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温柔攻养大后 第28章

作者:常安十九画 标签: 强强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甜文 近代现代

  林简愣了愣,下意识回答:“没有,我不在学校,你怎么来了?”

  这个回答显然在沈恪意料之外,他声音顿了顿,才带着一点笑意问:“怎么不在学校,午休时间这么短,跑哪去了?”

  “在同学家午休。”林简说着就站起身,拎起书包就要出门,“我同学家就在学校附近,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

  “别折腾了,外面风大。”沈恪语速平缓,不急不慢,“晚上可能要下雪降温,我过来给你送件厚外套,你同学家地址方便告诉我吗?”

  “你别过来了。”林简看了一眼旁边浑身上下燃烧着熊熊八卦之火的人,淡声道,“还是等我……”

  “我过去接你吧。”沈恪温声道,“午休时间也要过了,方便的话可以叫你同学一起下楼,天冷,我送你们回学校。”

  沈恪始终温温和和,可林简就是再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将手机挪开一点,说自己家里来送衣服,问许央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去学校,许央顿时一顿猛男点头。

  林简叹了口气,无奈报上地址。

  挂了电话,林简默不作声地收拾好东西,提前下楼来等。

  学校距离居民区真的很近,不消片刻,沈恪的车就出现在楼前的拐角处。

  还没等许央反应过来,林简已经走了过去。

  沈恪从车上下来时,从副驾座位上拿过一个手提纸袋,里面放了林简常穿的一件长款羽绒服,还有一把雨伞。

  林简接过来,将手提袋拎着,又问了一遍:“你怎么来了?”

  沈恪笑着说:“不是说了么,来给你送件衣服。”

  林简就不吱声了,只是安静看着他,过两秒,沈恪先绷不住,没忍住笑了一下,说:“好吧,我晚上出差,刚才回家里拿份资料,看见天气不好就顺路给你送件衣服,满意了?”

  这就解释得通了,林简抿了抿嘴角,什么都没说,许央这时候走过来,笑着和沈恪打招呼:“你好,我叫许央,是林简的同桌。”

  沈恪嘴边的笑意犹存,只是清淡了一点,点头回应:“你好,风大,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学校。”说完又打开车门,坐回驾驶位。

  林简拎着纸袋下意识地绕到副驾,走了几步才后知后觉,脚下一顿,转而拉开了后排车门,和许央一起坐在了后位。

  沈恪的视线从后视镜中一闪而过,随即换挡,将车子开出社区。

  一直到了一中门口,车上的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下了车,林简只说了句“注意安全”,想了想,又补充“出差注意身体”。

  沈恪没有下车,只是隔着车窗笑着答应,与他们说了再见。

  等沈恪的车尾消失在路口的红绿灯处,林简才转身往校门走。

  忽然,肩膀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林简偏头,就见许央一脸高深莫测地盯着他,问:“不介绍一下啊,刚这人是谁啊?”

  林简言简意赅:“家里人。”

  许央一脸“少来这套”的表情:“家里人,这个说法太笼统了吧?而且一般家里人来送东西碰到同学,不都是会主动介绍一下,这是我什么什么人之类的?可这人都走了,也没见你吭一声,不仅你没说,这位家里人从始至终也没个自我介绍,这一路我就很尴尬啊。”

  林简寓意不明地笑了一下,却没有辩驳。

  他与沈恪的关系倒不是不能说,只是这其中的渊源太深,简单一两句话确实无法说得清,而许央又是个没心眼惯爱刨根问底的,所以索性还是不说的好。

  没想到许央见他并不表态,半晌过后,石破天惊地轻声问了了一句:“……我靠,不会就是他吧?”

  林简脚步微顿,偏头问:“什么?”

  许央微微眯起眼睛,审视一般从头到脚将林简打量一遍,而后言之凿凿地下了定论:“家里人?什么样的家里人呢,该不是以后准备去国外领证的那种家里人吧?”

