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极相斥 第48章

作者:毛肚好吃 标签: 近代现代

  “想办法砍树。”

  “砍树干什么,柴不够烧了吗?”

  “砍树升烟,等人看见我们。”

  *

  “卡列娜小姐,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没有证据的话,我们是不能随便传唤逮捕的。”

  N国的警察局里,女人眼睛红红的,听着警察对她再次重复这句话。

  她几乎快哭出来了,可又不想在警局大哭,只能忍着,忍得声音都在发抖:“我说了我有证人,有两个外国人救了我,他们可以证明,我被那个男的……”

  这话她也不是第一次说,警察很不耐烦地用圆珠笔敲着桌面:“如果你有证人,你应该把证人带过来,你光是这么说,我们也没有办法进一步调查……”“证人你们要帮我找啊……”“你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们是哪国人,我们怎么调查?好了卡列娜小姐,你这么一直来警察局也没有用,如果你真的想解决问题,你就先把那两个证人找到。还有其他人需要帮助,你不要耽误我们办公可以吗?”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来警察局了,结果和前两次并无不同,丝毫没有好转。

  一周前的夜晚,卡列娜独自回家时,被认识的男人袭击,拖进山里实施暴行。那个男人虽然试图遮掩自己的身份,她还是从声音里听出来了,那是她工作的银行同事。

  然而除了她记得声音之外,她没有其他证据可以指认那个畜生——她就像成千上万曾受到过伤害的女性一样,在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回到家时,把自己狠狠地清理干净。

  可愤怒和痛苦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减轻,反而越来越重。

  她几乎每晚都会梦到那个夜晚,然后演变成觉也不敢睡,这两天她几乎就一直在干熬着。

  ——除非能让那个人付出应有的代价,不然她一生都无法好过。

  出了警察局,卡列娜吸吸鼻子,在路边站了半晌后,猛地深呼吸,强打起精神,终于迈开步子。

  十几分钟后,她在一家民宿门前停下脚。

  这也是她第三次来到那间民宿。

  那两个搭救了她的外国男人就住在这里,他们给她看过民宿的卡片,她记住了名字。

  走上长长的阶梯,民宿的接待台站着另一个男人,正和民宿老板说话。

  “这两个人去哪里,真的完全没有印象吗?你再想想,一周前的上午,他们真的没有再回来过吗……”“真的没有,”民宿老板无奈极了,“就是拉着行李箱走了,本来就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他们去哪里了……真没回来,我也没有理由欺骗你。”

  卡列娜刚走进门,民宿老板“啧”的很不耐烦:“你怎么又来了啊,说了他们走了……你们俩是一起的吗,都在找这两个人。”

  男人回过头,看着卡列娜陌生的脸摇了摇头:“不,我们不认识。……你在找两个中国人?”

  卡列娜不确定地皱着眉:“……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哪个国家的。”

  男人抓起放在台面上的两张照片,递给她:“我叫泽·维卡尔·特夫特诺斯曼连,你要找的是不是照片上这两个人?”

  照片上的人衣冠整整,和那天晚上狼狈不堪的两个人看起来毫不相似;但卡列娜记得他们的脸,救命恩人的脸。

  一瞬间卡列娜的眼睛都亮了:“是他们!”

  “他们是跟我公司有合作的中国考察人员,现在失踪了,”泽急切地说,“你找他们做什么?或者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吗?”

第五十章 荒岛生活

  滚滚浓烟升起来的时候,沈忱真有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在季岸的亲切指导下,他负责弄些带叶片的树枝,季岸则用上了所有的方式方法,找了些还比较小的树“砍”断,掰成一截一截的,都堆起来。等到“燃料”差不多足够,生火达人又在空旷的沙滩上升起火。

  说起来无法就是把木头点着而已,好像很简单;可实际上,要把这些带着充足水分的木料烧起来,是个漫长又艰巨的任务。

  “小时候玩烧火游戏没觉得点火这么难……”当火终于稳定焚烧后,沈忱如此感叹道。

  季岸也累得够呛,脸上都被熏得黑一块灰一块的:“你小时候还玩火呢。”

  “你不玩?你没玩过?少装了……”

  等火彻底烧旺了,隔着一米外都能感受到滚滚热流,季岸开始把沈忱摘来的一把把叶子往火上盖,终于火变成了浓烟,往上直冲天际。

  他们俩就站在浓烟旁,并没对话,动作却整齐划一——各自给自己点了支烟。

  沈忱叼着烟,目光追着烟,仿佛要看它到底能冲到多高似的:“……会有人看到吗?”

  “不知道。”男人说得很平淡,“这种事本来就很徒劳。”

  “……徒劳?”

  季岸同样仰着头在看浓烟熏黑了的天际:“是啊,被看到的几率很小,只能说不为0而已。”

  沈忱面露失望:“真的吗,我看电影都是这么演的,点了之后没过多久就会有人来救他们。”

  “这只是让人发现这里有人的手段,不是召唤术。”季岸耐心地解释道,“如果有航线经过这里,这里就不至于连开发计划第一期都没列入;没有航线经过这里,你指望N国人从本土看到这儿的烟吗?”

  “……那还费这力气干什么,”沈忱抱怨道,“我为了点着那些木头,两只手现在还酸着呢。”

  季岸抓了抓自己长长了些的头发:“不是你非要烧吗?”

  “我这是为了自救!”

  “是啊,我只是说能不能获救还是看运气,没说自救不正确。”

  “接下来干什么?”在和季岸的语言官司里,沈忱也有成长,他学会了说不过就转移话题,“去别的地方再烧一点?”

