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无尽夏 第41章

作者:阿卡菠糖 标签: HE 年上 近代现代

这一刻的扶夏,依旧是他印象中最温暖、最美的那副样子,季晏承发誓他会永远记得。

可谁知的美好的记忆还未来得及在脑海中储存,就叫他看见了那惊人的一幕。

不顾一切地冲下车,季晏承拳头挥向林沐晨的时候已然丧失了理智。

什么都顾不得想,只知道有人要跟自己抢扶夏了,他绝不容许这种事事情发生,跟他抢扶夏的人都得死!

这么想着,趁林沐晨倒地来不及还手之际,季晏承上前将整个身躯压上来,死死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季晏承的出现远比林沐晨的吻带给扶夏的冲击更大,望着人眸中一闪而过的狠戾,扶夏心惊,连忙上前拽着胳膊企图将他们分开。

人在愤怒之下力气是远超平常的,扶夏劝架无果,叫林沐晨得了空隙,翻身将季晏承拽倒在地上,季晏承又一个拳头抡上来,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两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天色昏暗,不仔细看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扶夏和李子清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两人分开,怕季晏承再次冲动,李子清张开双臂环上去、背对着季晏承用自己身子牢牢护住了林沐晨。

林沐晨嘴角多了一大片淤青,季晏承也不逞多让,衣领歪歪斜斜,看上去极近狼狈。

“季晏承,你疯了是吧?你在干什么!”

这是林沐晨第一次当面直呼他的大名,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伪装多时的狼崽子终于撕下面具露出他本来的面目。

季晏承眉眼阴鸷,两手垂于身侧骨节被捏得咔咔作响,最终从齿缝里挤出一句:“你们又在干什么?”

站在男人身边,扶夏能感受到自人身上散出那股莫名恐怖的气压,平复下心绪,怔怔看过去,唤他:“季晏承。”

眼神带着劝阻,但更像是在质问,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扶夏的声音能唤回人的一些清醒,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让季晏承陷入更深的愤恨。

季晏承不明白,说很累的人是他、说不需要自己来打扰的人也是他,为什么一转眼的功夫,他竟还能跟别人如此欢畅地笑闹在一起?

一起过年一起看烟花,纵容别人对他的图谋不轨与狼子野心,甚至搂了他亲了他都没有反抗,却独独将自己隔绝在门外。

季晏承根本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今天没有过来、没有看到这一幕,之后还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

一时间,仿佛之前所有的隐忍与让步都失去了意义,他生气、嫉妒,杀人不犯法的话他恨不得刚才就开着车从林家这小子的身上碾过去。

可偏偏,林沐晨就像是故意的一样,挑衅的眼神望过来,忽而叫了他一声:“姐夫。”

之后勾唇笑笑,拇指擦了擦嘴角:“我亲扶夏,跟你有什么关系?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

季晏承双眸瞬间瞪大,血一路冲到了头顶,死死咬住牙。

他要上去,上去撕了这个狗娘养的兔崽子。

察觉到身旁人的异动,扶夏心底一惊,反应迅速,一把上前抱住了季晏承的腰将人制止在原地。

季晏承望着怀里的人恍然顿住了脚步,思索不到两秒,霎时转变了主意,捞起扶夏的手腕,迈大步拉着人走向车边。

林沐晨和李子清都跟了上来,但架不住季晏承速度很快,罔顾扶夏在身后拼命地挣脱,不费吹灰,将人锁进了车里。

密闭的窗户将他们隔离在两个世界,扶夏慌了神,根本听不到林沐晨和李子清拍着窗户在外喊叫些什么。

他自己也在死命挣扎,用尽所有的力气去撞门、解开门锁。

可是季晏承根本不听,安全带箍在他身上就像一道勒住犯人的枷锁,将他牢牢固定在副驾上任人摆弄。

季晏承踩下油门,将车飚了出去。

车一旦开上了高速,扶夏再不老实,就涉及到两人的人身安全的问题了。

于是停止了手边的一切动作,也没有再继续说话,虚脱无力将头靠在车窗玻璃上。

大年下的西郊别苑,管家和佣人通通放了假,整个别墅里空荡荡的,说话都带着令人心悸的回音。

水晶灯下映出扶夏惨白的一张脸,他定定望着门边封住自己退路的男人,声音冷得像要结冰,问:“季晏承,你究竟要做什么?”

男人眸中几不可察划过一抹苦涩,颈间喉结滑了滑,想说话,却发现嗓子像失了声一样被那股难过的情绪压着,什么音也发不出来。

这话不该由扶夏的嘴里问出来,是他应该问问扶夏——你究竟要做什么?

宁愿和林沐晨那样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待在一起,都不肯接受自己。

“我可以尊重你的想法不去打扰你。”季晏承看着人艰难发声:“却从来没想过背后的用意,就只是为了方便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和别人调情。”

“扶夏。”他说:“我现在真的很生气。”

今天的意外连扶夏自己都始料未及,但他自认为没有和季晏承解释的必要,自嘲笑了笑,只道:“咱们两个已经没有关系了,我过年要和谁在一起、邀请谁去我的家里、甚至将来要和谁谈恋爱,难道不都是我的自由吗?”

如果说开车回来的这段路足以让季晏承的思绪恢复冷静,那么扶夏“和别人谈恋爱”这几个字一出口,却是再一次将他拽入了绝望的深渊。

“你有你的自由,可你的自由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季晏承两步走上前,掐住扶夏的肩膀:“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整个别苑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哪一样不是只为了你而存在的?”

“而现在,你将一切都抛弃,不要它们,也不要我了。”

望着人因哽咽而被憋得通红的双眼,扶夏扬头,隐去心头陡然升起的悲切:“所以呢?能怎么样?”

