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龙套 第97章

作者:梦溪鱼 标签: 欢喜冤家 近代现代

  ……是的吧?

  没有好好吃晚饭外加泡太久澡的后果是头昏脑涨没力气,他在浴室里磨蹭了快一个小时才从房间里出来,二楼的另一个房间门开着,里面一片黑暗,他瞄了一眼没见到人就往一楼走,客厅里倒是亮着灯,电视也开着,正好在播Heartbeat悸动气息的新一期节目,是他们九个人刚到F国小牧场的那一段,应该是之前庄景雩在看。

  他叫了几声庄景雩的名字,在厨房餐厅和院子里都没看到人,正疑惑着准备再给庄景雩打个电话,大门忽然打开,他到处在找的人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提着几个袋子。

  在路边那会儿灯光太暗,再加上心情不好,白莱都没仔细看,这会儿才发现庄景雩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脚上的鞋还是两只右脚拖鞋,外套里面是扣子扣歪的睡衣,简单来说是一眼就会被别人当成神经病的穿搭,和平时那讲究的样子判若两人,他有点不敢相信地揉揉自己的眼睛,很想问问这大晚上的庄景雩穿成这样又跑去了哪里。

  “没到十二点,还来得及,”庄景雩看了一眼时间,刚过十一点明显松了口气,手脚麻利地把袋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一一摆在茶几上,“太晚了附近的店全关门了,我找了一圈才找到一家蛋糕店,只有芝士蛋糕,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还有,我猜你晚饭可能没吃好,就买了点宵夜,有烧烤,还有……”

  他一边说一边掏袋子,等袋子掏空了,茶几也满了。

  白莱目瞪口呆:“你刚刚出去买的?”

  庄景雩这会儿才有空去换好拖鞋,啪嗒啪嗒地回来拉着他在茶几前坐下,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挤在沙发和茶几之间就地坐在地毯上,他记得白莱最喜欢这么坐,连地毯都换成特别舒服的那一种。

  “嗯,先点蜡烛许个愿,快。”

  巴掌大的芝士蛋糕承受不了太多蜡烛,庄景雩就插了一圈六根,又拆开附送的寿星王冠戴在白莱头上,煞有介事地调暗了客厅的灯,然后双目炯炯,等白莱许愿。

  白莱脑子还没完全转过来,不知道这人怎么行动力这么强,一时之间有感动有惊讶,更多的还是好笑,被庄景雩这波惊喜一打断,刚才那些不好的情绪散得一干二净,他脸上也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来,配合着庄景雩的节奏不太对的生日快乐歌,对着蜡烛闭上眼轻轻许了一个愿望,然后吹熄蜡烛。

  荒腔走板的歌声一停,客厅恢复光亮,庄景雩拔掉蜡烛:“许了什么愿望?”

  “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白莱故作神秘道。

  庄景雩也不在意,拆了两个塑料叉子和白莱一人一个:“六岁生日有什么感想?”

  白莱笑笑地睨他:“六岁?”

  “唔,这不是六根蜡烛吗,”庄景雩朝小蜡烛一努下巴,“快尝一口,第一口要寿星来吃的。”

  白莱挖了一小块,芝士蛋糕口感绵密,匆忙买回来的居然也很好吃,不,应该说是他吃过最好吃的芝士蛋糕。

  看到白莱满足的表情,庄景雩心里一松,也挖了一小块送到嘴里,他很不喜欢吃甜食,像蛋糕这一类东西绝对不会出现在他的食物清单里,可今天这个蛋糕很不错,不过他只吃了几口就停了手,把大部分留给了白莱。

  本来没觉得饿的,吃了一块小蛋糕,又被烧烤的香气勾了几下,白莱肚子里的馋虫醒了,他和庄景雩没什么好客气的,开了两罐啤酒就着烧烤,一口串儿一口酒,敞开来吃了个爽。

  电视一直开着,这会儿正好播着Heartbeat悸动气息的某一期节目,是他们九个人刚到F国牧场那一段,庄景雩回家本来就打算看看节目,现在刚好能和白莱一起看。不过两个人心其实都不在电视上,庄景雩很想问问白莱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明明应该高高兴兴回家去过生日,怎么最后会闹成这样,也想问问他和家里到底有什么化解不开的矛盾,连去机场接人的那位大哥都没有好脸色……

