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 第28章

作者:达尔彭 标签: 近代现代

  政宗实久违地感到迷茫,再一次不清楚,羊咲和他的相处,是否逾矩了。

  他只知道,他想抬手去揉揉小猫的脑袋,却并非出于对晚辈的关爱。

第45章

  二十分钟后,私人医院派出的急诊医疗队在政宗实家中出现。

  医生给政宗实再次测温,测温后,直接喊护士吊瓶挂在可移动的点滴架上,挪到了沙发旁。

  羊咲站在一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根针扎进政宗实手背的皮肤里,政宗实的手,血管纹路很清楚,护士扎得毫不费力。

  吊瓶给打上了,羊咲送医疗队离开,医生让羊咲仔细注意输液瓶里的药剂,快用完了就再给他通个电话,他们会在楼下的医疗车里等着。

  “还要小心患者手上的针,别挪了位置……哦,多让患者喝水,刚刚瞧着嘴唇都很干了,多喝水,多上厕所,药效发挥得更快些。”叮嘱了一些列的注意事项。

  听了医生的话,羊咲进了厨房,并不清楚政宗实的杯子是哪一个,只好用透明的客用玻璃杯。开水和冷水是在饮水器里二十四小时供应的,他各接了一点,调好了水温,端给政宗实喝。

  政宗实躺着不方便起身,他又拿了两只枕头,垫得高高的,让政宗实靠得很舒适,捧着水杯给人喂水。

  像照顾残障人员,政宗实心里想着,却没有阻止羊咲的行动,他瞥见羊咲脸上的表情,似乎很享受。

  就这么半躺半坐着打点滴,羊咲来来回回给他弄了好几杯水,他煞有介事地说“要遵医嘱多喝水”,眼瞧着政宗实的嘴唇湿润起来,羊咲问他:“叔叔饿吗?粥还没喝,我给你温一下。”

  政宗实点了点头。

  羊咲动作极快,把塑料盒子装的粥全然倒进陶瓷碗里,微波炉加热一分钟,做事一点不马虎,粥的温度也刚刚好,馒头放入蒸锅里加水微微加热,冻硬的馒头很快也变得香软可口。

  “我自己来吧。”政宗实没让羊咲一勺一勺地喂他,羊咲帮他扶好碗,看着政宗实吃,政宗实的面色也好很多了,羊咲舒心地笑了一笑。

  “什么事这么高兴?”

  “嗯……就是觉得,叔叔也会生病,挺神奇的。”

  政宗实被他逗乐,露出今晚难得一见的笑容:“我又不是机器人。”

  “不是这个意思啦……”羊咲撑着头,心道,就是觉得叔叔的更亲切了一点。

  他坐在小板凳上,倚靠沙发,等到碗里的南瓜粥见了底,他拿去厨房简单清洗。

  洗完了碗,他发现叔叔又睡着了,只不过眉头没有再紧紧蹙起,神态安然。

  羊咲在一旁守着,他并不困,相反,大半夜的格外清醒,仰着头,一动不动注视高高的吊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政宗实醒了过来,缓缓坐直了身子,朝羊咲招招手,叹了一声,“扶我去上卫生间。”

  政宗实单手掀开了被褥,没有打点滴的左手推着点滴架,另一边羊咲扶着,走到浴室门口,羊咲止了脚步,“叔叔……一个人可以吗?”

  政宗实想说可以,奈何真实情况是,他身上还裹着极厚的长羽绒,打针的手是右手,左手丝毫不灵活,整个人就像一只笨重的大棕熊。

  政宗实向羊咲投去求助的目光,羊咲轻轻地吸一口气,跟着进了卫生间,靠近了政宗实,声音小了一个度,“要怎么帮?”

  政宗实倒是面不改色,敞开手,“把羽绒的拉链拉开吧。”

  羽绒服很长,一直到膝盖,不拉开外套,裤头就没法儿解开。

  政宗实单手拉不开链子,总卡在一半,羊咲手指碰到了衣服拉链,冰凉的金属质感,他顺着轨道往下揭开,羊咲也挺高的,他得稍稍弯下腰,才能在拉链的末端将音银色拉环卡出。

  内里是很简单的蓝色宽毛衣,裤子是黑色的珊瑚绒,羊咲的目光在政宗实的裤腰上停留了两秒,鬼使神差伸出了手,却被另一只更宽大的手掌包裹住了。

  政宗实制止了他。

  “不用帮到这个份上,小羊。”政宗实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调笑。

  在他眼里,羊咲此刻透露着一种年轻人独有的憨态,像有时候亲自给刚入职的下属交代工作,下属会表现出一股不畏困难、勇往直前的劲头,纷纷往前撞。

  羊咲的耳朵和脖子,红了一片,肉眼可见。

  政宗实说:“叔叔还没有要你帮我上厕所的地步。”

