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仗犬势 第135章

作者:金角小虞 标签: 近代现代

  姬东墙跳过躺下的司马从容朝这边走了过来,纯白的身体在阳光下像是带了光晕,它拉长身体用爪子挠玻璃门,对雁行发出嘶嘶的声音。

  司马从容在它身后懒洋洋地眨了眨眼睛,那样子就像在说:去吧,给那个我们都讨厌的人类一点颜色看看。

  雁行知道那是它们释放敌意的表现。

  他曾经被何已知的猫抓伤过两次,一次是它们搬进来的时候,为了阻止司马从容攻击教父被挠伤手臂,一次是房子着火时他去储藏室救它们,被受惊的姬东墙抱着胳膊狂咬。

  两次都是同一只手。

  雁行盯着姬东墙看了一会,并没有退缩。他推开院门。

  他从轮椅上弯下腰,在距离白猫半米远处停住。他缓缓地将右手伸到异色瞳眼前。

  “来吧,挠我。或者咬。随便你。”雁行说。

  他右手苍白而纤细,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无力。血管清晰可见,在皮肤下静静流淌着暖暖的血液。

  姬东墙眯着眼睛,张开嘴。 “对,没错。”雁行露出手腕鼓励着,“看到血管了吧?”

  但他期待的疼痛并没有来临。

  姬东墙虽然露出了尖牙利齿,却并没有动作。它只是打了个哈欠,用粗糙的舌头舔了舔雁行苍白无力的手腕,并把毛茸茸的脸颊贴在他掌心里。

  在他的僚机工作时,何已知成功地为他和戈多拿到了参赛证。

  他照着光哥说的,在排队人最多的时候去报道,虽然内心紧张但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负责审查的志愿者没多想就让他们通过了。

  但他没去做志愿者,因为他得陪戈多适应环境。

  在他这么做时,何已知突然想到,之前的每次比赛,他们都会带戈多来,但是并没有人关注它。

  他们四个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比赛上,而雁行需要关注所有人的比赛,所以他们其实并不知道,比赛进行的途中戈多在干什么。

  它在看比赛吗?还是在自娱自乐吗?或者和观赛的其他狗一起玩?

  他们只知道,每次他们腾出一点精力落在小狗身上时,它总是一副热情十足的样子,和比完赛的他们一样激动。

  也许它比他们以为的更喜欢赛场的氛围。

  何已知拿完参赛证,马上去抽签,接着像偷到宝物的贼一样快速而低调地离开,一出报道点,戈多就径直拉着他往人最多的观赛区走。

  “不,”何已知把它拉回来,“今天我们不是观众。”

  何已知抱着戈多来到选手的等候区,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的小狗显得有些茫然。

  这里是纯种犬云集之地,在这些优雅高贵的动物面前,戈多显得格格不入。很多人都在看他们,因为戈多很显然是一只土生土长的小土狗,在街头巷尾艰难求生。它身上没有任何品种特征,只有一双忠诚而灵敏的眼睛。

  周围不时传来嘲笑和讥讽。“这里是高级赛场,你确定你没走错地方?”“你以为你能靠一只杂种狗赢得比赛吗?”

  也有人帮他们说话,让那些人闭嘴。

  何已知不在意他们的议论,只是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把戈多放下,自己也跟着蹲下去。

  “虽然现在可能有点晚了。”他轻声说,“但我还是要跟你解释一下。”

  他用手摸了摸戈多的耳朵。“Captain生病了。”他说,“很严重的那种。但你不用担心,它正在接受最好的治疗。”

  戈多微微动了动耳朵。

  “我想让你代替它参加比赛。”何已知继续说,“不对。”他摇了摇头,“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和我们一起参加比赛。”

  他听到周围路过的人发出笑声。“这么认真地跟狗说话?”有人嘀咕。

  “你愿意帮助我吗?就像之前那次一样。”何已知问。上次他用一个汉堡,让戈多帮他取得雁行的信任。

  他用手翻了翻兜:“我——”

  何已知还没想好用什么来交换,但在他伸出手的一瞬间戈多已经把爪子搭在了他的手心。

  傍晚,比完赛的何已知站在路边给雁行打了一个电话,向他汇报今天的比赛结果。

  “有一个线路错误没有完赛,但是戈多表现得很好,它没有乱跑。”

  雁行只是应了一声,听不出任何情绪。

  何已知接着问:“嘿,可以视频吗?”

  他听到雁行在那头叹了口气,然后是咔咔作响的声音,像是轮椅在移动。屏幕上出现了两只猫的身影。

  它们正相互依偎着,在沙发上安静地睡觉。身上盖着一张柔软温暖的珊瑚绒毯子。

  屏幕快速地晃动了一下,似乎是雁行在问他:“看完没有?”

  “我不是想看它们。”何已知说着,无奈一笑。

  他打开自己的摄像头,对准自己身后。

  一只翠绿色的孔雀正展开它华丽而庞大的羽尾,在阳光下闪耀着五彩斑斓的光芒,高贵而神秘。

  “今天的比赛场和动物园在一起,我刚刚从这路过,它突然就开屏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真的孔雀。”

  雁行在聊天框里打字:“你在讽刺我吗?”