  他有心想问个明白,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吃着小牛肉串儿想了半天,拐弯抹角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白莱侧头看他,虽然不知道他又打什么主意,还是点了点头。

  “你有没有看过那些特别狗血的电视剧,商业联姻的夫妻俩感情不和,丈夫是个只会花天酒地的浪荡子,妻子很有野心也很有能力,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不能插手家族企业,”庄景雩说着,见白莱面上露出好奇,笑了笑继续道,“最郁闷的是这样的夫妻还不得不生下继承人,还一生就是两个Alpha儿子。”

  “大的那个从小就被当成接班人培养,学习好能力强,样样都厉害,也许有点太厉害了,在公司里站稳脚跟之后就明确表态,要他继承公司的话就不能插手婚姻,要他联姻的话就别想他继承公司。”

  “哇,”白莱听得有些惊奇,“确实厉害。”

  庄景雩喝了一口啤酒应道:“是吧,不过那个弟弟就不太一样了,他对公司没兴趣,对联姻更没兴趣,反正有他大哥罩着,他就想投投资混混日子,不想掺和到他爸妈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里。”

  白莱渐渐听出些味道了,试探着问道:“你接下来该不会想告诉我,这个弟弟后来为了不去联姻相亲,编瞎话说自己喜欢Alpha,然后还去参加了恋爱综艺吧?”

  庄景雩笑眯眯道:“答对了,奖励你一串爆辣烤翅。”

  白莱噗嗤笑出声来,接过烤翅却不吃,反而递到了庄景雩嘴边,看着他苦着脸咬一口,顿时被辣得龇牙咧嘴。

  【作者有话说】

  这两章会慢慢说一说庄哥和莱莱家的事儿,可能以回忆为主,节奏比较慢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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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庄景雩忽然讲了个狗血套路的故事,不过是变着花样来问他家里的情况,白莱怎么会听不出来,只是他家的情况太复杂,三言两语很难讲得清楚。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犹豫,庄景雩和他啤酒罐轻碰干杯,递过一个台阶:“你想说我才想听,你不想说的话我就不想听。”

  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看眼色,这么会说话了?以前庄景雩可不是这样的。

  白莱颇为新奇:“我发现你变了很多。”

  “想夸我就好好夸。”

  ……哦,不要脸这一点还是没变,甚至日益精进。

  “我家的事……也不是不能说,就是有点复杂,以前我几乎没和别人说过。”

  白家的纠葛还得从白爷爷那一辈儿说起。

  一个不知从哪一代开始从军的家庭,在几十年前忽然冒出了一个不孝子,不肯听从家里的安排进入军营,拒绝从小定下的娃娃亲,铁了心要当什么画家,后来又不知道在哪里遇到了一个Omega,两个人情投意合,白爷爷干脆为了真爱和梦想离家出走,这一走就是十年。再回到白家,是他心爱的妻子,也就是白莱的奶奶因病过世,留下了三岁的儿子,和心如死灰的丈夫。

  白爷爷是个好丈夫,却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他太爱他的妻子,以至于在妻子死后整个人浑浑噩噩,根本无法照顾好三岁的孩子,他几次想过随妻子而去,却又陷入挣扎,因为白莱的奶奶在临走前交代了两件事,一件是让他要好好看着白明诚长大成人,另一件则是要他实现他们俩共同的梦想,替她去看一看华国大好江山,用手里的画笔记录下最美好的风光。

  把白明诚扔回白家后,白爷爷只身上路,身边陪伴着他的只有那一块老旧的画板,边走边画,几十年间去过的地方数不胜数,早年间没钱的时候就靠卖画赚钱,卖不出画就在当地找份小工,什么都做过,所以什么都会一点。他确实有几分才华,还出过几本画册,办过几次画展,只是多年辛苦让他的身体衰老得比平常人更快,到五十多岁时长时间握笔便会疼痛难忍,止不住的手抖,他不得不封笔,不过没多久又喜欢上了新东西,摄影。