  这话一出,林简脸上的表情明显空白了一瞬间,但也只是眨眼之间的事,就迅速恢复一贯的冷淡平静:“别乱说。”顿了顿,他皱眉补充了一句,“这是我小叔叔。”

  许央愣了一下,自知失言,赶忙举手致歉:“造次了造次了,不好意思。”

  话虽这样说,但一直许央觉得,这么长时间以来,林简虽然从未直接或者间接表明过自己的性向,但是他看同类的眼光一般不会出错,许央曾经认为林简这样的就算是真的和自己一样喜欢同性,大概率也是那种因为没有世俗欲望而孤独终老的典范,没别的可能,因为林简这个人太冷清了,性格,生活,习惯,似乎就注定了只适合一个人长久生活,而并不需要多余的陪伴。

  但刚才出现了几分钟的那个人,却莫名让许央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还是单纯了。

  大概是浑然天成的气场,那个人给许央的第一印象就是——如果林简这种人也会被世俗凡欲沾染,或者也会为什么人动凡心的话,那必如此君。

  可林简却说,那人是他小叔叔。

  那还就真的是“家里人”了。

  而林简的心口那道莫名其妙衍生而来的涩阻就在于,好像是长久以来自己都无解的一道题,无论如何冥思苦想都不得其法,但是忽然就被别人解出了一个答案,但是因为没有参考,所以任谁也不能确定这个答案的正确与否。

  这种没有把握的失控感,非常让人烦闷。

  这个话题就这样不尴不尬地就此揭过,但是一直到晚自习放学,林简心口那道闷滞感也没有消失。

  晚间时分果然下起了雪。

  林简换上沈恪中午送来的羽绒服去等公交车的时候,忽然想起来沈恪说今年冬天带他去滑雪的话。如今初雪已至,不知道这趟行程什么时候被提上日程。

  其实这些年里,沈恪带林简去过不少地方,国内境外,通南彻北。

  林简爱看书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但是沈恪却对他说:“纸上谈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有一段时间里,他受沈恪影响颇深,喜欢读关于中国古代建筑与艺术类的书籍,沈恪便经常找机会带他出门,陵墓碑碣、石窟造像、古刹祠宇……凡是他感兴趣的,沈恪几乎都带他见过看过,带他亲身领略塞外秋风今又起的旷远苍茫,也带他亲自感受红尘几度听慈音的温沉悲悯。

  年龄再大一些时候,林简和所有那个阶段的男孩子一样,对战争军|事和武器装备产生了浓厚兴趣,沈恪便开始带着他参观各大军装武展,国内外皆有,除此之外,他还亲眼目睹过中东西亚乱局之下普通平民的流离失所,也见过无边无尽的北欧森林中那抹平和宁静的炫目极光。

  这些年,他所经历、感受的到的世界,无一不是沈恪带他走过,从稚子到少年,他在那个人的羽翼下,一边被庇护着成长,一边与这个世界相识相熟。

  那个人教他何为人情世故,教他何为善恶是非,带他领略俗世间所有的美好,也带他见识世间的丑陋邪恶。

  他是他通向这个世界的原点。

  下雪天,公交车行驶速度不快,林简在车上胡思乱想了半个多小时候,终于到站下车。

  往家走的这一小段路程中,林简才慢慢平静下来,乱了一天的脑子终于肯休息一会儿,然而走进院门口,林简想起来今天沈恪又要出差的事,那股没来由的烦乱再度从心头涌了上来。

  说不清道不明,在这样一个安静而寂寥的雪夜,他忽然就想见见他。

  算了,林简叹气,按指纹开门。

  而大门打开的那一刻,林简就被一楼中厅裹着暖气温度的暖黄灯影扑了一脸,登时愣在了门口。

  林简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睛,确信中午那个说自己要出差的人此时正穿着藏青色的家居服,从沙发上转头看了过来。

  林简一时无言,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轻,像是不敢置信一般:“……你怎么在?”

  不是中午的飞机吗?

  沈恪抬眼看了他一眼,嗓音依旧是不缓不慢:“天气不好,航班停飞了。”

  这着实不是一个好的理由,毕竟公务所致,而沈恪又是一个从不会因为这些客观因素而轻易改变计划的人。

  但林简只是“哦”了一声,什么也没问题,低头换鞋。

  他站在玄关,能感受到沈恪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自己身上,无形却有实质,这让林简忽然萌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他是因为我,所以才没有走。

  果不其然,等林简进屋冲了一个热水澡,换好衣服出来,沈恪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低垂着目光,看不出在想什么。

  林简到了两杯温水走过去,一杯放在沈恪面前,自己端着一杯在他身边坐下,主动问:“是有什么事吗?”

  沈恪很轻地挑了下眉,像是犹豫片刻之后的释然,说:“有时间吗,我们谈谈?”

