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向雪山行 第74章

作者:许湖 标签: 近代现代

  “靠!”王飞跃错失先机,懊悔道,“我怎么就没想到!”

  田斯吴哈哈一笑,口吻轻飘飘的,“要不怎么说人家是爱徒呢,你懂差距在哪儿了吧。”

  “呵,这就是你不懂了。”王飞跃脸上浮现出得意,可惜又不能声张,只好小声嘟哝了句。

  跳舞对体力的消耗相当大,徐槐跳完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走到队员们面前时还在微微喘着气。

  还未走近,杞无忧便从长桌前过来,递给他一瓶拧开的矿泉水。

  他接过去,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才抹了抹唇角,说:“谢谢小杞,看得开心吗?”对面恰好有一束灯光,凌乱的发丝在灯光的映射下仿佛发着光,双眸也闪闪发亮。

  杞无忧看到了他眼里闪动的光,回答道:“开心。”

  但嘴角却微微下垂。

  徐槐见状,有心逗他,“好不容易给你跳完了,我跳得不好看吗?”

  杞无忧先是说“好看”,又有些迟疑地问:“给我跳的?”

  “对啊,当然是给你跳的,不然给谁跳?别人休想让我跳舞。”

  看杞无忧沉默,他又说:“怎么你好像不太满意啊。”

  “没有,我很满意。”杞无忧迅速道。

  徐槐活动了下用力过度的手腕与肘关节,略带抱怨,“很久没跳了,好累啊,我可能要散架了……”

  “我可以给你按摩。”杞无忧目光炯炯有神。

  在成都的那段时间,队员们也跟着按摩师学习了一些基本的按摩手法。

  “不要!”

  徐槐想起他的力气,立刻拒绝,“你下手太重我可能会死。”

  杞无忧忽然伸手,捏了下徐槐的脸。

  冰凉柔软的触感,徐槐毫无防备地被冰了一下。

  印象里成年以后就很少有人直接上手捏他脸了,这小孩儿怎么还搞突袭。

  徐槐有些哭笑不得,“干什么?”

  “我下手重吗?一点儿都不重吧,”杞无忧非常理直气壮,“你刚才捏我脸了,我捏回来。”

  “好好好,你捏。”徐槐没什么脾气。

  心说他好幼稚。

  徐槐喝完了水,杞无忧又给他递过纸巾让他擦汗,如果不是徐槐及时制止,他甚至还想直接上手给他擦。

  倒也不至于这么贴心吧。

  “……我自己来就好。”徐槐无奈道。

  “师父,谢谢你给我跳的舞。”

  自从拜师以后,大部分时候杞无忧还是会叫他槐哥,但偶尔也会冒出一句“师父”,徐槐摸不清他叫师父的规律,好像完全是随心情。

  “不谢。”

  徐槐顺手揉了下他头发,“明天我们在大跳台上练新动作吧!”

  他回想起杞无忧刚才将单板平花与霹雳舞结合起来的动作,非常令人惊艳,而且是极具创造力的表现。

  在之后的训练中,他们或许也能够迸发出新的灵感,创造出从未有人尝试过的动作。

  “好。”

  活动结束后,一行人离开雪场去停车场开车回去。

  徐槐一边走一边心情很好地哼歌,他最后还是喝了几杯酒,脸色微微泛红。

  杞无忧发现他酒量好像不太好的样子,“槐哥,之前不是说不想喝?”

  “开心嘛。”徐槐笑着说。

  他抬头看到夜空中的月亮,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一句诗,是写酒和月亮的,很有名,但我突然想不起来了……”

  王飞跃一脸懵,“啥诗啊?”

  田斯吴:“举杯邀明月?”

  徐槐摇了摇头。

  江晨曦:“将进酒?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对!就是这个,人生得意须尽欢!”

