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仗犬势 第30章
作者:金角小虞
PVC“啧”了一声:“输了啊。”
山竹也跟着叹气。
雁行觉得好笑地打字:“你们是小学生吗?比谁年纪大。”
“这你就不懂了,”侯灵秀也学PVC咬着叉子,但完全不会让人联想到烟,“真的小学生都比谁尿的远。”
“多好,多纯粹,多幸福。不像成年人,一天到晚就只能比谁过得更惨。”PVC羡慕得就像真的想把鸟掏出来比一比,“你们看到我的生活应该很有感触吧?二十多岁的男的每天和垃圾为伍,做出来的东西也全是不值钱的垃圾,赚点钱全拿去买烟了,一个月吃不上几回正经饭……多好的素材,回去写作文记得用啊,用上了给我打点版权费。”
PVC的自白就如同一纸挑战书,宣告着比惨大会的正式召开,其他选手纷纷响应。
现场陷入了安静,只有山竹一前一后地摇着椅子。
“雁老板?”PVC问。
在四双眼睛的注视中,雁行脸上掠过一丝无奈的笑容,手指哒哒敲着屏幕:“我因为受伤不能做高难跳跃从单人转向双人项目的时候比秀秀现在小一岁,比山竹大两岁时拿到了人生中唯一一块奥运金牌,然后在何已知现在的年纪被迫退役,而和PVC一样大时被一辆破车撞成了残废,前不久家还被烧了——这会让你们好受一点吗?”
“好得不能早好了。”山竹郑重点头,立马被侯灵秀踹了一下凳子。
“不仅如此。”手机助手继续用没有感情的声音说,“Captain的主人买它的时候甚至没想过要见它一面,教父在地下斗兽场待了整整两年,而戈多……无论它藏再多的零食,它的朋友都不会再回来了。”
山竹摇凳子的动作停住了,就连侯灵秀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事,睁大了眼睛。
想到戈多,何已知突然觉得很内疚,他苦笑着说:“我应该多关注它一些的,只是……我太想去法国了。”
“为什么是法国?”山竹奇怪。
雁行本来在打字,打到一半突然放下手机,他接连咳嗽几声,然后用艰涩的声音,像是刚学会说中文的外国人一样,一点一点地试图把每一个字音发标准:“你可以……在大半夜,为了垃圾桶……冲到pvc的垃圾场……把他打到警察局,你可以去……任何地方。”
PVC惊奇:“雁老师嗓子好了?”
何已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困兽紧张又认真的神情:“你真的这么觉得?”
“我……只是相信……我看到的。”雁行缓慢地说完,然后继续用手机打字,其他人突然直观地意识到人工智能的发音是多么流畅,“以防你忘记,提醒一下,我只是又残又哑,但是眼睛是好的。”
何已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山竹小声感叹:“天啊我们就像复仇者联盟。”
他目光一闪:“复仇者联盟?”
“你不会不知道复仇者联盟吧?”山竹露出像看外星人一样的表情,“这是影史最畅销的电影,全系列票房合计80多亿!就连我七十岁的奶奶都知道,会吐丝的是蜘蛛侠,会打铁的雷电侠——”
山竹说到一半顿住了,因为何已知突然站起来给了他一个拥抱,拔葱似的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甚至在空中转了半圈。
回到地面的小爱新觉罗氏惊魂未定:“为什么要抱我?”
