要先放过自己才能常乐。

  反正他对情爱这种事需求度不高,遇不上一辈子也不用委屈自己,要是遇得上哪怕什么道德伦理都难束缚。

  唐珵想看看伞下的人长什么模样,微微探着头看得有些出神的时候,那人的伞沿忽然抬起,正对着唐珵的目光。

  唐珵看得怔愣住,这样的阴雨天连青松都失色,可他却像烟雨故里门檐下的一盏孤灯,不见远山只见来人。

  巷子里的人招了招手,笑道,“帮我开下门。”

  唐珵应了一声心里不禁失望,谁也好,怎么偏偏是宋瑜。

  唐珵冒着细雨淌过一个水坑,唐珵不太喜欢下雨天地上雨水溅到身上的感觉,也不知道怎么养成的一身臭毛病,偶尔矫情得离谱,偶尔也什么都能忍。

  打开门,宋瑜已经收了伞在门檐下站着,雨不大但巷子里积了些水,唐珵看见宋瑜的白鞋上溅上了泥点,心里替他难受。

  宋瑜把伞靠在门口,“你姑姑呢?”

  “和姑父出差一礼拜。”

  宋瑜顿了顿,往屋子里看了一眼,“你一个人在家?”

  唐珵不解,不是他一个人还能有谁,“嗯。”

  宋瑜往前走着,唐珵紧跟在身后,然后听见细雨里传来宋瑜的声音,“他们走的时候没和秦阿姨打招呼?”

  唐珵明白了宋瑜的意思,低声道,“可能忘了。”

  宋瑜撑开门帘让唐珵先进,唐珵愣了两秒低头进去了,宋瑜一进门就看见客厅茶几上的钱,“这两天怎么吃饭的?”

  唐珵皱了下眉,好奇怎么有人喜欢用问句和人聊天,但还是回道,“自己做的。”

  “我换个衣服去买饭,明天我打个电话让秦阿姨来帮我们做两天饭。”

  “哥...”唐珵一时间不知道要拒绝哪个,还没来得及说话宋瑜已经上楼了,唐珵眉头皱得更深,还不如问句呢。

  到了傍晚绵绵的细雨终于停了,东边还连片的乌云遮日,西边的夕阳就已经在山头风景独美,唐珵跟在宋瑜身后不忘转头瞧瞧风景,跟着宋瑜出来是对的,错过好景尚可原谅错过好吃的就千不该万不该了。

  听宋瑜说崇华中学门口的炸酱面是他的心头好,就算门口有一家炸酱面店,他也宁愿多跑两条街来这里吃。唐珵被说的心动了跟着宋瑜来尝尝。

  等到了才知道宋瑜唬人,炸酱面是不错但唐珵一进门就有一大桌子的人在等宋瑜。

  “宋瑜,你他妈敢不敢再来晚点。”

  他有些社恐不自觉地退了两步,宋瑜已经帮他拉好了凳子,然后和桌子上的一圈人打了个招呼,“不好意思,我弟弟比较臭美在卫生间倒腾了半个小时所以出门晚了。”

  唐珵尴尬地笑了两声,难怪宋瑜非拉着他要来吃什么炸酱面,原来自己下午睡不醒耽误了事情,拖他出来当挡箭牌。

  他笑着回头看向身后的宋瑜,暗骂道你他妈的才臭美。

  宋瑜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躲过了自罚三杯,安安稳稳地坐在唐珵身边。

第23章 七百始的林妹妹。

  唐珵从落座以后,座上人的目光就没有从他身上移开。

  他的脸蛋和身高都还没有长开,在宋瑜的衬托下显得稚嫩青涩,就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清亮,不笑的时候又双眸无光,看着有几分与他相违和的距离感,座上有几个往常爱闹腾的,也只是打了个招呼没有上前多调侃。

  唐珵也说不上来自己有没有社恐,反正他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但也能坐得自若不管旁人的目光,甚至心里已经期待宋瑜帮他叫一碗炸酱面了。

  心里这么想着,宋瑜已经招手叫来了老板,“我来晚了,给你们添几个菜。”

  “瑜哥大气,那道298的西洋参甲鱼汤我们就不退了。”

  “黄焖鱼翅添一个,老板。”

  “葱烧海参...”