  “不,”何已知说,“管理员说看到孔雀开屏意味着能和现在的爱人白头偕老,但我现在没有爱人,所以我想看看能不能补救一下。”

  他将镜头对准孔雀头顶的那一簇白毛,那是它的冠羽,像是一朵绒球插在它的脑袋上,从狭窄的镜框里看就像是一只滑稽的白毛鸡。

  “我想起来我忘了说——我告诉了所有人,但是唯独忘记告诉你——”他用轻松随意的语气说,仿佛要告诉他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秘密。

  “我仍然爱你。”

  何已知就这样说了出来,他的碎碎念甚至还没有背景的鸡叫醒目。

  “你可以继续恨我,那没关系,因为我也会继续爱你。”

  咔哒。

  雁行好像听到了类似响片器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掉进了他越来越大的空洞里。

  (本章完)

第154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 老城C

  “我回来了!”

  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喊打破了仓库的寂静。

  金发帅哥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从卷帘门底下钻了进来,头上的雪花还没融化,就像沾了泡沫。他迫不及待地把挎包从肩上甩下来,扔到了墙边的地上,里面的课本和笔记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哟,补考怎么样?”PVC跟他打招呼。

  侯灵秀也从速写板上抬起眼睛,他面前是一个提灯型的烤火炉,烤炉的前后左右和顶上五个面都有石英加热管,散发出=着温暖的光芒。除了跑去迎接主人的阿富汗猎犬,仓库里的其他活物都围在这个暖炉边上。

  山竹抱着妲己走过来,在侯灵秀旁边坐下,被挤开的教父瞪了他一眼,继续挤旁边的阿狗,阿狗只好爬到了PVC的腿上。

  “别提,别提,”山竹欲盖弥彰地笑着,“我完全想不通为什么会挂,我在考前可是学了一周呢!”

  PVC只顾看着自己的手机:“谁让你前面一年多都没学呢,总要付出代价的。”

  山竹抖了抖头发,雪花还没落下就被火炉的温度融化,他看到烤炉顶上放着一盘蛋糕,眼睛一亮,忘了刚才的烦恼:“尹奶奶不是听新闻说最近禽流感,不敢买鸡蛋做蛋糕了吗?”

  侯灵秀指了指蛋糕底下精致的陶瓷盘子:“她找玛玛订的餐具做好了,忍不住想拿出来炫耀。”

  “比赛还没有结束,”何已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很嘈杂,听上去有些失真,他转了转镜头,让他们看到自己身后的赛场,“但是刚才那个选手超过我们,把我们挤到了第四。所以今天没戏了。”

  “别叫!”侯灵秀呵斥道。

  这是他们参加的第五场比赛,因为中间有一场何已知没有通过资格审查,所以这也是他们的最后一场比赛。

  “结果怎么样?”侯灵秀问。

  但他的声音被观众的欢呼掩盖,何已知抱着戈多往人群外走动。

  山竹:“来了来了来!”

  三人一看到剧作家的表情,心里就凉了一截。PVC忍不住开始弹舌发出吐泡泡的声音,这是他帮阿狗摆脱响片时练成的技能,后来成了紧张时减压的方式。

  再往下移,才看到何已知。

  “还没啊……”山竹扯开围巾,掩耳盗铃地盖住眼睛,嘟囔道,“我还以为我回来就能知道结果呢,这么等也太煎熬了,我带妲己去跑两圈。”

  他把镜头拉远,所以山竹他们可以看到他一手抱着戈多,一手拿着手机。

  屏幕上先是一片黑,然后是一只巨大的鼻孔,随着呼吸而张合。镜头往下移,露出一团金黄色的毛发,还有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无辜地望着前方。

  在这期间,何已知和戈多一人一狗,靠着一辆租的小汽车,沿着高速公路,穿越了四座城市,一路上风尘仆仆,行驶了1100公里。奔赴一个又一个赛场。

  三个人同时浑身一震,山竹赶紧放下妲己转移位置到PVC旁边。刚刚被他挤过来的教父又被挤走了,生气地汪了一声。

  看到屏幕上三张面面相觑的脸,何已知顿了顿:“对不起。”

第155章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右耳何已知和戈多吃过晚饭后

  这里被划分为两个区域,中级和高级比赛共用一个区域,初级比赛则独占另一块区域,因为初级比赛参赛人数比中级和高级的人数之和还要多。

  在初级赛的赛场里,明天要用的赛环已经搭建好了,选手们围在入口附近,等待着试跑。

  而在中级赛和高级赛这边,因为没有试跑的环节,正式的赛道要到明天早上才开始搭建。现在场地里还是今天比完剩下的跳跃赛线路,还有一些备用的障碍放在周围,不过也根本没有人在训练。

  很少有高级赛的选手会在两场比赛中间进行高强度的训练,因为那会对人的体能造成很大的消耗。

  在得到工作人员的同意后,何已知调整了赛场上的赛道,把多余的跳跃障碍挪开,并且增加了一些接触型障碍,大致地排列出了一条标准敏捷赛的线路。

  固定完道具后,何已知观察着布置完的赛道,根据线路的难度,估算出需要的时间。

  同一场赛事里前后两天的比赛,基本上会是同样的选手参加,所以根据今天跳跃赛上的表现,可以基本上推算出这些选手的水平。

  去年年末,他们在预选赛结束之后陆续参加了不少比赛,何已知感觉那时拿下奖杯比现在容易一些……当然,那会他的搭档是Captain,但是大象也告诉他这并不是错觉。

  因为现在是年初,是新一年赛季的开始。想参加这一年国际大赛的选手,都会在这个时候开始争取积分。

  等他开口说了声“喂”,电话又突然挂断了。

  何已知试着拨通了电话。

  每当何已知感到茫然时,他的思绪总会飘回雁行。这几乎已经成了一种和喝水呼吸一样自然的本能。

  何已知不知道他们跑了多久,直到他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