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牵引 第188章

作者:石千洛 标签: 近代现代

  “别别别呀。”陈慢立刻举双手投降,“孩子还得谈恋爱呢。”

  “谈恋爱了?”庄念挑起嘴角笑,错开一步去厨房看看都做什么了。

  今早搬过来的时候只吃了点稀粥,这会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一看有鱼,吞了吞口水。

  印象里已经好久没吃过松鼠鱼了,也不知道这种鱼能不能做成。

  陈慢竟然还跟在庄念后面,半路还心虚的朝顾言的方向窥了一眼,鬼鬼祟祟凑近。

  庄念睨他一眼,拍小孩儿似得拍他肩膀,“我逗你的,还当真了。”

  “不是这个。”陈慢环顾一下四周,见赵田陈霜霜和两个阿姨都各司其职没人注意到他们俩,就趴在庄念耳边说,“哥,我想问你个事儿。”

  福宝被他抱得舒服,这会好像要睡着了,庄念往怀里扫一眼,放低声音说,“你问啊。”

  “你和康哲...”陈慢顿了顿,“真的...在一起过吗?”

  陈慢算是机灵的,这会问的问题却像傻子,但他贵在傻而自知,挠了挠头说,“我知道你不记得了,我也是...没办法了。”

  他憋着嘴,一脸无奈想哭的模样,“算了算了,要是没有过他也不至于对你这么死心塌地,哥,跟你竞争真是太难了,我是不是在自寻死路啊。”

  庄念是真不知道陈慢什么时候和康哲扯上牵连的,他们两个前前后后加在一起才见过几面,而且...

  “康哲不是...”被送走了?

  陈慢捏着一半蒜心不在焉的抠着,闻言立刻警惕的回头窥一眼客厅里的顾言,“你可千万别让老板知道。”他压低声音,“过年就回来了,我回老家的时候撞见他了。”

  “二老板,你放心,我跟他说过了,只要他不来缠着你,我就帮他保守秘密,让他留在这里。”

  庄念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不至于去顾言那告上一状,康哲行事虽说有些极端,但也确实帮助过他,从某方面讲,康哲的出现促进了他去看清自己的心。

  只要对方不来纠缠,他对康哲始终无感。

  不过...如果唐周发给他的那条音频是真的...那他跟康哲,该只是床上关系,并且又且只有那一次。

  毕竟不会有哪对相爱的人肯和别人在床上分享伴侣。

  他不足够了解康哲,但他却十分了解自己。

  既然陈慢很在乎这个,那他不介意和这位弟弟多说几句。

  “对于我和康哲的关系,我这个记忆不健全的人说出的话应该没什么说服力。”庄念拿过那瓣被陈慢凌虐的蒜头,缓声问道,“你要听吗?”

  陈慢微微一怔,连连点头,“您不需要记忆,您有脑子就够了。”

  认识庄念这么久,陈慢现在十分清楚,福尔摩斯念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能力堪称一绝,深思熟虑讲出来的话八九不离十。

  庄念将蒜头丢进碗里,搓了搓手指往洗手台走,“我和康哲应该没有在一起过。”

  另一边,夏青川赵田陈几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闲聊。

  夏青川开始和顾言聊了些关于戴淑惠的事,警方那边还在找,他们单方面的确定是唐周将人绑走,但始终没有证据和线索。

  顾言虽然着急,也确定唐周带走戴淑惠是另有目的,短时间内不会伤害到她。

  夏青川同意他的说法,突然想起什么,往厨房庄念身上望了一眼说,“对了,庄念之前住的那套房子,整个小区都给封了,听说是因为好几栋楼整个墙壁都炸开了,都成了危楼。”

  顾言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我是在想,你要不要带庄念回去看看,或许能想起什么。”

第二百六十一章

  关于庄念从前的那套老房子,两年前他决定出国的时候没卖掉,当时想着给夏青川多一个地方躲那个豪赌成性的爹。

  但庄念也没准备再回来,房间里早就没有任何他生活过的痕迹,顾言去看过一次。

  庄念走时拿的箱子就是他全部要留存下来的念想,现在在顾言的手里。

  从前为了让庄念想起来,他确实动过带庄念回去看看的心思。

  可时光连钢筋混凝土都能蚕食,那些腐朽了的回忆,或许不要也罢。

  房子里虽然有他和庄念少年时的回忆,但同时也见证着他整整七年的痛苦与孤独,不是什么值得回头去看的地方。

  “你代替庄念联系一下相关部门,把房子处理掉吧。”顾言说。

  ...

  经过了长达半个月的抗争,终于是把这一波流感熬了过去。

  由于期间经历了几次反复的高烧,家庭医生特意带顾思念去医院做了全面的心脏检查。

  爷爷咳嗽的旧疾又犯了,这次比以往都要严重,家里川贝和雪梨成了常备品。

  而庄念在和顾言讨论过之后重新开启了直播间。

  现在的他不用靠着直播间也能过上很好的生活,但庄念藏着点私心,总想着这些因他汇集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言论之潮,有天或许能帮到顾言。

  时隔将近半年,他成了平台上涨粉最快,掉粉也最快的话题主播。

  很多奔着吃‘小三主播’大瓜来的群众,在庄念大胆承认了性向之后,一部分成了颜粉,一部分成了姐妹,另一部分则被场控姐姐远远的踢出了直播间。

  当被问及有没有破坏过别人感情,致使百唐科技继承人半疯的事情,庄念巧妙的反问,“那么有名的科技公司,真的会让一个半疯的人坐在总裁的位置上吗?我表示怀疑。”

