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手套 第8章

作者:重山外 标签: 破镜重圆 强强 相爱相杀 HE 虐恋情深 近代现代

  沈良庭摇了摇头,“没有,还在找。但好像没出国。”

  傅闻璟之前让他帮忙找一个人,是国内知名房企恒隆地产老板黎重的司机—赵全,这人在两个月前神秘失踪,下落不明。听说赵全是黎重的白手套,黎重为规避监管,把很多来路不明的钱、股份和公司法人都挂在赵全名下,没想到这人会背叛他,有天套现了所有资产拿着钱跑了。因为牵扯甚多,黎重不敢报警,只敢动用势力私下找他。

  与此同时,傅闻璟也在找他。沈良庭猜不透他是受黎重的嘱托,还是想找到人后借此要挟黎重。

  “还在国内?”傅闻璟反问。

  沈良庭说到这时语气才轻松了些,因为事情回到了掌握中,“这人可能信了小说的话,以为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上周偷偷用一个手机号联系过他妻子,没接通就挂了,追踪信号来源发现是省内,那张电话卡用完以后就扔了。不过只要在这里就好办,不可能一点踪迹都露不出。”

  “找到他的软肋,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排除,抓紧时间。”傅闻璟叮嘱。

  “我知道了。”沈良庭点头答应,他替傅闻璟做事这么多年,这点事他清楚该怎么处理。

  推开车门下车。

  傅闻璟坐在车内,看着他的背影走进小区,门口的老头好奇地打量这个从豪车上下来西装革履的男人。沈良庭则始终挺直着背,仰着头,目不斜视地走进去。

  他身形略瘦,腿长,远远看去高而挺拔,能看到西服被肩膀撑出棱角,平平直直,再往下到腰处恰到好处的宽松。是能把廉价西服穿出高定效果的挺拔。走在这片破旧小区里格外显眼,华丽得突兀。

  一直到沈良庭的背影消失在重重叠叠的灰扑扑的小方楼中,傅闻璟才吩咐老罗开车。

  在车上,傅闻璟接到一个电话,没有备注,来源地显示美国。

  他看着这个号码,任凭手机响了很久直到快自动挂断时才接通。

  他把手机放在耳边叫了声,“妈。”

  那边快速地说了很长一串,傅闻璟漫不经心地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风从开了一线缝隙的车窗内吹进来,扰动了他的额发,“嗯,是,沈文鸿确诊脑淤血,一直没有醒。”

  “不,这不是我做的。”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傅闻璟微微皱眉,“我没有忘记爸爸的死,但我要时间去查。就算沈文鸿死了,其他人也还在,我不会让他们逃脱的。”

  “是,我知道,不会再有意外,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

  “你说他吗?”

  “他会配合的。”傅闻璟侧头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高楼整片的玻璃面有些反光,“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只要给出同等价值的东西,让他觉得值得。毕竟是沈文鸿的儿子,就算是私生子,血管里流淌的也是一样的血。”

  就好像在酒醉后上床的那晚,他清楚地听见沈良庭叫他的名字。

  什么醉酒而认不出人,都是高明的手段,娴熟的伎俩。

  他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野心和欲望。

  电话挂断,车辆还在继续行驶。

  到了一处别墅区停下。

  傅闻璟推门下车,却没有立刻走进去,而是靠着车门站住。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低头叼上烟,拿着打火机的手手腕一甩,噗呲一下,复古银质打火机亮起青蓝火苗。

  傅闻璟把烟凑近点燃,深吸一口气后,才徐徐仰天呼出,一缕惨白的烟雾笔直地从口中腾腾而上,烟雾遮盖了一张阴晴莫测的脸。

  傅闻璟抽了两口,转过身从烟盒里倒出一根,从车窗递给司机老罗,“周末你接他去老宅那儿住。”

  老罗伸手接过,“老宅?”中年人的脸上有些犹疑,“夫人不会高兴的吧。”

  “没事,她暂时不会回国。老宅空了这么久,还是有点人气好。”

  抽到一半时,别墅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男人。

  傅闻璟看到他后就把烟碾灭,向男人走了过去。

  男人一副管家装扮,迎向傅闻璟,“老爷请您进去。”