  “睡觉。”季岸打了个呵欠,“该睡午觉了。”

  沈忱:“……你睡死得了。”

  季岸:“不睡也会死,不如多睡。”

  *

  在荒岛上的时间,好像过得特别快。

  吃过当天的头一顿、在空旷沙滩上生了烟,他们回去睡一觉起来,天色就已经暗了。

  季岸早拿小刀削了两根鱼叉出来,刚睡醒的两个人跑去了另一头的沙滩,站在浅水区域叉着看起来能吃的小鱼。要换成在游戏里,沈忱可是叉鱼钓鱼的高手;可换到现实,他一叉下去,只能叉起点水花。

  “叉不到,根本叉不到,”连续失败了七八次,沈忱懊恼道,“是不是方针不对啊,我们应该做个鱼篓子,挖点小虫子放在里面,等鱼自己游进去,这样根本就抓不到……”

  “嗯?”季岸举着已经叉到一大条鱼的鱼叉转身看向他,“你说什么,水声太大了我没听清楚。”

  沈忱尴尬地撇撇嘴:“……没什么。”

  男人把抓到的鱼往沙滩上扔,接着又抓第二条、第三条。根本叉不到鱼的沈忱索性放弃了,安心当男人的挂件,就站在浅水中看着男人抓鱼时认真的背影。

  海岛上的黄昏比城市里更鲜艳,天色昏黄下来,落日不再刺眼,就那么沉在远处的海,将海水都染成了黄色。

  季岸就在这副油画般的景致里,面色沉静,静静等待着时机,在关键的某一秒狠狠出叉,再猛地将一条大鱼掀出海面,飞溅的水花闪烁着柔和的光。男人就在这种近似幻觉的美景中,因大鱼而喜悦地无声笑起来。

  沈忱看得有些发怔。

  ——以前怎么没觉得季岸这么帅的?

  ——他也没有看男模看到心跳加速的经验啊?

  ——不是很懂自己。

  “沈忱?”男人看见他正盯着自己发呆,顺手打了打水,激起水花往沈忱身上扑,“发什么呆。”

  沈忱猛地回过神:“干嘛拿水泼我!”

  他说完,跟突然上了发条似的,来了“战斗”兴致,弯下腰双手并着掀起大片的水花往季岸身上泼。季岸躲得很快,但水花的溅射范围太大,还是倏然泼湿了他半个身体。

  男人之间的战斗,往往就是开始得这么简单,这么奇妙,这么神经病。

  “你完了。”季岸把鱼叉连着尖端插着的大鱼一起,像投标签似的掷上岸,反手就以刁钻的角度拍起一片水。

  “等死你吧你!”沈忱不甘示弱,一手挡着脸,另只手毫无章法地冲季岸泼水。

  十分钟后。

  头发都黏在脸颊边的沈忱:“差不多得了。”

  浑身湿透的季岸:“我也觉得。”

  最后他们在逐渐黑下去的天空下,一人拎着两条鱼,湿漉漉地走回了山洞。

  都不用季岸再提醒什么,羞耻心什么的也近乎死干净了,一进洞里就站在角落把湿衣服脱了下来,换上晾在木架子上的干净衣服——实际上到底干不干净他们也不知道,深究起来光靠木棍打的衣服,不知道藏了多少脏东西;但沈忱已经学会了,不想就是干净。

  所以说环境会改变人,或者说人的天赋就是妥协。

  他把湿衣服挂上架子,裤口袋处明显得荡了荡。沈忱连忙伸手进去掏,这才想起来他身上还揣着烟。他藏在行李箱里的那一条烟是软装的,根本经不起泼水,眼下不但包装纸湿透了,里面的烟更是湿得他不敢往外抽,一碰就会断。

  沈忱扭过头,拿着烟骂道:“幼稚鬼,打什么水仗,这下好了,烟湿完了。”

  男人也刚换了衣服,正拎着鱼和小刀,要去外面处理:“……谁让你抓鱼还带着烟的。”

  “你不泼我不就没事了吗?”沈忱道,“你身上那包烟呢,给我。”

  “抽完了。”季岸道,“你那是最后一包。”

  “哈???”

  虽然他早就知道,只要他们无法离开这座岛,烟就总有抽完的时候;但沈忱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么急。更气人的是,最后这包烟他才抽两根,剩下的全浪费了。

  他拿着湿透了的烟舍不得扔,又气又恼,最后把烟扔在了那堆排不上用场的行李中。

  烤鱼听起来很香,但吃起来味道并不怎么样。季岸把鱼处理得很干净,内脏全掏了,连鱼头鱼鳃也提前扔了。剩的那点泡面调料扔了之后,再在岛上煮什么东西吃,都是原味的:原味螃蟹,原味带子,还有现在的原味烤鱼。

  天彻底黑透时,他们俩围坐在火堆旁,啃着刚从火上撤下来的烤鱼。

  “……真难吃啊。”

  “嗯。”季岸应声。

  “真造孽啊我们。”

  “嗯。”

  “吃完了干什么。”沈忱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像个单独吃饭就怕寂寞的小孩,非要说点什么证明还有人在。

  “睡觉。”季岸的标准回答。

  “你白天睡那么久你晚上还睡得着?”沈忱说,“除了睡觉没别的事做了?”

  “不睡觉睡你吗。”

  “爬。”

  “要不然你表演一下草裙舞。”季岸淡淡道。

  “???”沈忱想起当时他跟季岸撒泼苦恼的场景,瞬间恼羞成怒,“滚滚滚,你去睡,老子……老子玩掌机。”

  说着,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抓着烤鱼突然跑去行李箱那边大翻特翻。几分钟后,沈忱翻出来一堆卡带,兴奋地说:“我们来玩联机游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