  某日,一家人坐在餐厅吃晚饭,顾言突然接到一通来自警局的电话,说是有了戴淑惠的消息,碍于戴淑惠的病,警方建议他亲自赶去确认并将人带回来。

  挂了电话顾言让助理给他和庄念一起订了机票,准备连夜赶过去。

  留庄念一个人在市内,他是绝对不放心的。

  没想到司机刚到门口接两人离开,顾思念突然从房间跑出来,哭喊着,“爷爷咳血了。”

  一大家子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忙先带着爷爷往医院赶。

  “之前拍过肺片是没问题的。”庄念和爷爷坐在车后座,他安慰道,“等到了医院我陪爷爷做详细检查,你正常坐飞机离开,找淑惠阿姨的事不能耽搁,说不准又要生出什么变故。”

  爷爷的精神还算好,只是咳嗽仍是不间断,劝道,“你在这里守着也没用,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去办正经事儿,好孩子。”

  戴淑惠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顾言始终觉得这事完全掌握在唐周手里,因此庄念说的没错,要赶在变数之前亲自去确定。

  哪怕是另一场阴谋。

  顾言于是不再耽搁,先一步离开。

  坐在奔驰的车厢内,顾言将警方发过来的照片仔细看了几遍。

  照片的背景是人潮汹涌的马路,红绿灯交错的瞬间,斑马线两边的人同时朝着路中央汇集。

  戴淑惠是其中一员,她的脸被拍的很清晰,目光中带着病态的茫然,让人觉得她下一秒就会被人流淹没,卷到某个不知名的阴暗角落。

  他将照片给助理发过去,找专业人士鉴定这张照片是真的还是合成的。

  现在的他哪怕是警方也不能完全信任。

  得到回复之后,顾言才拿着机票登机,并嘱咐李哥无论如何都不要让庄念离开他的视线。

  另一边,庄念带着爷爷办理了住院,根据主治医生的安排,做了肺部CT、胸片、血常规。

  痰培养需要病人晨起才能操作,要等到明早。

  安排好单间,主治医生又跟过来进一步确定了爷爷的情况,并且仔细交代了这几天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在饮食方面的建议。

  医生和庄念看上去差不多大,是个热心且负责的人,姓苏,看上去文质彬彬,举手投足都很斯文。

  不知是不是庄念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人好像在哪见过,但印象非常模糊,实在想不起来。

  庄念连连道谢,等一切安排妥当,先往家里打了个电话。

  顾思念说家里的门窗都锁好了,他再陪珊珊看两集海绵宝宝就睡觉,等着明早司机来接他们去上学。

  庄念毫不吝啬的夸了两个孩子半天,最后让顾思念不用担心爷爷才挂了电话。

  时间太赶,并没有去周易和赵田陈所在的市医院,这里的单间病房环境简陋,也不太干净。

  “老了,总是给你们添麻烦。”爷爷在床上躺着,打了针,偶尔还咳嗽几声,“快回家去住吧,这里有护士和医生守着。”

  庄念笑着握住爷爷的手说,“明早确定没事了我们一起回去,今晚就在这里将就一晚上,床凉,我叫李哥帮忙去买电热毯了,等下打完针铺上。”

  爷爷叹了口气,知道孩子孝顺再说多了也是无用,视线落在庄念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上,笑了笑换了个话题,“什么时候办个婚礼啊?爷爷想看。”

  庄念给爷爷揶被角的手微微一顿,笑着说,“等淑惠阿姨回来,您把身体养好,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到时候我敬茶给您和阿姨喝。”

  爷爷眼睛弯了起来,笑纹又深刻几分,显得更加慈爱。

  “那我可要封个大红包给你们。”

  说着,爷爷用他因为苍老而略微发硬了的手掌拍了拍庄念的手背,掌心传递的触感厚重,像是托住船只停靠的港口,让注定漂泊的事物有了家。

  “来,你过来。”爷爷说。

  庄念顿了顿靠近爷爷,就见爷爷一手解开对襟毛衣,露出里面贴身穿着的衬衣,在贴近心口的口袋处摸了摸。

  那小口袋一看就是自己缝合上去的,四四方方的一块布,用相近于衬衣颜色的线粗糙缝合上。

  他们那个年代的人总有那种在里衣上缝里兜的习惯,要把珍贵值钱的东西贴身放着才安心。

  “爷爷,私房钱。”庄念笑着打趣,可那口袋太小了,塞得必然不是钱。

  爷爷呵呵笑了两声,偏过头咳嗽几次,才终于摸索着从小口袋里拿出了两枚金戒指。

  庄念微微一怔。

  戒指的款式很老旧,雕花方方正正,能看出是一对,因为保存的妥善还很亮。

  一大一小,尺寸相差的却不是很大,小的那枚在靠近指腹的一边用红线仔细缠绕了很多圈。

  “虽然没有你们现在的好看,但也爷爷的一点心意。”爷爷用打着针的那只手拉住庄念,庄念就没敢拉扯着躲开。

  掌心落入两枚金戒指,发出清脆的当啷声,上面还带着被心口捂暖了的温度,有些灼人。

  “如果不喜欢样式,可以融了,做成你们想要的东西。”爷爷笑的心满意足,十分舒心的吁出一口气,骄傲的抬了抬下巴,“等我到了下面会和你们奶奶说,咱们的戒指又见证了一对有情人,是咱们好孙子。”

  “爷爷...”庄念的眼眶有些酸,却说不出要拒绝的话。

  他想起古塘村那个并不富裕甚至堪称破旧的家,想起爷爷因为拖太久而形成的旧疾...

  每一处都不难看出他曾经的生活窘迫且艰难。

  可就算那样,他还是将这两枚戒指呵护的金光灿灿,甚至连缩小尺寸用的红绳都还洁净。

  这是爷爷的信仰,是无论富贵贫贱都没舍弃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