  羊咲抽回了手,“哦哦”地点头,仓促退了出去,把卫生间的门关上。

  听见了冲水的声音,等政宗实出了来,羊咲这才扶着他回到沙发。

  药效一起作用,政宗实身上出了很多汗,奈何手上打了针,羽绒服脱不掉,政宗实躺下后,把棉被捞开,没几秒,羊咲帮他盖上,他只好又把被子往下推了推,听见羊咲在一旁抱怨:“叔叔你别乱动了,待会儿要跑针了。”

  政宗实只好不动了,额头冒了许多汗,他揭开退热贴,递给羊咲,说:“再帮叔叔测一下。”

  “哪里会这么快好。”羊咲还是拿着温度枪对着政宗实脑门“滴”了一下,温度显示三十五度,明显是退热贴太凉了导致的,羊咲的手背贴上政宗实的额头,没有注意到政宗实脸上微妙的表情,他捂了一会儿,又测了一次温。

  “三十七度四。”羊咲把屏幕亮给政宗实看,“喏,低烧,我拿条毛巾给叔叔擦一下身体吧,不然汗打湿了衣服,容易复烧。”

  政宗实告诉他浴室哪条毛巾是他的,羊咲给取了过来,撩开羽绒的衣摆,从后背将毛巾探入,发烧加之衣服的厚重,后背的肌肤格外滚烫,仿佛一把火在燃着。

  好在,政宗实背对羊咲,羊咲没有那么紧张。

  “麻烦你了,小羊。”政宗实说话时,胸腔微微颤震,羊咲的毛巾贴住他的背肌,也收到了微小的颤抖。

  听见政宗实这么说,羊咲的手顿了顿,这句话像是在划清界限,政宗实照顾羊咲的时候,羊咲不会这么说,他会说谢谢,却不会讲麻烦。

  麻烦是格外生疏的,羊咲很不喜欢这个词,从政宗实嘴里讲出来的时候,他的心像浸了柠檬。

  “没关系啊,之前叔叔也很照顾我的。”羊咲装着没那么在意,“我喝多的时候。”

  政宗实笑了笑,“所以你来还人情债了?……人病了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叔叔都说了,你不是机器人。”羊咲小声说,“……但是为什么没人来看一看你。”

  羊咲的认知里,政宗实应该是有伴侣的。至少,他这个身份的人,总得有人关心一下吧,助理什么的……结果要是他没来,政宗实还得一个人捂着被子到天亮吗?虽然叔叔一定能照顾好自己没错……

  羊咲胡思乱想了许多,听政宗实说:“你是问施羽京吧,他带着小语,估计也很忙了。”

  羊咲没讲话,擦好了汗,政宗实浑身清爽不少,看了一眼羊咲,“小语不在家,你白走了一趟,还要来照顾我这个病号,等我好了……”政宗实停顿片刻,一时不知道等他好了要做什么,以往这种场面话都是在别人求他办事的时候说一句“等我好了、我来处理”。

  他没继续这个话题,羊咲也只是望着他,政宗实没有读出小孩浓黑的眼睛的情绪,羊咲的口罩一直没有摘掉,面部表情很模糊。

  然而,忽如其来的沉默,让一阵开锁声打破。

  “嗯?开着灯啊,政宗实你好点没——”

  进来的男人神色匆忙,和客厅里的二人面面相觑,三个人都明显地愣了一下。

  施羽京先是看见了坐在沙发里的政宗实,随后是高高的点滴瓶子,再然后是羊咲——半张脸都在口罩下面,距离又有点远,施羽京一时半会儿没认出他来。

  只是从他的角度来看,两个人的距离是格外近的。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问话的是政宗实,声音略带沙哑,“钥匙是小语给你的?”

