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佳损友 第4章

作者:郁棠 标签: 相爱相杀 破镜重圆 强强 近代现代

  蒋洛盟太久没有说过中文,听到这么长的句子,眨着眼睛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意思。

  蒋洛盟低下头,轻轻笑了:

  “贺祺,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在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我。我说那些只是想立住威信,显得自己名正言顺一些,并没有故意踩你的意思。我们俩什么关系,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的……”

  “我们什么关系?”贺祺最怕蒋洛盟提所谓过去,语气比方才强硬了许多:“毕业后再没见过的高中校友,对我来说就是陌生人关系。”

  贺祺直视着蒋洛盟的眼睛,冷言质问他:“蒋总跟我很熟吗?”

  蒋洛盟带着毫不忌惮的笑意,眼神松弛而慵懒:“熟啊。”

  蒋洛盟的目光毫不闪躲,挑逗过贺祺眼中的愤然,又低垂下去,在某处轻挑地扫视一番。

  贺祺不知道这是自己的误解,抑或是蒋洛盟本意如此;那被有意放轻的语调里饱含暧昧:

  “毕竟在我这里,我们是知道彼此硬/起来有几公分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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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蒋:我s话说得这么好不值得海星奖励吗难道?

  另:因为每个企业业务不同架构也不同,本文的营销部主要就是市场和销售的营收部门,不包括品牌建设等其它工作哦

第4章 (四).小狼

  在蒋洛盟高中时期的记忆里,贺祺就像一条小狼一样。对周围一切潜藏“威胁”虎视眈眈,对任何可能发生的恶意都极其敏感,时刻做好了扑咬的准备。

  蒋洛盟转学过去之后,就坐在贺祺身后的位置上——那是整个班里唯一空着没人坐的位置。

  在当时的环境下,像贺祺那样,在香港上学,在深圳居住的单亲家庭孩子,并不常见于费用昂贵的国际学校。

  别人放学或是走回家,或是有车来接;贺祺放学去坐地铁然后过海关。别人课间用地道的粤语聊天讲话,贺祺只是低头干自己的事。

  再到后来,自从黄靖黄裕开始宣扬贺祺母亲的事;班里所有人便都不想、也不屑跟贺祺走得近了。

  蒋洛盟与贺祺的第一次直接“交流”,发生在某天上午的国文课上。

  虽然是国际学校,克利思廷仍然做了很多本土化的课程设置。这节课上,穿着白衬衫、黑色直筒裙的老师在讲习题,粤语说得抑扬顿挫,字字饱满,像是在唱没有音律的粤剧。

  蒋洛盟看到贺祺微微摇晃的背影,显然已经被催眠得差不多了。但不知道贺祺是怎么睡的,或许是头的重量把胳膊压麻了,肘部没撑住,滑开的瞬间“啪”地一下,把文具袋撞到了地上。

  现在这样,老师想不发现他在打瞌睡都难。

  “贺祺,你起身讲下第三题,拣边个?”

  蒋洛盟怀疑贺祺方才真的睡着了。贺祺站起来时一手紧紧扶着桌子,一手还在紧张地翻习题册,企图找到老师口中的“第三题”在哪。

  “呃……”贺祺低声沉吟着,声音的颤抖悉数传进蒋洛盟的耳朵里。

  蒋洛盟暗暗叹气,找好角度,悄悄伸手,在贺祺后腰上画了两遍“C”。

  或许是觉得痒,贺祺的后腰蓦地轻颤了一下:

  “第三题……拣A。”

  教室里立刻发出低声的哄笑。讲台上的老师毫不客气地瞪贺祺一眼:“你出去千祈莫讲是我学生。你坐低喇,唔好挡住其他人。”

  贺祺尴尬且迟缓地坐回去。

  贺祺的背有些弓。蒋洛盟看着贺祺的后脑勺,想不出贺祺此时是一幅怎样的表情。

  讲台上的老师继续:“第三题拣C。呢个‘者’是用作虚词嘅,上一题我啱啱话咗,见到呢种句式第一个就要排除A……”