  傅闻璟颔首,跟随他的指引走进别墅。现在是夏末,别墅内却开着地暖,门窗紧闭,到处都热烘烘的,能把人蒸出汗。

  二楼书房, 管家敲了门后推开。

  一个满头银发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背对门口正在下棋,陪着对弈的是个穿着黑西装的年轻人,剃着泛青的寸头,浓眉大眼,脸部线条刚毅。

  看到傅闻璟进来了,年轻人立刻站起来,站到墙边,将自己的位置留出来。只有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傅闻璟,表情冷酷却又麻木不仁。

  傅闻璟每次来这里,都能看到这个年轻人,是老人的贴身保镖,听说是特种兵退役,曾经在拳击赛上一拳打死过人。

  知道有人进来,老人用手转动轮椅转过身,露出正面才发现老人其实并不老,虽然满头白发但保养得宜,即使年过半百看脸也不过四十出头,是很精神的中年人。头发整齐得向后梳,额前还有一个小小的美人尖,五官斯文,脸上皮肤光滑,只有眼部有细小纹路,而且双眼炯炯,精神瞿烁,即使上了年纪,依然很有风度。

  “卓叔。”傅闻璟走到他跟前,欠了欠身。

  连卓抬手让他坐下,“你好久没来了,正好陪我把这盘棋下完。”

  傅闻璟坐到连卓对面,看着棋盘上黑白交错的局势。黑子冒进,白子瓮中捉鳖,可以操纵的余地不多。傅闻璟垂眸深思,然后捻起一枚黑子放在了棋盘上。

  墙上的挂钟滴滴哒哒地行进,时间已过了半个钟,在明知死地的情况下,傅闻璟还是和对方纠缠了许久,甚至一点点盘活局面。

  又过了一会儿,连卓笑了,“算和局吧。”微博是星星鸭ZZ

  傅闻璟投子入盅,“卓叔承让了。”

  “是你让着我老人家。每次和你下,不是和局,就是只能胜一子半子,你花时间逗我开心呢。”连卓收回手放在膝盖上。“我们去楼下走走。”

  傅闻璟站起来,绕过小桌,握住轮椅扶手,推着连卓走出书房。

  连卓的腿上盖着一块毛毯,遮住残疾萎缩的双腿,他旧病缠身,闻不得烟味,也不能见风,虽然身家过亿,却只能终日困守在自己这幢小小的别墅中。

  一楼的花园是个玻璃暖房,种满了郁金香、风信子、玫瑰和薰衣草等,各类花卉绚丽多姿,充满生机。

  “我听说沈文鸿住院了,你去看过吗?”

  “还没有,这么久没有来往,我怕现在突然去他们生疑。”

  “没事的,哪怕只是生意场上打过交道,去看一眼也是礼貌,不会有人多想。更何况当初的事知道的人很少。”

  傅闻璟点头答应,“好,我明白了。”

  当初傅远山跳楼自杀,傅氏企业负债累累,宣布破产。一夕之间傅家家破人亡,再加上傅远山为了支撑企业运转还在外头欠了巨额私人债务,包括高利贷和各类抵押。债主上门催债,黑社会围追堵截,傅家老宅被法院查封,所有资产冻结,母子二人流落街头,一干亲戚避而不见,只有连卓向他们伸出了援手。

  连卓曾是傅远山的助理,深受器重,在傅氏做了五年后独立出来创业,颇为成功。他不仅帮他们清偿了所有债务,还把抑郁症发作的罗青送出国治疗,让母子两换一个环境重新生活。

  等傅闻璟他们在国外的生活稳定后,连卓才告诉他们一个追查多年至今才初露端倪的秘密——关于傅远山死亡的真相。

  这也是为什么傅闻璟会突然回国,还接手了创始人吴振华入狱后已经千疮百孔的利星。

  因为让一个集团起死回生比重新建一家初创公司要快,而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傅闻璟推着连卓在花园里走。

  连卓问他,“你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傅闻璟回道,“我是想跟您说,陆平有消息了……”

