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溪 第225章

阳阳乐乐赶紧给爷爷擦眼泪，汤姆和托马士的嘴噘得都能挂油瓶了，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愧疚万分地抱住孙子，说：“爷爷，对不起你们，爷爷，让你们吃了太多太多的苦。”

“爷爷，我们不觉得苦。”

阳阳关上了车窗，不让爷爷看了，笑着说：“爷爷，我们真的不觉得苦，辛苦的人是爸爸．爷爷，你们不要在想以前的事了，爸爸不想，我和乐乐不想，你们也不要想。”

乐乐插话：“就想格格和十五。”

两位老爷子紧紧抱住孙子：“爷爷对不起你们啊。”

“爷爷，说好了不再想的。”阳阳乐乐很后悔答应爷爷到普河来，乐乐又说：“爷爷，格格和十五肯定想你们了，我们今天早点回去吧。”

看着懂事的两个大孙子，又想到可爱的两个小孙儿，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压下心酸，用力点头：“爷爷会好好地活着，活着看你们长大，看你们成家立业。”

乐乐瞅了眼司机，凑到爷爷的耳边小声说：“爸爸说他还想要宝宝，还想给我们生弟弟妹妹。”

展老爷子一下子愣了，眼里满是惊喜，乔老爷子见状赶忙问：“怎么了？”乐乐又凑过去，不一会儿，乔老爷子也不伤感了，惊喜无比。接着，他又担心地问：“你爸爸的身体不好，还是不要了，爷爷有你们就够了。”展老爷子也点头同意：“有你们爷爷已经很知足了。”

乐乐笑着说：“爸爸说他会注意身体的，所以爷爷，你们要健健康康的，不能再难过了。”

“好，好，爷爷健健康康的，爷爷不难过，不难过。”

两位老爷子在心里发誓，有生之年，他们一定要好好疼他们的“儿媳妇”，—定要努力弥补对“儿媳妇“的亏欠。汤姆和托马士看着阳阳和乐乐哄高兴了两位老爷子，突然很佩服他们。和阳阳乐乐相比，他们好像还不够大度．两人顿时决定以后要多跟阳阳乐乐学习。

十几分钟后，汽车开到了徐大爷和徐奶奶的家门口。车停，阳阳和乐乐先跳下了车，兴奋地说：“爷爷奶奶、汤姆、托马士，这里就是我们以前和爸爸住的地方。”

两人把爷爷奶奶扶下车，院子的门开了，听到动静的徐蔓蔓和庄飞飞出来迎接。阳阳和乐乐惊讶坏了：“姐姐，庄子哥哥，你们没去上班呀。”

庄飞飞道：“我们听到直升机的声音，想着是不是有人过来，没想到竟然是老爷子来了。”

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紧握着孙子的手进了小院。两人的眼眶叉不由得湿润了，这里就是他们的孙子和“儿媳妇”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啊。

徐蔓蔓和庄飞飞也不急着让老爷子老夫人进屋，四位老人和两个小孩子东看看西看看。这里是典型的农家院子，唯—的区别是院子里的鸡笼里没有鸡，墙跟的菜地里没有菜。

“我和乐乐还有爸爸以前都住在二楼，大爷爷奶奶住在一楼。”阳阳介绍道。

其他人一听，立刻说：“上去看看。”

阳阳乐乐扶着爷爷，庄飞飞和徐蔓蔓扶着两位老夫人，汤姆和托马士先行—步上了楼，汤姆见门没锁，打开了房间，乐乐在后面说：“那是我爸的房间。”

汤姆和托马士走进去，房间不大，摆设也很简单，老爷子和老夫人过来了，一看到屋内的情景，他们又忍不住心酸，在门口看了—会儿，大家又到了隔壁阳阳和乐乐以前的房间，房间里的摆设差不多，一个双人床，一个书桌，一个小衣柜，不过让四位老人家特别震惊的是房间的墙上挂满了各种奖状，都是阳阳和乐乐得的。而作为奖状的主人，阳阳和乐乐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松开孙子的手，迈进屋内。看着那—张张奖状，他们打心眼里自豪和骄傲，这是他们孙子的奖状啊。接着，就是对顾溪的感激，感激他的坚强，感激他给了他们两位这么优秀的孙子。—张张奖状看过去，乔老爷子转身对站在门口的庄飞飞和徐蔓蔓说：“我们今晚想在这里住—晚。”