  徐槐沉浸在人生得意须尽欢的境界中,一手揽着一个小队员,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

  跟在他身后的杞无忧:……

  作者有话说:

  热知识:霹雳舞是2024巴黎奥运会的新增项目

第74章 旁人无法比拟

  新西兰公开赛属于国际雪联C级赛事,所使用的比赛场地是严格按照赛事标准来打造的。卡罗德纳滑雪场里的训练跳台正是这次公开赛的专用跳台,集训队一大早便来到公园开始训练。

  本次公开赛的赛程虽然还没有正式公布,但大家心里都有一个大致的估量。公开赛共有U型场地、坡面障碍技巧和大跳台三个项目,国家集训队U池项目的运动员已经先行前往日本札幌进行外训,不参加这次比赛,而在新西兰外训的队员也没有人兼项参加U池。

  坡障和大跳台的预选赛和资格赛各两天,坡障决赛比完的第二天通常就要比大跳台,赛程安排得很紧密,所以队员们的训练计划也排得满满当当,上午练大跳台,下午练坡障。

  专用跳台都是有一定的使用寿命的,太频繁的使用会对跳台造成损坏,因此滑手们一天能跳的次数有限,当然,也没谁会拥有强到非人的体能可以连续在跳台练上一整天。

  队里注册报名参加比赛的共有7位运动员,其中杞无忧、田斯吴和江晨曦都是身兼两项,而王飞跃、李梦千和A队的另外两名队员只参加坡面障碍技巧的比赛。

  参加国际赛事的流程相当繁琐,运动员需要达到一定的技术要求或在国家、地区的相关赛事中获得一定的成绩,再经本国滑雪协会统一注册报名才能参赛。大跳台赛事的技术要求相对于坡障来说更高一些,集训队里不是每个人都达到了比赛的最低技术水平要求。

  杞无忧此前虽然并未有过大赛经验,但他现在已经可以跳出四个方向的1260,所以也满足参赛条件,王飞跃与A队的两位队员则因为不满足大跳台的参赛条件,只能参加一项坡障比赛。至于剩下的队员,技术水平都还不够成熟,没有报名参加这次比赛,由纪教练带队,照旧进行常规性训练,而报名参赛的队员在张可迪和徐槐的带领下开始针对性地进行特训。

  大跳台与坡障都是完完全全的个人竞技,许多知名的外国滑手,即便是来自同一个国家,也基本上是单打独斗,各自有自己的教练和团队。然而经过统一选拔试训进入国家队的中国运动员们,无论是日常生活还是训练、比赛,几乎都是集体行动。

  田斯吴在大跳台上练习1620,落地时雪板打滑,没落稳,身体倾斜,手触了下雪,整个人差点没栽倒在雪上。

  站在终点附近雪坡上的队友们见他并没有摔倒,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即起哄嬉笑:“田哥,加油,下一趟带脑子滑!”

  以前训练时,纪教练常说,田斯吴最大的问题就是滑雪不爱用脑子滑,不长记性,在旱雪气垫上练习时已经可以跳出正脚外转1800,可到了真雪上,连之前很熟悉的1620怎么跳都快忘光了。

  王飞跃放下高高举起的手机,结束视频录制,自己回看了一遍,然后发送到小群里。

  田斯吴缓缓滑到他们身边,摘掉头盔,有点烦躁地抓了下头发,显然对自己刚才的表现很不满意,“下一趟轮到无忧了,他肯定带脑子。”

  跟在他身后拿着Gopro录制视频的助教宋也滑了过来:“飞跃录得清楚了吗?”