  资深画家摇身一变成了菜鸟摄影师,落差很大,白爷爷脾气又大得很,经常和当时的傻瓜相机过不去,觉得颜色不对啦,角度不对啦,照片曝光啦,同一个地方反反复复拍许多许多遍仍然不满意,大堆大堆的废胶卷几乎要堆满屋,在当时来看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在白爷爷游走山水的几十年间,他的独子在白家接受着十分典型的白家教育,从懵懂的孩童变成了严肃寡言的青年军官,在二十三岁便听从家里的安排,与林家的Omega小儿子林凇结了婚,虽然是联姻,不过两个人在军队大院里一同长大,也算感情不错。第二年林凇就怀了孕,当时他还在读书,一边要完成学业,一边还要忍受孕期的各种不适,再加上白明诚忙于工作分身不暇,他差点要延迟毕业,最终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毕业后没几个月就生下了白莱的大哥白蘅。

  三年后白苏出生,白明诚工作调动,林凇带着刚满月的女儿和才三岁就知道学父亲板着脸的白蘅,一家四口搬到了华国西南的某个城市。

  碰巧,刚开始琢磨摄影的白爷爷也在西南。

  白爷爷第一次上门去探望孙子孙女那天,白明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第二次再去,连白蘅和白苏的影子都没见着。

  白爷爷也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见,倒没有刻意去儿子跟前晃,只是偶尔跟林凇联系,给孩子送些好玩的好吃的,白蘅吃零嘴被父亲发现,提着耳朵教训过几次,后来渐渐不吃了,白苏是个小馋猫,年纪小也记不得挨骂,所以那些好吃的大多藏在她床底下,进了她的肚皮。

  林凇原本有意劝和,无奈白明诚态度太过强硬,他也没什么办法,和他比起来白爷爷倒很看得开,白明诚不认他他也不勉强,每天还是那个样子,只顾着跟相机较劲儿。

  微妙的平衡维持了四年,林凇又怀孕了。

  这次和之前怀白蘅和白苏都不太一样,在西南毕竟不像在首都家里,时时事事有人照顾着,他要操心的事太多,在外要陪同白明诚出席各种场合,在家又要顾着两个小的,前几个月妊娠反应异常严重,还两次被医生告知胎儿不稳,为了他的身体着想,建议终止妊娠。

  就连白明诚都面露难色,提起过想放弃这个孩子。

  他在西南任职几年,有机会再往上走一步,正要借着这次机会调去北方,到时不但他会更忙,林凇也得一起忙碌,绝对无法在家里当闲夫人,白蘅已经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军区小学实行军事化管理,还是寄宿制,把大儿子扔过去磨炼再好不过,白苏虽然小一点,也能塞进幼儿园里,不用人时时刻刻陪着。

  唯独林凇肚子里这个,还没出来就这么折磨爸爸,连医生都说不一定能留得住它,就算生下来也可能体弱多病,白明诚向来果决,在这件事上稍作权衡就能得出最佳方案。

  可他低估了林凇,Omega和Alpha的不同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同样是自己的孩子,时刻能感觉到骨血相连的Omega父亲对肚子里的宝宝是一千个一万个舍不得,哪怕自己吃苦也绝不愿意打掉孩子。夫夫两人在结婚多年第一次爆发巨大争吵,毫无意外的,林凇获胜。

  小儿子是早产,林凇怀到八个多月时摔了一跤把他提前摔出来了,生产时大出血,爸爸在icu里躺着,宝宝就在保温箱里躺着,一躺就是四十多天,白蘅和白苏每天放学就往医院跑,看着爸爸面色惨白的样子,小豆丁白苏负责在病房外哭,大豆丁白蘅负责给她擦眼泪,一边擦还要一边捂着妹妹的嘴不让她吵到爸爸。