  学校留的午休时间不长,一般大家都是去学校的餐厅吃饭,吃完饭回来简单休息一会儿,就要上下午的课了。

  但贺祺从来不去餐厅吃饭。他每天早上来的时候都会自己带吃的,类似一个三明治或者菠萝包,不需要加热的那种。

  那天中午,蒋洛盟吃完午饭从餐厅回来时,发现自己桌上多了一个小面包——包装上“面包”的“面”是简体字。

  蒋洛盟无声地笑了笑,拍拍前面贺祺的肩膀:“谢谢咯。”

  贺祺转过头来,故作惊讶的表情有些夸张,看着蒋洛盟手里的小面包摆手:“唔……唔是我。”

  蒋洛盟用普通话跟贺祺说:“你应该说‘唔客气’。班里没有人会专门去内地买小面包,一看就是你放这儿的。”

  教室里还有其他同学在,但普通话对他们来说是“加密语言”。贺祺没想到蒋洛盟会说普通话,愣了一下,才有些紧张地问:

  “你……不讨厌我吗?”

  蒋洛盟耸耸肩:“被无视一次好意而已,还谈不上讨厌。”

  贺祺有些尴尬,低了低头:“我不是说今早的事。”

  蒋洛盟明白贺祺语中所指,也完全不避讳:“那是因为我爸和你妈的关系?我有理由讨厌我爸,有理由讨厌你妈,但没理由讨厌你吧?又不是你让他俩勾搭在一起的。”

  “呃……?”贺祺睁大了眼睛,微张的嘴唇不知所措地抖动,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蒋洛盟眨了眨眼,眉毛微蹙,有意逗他:“难道就是你……”

  “不是!”贺祺斩钉截铁地否认,一脸严肃惶恐地看着蒋洛盟,目光无比澄澈。

  蒋洛盟点点头,眼里噙着并不遮掩的笑意:

  “嗯,我想也不是。”

  从高中到现在,蒋洛盟一直觉得,环境是环境,人是人。很多时候只是形势所迫,外力形成的对立关系并不是谁有意为之。

  就比如现在他和贺祺的处境,一山不容二虎,一个位置上坐不下两个人,势必得有个先后输赢。

  可这也不是自己故意要跟贺祺争,是没有别的选择;所以不管结果怎样,No Hard Feelings,大家都不要见怪才好。

  蒋洛盟尝试跟贺祺解释:“我们现在就跟之前读高中的时候一样,这种坏局面又不是我故意创造的。蒋光信要退休,要在公司安排职位给我,让我接他的摊子,我能怎么拒绝?

  “我也不是故意要抢你的位置。可现在局面已经是这样了,我也只能用我的方法,把营销总监这个位置坐稳先。

  “我忽然间空降过来,对Swipe的业务又不了解,也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我也很难做的。贺祺,就像之前那样,我们相互理解一下,好吗?”

  贺祺根本不想回忆高中的事情,更不想听这些忆往昔的陈词滥调。

  现在又不是读高中的时候。十年过去,时代环境会变,人的想法也会变。现在的贺祺,已经听不进这些隔靴搔痒的话了。

  贺祺苦笑:“别天真了。蒋大少是读书读久了,把学校外的世界想得太文明了吧。

  “在公司里,没有人会在意你是不是无辜。不管坏局面是谁造成的,只要挡着路了,被挡的那个人要想继续往前走,势必要踢开障碍。

  “像我这种,什么都靠自己,没有任何背景支撑的人;能继续前进才是最重要的。根本没空管这个障碍物是别人放的,还是自己跑过来的。”

  蒋洛盟皱紧了眉头,眼神有些不稳地颤抖起来:“贺祺,你在说什么啊?”

  贺祺心中隐痛,偏开目光,吐了口气:“蒋总监,我不想费心思去考证你是无意还是有意,这对我来说没有一点儿意思,而且不重要。

  “既然你已经知道自己抢了我的位置,相信你也清楚,我们俩是不可避免的竞争关系。我可以跟你说我理解你,我全心全意配合你,绝对不会给你使绊子——一句话而已。但我自己清楚,我是肯定不会照着那些话做的。

  “如果真要念什么同学旧情,我能做的,也只是保留基本的诚恳,提前知会一声:之后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伤到了蒋总初出社会的娇嫩皮肉,我提前说抱歉了。”

  蒋洛盟的眼神暗下来,视线垂落,浓密的眼睫遮住了眼中涌动的暗流。

  蒋洛盟如叹气般轻笑:“贺祺,你真就这么恨我?”