  谈谈——

  这么多年来,沈恪极少会用这种和成年人对话的语气和方式与他交流,似乎在沈恪眼里,无论他长到多大,始终是那个不爱说话安安静静霜雪一样的小孩儿。

  而这也让林简笃定了刚才那个预感——

  他果然是在等他。

第三十二章

  室外的雪花仍在飘着, 错层处的台阶亮着暖黄的地灯,茶几上切好的水果色泽鲜艳,林简坐在这一室暖房之中, 猜到了沈恪留下的原因,却猜不出这段即将开始的对话主题。

  片刻, 他先按捺不住地问道:“谈什么?”

  沈恪沉吟片刻,像是之前就打好了腹稿一样,声调不徐不缓地问:“是不是在学校没有申请宿舍, 所以中午休息不方便?”

  林简想不到他特意留下是要聊这个, 卡顿两秒, 如实回答:“没有,我这段时间中午都在同学家, 休息或是学习, 都很方便。”

  这孩子主动切入主题, 沈恪索性也不再委婉, 直白道:“一直都在同学家午休,关系这么好?”

  “还可以。”林简自始至终都很平静, “不单是同学, 也算得上朋友,比较谈得来。”

  沈恪这么多年也没听林简主动讲过在学校和同学之间的相处, 遑论朋友, 于是担忧之中不免多了几分疑惑:“这么亲近, 午饭也在一起吃?”

  林简坦荡得没有一丝隐瞒:“基本上都在一起吃, 轮流简单做一点,比学校食堂选择多。”

  一起做饭, 一起午休……这样的相处方式已经不是简单的同学或是一般朋友,沈恪凝眉思忖片刻, 刚想开口,想让林简有时间邀请对方来家中做客,却被林简抢先了话头。

  像是平白直叙,也像是突然的解释,林简微微皱眉,说:“虽然拼伙吃饭,但是没有财务牵扯,你来我往的事,不存在亏欠。”

  沈恪微怔,没想到他会主动剖白这些,隔两秒,手掌在林简后脑勺兜了一把,失笑道:“琢磨得够多的,要是真的关系好的朋友,不用在意这些。”

  林简被这一下呼噜的猝不及防,望向他的那双眼睛微微睁大,半晌,垂下眼眸“哦”了一声。

  房间内一时无声,林简踌躇片刻,轻声问:“你没走,就是特意留下跟我聊这个?”

  “一半一半。”沈恪放松了肩膀,靠上沙发背,眼底含着一点清浅的笑意,“加上航班确实停飞,所以就改签了。”

  林简“嗯”了一声,又闷着不说话了。

  青松翠竹一样的少年,此时颔首垂眉的模样却意外的乖顺,沈恪不免叹了口气,如实道:“其实我只是比较好奇,没想到你有一个关系这么好的朋友,而且这么久了,也没听你提起过。”

  林简依旧垂着眼睛,清泠的音色在夜晚的暖室中显得有些低沉:“你也没怎么问过我学校的事,况且你那么忙,这些小事也没必要都跟你说。”

  这下轮到沈恪沉默。

  半晌,沈恪捏了捏眉心,神色中闪过一丝无奈地疲惫:“是我的错,这些年……还是忽视你了。”

  林简讶异地抬起眼睛,看过来。

  沈恪缓慢地呼出口气,内心深处始终蛰伏的愧疚被静谧的雪夜放大,他声音很轻,带着一点温沉:“我原来总以为,不过多干涉你的成长就是最大的尊重和呵护,看来还是我错了——这些年你虽然住在家里,可我终究对你的关注还是太少,不,或者说是远远不够,毕竟,没有哪家的家长会连孩子半个学期都在同学家午休这种事都不了解的,说到底,是我失职。”

  林简完全呆住,他怔怔看着沈恪,两片薄唇几度翁和,嗓子也没能吐出一个音节。

  沈恪自嘲失职,可林简作为当事人之一,却对这份“失职”中暗藏的关怀体会得真真切切。

  沈恪这些年确实忙,忙到几乎没有自己的生活——

  因为除了工作,他已经将自己能余下的所有空闲时间,全部给了林简。

  潜藏于心中那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轰然涌上来,呛得林简眼眶发酸,原本就摇摇欲坠悬在半空落不到实处的情感,在这一刻几乎快要落地生根,结出一个他始终似是而非的答案来。

  沈恪扭过头,今晚第二次抬手,像小时候那样在林简发顶揉了揉,带着一点抱歉的遗憾:“这些年自己长大,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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