  见政宗实没有打算介绍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施羽京也不过问,挪开了视线,按耐住内心忽然翻涌而上的各种情绪。

  他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匆匆忙忙说:“小语发烧了,让我来取他的电脑和平板,说是学校的视频作业还没剪完。”

  施羽京解释完就直接进了政语的房间,几分钟后拎着电脑包走了出来,他又和羊咲对视一道,正准备离开,站在门口,突然回过头问政宗实:“你好点没有?”

  政宗实:“放心,我退烧了。”

  “看你都打点滴了……这么严重。”施羽京轻声道,“我明天一大早要飞韩国,让小语今晚去医院住着了,你好了再去看看他吧。”

  “辛苦你了。”政宗实淡淡地说,“你也做好防护。”

  施羽京扶着门把手,怔怔地对着这扇普通的红漆木门安静几许,面露微笑说:“辛苦的话,那劳烦政总介绍我一份巨额订单。”

  “会的,正好对韩有业务,下个月联系你。”

  “谢了。”施羽京微微颔首便走了,来去之间不过十分钟,像风一样迅猛。

  羊咲还在状况外,看了眼政宗实。

  “他是我的合作伙伴,也算朋友。”政宗实腾出另一只没有带针管的手,摸了一下他温热的后颈,“打电话喊护士上来吧,点滴快打完了,我让王叔送你回去。”

  --------------------

  下两章得走一下副线,副线不走推不进主线,故事是互相关联的。

  置顶排雷也写过没有炮灰、看个爽不要带三观代现实,作者xp很多样,不喜点叉,弃文也无需告知。

  更新时间在评论区置顶,每周随榜单字数更新。不喜欢发了再修,会改到满意再发,而且在写论文和备考,所以不会更得特别快,感谢理解!

  祝宝宝们生活愉快,感谢阅读~

第46章

  两天前。

  施羽京半夜一点半从机场赶到政宗实家里时,政语把口罩和防护面具都戴上了,又从抽屉里取出一瓶酒精喷雾,连同一盒口罩塞给施羽京,二话没说,没看施羽京一眼,认栽一般跟人上了车。

  “……小语,你目前感觉怎么样?没有不舒服吧?”施羽京坐在副驾,政语在后排,主驾驶是政语见过的人,只会说韩语的男人。

  施羽京问他话,他轻轻“嗯”了一声,望着窗外面缭乱的街灯,凌晨两点,他衣服都没来得及带,就被他爹下了逐客令,又被施羽京带走。

  “小语,叔叔明天早上还要去公司,我让金先生送一下你去俱乐部吧,我公司离那儿挺远的,不顺道。”

  施羽京说着,回头看他一眼,恰好和政语对上了视线,和施羽京想的不太一样,政语没有露出冷淡的神情,而是拉下口罩,透一会儿气,点了点头。

  “不高兴了?你理解一下大人,”施羽京笑了笑,几乎苦口婆心,“毕竟你体质比较特殊,对很多抗生素都过敏,病了在用药方面会很麻烦。”

  “我知道啊。”政语施施然接受了,从小到大都如此,他这身体看着挺健硕,其实生不得病,这个药物不耐受、那个药物过敏,令医生感到头痛。

  政语敲了敲主驾驶的椅子,“所以金先生是这个人吗?”

  施羽京回答“是”,政语神情缓和了一些,又问:“你新的助理?”

  “最近韩国业务比较多,所以特聘的助理。”施羽京又回头看一眼政语,问,“怎么了?”

  政语扬起眉毛错开施羽京投来的视线,酒精喷雾的塑料瓶盖被他拆开又旋上,“没什么,确认一下司机,我脸盲。”

  车稳稳停了下来,政语下车后,却没看见施羽京动身。

  他俯下身,敲了施羽京一侧的车窗,车窗降下,政语盯着施羽京的脸看了两秒,语气冷冰冰:“你不下车?”

  “你先上去吧,密码你也知道。我去看看政总,我怕他一个人不方便。”

  “我爹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不方便?”政语皱眉,手臂伸入车内,从里面把车门给强行打开了,“下车,你别把病毒带回来给我。”

  “……”施羽京没有和政语硬碰硬。

  施羽京的住处,政语来过几次,小时候来的多一些,这么些年,施羽京嫌麻烦也没有搬过家。

  政语轻车熟路走在前头,进入电梯时,由于时间太晚,只有他和施羽京两个人面面相觑,楼层不低,沉默的时间令人煎熬。

  “你在巴黎和我爸聊了什么?”政语忽然想起什么,问他。

上一篇:道德沦丧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