  在弟弟出生前父亲和爸爸总是吵架,听家里照顾他们的阿姨说,弟弟差点害得他们俩没有了爸爸,要是没有这个弟弟,爸爸就不会躺在医院里了。

  白蘅拉着白苏的手,扒在玻璃窗边看保温箱里的小婴儿,面无表情地想,要是没有这个弟弟就好了。

  两个孩子对弟弟的感情从一开始的期待变成了微妙,隐晦又复杂的怨念,不想认保温箱里的小猴子当弟弟,觉得他不但难看,还会害人。

  出院后林凇的身体大不如前,偏偏白莱又离不开他,谁都不要就要爸爸,常常搅得他整夜睡不得觉,小孩身体又弱,三天两头就要病一场,奶娃娃一病林凇也跟着病。不过说起来很奇怪,小儿子一向只跟林凇亲,别说家里的阿姨,连白明诚都抱不得他,一抱就哭,但是在第一次见到白爷爷时,已经长胖一点的小娃娃伸手就要爷爷抱,揪着白爷爷的大胡子咯咯笑。白爷爷知道林凇带他不容易,从那时起就常常来家里,不过都捡着白明诚不在的时候,白明诚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道。

  他的调任通知已经下来了,看着年幼懵懂的白蘅白苏,日渐消瘦的林凇,还有整天哭闹不休的小儿子,他根本说不出要举家搬迁的话来,只能一拖再拖。

  实在不能拖的时候,白爷爷站了出来。

  小儿子不到半岁,林凇就将他交给了白爷爷,带着白蘅和白苏,跟白明诚一块儿离开西南,全家搬到了北方,后来白明诚又调回首都,白蘅按照父亲的要求去了华国最高军事学府,白苏有心学医,白明诚虽然不太满意,却也没有阻拦。

  至于远在西南的那个被白爷爷取名叫“小莱菔”的白莱,成天跟在爷爷屁股后面瞎跑,学会拿笔写字之前先学会了按快门。白爷爷对他的成绩没什么要求,只觉得小孩子嘛,快乐最重要,于是白莱读书考试不太行,下河摸鱼上树打鸟他第一名,有时候爷爷兴致一来,就编个谎给他请长假,开着大越野载着小孙孙,爷俩儿全国各地到处跑,深山老林待过,大江大河游过,白莱快乐得像世界上最自由的小鸟。

  也许是因为白爷爷没有特意娇养,白莱长大后身体倒是好多了,很少生病,个子也比同龄的Beta要高大些,再加上小孩子没有信息素,从那时候起他就老被认作Alpha,他也不在意,反正在他看来Omega也好Beta也好Alpha也好,大家都一样。

  他就这么野蛮而自由地长到十五岁,白爷爷忽然查出癌症晚期,在医生的委婉建议下,老爷子决定放弃治疗,珍惜最后的时光,带着白莱去海边住了两个月,因为他和白莱的奶奶就是在那里认识的。

  老爷子走的时候很平静,他这辈子没什么大追求,想做的事都做了,唯二的遗憾是妻子早逝,还有就是没能看到白莱长大成人,最后那天他精神头特别足,给白莱做了好多他爱吃的菜,晚上还跟白莱一块儿翻相册,一页页翻过几十年积累的回忆,临睡前还特地叮嘱白莱明天早晨要起来吃早餐,吃完带他出去钓鱼。

  可惜白莱没等到,第二天一早他去敲爷爷房门时,老爷子已经安静地睡去,他在爷爷床边沉默地坐了一整天,给千里之外陌生的血亲打了一通电话。

  所有的快乐随着爷爷的离开戛然而止,十五岁的白莱怀着满腹忐忑不安,被接回了首都的军区大院,踏入那栋二层的红砖小楼,成为白家格格不入的小怪物。

  【作者有话说】

  莱莱算是用童年治愈一生的宝宝了。

第156章

  白莱还记得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见到白明诚,是在电视上,他五岁那年国庆阅兵仪式,他坐在白爷爷怀里,顺着爷爷手指的方向看到电视上一闪而过的画面。

  “那是你父亲。”他听到爷爷说。

  小小的孩子仰着头盯着电视,眼睛都不舍得眨,努力记住了那张严肃陌生的面孔。

  那时候白莱还不能理解军人是什么,也记不住爷爷口中那些复杂的军衔,不过从那天起他知道他的父亲是个很厉害的人,比他认识的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厉害,他开始缠着白爷爷要听更多父亲的故事,老爷子离家多年跟儿子压根没交流,哪里知道多少,每次都是糊弄他几句,实在糊弄不过去的时候就照着书上的故事改编一下。

  在那些胡乱拼凑的故事之中,“父亲”的形象在小白莱心里逐渐清晰,有了好奇就会有所期待,在某次林凇打电话说过段时间要来看他时,他问出了那个问题:

  “那我父亲会一起来吗?”