何已知只顾着笑没回答,嘴里念叨着:“复仇者联盟……”
PVC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说:“因为你生日吧。”
“我们是不是还没说祝你生日快乐?”候灵秀冷不丁提起,众人才意识到他们跳过了所有仪式性的环节和内容,直接快进到了吃蛋糕那一步,但是包括山竹本人在内,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唯一对此有意见的大概是从拆蛋糕就一直守在桌子旁边的戈多,但是很遗憾,狗不能吃巧克力。
雁行耸耸肩,轻飘飘地y birthday。”
(本章完)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完美结局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送别
这顿烤肉吃得很开心。
郑韩尼和司徒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正如何已知所预料的,两个人性格非常合,而且在喜欢吃肉这件事上相见恨晚。
郑韩尼说他的父母身高都不高,而且小时候特别讨厌喝牛奶,自己能长到1米8几完完全全就是吃肉的功劳。司徒渺则是因为维持身材,必须严格控制碳水化合物的摄入量,每天只吃一点粗粮,在日复一日寡淡的兔子生活中,唯一能让她稍稍放纵,感受口舌之福的就是肉类。
在这一点上,她跟雁行很像,后者虽然不节食,但也绝不多吃——艺人和运动员,大概是这世界上对体型要求最高、最苛刻的两个职业。相反,像郑韩尼和PVC这样搞音乐美术的,就压根不在乎这些,每天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天大地大老子开心最大。
用戏剧的观点去看的话,如果说前二人是追求理性与秩序、美和超越的日神阿波罗的化身,那么后两个就是酒神精神的践行者,颠狂放纵,毫无节制。
不过说起食色性的话——特别是“色”的方面——最接近酒神狄奥尼索斯本人的还当属小爱新觉罗·山竹。至于候灵秀,何已知把他看作被冥神引诱的迷途少女珀耳塞福涅。
剧作家想着想着,猛然发现,他不知不觉已经把才认识没多久的雁行他们和数年的好朋友放在一个层面上考虑,甚至在思考他们能不能好好相处。
这是否意味着在自己心里,他们的关系其实比因为意外不得已暂时凑在一起的陌生人要亲近一些?
临走的时候司徒渺还念念不舍地打包了剩下的肉,她用金属筷子把肥的部分全部剃掉,还不忘调侃何已知:“师哥今天穿得像个师奶杀手,再带点配饰就无敌了。”
这倒是提醒了何已知:“我上次那条领带呢?”
“什么领带?”司徒渺问。
何已知加快速度踏过半干的积水,向他走去。
何已知轻轻地接过信封,拿在手里,没有打开。
“知道什么?”
何已知给她讲了那天把领带借给关子杨的事情。
“在等你。”出乎意料的回答。
“至少你白嫖了一身衣服。”雁行把准备好的信封拿出来,一半认真一半玩笑地说,“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这么好的工作可不是哪里都有。”
原本坚实的脚步突然晃了一下,像是踩在棉花上,何已知停在原地。
“在看星星吗?”
仓库一如既往地在夜色中亮着不显眼的暖光,比起这个,门口的另一番场景更令他在意:雁行一个人坐着轮椅,停在垃圾场中间的小路上。
从公交车站走回仓库的路上,因为有云所以看不到月亮。空气中吹着一阵阵的夜风,何已知感到不可思议,之前他在眉月胡同住了两年多依然对附近的植物一无所知,可现在却能清晰地在弥漫的花香中辨认出花椒木的气息。
“——为什么?”
“我有话想跟你说。”青年深吸一口气,温热的空气穿过鼻腔流进肺里,驱使血液加快流速,“我想带Captain参加比赛。”
距离他上一次吃烤肉之后和雁行提出解约已经过了一周,那么按照雁行写的合同,今天就是他们合约正式失效的日子。
“我差点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没什么,”司徒渺神秘兮兮地捂住嘴,把剃好的肉装进保鲜盒里封好,“这么有趣的事情还是等师哥自己发现吧。领带等下次见面我帮你问问。”
何已知这才想起来。
“那我今晚还可以在这睡觉吗?”
郑韩尼插嘴:“是我的领带哦!”
雁行望着夜空,悠悠地说:“因为今天是第七天。”
司徒渺一边听一边笑:“原来是这样,你还不知道啊。”
两个人同时开口,何已知愣了一秒,蓦地笑道:“我要是直接跑了,岂不是一分钱工资拿不到?”
