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仗犬势 第89章

作者:金角小虞 标签: 近代现代

  无论是上午的接力,还是下午的跳跃赛,他都没能超过这两秒。

  跨进候场区的时候,高中生的脸颊上流下了泪水。

  他用绕着牵引绳的手背去揩,蹭了两下被雁行拉开,露出被粗糙的绳子磨得发红的皮肤。

  何已知和PVC赶紧从背包里掏出纸巾,在抽纸和卷纸中,选择更柔软的抽纸递过去。

  “我不是为了比赛哭的,我只是想起中考体育的时候,满分50分,因为哮喘免考只得了16分,如果当时去跑的话……”侯灵秀抱着200抽双层的木浆纸,一边擦鼻子一边嘴硬地说。

  山竹咳了咳:“啊——这个还是有机会弥补的,大学体测就可以弥补。少说要跑四年,要是一次没过还可以补测,实在不行还可以留级。”

  “你还是闭嘴吧。”PVC无可奈何地说。

  “我为什么要闭嘴?比赛还没结束呢!”山竹就等着他这句话一跃而起,“接下来还是我们选项目吧?那就轮到我和妲己出场了。”

  罗浮队已经拿到了4分,只要再得1分就会取得整场比赛的胜利。

  之前他们还抱怨,All to 5要得5分太多了,现在却只觉得5分远远不够多。

  在剩下的斯诺克和赌徒中,他们先选斯诺克,这点想必对面也有预料,毕竟山竹的斯诺克是有正式参赛记录的,而PVC和阿狗没有。

  反过来,他们也清楚对面将上场的是陈少楠,这是一场对双方来说都是明牌的比赛。

  “事到如今,选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雁行说,“放开了去比吧。”

  剩下的三场比赛,他们一场都不能输。

  “唉,好累啊。”看着侯灵秀擦眼泪,山竹冷不丁说。

  PVC大惊失色:“你跑都没跑累什么?”

  “不是啊,”金发美男把手压在肩上,活动着脖子,“是铠甲太重了。”

  (本章完)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预选赛5

  一整年里,总有一些日子是阳光璀璨的好时光,比如他和Alex跑完最后一场比赛,在草坪上接受陌生青年的颁奖,还有一些日子是寒冷刺骨的坏时光,比如他刚得知自己得了癌症,又听闻老家一亩地之隔的耄耋老人孤独离世。

  今天应该是好日子,被朋友称为大象的男人认为——因为他早上去医院复诊时,翻遍了等候大厅的报纸,也没有找到一条离奇死亡的报道。

  大象到达温斯特营地时,正是平常上班族午休结束浑浑噩噩地开始买第二杯咖啡的时间,1V1的敏捷斯诺克进行到Opening的第二轮。

  根据他从侯灵秀那里收到以及其他爱好者在网上讨论的消息,这是今天的最后一场比赛,也是决定罗浮团队能不能5比0拿下胜利,何已知团队能不能把比赛拖入第二天的关键之赛。

  目前的分数是8比11,陈少楠领先3分。

  场上的障碍物构成是:2号软隧道,3号A板,4号轮胎和墙体的组合、5号跳远架、6号S杆,以及7号,一个略显奇怪的跷跷板与跨栏的组合。

  大象参加过不少敏捷斯诺克比赛,但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组合,而且放在最高分的位置。

  根据侯灵秀给他实时转播的消息,山竹第一跳就是在这个障碍上出了问题,只拿到一个红色跳跃的1分,加上第二跳完成的红色跳跃和6分S杆,总共才8分。

  而陈少楠在看到他吃亏之后,就果断地放弃这个高分组合,选择了更保险的5号加4号,拿到中规中矩的11分。

  即将开始第三轮,到目前为止,两个人的4次红色跳跃都是成功的,而且都已经用掉了中间和左边高分区的两个红色跨栏。

  领导脚对于狗能在准确的位置跳到预定的高度至关重要,因此在比赛时,面对跳跃障碍,训练师必须尽早给出指示,有经验的赛犬就会自动在跑动中调整领导脚,完成跳跃。

  这时,大象也看出了这个7号障碍组狡猾的地方。

  顶着一头比眼光还耀眼的金发的年轻人,在决定队伍生死的关头没有求稳,而是在第一次冒险失败后,再一次选择风险最高、收益最大的路径,也许就场外很多人看来,这是没脑子的举动,但他并不在乎这些人的想法。

