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温柔攻养大后 第34章

作者:常安十九画 标签: 强强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甜文 近代现代

  林简也觉得比较无语,这样都能莫名其妙的打一架,究其原因,许央的毒嘴也算是功不可没,于是没再说什么,关门下楼了。

  到公交站点的时候已经九点半,等了几分钟后,公交车驶来,林简上车刷卡,二十分钟后下车,走了一小段甬路,就站在了花园别墅的大门前。

  透过院子,能看见书房的灯亮着,这就说明沈恪今晚在家。

  林简推开院门进来,走过院中的喷水池,绕过小径花廊,最后在主楼门前停下来,手指悬在指纹锁上方,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这几个月以来,他和沈恪相处的方式有些矛盾怪异,不过矛盾的是他自己,怪诞的那个也是他自己。

  少年情衷可酿酒,可燎原,可比拟七月天里一场闷而不落的大雨。

  他没办法忽视自己隐匿于心底的渴望,但每每眼神触及那个人的时候,又开始难以自抑地自我厌弃。

  纠葛又矛盾,想离他更近一点,又踟躇着不敢上前。

  每当他以为自己藏得够好、埋得更深,可以裹着一层自我伪装的利甲若无其事地靠近沈恪时,结果无一不是功亏一篑。没有别的原因,只因那个人温沉的目光看向他时,所有的设防和尖刺都会变成绵软温柔的棉线,将他层层裹紧,寸寸沉溺。

  他作茧自缚,自我拉扯,挣不脱,救不得,于是不得已将自己割裂成完全相反的两个人,一个冷眼旁观,一个清醒着沉沦。

  林简深深呼出一口气,而后“叮”的一声,解锁进门。

  偌大的一层客厅空无一人,只有暖黄的壁灯和墙脚的灯带亮着,林简没开主灯,径直在玄关低头换鞋,如果可以,他没有和沈恪碰面的打算。

  然而等他换好鞋准备直接回卧室的时候,一道微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林简脚步一顿,下意识回头,就见沈恪站在楼梯口的位置,随后拍亮了一层的吊灯,问他:“怎么回来也不吱一声?”

  林简没回答,注意力全部被他的嗓音吸引,半晌,眉心不由得皱了起来:“你生病了?”

  沈恪走道饮水机前面,自己接了杯温水,润了润嗓子才回答他:“没事,就是话说多了有点哑,你——”他视线落到林简沾了尘土的衣服上,卡了一下,像是有点意外,“身上怎么回事……打架了?”

  林简心中一怔,想说没有,但是鉴于从小到大他从未有过对沈恪撒谎的经历,所以导致这项技能十分欠缺,于是原本要说的话临到嘴边就变成了一句非常生硬的“没……事。”

  沈恪放下水杯,两步走近他,林简看着他投射在墙面上的影子渐渐覆盖在自己身上,眼皮突然跳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沈恪原本要拉他的胳膊的手就顿在了半空中。

  沉默像是躲不过的潮水,涌上来,无声蔓延,就在这安静得落针可闻的两三秒里,林简没来由的,感到一股巨大的悲哀。

  但顷刻,沈恪便自然而然地垂下了手臂,语气也并没有什么讶然,只是问:“怎么回事,受没受伤?”

  “没有。”林简保持着半边身子靠在墙上的姿势,眉心拧起一个烦躁的结:“我同学和别人出现点误会,动手了,我帮忙,没什么大事,现在误会也解开了。”

  沈恪将眼前少年人的躁郁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看他片刻,忽然问:“是那个和你关系很好的同学?一起午休搭伙吃饭,上次在他家小区门口见过的那个?”

  林简垂着眼皮,闷闷地“嗯”了一声。

  “原来我总以为,即便是朋友,能和你亲密到那个程度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沈恪顿了顿,很轻地笑了一声,“还有让我更意想不到的事。”

  可能是林简这段时间对“亲密”两个字过于敏感,再度勾起一丝他极力隐藏的、不足以为外人道的心思,沈恪话音刚落,林简便抬头直白地打断他:“是,所以你能不能不管我了?”

  这下,沈恪的眼底终于飞快地闪过一丝讶异。

  而林简的后悔来得只比他的眼神晚一秒。

  他心想,我在干什么?