“好，被子什么的都有现成的。”

汤姆快速说：”我和托马士晚上也要住在这里。”

托马士拉着阳阳说：“朝阳，晚上我们就住这间怎么样？”

“好啊。”阳阳笑着说，“就怕你们睡不习惯。”

“不会的。”汤姆和托马士拍胸脯保证。

楼上没有合适的房间了，楼下的房间又有点乱，最主要的是这边的卫生间是在外面，天冷，实在是不方便。庄飞飞便建议两位老太太到之前展苏南和乔邵北租的那套房子去住。那套房子已经被展苏南和乔邵北买下来了，作为顾溪以后回普河他们一家人的住处。那边方便一些，也更好住。两位老爷子想好好体会一下孙子和儿媳妇曾吃过的苦，也同意让老伴去那边住。魏海中也过去住，照看两位老夫人，晚上住宿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老爷子去了学校，校领导马上把这件事告诉了县领导。庄飞飞知道老爷子不想和无关人员多接触，打电话告诉岳父大人，提醒他不要让县里派人来看望两位老爷子．中午，徐丘林和徐丘术夫妇都来了。一见到他们，两位老爷子握看他们的手连连道谢，感谢他们对顾溪对孙子这么多年的照顾。徐丘术夫妇的脸很红，很心虚，尤其是郭月娥，都不好意思面对阳阳和乐乐。中午，李珍梅和郭月娥做了饭，徐丘林和徐丘术还陪两位老爷子喝了点酒。老爷子不停地问他们顾溪和阳阳乐乐在这里生活的事情，一点细节都不肯放过。

不明真相的徐丘林和徐丘术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郭月娥为了表示她已经改过自新了，把顾溪和阳阳乐乐说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尤其是顾溪刚到普河那时候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讨生活的艰辛，郭月娥把她自己见到的、从别人那里听到的全说了，压根没看到阳阳和乐乐不停给她使的眼色．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听得是饭也吃不下了，酒也喝不下了，自奏极了。两位老夫人则是不停地在心里埋怨老头子，心疼孙子，心疼儿媳妇。汤姆和托马士脸拉得老长，不高兴，他们都有点怪展叔和乔叔了。还是徐丘术看到了庄飞飞的眼色，在桌子底下用力踢了媳妇一脚，郭月娥这才闭了嘴。

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知道儿子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孙子的存在了。如果把他们和儿子调换，别说让他们原谅，不断绝父子关系都是好的。爷爷又自责了，阳阳乐乐在心里叹气，也有点明白他们每次在爸爸面前提以前的事，爸爸是什么心情了。

这—天，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的心情都很压抑。汤姆和托马士也闷闷不乐的。阳阳和乐乐，安慰了爷爷安慰奶奶，安慰了奶奶再安慰汤姆和托马士。庄飞飞和徐蔓蔓这—天都没上班，两人得了老爷子的指示，没有打电话告诉顾溪。阳阳私下给大伯打了个电话，让大伯晚上过来劝劝爷爷不要再想以前的事。徐丘林虽然不知道两位老爷子过去到底做过些什么，但看两位老爷子的反应，他也猜到两人以前可能对顾溪很不好，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如今爸妈又都在营海，还住在两位老爷子的家里，徐丘林自然会帮这个忙。

晚上，徐丘林和徐丘术夫妇又过来之后，徐丘林—句没提顾溪和两个孩子以前吃过什么苦，只说他们这一大家子自从有了顾溪和阳阳乐乐之后有多欢乐，有多和睦，有多大的变化，他们有多么感激顾溪。顾溪是孤儿，被抬荒的奶奶捡回来，在他初中毕业那一年，奶奶又去世了。顾溪对家、对亲人直都有—种很强烈的渴望．徐大爷一家给了他渴望已久的亲情，他有了真正的家，有了真正意义上的亲人，徐大爷和徐奶奶舍不得离开顾溪，顾溪又何尝舍得离开他们。

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特别特别感激徐家人收留顾溪和孩子，如果不是他们那时候收留了顾溪，他们两个顽固不化的老头子就真要成罪人了。这—晚，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在床上辗转反侧，在这个他们以前根本看不上眼的简陋房间内，他们似乎明白了该怎么补偿儿媳妇。顾溪，要的不是他们的金钱，要的，是他们真心的对待，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那样的疼爱、保护。阳阳和乐乐的房间里，两人和汤姆、托马士玩游戏，终于哄笑了这两位小兄弟。阳阳乐乐真的不觉得自己以前有多苦．因为他们爸爸，有爷爷奶奶疼。

