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向雪山行 第82章

作者:许湖 标签: 近代现代

  由于领队事先特意交待过,没有人让杞无忧他们几个未成年喝酒,只准喝无酒精的果汁饮料。

  大多数滑手都过来玩了,冠军自然会成为派对的焦点,杞无忧始终被人群簇拥着,大家祝贺他夺冠,祝他接下来的比赛一切顺利。

  南半球的雪季刚刚拉开帷幕,北半球的雪季还没开始,之后大大小小的赛事还有很多,这站没取得好成绩那么还有下一站,滑手们对于冠军的执念并没有那么强,更多的是抱着一种玩乐的心态,尽情地享受单板滑雪带给他们的乐趣。

  他们对杞无忧的祝贺也完全是发自内心的,不掺一点虚假。

  派对很热闹,杞无忧认识了很多新朋友,只可惜徐槐不在场。

  结束时刚过晚上11点,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雪场,打算坐车回酒店。

  “宋哥,教练们什么时候回去啊,要不要等等他们?”田斯吴问宋也。

  “哦,我忘了说,”宋也像是刚想起来,“他们已经回去了。”

  “啊?”队员们深感被抛弃。

  “咋这样啊!背着我们偷偷回来!”

  宋也:“哎呀,party这么闹腾,体谅一下中年人嘛,他们都蹦不起来,哪有我们年轻人精力旺盛。”

  “槐哥呢,怎么也不来玩儿?”

  宋也无奈道:“我也想让槐哥来呀,但他好像有事儿。”

  什么事儿?

  坐在回程的车里,杞无忧给徐槐发消息。

  【qiwuyo:槐哥,你休息了吗?】

  徐槐应该不会休息得这么早。

  等了几分钟,没有等到回复。

  又发。

  【qiwuyo:等下我可不可以去你房间找你?】

  他已经想好了理由,比赛需要复盘。

  还是没有回复。

  于是一回到酒店,杞无忧就打算先去找徐槐。

  “无忧,你不回你房间啊?”王飞跃发现了猫腻,故意问道,“来我房间玩吗?”

  “嗯不了,我去找徐槐。”

  王飞跃:“……”他本来还想帮忙打一下掩护的。

  要不要这么直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俩的关系啊。

  队友们起哄说杞无忧好黏槐哥,不愧是爱徒。

  倒是没有疑心别的。

  徐槐和张可迪住一间,在走廊尽头,杞无忧去敲他们房间的门。

  房门很快被打开,是徐槐来开的。

  他手里拿着手机,前摄像头对着自己,耳朵里塞着耳机,好像正在和人打视频电话。

  怪不得刚才没有回他的消息。那还是不要打扰他打电话了。

  “小杞?怎么了?”徐槐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杞无忧往后退了一步,“没事,槐哥,我不知道你在打电话……我先走了。”

  “哎,别走,”徐槐拉住他的手臂,将手机屏幕转过来,“你看看这是谁。”

  杞无忧定睛一看,看到了眼圈通红,正在猛虎落泪的肖一洋。

  杞无忧:“……”

  徐槐让杞无忧进来。

  浴室里传来水声,张可迪正在洗澡。

  新西兰现在接近凌晨12点,北京时间应该才晚上8点多。

  “肖教练……”杞无忧犹豫了下,“怎么哭了?”

  “看到你夺冠,你肖教练,激动哭了。”徐槐说完,又无声地用口型对杞无忧道:“他喝多了。”

  杞无忧了然。

  屏幕里,肖一洋抽了张纸巾擦鼻涕,“唉,丢人啊,我都好多年没哭过了。”

  徐槐秒拆台:“哪有好多年,我记得你在婚礼上哭过呢,还不到两年。”

  肖一洋:“可闭嘴吧你!我这是夸张手法懂不懂?”

  徐槐“啧”了声,“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在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儿面前哭,你不是最瞧不起爱哭的人了吗。”

  以前每次比赛,看到Sven哭,肖一洋就嘎嘎直乐,大声嘲笑,很没有同理心一人。

  “你不懂,我这是有感而发!徐槐,我看到了我们中国单板的希望!单板精神,代代相承!”肖一洋的确是喝多了,说的话语无伦次,“真的很开心,就好像看到你又站在了赛场上。”

  还代代相承,中国单板总共才发展几年啊?

  徐槐忍笑:“你这话我得录下来明天给你听回放。”

  他拿起平板,调出一个频道,回放比赛结束后的采访视频。

  杞无忧冷淡的脸出现在屏幕中。

  瞥见旁边的小朋友表情有点不自然,他解释:“后面有段采访我没看,想知道你都说了些什么。”

  杞无忧点了点头,强忍着尴尬和徐槐一起看完了视频。

  “槐哥,我这样说可以吗?”杞无忧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完全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徐槐说,“雪迷们很喜欢,都说你超级酷的。”

  他闻到杞无忧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水果香,是香槟酒独有的味道。

  刚才在颁奖台上,他的衣服被喷洒的香槟酒淋湿了,头发也被弄湿了,浑身都湿漉漉的,虽然现在差不多已经干了,但看上去还是有点狼狈,有点可爱。

  和屏幕里那个眉眼冷冽,看上去酷酷的少年反差很大。

  “我也很喜欢。”徐槐又淡笑着开口。

第82章 没人在乎你喜不喜欢

  大跳台预赛并不如前一天的坡障比得那么顺利,赛场上意外频出。

  由于气温骤然升高,场地变得湿润,滑起来很黏。

  赛道上的雪与平时在雪场里滑的雪有很大差别。赛道雪会用压雪机压得坚硬而厚实,增加支撑力,形成冰面效果,使雪面没有那么容易滑烂,避免因滑手出场前后的雪况相差太大,造成比赛的不公平。