雁行不明所以:“我说了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的意思是,认真地参加比赛。就像几年前你和它一样,我想带它,”和你,何已知在心里补充道,“参加世界最顶尖的比赛,拿回你们错失的8英寸奖杯。尽全力地训练和比赛,没有合同和工资的那种。”
两年多将近三年以前,雁行就是在和Captain参加犬敏捷大师赛决赛的前夕出的车祸。
一道阴影从他脸上掠过:“你没有必要为了我和它……”
“不,是我想这么做。”何已知肯定地说,“为了我自己。” 洒水车从街上经过,空气中的凉气稍纵即逝,雁行静静地听着欢快的音乐渐近又渐远,然后问:“为什么突然想干这个?”
“因为我——”
被明镜一样清澈的目光引诱着,何已知差点把一切和盘托出,但是雁行说“如果我死了,倒是无所谓”的笑容再一次浮现在脑中,让他不得不停下。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垂下头,“或许我只是想找点事情做,或者换个别的方式去法国,了却自己的执念。”
雁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等他开口时,语气几乎是循循善诱:“今年国家队的选拔已经结束了,如果要以独立选手的名义参赛的话,必须在赛前成为所有注册选手中世界排名的前百分之3。距离开赛不到半年,即使你从现在开始没日没夜地参加比赛,而且每场都拿前三名,也攒不到那么多的积分。”这应该是他嗓子恢复之后说的最长的一段话。
“我知道,你给我看过犬赛百科的册子。”在第一次比赛前抱佛脚的十几个小时里,何已知被雁行逼着看了不少当时觉得多余,现在却派上用场的东西,“8英寸大师赛在个人赛以外,还有允许三到五个人参加取队内前三名完成时间计算总成绩的团体赛,报名团体赛不需要积分排名,只要团队中每个人都拿到参赛资格就可以。”
雁行紧紧地皱着眉头:“你说的容易。参加团体赛的队伍每个国家地区除了国家队以外只有一个名额,而且因为获胜的几率渺茫,很少有人愿意去凑这个热闹。”
青年歪着头,唇边划过一丝坏笑:“正因如此我们才有机会不是吗?”
嬉皮笑脸的态度引起了雁行的不满,他冷着脸问:“我们?参加团体赛至少要有三对训练师和赛犬,你要去哪里找队友?”
何已知没说话,只是继续笑着看向他们身后的卷帘门。
雁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瞳孔逐渐放大:“不会吧?”
青年缓慢但郑重地点头。
雁行半天找不回自己的声音:“你白天出去的时候撞到脑子了吗?”
“没有。”何已知认真地回答。
“要取得团体赛的参赛资格,需要队伍里的每个人都在FCI国际犬运动联盟认可的分站赛上拿到高级赛事的有效成绩,这有多难先不提。”雁行把目光从卷帘门移回何已知脸上,“他们为什么会同意和你一起发疯?”
“他们还不知道。”
“那你现在告诉我干嘛?”雁行眯起眼睛。
——因为没有你一切都没有意义。
“我需要你的帮助。”这句话说出口,何已知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恳切。
雁行淡淡笑了:“提供资金?”
“提供技术指导。”何已知摇头,“任何运动项目要取得成绩,教练都是最重要的。”
“没有队员和场地,再好的教练也是摆设。”
“也就是说只要我找到队员和场地,你就同意吗?”何已知面露喜色,不等对方回答,就往仓库走,“我现在就去跟他们说。”
“等等。”
雁行拉住何已知的手臂,手指断断续续地用着力,似乎在犹豫什么。过了一会儿,他下定决心似的叹了一口气:“周末在西城有一场比赛,并不是很正规,是现场报名的娱乐赛。如果在那时你能集齐满足人数的人员和赛犬参赛,我就答应你。”
“真的?”何已知开心极了,他半蹲下去,似乎想给雁行一个拥抱,但是被躲开了。
“还有一件事……”雁行仍然忧心忡忡地皱着眉,“我不小心说漏了你今天要走,所以他们给你准备了一个,呃,欢送仪式。你最好等表演完再告诉他们你不走了。”
蹲在地上散发委屈的青年困惑地一抬头:“……表演?谁?”
在雁行讳莫如深的表情中,何已知抬起了仓库的卷帘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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