一句反问将季晏承堵得乱箭攒心,无视人看向自己的那份压抑,扶夏却说:“我要回家。”

“你不能回去。”季晏承道。

“今晚是除夕,你要一直把我关在这座冰冷的房子里吗?”

扶夏话音落地,季晏承却看着他反问:“哪里冰冷?”

“扶夏。”他说:“真正冷的,是你的心。”

好严重又精准的指控,扶夏竟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季晏承说得对,但也不对,扶夏想——自己的心不是冷了,是已经死了。

八年的时间足以驯化任何一只他想圈养的宠物,可自己不是畜牲,也会有妄念与独立的思想。

每年这个时候都是自己一人守在这毫无人气的别苑里,现在离开了,好不容易回归正常的生活寻回些难得的烟火气,好好过个年,依旧要被他搅得不得安宁。

闭上长舒一口气,扶夏忽然失去与他再辩驳的力气:“好,我知道了。”

长久对峙的沉默中,季晏承的目光逐渐由愤怒转为彷徨,而扶夏的眼眸里,却多了几分怏怏的自暴自弃。

“你一直缠着我,想要的不就是这个?”

人说着兀自脱下了厚重的羽绒外衣,在季晏承愈发震惊的凝视中,一颗一颗,慢条斯理解开衬衫的扣子,剥下最后一层遮挡,袒露出双肩,将自己这副样子送到对方的面前。

“你想上我是不是?”他说:“季晏承,来上我吧。”

眼底尽是麻木与凄凉,轻声道:“完事之后,放我回去。”

这样甚至还不过瘾,他顿了顿,又问人:“你不是喜欢我用明前的龙井泡澡?需不需要我现在去沐浴更衣?”

毫不拖沓、直截了当,却让季晏承顿时傻在了原地。

季晏承不是没有想过,扶夏或许会用各种极端的方法来反抗、甚至是刺激自己,却独独没有预料到,人最终会以这种方式来羞辱他们之间的关系。

眸光微动暗暗反应了几秒,人蓦地灵醒过来,立马冲上去,为扶夏合好了衣衫,将他搂紧在怀里。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季晏承抱着扶夏眼中充满了惊慌与害怕,嘴里一个劲念叨。

怔忪间,他听见人在自己耳边讥嘲的轻笑,问:“那是什么?”

季晏承在发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摇了摇头。

眼眶灼烧到发痛,涌出的泪水不由控制,就这么顺着他的眼角一路滑下来,滴落到扶夏颈间的皮肤上。

“我就是、我就是……”喉头哽咽,他的心口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崩溃的情绪埋没了他的所有感知,季晏承脱力,最终抱着怀里人,失声痛哭起来。

扶夏。

我就是真的……太想你了。

作者有话说:

季二:“我哭得挺大声了,你们听见没?”

第46章 扶夏,我能给你

扶夏这个除夕最终还是留在西郊别苑里过的,季晏承死活不肯放他回去,大晚上让人不知道从哪家酒店临时叫了桌年夜饭,扶夏筷子都没动一下,上楼把自己锁进了主卧里。

第二天一大早,扶夏是让楼下的鸟叫声给吵醒的。

季晏承昨晚睡在客厅的沙发、身上搭着一条薄毯子,扶夏下楼,正好遇到人坐起身敲了敲头,皱眉接起一通电话。

季晏承手机放的是正常音量,但耐不住另一头的声音过于尖细,隔着几米距离照样能传到扶夏的耳朵里。

“季晏承,你把我弟弟藏哪了?大过年的,非逼我去季家要人是吧!”

桌上的瓷盏里泡着隔夜凉掉的茶,季晏承嗓子干得快冒烟了,也顾不上讲究,端起来抿了一口:“我早提醒过你把他看好的,你既然没时间,我替你管教管教。”

林清雯不问缘由,也没耐心听他这些废话,对上人毫不示弱:“今天下午之前你不让人把小晨完好无损送回来,你信不信,明天我就能说动你们家老太太亲自问你要人?”

“老太太说话不管用,还有你大哥。”

电话那头说着忽而笑了下,带着几分警示:“季晏承,真闹到那一步我看你最后怎么收场。”

季晏承左手举着电话,眉目一点点变得深沉。

一抬眸,恰好看到楼梯口一个单薄的身影正静静望着自己,目光一瞬间转为柔和,没再多言,当即挂断了电话。

“醒了,我叫人送早餐过来。”季晏承掀了毯子,放下手机走到人跟前,隐去眸间的倦色,柔声道:“扶夏,新年快乐。”

昨夜他伏在自己肩头哭泣的样子仍旧历历在目,现在看来,两人心绪都已平复了许多。

扶夏很难描述自己现在面对季晏承究竟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态,于是干脆忽略人的问候,只捡自己关心的事情问道:“你把林沐晨怎么了?”

扶夏这句话一出口,季晏承脸上的神色几不可察僵了一下,眼睫垂下:“你是在担心他?”

“我只是不希望,因为我的事再牵扯更多无辜的人进来。”扶夏看着他,一板一眼地回答。

季晏承笑了,眸中透着些许凉意:“他无辜吗?”

“扶夏。”人说着低低唤了他一声,言语间情绪难辨,只道:“新年第一天,你没有祝我新年快乐,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那小子现在怎么样。”

“你别忘了,他昨天晚上刚刚亲过你。我没有割了他的舌头,不代表会容许他之后继续在你眼前瞎晃。”

毫不夸张地讲,只要季晏承还活着,昨晚看到的那一幕就足够他在心里膈应一辈子。

但更让他介怀的是,扶夏对林沐晨的亲近没有特别抵触的反应,当时没有推拒,事后也没有解释。

他好像已经看不透扶夏的心思,看不懂扶夏对林沐晨的态度——这让他不自觉由心底产生了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