  而在赛道湿润的情况下,滑行时雪板受到的阻力比之前大,很难控制滑行速度和方向,导致有不少滑手落地不稳,手扶雪,没有摔倒的人是极少数。

  杞无忧这次抽到的出场顺序比较靠后。第一跳,反脚内转1440,落地时雪板有些打滑,但他凭借着超强的控制能力与核心维持住了平衡,没有摔倒。

  不过裁判给出的分数很低,要想进入决赛,第二跳就必须要增加难度。

  他的1620是上个月才刚在训练中成功做出来的,目前跳得最完美的是正脚外转,其他方向都还不够稳定,完成度高低需要看状态的好坏来决定。

  尽管昨晚在坡障决赛上表现很好,反脚内转的1620落地完美,可是到了大跳台,由于难度与技术要求上的差异,裁判员的打分标准也相应地出现变化,对杞无忧而言又是全新的挑战。

  大跳台要比坡障赛的三个跳台更高,通常高出两倍以上,坡面更加陡峭,赛道也更长。

  跳台高度的不同会对滑手滑行的速度与起跳的力量产生影响,相比于坡障赛道里的跳台,大跳台需要更高的速度以及更长的滞空时间,这也就意味着滑手需要拥有更高的技术水平和更好的控制能力。

  不可否认的是,杞无忧能在坡障比赛拿到冠军是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在里面的,因为赛前最被大家看好的Anders因伤弃赛了。

  Anders带伤参加了今天的大跳台预赛,毅力惊人,第一跳cab1800,反脚外转,稳稳落地,本场目前最高的难度系数,应该不会有人打破。

  第一跳的高水平发挥预示着他将以小组第一的成绩进入决赛,甚至不需要比第二轮。

  他的第二跳只在飞出跳台时做了个前手抓后刃的Method抓板,落地时,场下的雪迷还是对他报以了热烈的欢呼与掌声。

  杞无忧排在Anders后面一位上场。

  他随手把雪镜从头盔上扒拉下来,架在鼻梁,透过深蓝镜片望向一双颜色稍浅的眼睛,“槐哥,我想跳16。”

  大跳台的参赛人数比坡障少了一半,前面的滑手们两轮都已经滑完了,杞无忧第一跳的得分目前排在第十三,这个排名根本进不了决赛,第二跳必须尝试反脚内转1620,不出现失误才有希望得一个好看的分数。

  徐槐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你有把握吗?”

  昨天杞无忧在坡障决赛上的表现太好了,超出所有人的预料,因此,上午的大跳台测试赛,教练们都对他很放心。然而正是因为他们的些许疏忽,再加上他对场地目前的雪况也不够熟悉,测试赛他轻轻松松地跳了1080,却由于落地时雪板打滑,方向没有及时调整过来,猛地在雪道上摔了一跤。

  看到滑雪板倾斜失去平衡,在雪道上刮溅起雪花的一刹那,徐槐当时心脏都快停跳了,恨不得立刻冲进赛道。

  杞无忧很快便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雪,朝徐槐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自己没事。

  不过,他脱掉固定器抱着雪板走下场时,虽然脸色如常,但脚步却拖得有点慢,徐槐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立刻让赛道外随时待命的医务人员过来检查。医生简单查看后,给他做了镇痛处理,说有一些挫伤,应该没有伤到筋骨,不放心的话可以再去医院做详细的检查,但是这样有可能会参加不了下午的比赛。

  医生在杞无忧伤处涂药的时候,徐槐看到他眉头攒起又迅速松开,试图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猛地揪了起来,甚至有想过下午的正式比赛干脆让他别比了,弃赛算了。

  杞无忧首次参加国际比赛,接连比两个项目,比赛强度本来就很大,体力消耗严重,休息不足,况且场地雪质又这么烂,万一在比赛中摔倒受了更严重的伤那就得不偿失了。但杞无忧坚持说没事,可以继续参赛。

  徐槐问杞无忧有没有把握,杞无忧并没有回答,而是目光有些执拗地盯着前方的跳台,“我想试试。”

  他根本没有什么把握,但必须要试一试。

  可惜好运气不会一直眷顾他。

  这一跳从起跳时角度就出现了偏差,落地雪板前刃卡雪,重心不稳,身体往斜后方栽倒,重重地摔在了坚硬的雪道上。

  天旋地转的感觉霎时间袭来,杞无忧摔得头晕眼花,眼前一片漆黑,耳朵里嗡嗡作响,视线模糊,连带着听觉仿佛也一并失去。

  脚踝处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令他清醒了些,一点一点地恢复知觉。肺部缓缓地吸进一口凉气,他抬起眼,手扶着雪面,试图站起来。

  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脚踝大概扭伤了,刚才摔倒的时候甚至有一种听到骨头断裂的“咔嚓”声的错觉。

  痛觉被放大,时间单位仿佛无限拉长,杞无忧不想耽误接下来的滑手上场比赛,吃力地从雪上爬起来离开着陆坡。

  他觉得时间可能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实际上不过短短的两分钟而已。

  “小杞!”徐槐匆匆忙忙地从赛道外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熟悉的医务人员。

  “槐哥,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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