  王飞跃点点头:“很清楚,发群里了。”

  “好,”宋也拍了拍田斯吴耷拉下来的肩膀,“别丧气,走吧,和可迪去复盘。”

  他又转头对其他人说:“想听的过来,不想听的就等下一组无忧跳完。”

  每位队员在训练时,身后都会跟着一位拍视频记录的人,有时是助教宋也,有时是徐槐,还有时是空闲的队友。从跳台上下来,教练会直接给他们看视频回放,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当场就指出来,及时纠正错误,有时也会让他们互相观看队友的训练视频,彼此发现对方在训练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强化记忆,加以改正。

  田斯吴是大家最看好的大跳台男子组种子选手,全队的希望。他的技术水平目前是队里最高的,要想进一步提升自然也更难,为了更好地观察他的训练状态以及发现跳台动作中出现的问题,田斯吴从起跳到落地,从出发点到终点,都有多个机位录制,方便后续做复盘总结。

  田斯吴结束他的训练,和宋也一起下山去找张可迪。张可迪与领队作为运动队代表去参加赛事组委会会议了,会议刚结束,张可迪现在还在山下没上来。

  “对了,曦姐。”

  王飞跃等待杞无忧飞台子,顺便又看了遍刚才的视频回放,好奇问道:“我一直想问,田哥也是从小就练滑雪了吗?”

  “是啊,”江晨曦说,“他和你一样是从U池过来的,之前好像是吉林省队的吧,后来进了国家队就转项练大跳台了。”

  王飞跃“哇”了一声。

  “哇什么哇,好好练,”江晨曦身为队长,口吻故作老成,“你以后说不定比他还要厉害呢。”

  别在领口的对讲机电流声刺啦刺啦的,而后响起徐槐的声音:“小杞准备出发了……”

  大跳台起点与终点的距离很远,两地之间的运动员与教练员始终要保持联系,通常使用手机或者对讲机。手机体积较大,而且不抗摔,随身携带的话有时会不太方便,所以队员们在训练和比赛时,上衣领口都会别着一个小小的对讲机。

  “三、二、一!”

  人声戛然而止,接着对讲机里出现的是呼啸的风声。

  王飞跃立刻打开手机摄像头,将手机举起:“好的槐哥,摄影师已就位!”

  短暂的几秒钟过后。

  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镜头中,忽地从跳台腾空而起,跃至高空。

  跳台之上是晴空万里,卡德罗纳山巅天空湛蓝而澄净,少年飞跃跳台的瞬间,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仿佛遨游于此方天际。

  “我的妈呀,他跳得好高啊!”王飞跃全神贯注地盯着远处天空中的小黑点。

  江晨曦根据她的经验分析道:“应该要尝试14。”

  运动员要在极短的时间内飞跃大跳台,完成多次旋转和翻转动作,起跳时必须要达到足够高的高度。杞无忧爆发力很强,起跳时总是跳得非常高,滞空高度将近9米。

  他的身体绕斜纵轴转体空翻,一周,两周、三周……转速始终保持在一个稳定的高速频率,直至四周!

  接着前手背后,同时提膝收腿,用前手去抓后刃固定器内侧。

  他做的并不是常规的melon抓板动作,而是进阶method。身体后拧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幅度,前手的抓板位置很靠后,而后肩带着后手往上提的幅度也更大,动作更舒展,核心却不松散,在空中的身体形态也更好看。

  最后落地时身形微微晃了下,很快便调整过来。

  正脚外转1440,method抓板,首次成功!

  “啊啊啊──!弟弟好厉害!!!”江晨曦激动地蹦了起来。

  李梦千也抑制不住兴奋:“男子组能跳1440,进决赛就稳了!”

  王飞跃满脑子只有一句“卧槽,他怎么这么牛逼”,待到杞无忧滑过来,才发现视频还在录制,慌忙按下红色键。

  “无忧,你为什么能进步得这么快啊!”王飞跃问。

  杞无忧解开头盔带子,语气平淡地开口:“因为我有天赋。”

  以前遇到类似的问题,杞无忧还会象征性地谦虚一下,再认真告诉他们自己的高强度训练方法,但后来被问得太多了,就连糊弄都懒得糊弄了。天赋论听起来虽然挺不害臊的,但却简单粗暴地有效果。

  “槐哥!”江晨曦朝他身后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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