  --------------------

  是不是很狗血...这本文下加的标签,每一个都不是白加的,hhh

  突然觉得这本很适合跟困配一个姐妹篇,不过比困甜多了。

  下更周四零点。之后更新跟榜单字数走,基本隔日更。要上榜啦,拜托用海星砸晕我。

第10章 公平

  沈良庭回到家,换了拖鞋,脱了外套挂起,先去淋浴冲凉,换上居家的衣服。神清气爽,他倒了杯水,边喝边走到窗台,换气通风。

  窗边养了一盆水生的金钱草,幼嫩的茎和翠绿叶片正随风摇曳,既是草药又是绿色植物,实用且经济。

  他站在窗户处向外看去,天空中横着电线和各式晾衣杆,对面几幢阳台不少都养着花种着草,实用些的摆了泡沫箱子种葱种蒜,挂了红辣椒,高雅些的养着三角梅、月季花、绣球花,在黄昏中伸展着柔嫩花瓣,每家每户都有不一样的风景,很有生活气息。

  他在这里生活了四年,已经习惯这里的环境。

  在阳台探出头吹了会儿风,沈良庭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了一个朋友。

  “喂,骆峰,嗯,是我。能帮我找个房子吗?”

  “安保好,私密性强一些,离市中心近,价格无所谓,可以立刻入住的。”

  沈良庭一边交代,一边眯眼看着血红的夕阳坠入楼体间,既然傅闻璟觉得这里不好,那就再找个好的地方,满足傅闻璟的要求就行,没必要硬碰硬。

  当初听到傅闻璟的要求时,沈良庭第一反应是莫名其妙,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别人?傅闻璟身边会缺少一个拿来当幌子的情人吗?

  但傅闻璟答应他不用公开也不用当真,傅闻璟需要一个靠得住的人,不会出去乱嚼舌头或者入戏太深,沈良庭跟了他这么多年,很合适。

  同性恋、品行不端、和下属不清不楚,足够想找他做女婿的老头子顾虑再三了。

  沈良庭觉得这笔交易自己没有什么吃亏的地方。

  只要演一场戏,他就能得到搏浪;而和利星的掌权人关系匪浅,会帮助他在跟红顶白的商场上走得更顺利。至于一些声誉上的受损,沈良庭觉得自己可以承受。

  夕阳的余晖完全收敛,晚霞散尽,天空一点点暗沉下来,城市被夜晚拥抱。

  沈良庭关上窗,抱着笔记本坐到沙发上,开始处理公事。

  离职利星,入职搏浪,要交接的事情太多,不是一两天能安排好的。

  许多讯息邮件等待处理,加上下午搏浪董事会大震荡的消息传上媒体,各路朋友的询问齐齐轰炸,他手下的人、一面之交的某公司经理、经销商、采购商,回了无数消息,接了无数电话,承诺改日见面。

  所有人都在试探,离开了利星,沈良庭的个人价值还有多大?这是一次自我选择的复仇还是被逼无奈的退出?

  有时沈良庭也好奇,所有这些人际关系,究竟是利星带给他的还是真的存在,先认识他的身份还是先认识他的人,关切里真心实意的含量又有多少?

  当然,好奇这些并不代表他在乎。

  他能平平安安长到这么大,很大原因归功于他在情感上的需求比一般人少很多,医学上说这是性格缺陷,按弗洛伊德的说法就是童年创伤,埋伏入他的潜意识,是人一生行为的操控者。

  这让他通常情况都很理性,也很冷漠,独来独往对他而言是一种习惯和舒适状态,而不是什么怼天怼地或自我意识过剩的态度表达。

  另一方面来说,结交朋友,对一般人而言可能不费吹灰之力,但对沈良庭而言却是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去学习的事。

  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力维护关系,记住每一个人的喜好和习惯,怎样称呼、喜欢喝茶还是咖啡、咖啡加多少奶和糖、剪雪茄的习惯动作、红酒静置多长时间……通过这样与人交往,学会看人,慢慢在人际交往上更敏锐。

  经过这段时间的累积,他有了不小的进步。

  起码是个让人省心的同伴。他甚至能凭直觉判断傅闻璟对面前正在交谈的这个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是欣赏还是忍耐,是敷衍还是不悦,然后再决定是否要打断他们的对话。

  沈良庭一直忙到后半夜,手上的事务才暂告一段落。

  洗漱完上床睡觉,时间已晚了,比他惯常入睡的时间又早一些,他盯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许久后他起床翻出了一盒磁带,时间已久,表面有磨损,他把磁带放入一个老旧的播放器,里头播放出一首钢琴曲,单纯平和,声音纯粹。沈良庭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听了一会儿,渐渐入眠。

  把利星的事交接完,沈良庭在周三去了搏浪。

  日出时分,闹钟没响他就醒了,换了衣服下去晨跑一圈,回来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