  无声的沉默像是裹着一千根无形的针,每一根都精准地扎在林简心脏的位置,他几欲开口,想说不是这样的,说自己口不择言,说自己慌不择路,但最终也只是动了动唇,没说出一个字来。

  就让他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吧,林简自暴自弃地想,让他知道我再不是他心里那个标准的“好孩子”模样,让他知道我有多不堪,又有多龌龊。

  林简以为沈恪会沉默不再理会他径直离开,或者会低声斥责他的乖张无礼,但实际上,他都没有。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有须臾,林简只等来了对方很轻的一句笑声。

  他怔然抬头,就看见沈恪对他弯了一下眼尾,用很温和的、还带着一丝哑意的嗓音说:“叛逆期的中二少年,原来是这样啊。”

  林简:“……”

  沈恪似乎是想抬手揉一下他的发顶,但看着面前清冷高瘦的少年,那只手还没有伸出去就顿了下,随即又垂落在身侧。

  也对,马上要十七虚岁了,十七八岁的心性最是桀骜难驯,遑论林简这样孤拔冷冽的少年。

  沈恪微微叹了口气,眼中的笑意居然夹杂着几分怅然,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道:“虽然你不小了,但是离成年毕竟还有好几百天,知道你们这么大的人都不爱听家里唠叨,那我以后也尽量少说,不过什么事你自己心里还是要有个分寸。”

  “……”刚刚扎进心脏的那一千根针此刻全部化为丝丝缠绕的棉线,一圈圈箍紧,密密匝匝勒得人喘不过气。

  “行了,去洗澡睡觉吧。”沈恪说完便转身上楼,林简在灯影中抬起眼睛,看着他挺拔高大的背影在视线中渐行渐远,最终顺着楼梯,消失在二楼转角处。

  他在原地沉默地站了许久,半晌,低头自嘲一笑。

  看,即便你突然在他面前打滚撒泼、蛮横发疯都没有关系,他依然会温和地包容那个浑身带刺的你。

  因为在他眼中,你永远是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第三十七章

  夏山如碧, 骄阳似火,在最后一门考试结束铃声响起时,高一学期终于过去。

  考完最后一科, 同学们三五成群涌出考场,林简顺着人群回到本班。

  班里笑闹声喧哗一片, 归置课桌的,做卫生的,搬书本的, 还有干脆扎堆聚在一起胡天侃地的。

  林简回到座位上坐下, 前排和旁边几双眼睛一齐幽幽看了过来。

  “……”林简撩起眼皮, 眸光淡淡地回视几秒,问:“干嘛, 对答案?”

  “不不不, 刚考完, 还是让我们保留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吧。”高崇凡凑近了一点, 压着声音说,“听竞赛组认识的同学说, 这个暑假你们要集训备赛啊?”

  “嗯。”林简问, “所以呢?”

  “是和往年一样,全封闭么?”秦乐接话问道。

  “应该是。”林简微微皱眉, “所以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哎……”许央成为众人嘴替, 解惑道, “还能干什么, 羡慕呗,不用在炎炎夏日骄阳肆虐的房间里与假期那几套作业卷嗑生嗑死, 完美理由啊。”

  “羡慕?”林简微微挑眉,无情戳破同学的美好渴望, “然姐昨天特别交待过,虽然去集训,但是本班的功课和假期试卷一张都不能落下,除此之外,竞赛组每天一张竞赛卷,三天一次模拟考……还羡慕?”

  “……操。”秦乐说,“我突然体会到了做个普通人的快乐,果然——幸福是比较出来的。”

  期末考试结束,高一年级的暑假也就随之开始。林简竞赛集训的时间从放假第二个星期开始,为期两周。由于是全市各个学校的参赛人员集中封闭,所以培训地点定在了市教研训中心。

  报道的前一天晚上,林简在书房写了几张字帖,最近大半年时间他都在临大篆体,起锋干净利落,落笔处又温润空灵,适合静心修性。

  他练字时的某些习惯和沈恪非常相似,执笔时心无旁骛,全神贯注,但是写完就是写完了,从不耽于此中,入帖出帖,入境出境,都非常随性而为。

  林简将兼毫笔搭在笔架上,从地板上拾起滑落的几张生宣,指尖拎着扫了两眼后,随手放在长桌上,而后从书房出来,下楼回房间收拾行李箱。

  沈恪进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林简房间的门开着,地板上摊着一个打开的黑色行李箱,里面叠放整齐地摆着几件夏装,而林简从浴室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刚刚装好的洗漱袋。

  一转身看见站在房间门口的人,林简下意识停住脚步,过两秒才开口:“你回来了。”说完转头又去收拾东西。

  沈恪眉心微皱,看着那个蹲在地上的背影,犹豫了须臾,还是问了一句:“这是要去哪?”