  7号组合困难的点就在于从静止的跷跷板下来后,狗需要先起步,紧接着完成跳跃,这中间没有调整领导脚的机会,因此非常容易失误。

  山竹和妲己先手。

  如果是自己和Alex会怎么解决呢?大象忍不住去想。

  所谓的“领导脚”并不是领导的脚,而是指狗在跑动时,两只前脚一前一后地击地,后击地的那只前脚,国外叫做eading leg,第一个人翻译过来时起了这个名字。

  这个跷跷板加跨栏的组合故意把翘翘板的落点和跨栏设计得非常近,让赛犬下来之后没有距离换腿或是倒脚,必须立刻起跳,否则距离不够,就很容易碰掉杆。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预选赛6

  山竹很少有什么说到做到的,比起言出必行,他更奉行讨价还价和得过且过。

  为了信守诺言,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在他看来是愚蠢的大男子主义行为。

  只有在一种时候,这种大男子主义是有吸引力的——那就是耍帅的时候。

  还有什么比在队伍生死存亡的关头挺身而出力挽狂澜更帅气的呢?就凭这个,也值得他挽起袖子全力以赴。

  山竹和陈少楠回到候场区,罗浮队的人没有多停留,捡起外套匆匆离开,除了上场的陈少楠以外,剩下的人对这一场失败并没有太多沮丧,包括罗浮本人,在和何已知道别示意时嘴角都挂着胜利者的微笑。

  山竹在他们背后做了个鬼脸,转头看向自己的伙伴们,一抬下巴:“现在还觉得那小子帅吗?”

  上场前,在山竹叨着陈少楠的发型有多碍眼之时,为了进一步激起他的斗志,雁行回了一句:“是吗?我觉得他挺帅的。”

  侯灵秀当然不会错过对山竹火上浇油的机会,哪怕自己还擦着鼻涕也要附和:“确实挺帅的。”

  如今大功臣凯旋归来,自然要为自己讨回公道,但他也不敢撩拨雁行,就一个劲地对着侯灵秀蹬鼻子上脸,问他:“到底谁帅?到底谁帅?”

  侯灵秀拒绝回答。

  何已知点了点头。

  方云从绑在腰间的挎包里掏出运动饮料,仰着头挤压瓶身,从管口将水倒进嘴里。

  白天看见时,雁行就夸奖过陨石边牧的品相好:从花纹到眼睛、耳朵都完美对称,五官立体协调,身上云絮般的皮毛自然形成大理石的花纹,非常漂亮。

  晚上训练结束之后,侯灵秀和山竹先回去了,雁行还在最后和PVC纠正一些比赛的细节。

  但实际坐在长椅上的只有他自己,Captain沿着周围的灌木丛边缘来回踱步。

  就这样,比分暂时定格在4:1,他们勉强把比赛拖入了第二天。

  她刚刚夜跑完,这个动作恰到好处地展示了女性柔韧的躯体线条,胳膊上没有玛玛那么显眼的肌肉,但是十分紧凑,看样子并非刻意锻炼,而是长期从事复杂的肌体动作造就的结果。

  只有PVC在一旁烦躁地解围:“你帅,你爆炸无敌帅,行了吧?我们能不能去练习了?”