  听宋瑜这么说就知道是他请客没跑了,几个人乌泱泱地开始点菜。

  宋瑜低头悄声问道,“你想吃什么?”

  唐珵就知道跟着宋瑜出来受不了委屈,也悄声道,“炸酱面。”

  宋瑜抬头瞧了一眼他,“虽然说是个男孩儿,也不能这么好养活吧。”

  嘴上这么说,转头还是帮唐珵点了一碗炸酱面。

  陆戈坐在唐珵对面一直在低头看手机,偶一抬头才看见唐珵,眯着眼打量了一会儿。

  唐珵也注意到他,满座二几年纪的人除了宋瑜就他好看,一副好皮囊抢眼又有攻击性,上天一定有好生之德才能叫一个人长得浑身上下都挑不出毛病。

  他挑了挑眉眼,“宋瑜,这谁啊?”

  听他和宋瑜说话的语气唐珵就知道两个人交情挺深,不然按宋瑜的脾气非得当场翻脸。

  “我弟弟。”

  他疑惑地身子往前倾了倾,“前两年我见过你们家核心啊,小屁孩儿一个。”

  宋瑜把随身带的雨伞挂到衣架上,回头看了他一眼,“另一个弟弟,这是核心的哥哥。”

  陆戈不死心地抬头问道,“一个妈生的?”

  “一个妈生的。”

  “啧。”陆戈摇了摇头,继续低头玩着手机,“你这俩弟弟长得差太远了。”

  宋瑜顺手把桌子上的纸巾朝陆戈丢了过去,正砸在他脑袋上,“说什么呢,我们核心长得也不错好吗?”

  “也就你这么觉得了。”陆戈把掉在地上的纸巾捡了起来,对着唐珵使了个眼色,“你说你弟弟好看吗?”

  唐珵抬头怔了怔,虽然说不知者不罪,但唐珵一听人说起“核心”两个字就不想谈公道了,他冷声道,“不是我弟弟,他姓季我姓唐。”

  话一说完,本来嘈杂的环境静了下来,座上的人显得比他这个始作俑者还尴尬,只有他说罢仍旧一脸的淡然,嫉妒这事藏不住他也不打算遮掩,甚至有时候想明目张胆地告诉别人,他应该是世上最不欢迎季初晗出生的人。

  季初晗没什么错,世上的人有再通天的本领也不能改变出身,这一点唐珵比谁都懂。

  大道理他自己都跟自己讲了不少,就是讲不通。

  季初晗从生出来那一刻就众星捧月,他小时候就是想留在秦淑容身边都得被说成是个祸害,要是连嫉恨都不许,圣人做得到就让圣人去当季初晗的哥吧。

  宋瑜拧着眉倒不是生气,其实见唐珵的第一面他就一直疑惑,就算是隔了几年不见,人的性情真的会变化这么大吗?

  宋瑜记得唐珵小时候趁他不在摔碎他的存钱罐,装了一裤兜的钢镚儿走一路掉一路,路口就被宋瑜撞见,看见宋瑜的那一刻吓得浑身发抖,哭得方圆百里都以为宋瑜动手打了他一样。

  记得唐珵偷喝他放在桌子上的半瓶可乐,宋瑜从小对入口的东西矫情得要死,要不是被他刚好撞见,可能他就得就着唐珵的口水把剩下的可乐喝完了。

  记得唐珵半夜发烧扯着嗓子的哭,非要哭到方平醒来才停,折腾得一家人一晚上睡不安稳,天没亮宋怀晟就抱着他去了医院。

  记得他躺在地上撒泼打滚骂秦阿姨不是个好妈妈,秦阿姨就坐在一边哭,那时候宋瑜甚至觉得唐珵生下来可能就是秦淑容的孽。

  唐珵从小就不讨宋瑜喜欢,又赶上最淘气最惹人厌的年纪住在宋瑜家里,以至于小时候宋瑜看见他都是绕道走,总是想秦淑容为什么不把唐珵接到自己家去住。

  小的时候嫌他太不认生,随随便便就把别人家当自己家了。

  现在却觉得唐珵太认生了,表面看着再乖巧走近点就能发现,唐珵其实有些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