  林简没回头,将洗漱袋放进行李箱夹层,回答说:“竞赛小组集训,明天报道。”

  “去几天?”

  “两个星期。”

  “……”身后的人沉默几秒,忽然说,“没听你提起过。”

  “嗯。”林简将行李箱扣好,拉上拉链,平静回他,“你也没问过。”

  于是身后的人便再度沉默下来。

  去集训,所以地点是哪里?沈恪不问,他也没有再主动提起。

  或许是林简这段时间的反常太过于明显,明显到了沈恪无法忽视的程度,又或许是他们之间早就缺席了一场推心置腹的交流,沈恪静了片刻后,忽然问:“都收拾完了?”

  林简非常短促地“嗯”了一声。

  沈恪说:“那有空吗?我们聊聊。”

  若是从前,林简一定会从地上站起来,转过身,几乎不用思考就答应他,然而这次没有。

  林简没动,依旧保持着那个背对着他蹲在地上的姿势,过了几秒,才说:“不想聊,明天还要早起,没什么重要的事我睡了。”

  缄默的空间里,连呼吸都显得晦涩,过了一会儿,林简忽搭在行李箱边缘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紧接着,背后的脚步声靠近。

  “林简。”沈恪在他背后蹲下来,面对着少年清瘦却挺拔的脊背,轻声问,“那生日也不过了么?”

  他的嗓音依旧是低低沉沉地好听,在这样静默的房间中,声调中的那抹温和被无限放大,顺着耳廓淌进林简的耳朵中时,近乎带着一点“哄”的意味。

  林简心尖倏然一凝。

  “转身,说话。”沈恪声调依旧不高,随即屈指磕了一下少年人清隽凸出的脊骨,“过生日的日子你刚好还在集训,那今年的生日怎么办?”

  脊背的触觉转瞬即逝,但林简却觉得那一下根本不是碰在了自己的背上,而是直接敲在了他的神经中枢,不轻不重的,勾着细小的电流,顺着脊柱一直流窜到头皮,他整个上半身都在刹那间微微发麻。

  他暗自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终于缓慢地转过身来,而沈恪就蹲在离他距离不到十公分的位置上,低敛着眉眼,看过来的眸光平静而笃定,仿佛真的是在认真等一个回答。

  四目相对,林简极力镇定,用尽最大的自制力才没有让自己的视线游弋逃离,半晌,他轻轻呼出一口气,似是毫不在意地说:“赶不上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样漫不经心的口吻,沈恪的眉间终于微微蹙了一下。

  林简假装自己没看见他眉宇间一闪而逝的错愕,径直站起身来,将行李箱拎到房间门口,而后站在浴室门前对沈恪说:“我真的要洗澡睡觉了。”

  沈恪这才从地板上站起身来,沉默地看他几秒后,点了下头,走出房间。

  人刚离开,林简便顺手关上房门,随即整个人脱力般,背靠上去。

  门外的声响渐行渐远,随后传来沈恪上楼梯迈步时,轻而规律的脚步声,不久,二楼主卧位置传来关门声,再往后……林简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过了很久,林简顺着门板慢慢滑坐到地上,低垂着头,看着不远处月光透窗而来的清影,很久没再动过。

  那夜,沈恪没去书房,进了卧室后就再也没出来,很早便休息了。

  所以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某个寻常的仲夏夜的晚上,清冷孤拔的少年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背靠着一扇房门,沉默地又安静地枯坐了整个月夜。

  ……

  “林神!”

  楼道中传来一声呼喊,林简闻声停步,转身看着从多功能教室门口跑过来的人:“有事?”

  男生体型偏胖,带着一幅无框眼镜,即便市教研训中心的教学楼里夏季常态化开着空调,几步远的距离跑过来,汗珠还是顺着他侧脸流了下来。

  “不好意思啊……那个……”男生抬起手背蹭了一下鬓边的热汗,憨憨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刚才那张预赛真题卷,最后一道题我、我还是有点糊涂,能……看下你的笔记吗?”

  林简什么都没说,从单肩包里将笔记本和那张试卷一起拿出来,递过去。

  “啊!谢谢谢谢!”男生一愣,忙不迭地接过来,“我晚一点给你送到宿舍?”

  “不用了。”林简淡声道,“明天到教室给我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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