  贺祺觉得咽喉干痒,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领口的领带结:“情势使然,没必要扯上私人恩怨。”

  夜里起了风,身后酒楼门口的珠帘轻晃,在昏黄的路灯中铮琮地响起来。

  蒋洛盟的头埋得更低,后背似乎也不如方才那般直挺了。

  蒋洛盟点点头,声音里带着无可奈何的酸涩笑意:“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蒋洛盟抬起眼帘,直直望进贺祺漆黑的眼底:“副。总。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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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章节再有粤语台词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比较会经常出现的用字就是

  “唔”=“不”,“哋”=“们”,“冇”=没有

  段末弹幕和章节置顶评论也可以做参考。

  另,语言方面作者已经尽了最大努力,还是不满意就左上角退出,指指点点的很没礼貌,我挺介意的。

第5章 (五).陪吃陪聊?

  回家的路上,贺祺慢慢醒了酒,这才对刚刚的事有些后怕起来。

  不管怎么说,蒋洛盟现在是他的顶头上司,还是董事长的儿子;贺祺就算有再多不满和愤怒,也不应该那么直白地表达出来才是。

  贺祺再次头痛。要不是蒋洛盟三句不离“高中的时候”,自己又何至于这么慌张急迫地转移重点?现在营销部“政权更替”,正是水浑的时候;一开始就对蒋洛盟这么不客气,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

  不过,第二天早上,当贺祺在地下停车场遇到蒋洛盟的时候,蒋洛盟的表现,就像是昨天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语阎乄贺总,”蒋洛盟还主动微笑着跟贺祺挥手:“早啊。”

  干到总监级别,公司都是给配车配司机的。贺祺视力不错,尽管地库里光线阴暗,还是注意到蒋洛盟车里的驾驶位上有人。

  贺祺这次谨慎了许多,嘴角挂上了点得体又不敷衍的笑,朝蒋洛盟微微点头:“蒋总好。”

  贺祺和蒋洛盟来得比较早,地库的电梯口还没有人。两人并肩站着,一起进了一架空着的电梯。

  四围的镜面不锈钢板反射着两人的身影,蒋洛盟的西装仍旧妥帖合身,衬得整个人挺拔又贵气;贺祺在一旁也悄悄打开了肩膀,调整了一下有点偏的领带结。

  电梯里太安静了,每一个抬手的动作,每一次吸气和呼气都听得一清二楚;偏偏Swipe所在的楼层又高,半天也没到。贺祺觉得自己尴尬得耳朵都隐隐发烫。

  “贺祺,”蒋洛盟没转头,看着电梯门上映出来的贺祺的脸,轻轻地笑着:“我中午请你吃饭吧。昨天晚上很多事没说清楚,我想我们应该再谈一谈。”

  贺祺心里的弦“嘣”地弹了一声,心跳几乎是瞬间就猛烈了起来:

  “我……我觉得没必要了吧总监。该说的不该说的,昨晚都已经说了;再说下去,恐怕面子上就不好看了。”

  蒋洛盟微微蹙了眉,转头看向贺祺:“你误会了。我没有要继续昨晚的话题,我只是希望我们之间的氛围轻松一点;不要那么硬邦邦的,能更像朋友一些。毕竟我们之前关系那么好……”

  “蒋洛盟,”贺祺提高了音量,打断了蒋洛盟接下来的话:“那是十年前!我们十年没有联系过了,现在扯这些有什么用呢?”

  蒋洛盟似乎有些被吓到了,眼睛微微张大,声音也软了下来:“十年前的事情……我们现在不可以提吗?”

  电梯里的顶灯照下来,蒋洛盟看起来有些不常见地憔悴,眼下的两片乌青异常明显。

  贺祺艰难地闭了闭眼睛,长呼了口气:“不是不能提,我只是……不想现在的局面更复杂了。”

  贺祺抿抿嘴唇,抬起眼睛,一动不动地看蒋洛盟:“对不起蒋总,我没办法跟竞争对手当朋友,这会让我有背叛感。我们还是保持纯粹的工作关系吧,可以吗?”

  “叮——”电梯到了,轿厢的门朝两边缓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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