  他长到五岁总共见过爸爸两次,见过父亲零次,那时候白明诚在他心里的形象是无人可比的高大,他有多么期待,在见到林凇一个人来时就有多么失望。

  小孩子天生直觉很准,他确认父亲不喜欢自己,为此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不再在电话里问关于父亲的事,也不再执着于上网搜和白明诚有关的新闻,在林凇来看他时也闭口不谈白明诚,失望多了就会有怨气,赌气久了就真的不再在意了。

  反正他还有爸爸呢。

  爸爸对他特别好,每次来看他都会带一大堆礼物,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恨不得给他备上好几年的份,还总带他和爷爷去漂亮的饭点吃好吃的,白莱觉得他爸爸肯定特别喜欢他。可他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爸爸的喜欢要分成三份,所以一两年才能来看他一次,不过他觉得没关系。

  反正他还有爷爷呢,爷爷也只有他,他是爷爷的小宝贝,爷爷是他的大宝贝。

  爷爷走了,白莱的宝贝也丢了。

  抱着爷爷的骨灰盒踏进白家大门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里不会是他的家,与其说他是白家的一份子,不如说他是个不速之客,白蘅对这个突然住进来的弟弟没什么好脸色,白苏还好些,可也绝对算不得亲近。白明诚对这个十几年来第一次见面的儿子没有太多感情,只是例行对他进行管教,他一年到头在家的时间并不多,不过总能抽出时间来叫白莱去书房训话,比起父子俩,他们俩反而像是不听话的新兵和严厉的教官,一个不服管,一个硬要管,每一回白明诚都大动肝火,要不是林凇劝着,白莱说不定要挨上好几顿打。

  他在首都上了一学期初三,被压着硬生生补了好几个月的功课,勉强擦着线进了白明诚给他选的高中,也不知道他这个爹找了什么关系,居然把他塞进了重点班,高一开学就是他听天书的开端,听又听不懂学又学不会,再加上林凇和白明诚不能时时在家,人精似的白莱就学会了给自己请假,不过他不像别的孩子偷偷去网吧,他就喜欢跑去看摄影展,还喜欢背着相机在首都的各个景区疯跑,那会儿他已经是个小行家了,一路上结识了不少摄影爱好者,也是在那会儿遇着了他的大学导师,虽然只是几面之缘,专业又和蔼的小老头给白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第一个发现他翘课的是白蘅,那会儿白蘅还有点做大哥的自觉,被他的班主任叫去学校后仔细了解了白莱的情况,立刻告诉了父亲,领旨回家把白莱狠狠揍了一顿,威胁说不乖乖回学校上课就把他的宝贝相机全部砸掉,还做主替白莱申请住校,一个月回家一次,反正对他来说,只要按照父亲的要求把这个顽劣弟弟关进学校里,就算任务完成。

  白莱打不过他,高一下学期老老实实在学校待着,一放暑假立刻逃跑,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去高铁站买了张回西南的票,不过还没上车就被白明诚找人抓回了家。

  离家出走在白家是大忌,白明诚气得下手重了,差点把他一条腿打断,暑假两个月他只能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你给我老老实实收心,过两年就进军校,休想学你爷爷搞什么画画那套。”

  白莱才不想去军校,他三岁就会按快门,白爷爷乐呵呵地说过他天生就是当摄影师的料,他们还约好等白莱长大要去环游世界,拍他眼中最好的照片。可他打不过白明诚,也打不过白蘅,可能连白苏都打不过,不能跟他们硬碰硬。

  摆在他面前的选择不多,不过他够聪明,选了最好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