天渐渐亮了，隔壁的院子里传来公鸡打呜的声音。一夜好眠的阳阳和乐乐醒了过来。汤姆和托马士脚搭在他们的身上睡得香甜，两个孩子看向对方，从对方的眼里看出相同的意思，轻轻地拿开汤姆和托马士的脚，两个孩子慢慢下了床．穿好衣服，他们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楼下的房间里，徐蔓蔓和庄飞飞还在睡。两人领了结婚证之后庄飞飞就厚睑皮地和徐蔓蔓同居了。两人下了楼先到厨房提了热水，然后到卫生间里洗睑刷牙．好像回到了以前，兄弟两人看着对方笑出了声。他们想起了那天突然出现在爸爸摊前的展爸爸和乔爸爸；想起了展爸爸和乔爸爸跪在爸爸的面前忏悔；想起了他们给屡爸爸和乔爸爸煮鸡蛋敷脸，结果两位爸爸把鸡蛋给吃了，不让他们吃；想起了他们一天天变得离不开展爸爸和乔爸爸；想起了展爸爸带他们坐直升飞机去营海；想起了许多许多他们以前根本不会想到的事情。

现在，他们有了新的爷爷奶奶，有了弟弟妹妹，爸爸的脸上有了幸福的笑容。爸爸说得对，他们要向前看，不能一直停留在过去。他们不是傻子，他们能看得出爷爷奶奶一直在尽力补偿他们，看得出他们不喜欢的二叔也在一直尽力补偿他们。也许，他们也应该向爸爸学习，向前看。

“乐乐，你摘菜，我去蒸包子。”

“OK“

两个孩子去了厨房。阳阳熟练地给炉子换了新的蜂窝煤球，让炉火烧起来。乐乐摘白菜、削土豆皮，阳阳把蒸锅放到炉子上，把一个个冰凉的包子放到蒸锅里。盖上盖子，阳阳拿来四颗鸡蛋，一个碗放两颗，接着打鸡蛋。乐乐已经开始洗菜了。尽管现在很少需要他们动手做饭了，阳阳和乐乐的动作却毫不生疏。

蒸锅里冒出了热气，另一个炉眼上，茶壶发出“嘟嘟”的响声，水开了。看看时间，差不多到了爷爷该起床的时间．阳阳把开水倒在碗里，打好的鸡蛋立刻变成了鸡蛋花，每个碗里放—勺白糖，阳阳把两碗冲好的鸡蛋放在炉子边热着，拿起炒锅，开始炒菜。

乐乐打开蒸锅的盖子，用筷子戳戳包子，已经又烫又软了。他盖回盖子端下蒸锅，换了锅准备熬小米粥。汤姆和托马士起床还早，哥哥姐蛆也没那么早起来，他们的时间还很充裕。阳阳炒好了菜，乐乐出了厨房从室外的楼梯上楼。来到爷爷的房间，乐乐敲了敲门，屋内传来一人的声音：“谁啊。”

“爷爷，你们起来了吗？”

“啊，起来了。”

乐乐一听，转身就跑下了楼，不一会儿，阳阳和乐乐一人端着一个碗出了厨房，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正在房间里穿衣服，又有人敲门，在床边的乔老爷子去开门。一开门，乔老爷子就愣住了。

“爷爷，早安，吃早饭了。”

阳阳和乐乐的笑容在乔老爷子的眼里竟然有些模糊了，他只是下意识地让开身体，阳阳和乐乐捧着碗进屋，把碗筷放在桌上，接着又对另一个愣住的人说：“爷爷，早安．吃早饭了。”展老爷子的视线也有点模期了。阳阳乐乐对两位爷爷笑笑，又跑了出去。

等到他们再次回来的时候，屡老爷子和乔老爷子还在盯着桌上的那两碗冲鸡蛋。阳阳乐乐把炒好的菜和蒸好的包子放在桌上，关了门问：“爷爷，你们要先刷牙还是先吃饭？”

“……”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抹抹眼睛，“吃饭，吃饭，先吃饭。”

“那先漱漱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