  “不然还能有谁?”方云向这边走了过来,站在长椅前。

  “啊哈,有被主人丢下的小狗。”

  从散步道方向传来成熟女性略带磁性的嗓音。

  松垮挽在手上的牵引绳连着名叫“流星”的陨石边牧,经历过白天的比赛,它俨然已经成为了这片赛场的大魔王。

  何已知先是看了看周围,随后意识到:“你在说我?”

  比起陈少楠和陈少昂蹩脚的口音,她的国语要悦耳很多,只在一些简短的语气词能找到外语的影子。

  因为觉得训练场里待久了有点闷,何已知就带着Captain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他们。

  女训练师眼里闪烁出诡异的光,向他靠近:“你和何未知是什么关系?”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方云把瓶子收回包里,抹了抹嘴唇,忽然道。

  虽然仍旧处于只要输掉一场就全盘皆输的境地,但还留有一线希望。

  大魔王看着Captain,警惕地向前顶了顶鼻尖,没有贸然靠近。

  但此时站在Captain面前,何已知感觉它还是稍逊一筹。身形显得有些“钝”,不如Captain凌厉。

  没有人提出要休息,下午和晚上剩下的时间都在训练场度过,只在傍晚时,和大象一起吃了顿简短的晚餐。

  “……兄弟。”

  “我就知道!”方云大笑一声,忽然转身在他旁边坐下,“你们实在是太像了,如果不是发型和气质不太一样,我简直要怀疑你就是他。”

  从小到大人们都这么说。

  方云从挎包里拿出手机,点亮屏幕给他看,时间和指纹中间是一张酷似剧作家的脸。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何已知:“我是你哥的粉丝。”

  何已知愣了愣:“我以为喜欢他的都是小女孩。”

  “哦,”方云把手机收回去,呵呵地笑起来,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不出来你还挺会说话的嘛。”

  短短的交谈让何已知发现,这位两只队伍中最年长的女性,虽然和自己有着将近15岁的年龄差距,但丝毫没有中年的架子,反而保留着青年人一般天真的心性。

  难怪她能和二十多岁的陈少兄弟牵扯到一块……何已知不由得好奇是怎样的经历造成了这样结果。

  方云似乎将他脸上的好奇误解成了疑虑,拿开手主动离他远了一些:“对不起,我忘了国内的社交距离。”

  “啊,不是……”

  女训练师熟练地摆了摆手:“别担心,我现在正和人处于纠葛中,不会再有别的心思。”

  她用了一个略显怪异的词语:纠葛。

  而“和人”这样模糊的指代,也恰到好处地激发起剧作家探寻故事的本能,让他不由自主地去思考:到底是哪一个?

  “……哪一个啊。”

  听到方云的声音,何已知才发觉自己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而对方的回复更是令人惊掉大牙:“我也想知道。”

  女训练师大概是把他当成了自己喜欢的明星的替代品,主动地倾诉起来。

  “我最初交往的是eon,嗯,少昂……”

  据方云自己所说,她在和陈少昂在一起一年之后,见到了他留学结束回到美国的弟弟陈少楠,当时就觉得这个年轻人长得特别帅,两人一见钟情。

  陈少昂得知这件事后也没有生气,而是主动分手对他们表示了祝福,很快就找了新的女友。

  方云转而和陈少楠走到了一起,在恋爱两年后和平分手。同样也是男方提的。

  在那之后,三人也时不时会见面。

  “他们的父亲患有严重的慢性病,我从社区医疗大学一毕业,就做了他的家庭护工。所以才认识的eon和Neil,就是少昂和少楠。”

  方云为陈氏兄弟的父亲工作了12年,一直照顾到他去世。

  这其间两兄弟每年会回家一两次,但从不长住。

  “两年前,就在陈先生的葬礼结束后,他的律师找到我,说陈先生把自己的遗产,包括名下的房产和公司的股票,都留给了流星,而我是他指定的监护人。这意味着我可以支配这些所有的钱,甚至决定公司的决策和人事。而他的两个儿子,则成了彻彻底底的穷光蛋,Neil连大学贷款都没有偿还完。”

  何已知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