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温柔攻养大后 第43章

作者:常安十九画 标签: 强强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甜文 近代现代

  但愿是自己想多了。沈恪俯身将长案上的那几本书归拢起来,准备按照分类放回书架上。

  他走到书库最里面的位置上,在最后一排书架前停步。

  木质书架上的感应灯适时亮起,沈恪依照书架上的铭牌目录找到第一本对应的位置,而抬眼的瞬间,目光再次僵硬。

  那本《欧洲同性恋史》安安静静地被摆在书架上,和他手里的这本连版次都一模一样。

  沈恪拿着书的那只手顿住,而后按照目录依次找到另外几本书的摆放位置,无一是同样的结果。

  这些并不是他书房里的藏书。

  而是林简专门买回来研读的。

  整个一个晚自习,许央都感觉林简有些神游天外。按照林神以往的刷题习惯来说,一套试卷从开始到结束根本不会有停顿的空隙,肯定是从头到尾一气呵成,但今天就很反常。

  林简在做题的间歇会偶尔停下来,望着笔尖出神,那情形一看就知道不是在思考题目,因为太过于游离,等隔几秒反应过来后,再回神继续。

  况且,一节晚自习下来,他起码看了五六次时间,眉宇间还带着显而易见的烦乱,似乎……是在焦急地等着放学。

  果然,最后一节晚自习的铃声刚一响起,林简便迅速放下笔,桌面上的习题册和笔记本都没有收,一阵风似的刮出了教室。

  “我靠……”秦乐看着那个从门口一闪而过的人影,喃喃道,“刚才什么玩意儿飞过去了?”

  许央暗自“啧”了一声,贴心为他解惑,“大概是一颗少年春心吧。”

  林简是第二节晚自习开始,才意识到自己究竟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失误的。

  他竟然把那几本书忘在了沈恪的书房里。

  他不敢想象沈恪若是看到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与表情,只能在心底祈祷,但愿沈恪还没有回去,或者干脆今晚公务繁忙,彻夜不归。

  但若是事与愿违,他看到了的话……林简不敢再往下想,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疾驰而去。

  林简觉的自己的脑子就没这么精彩过,这一路好的坏的可能发生的情形他都猜了个遍,而等到从车上下来,一路飞奔跑到别墅院门口,隔着偌大的院子看见一楼中厅的灯光时,脊背上跑出来的热汗霎时变得冰冷一片。

  沈恪在家。

  林简站在院门外踌躇片刻,最后还是抬手推开了门。

  沈恪两个多月前对他说过,他人经受的,你必经受。

  而事已至此,无论接下来进门将要面对什么,惊涛骇浪也好,诘问质疑也罢,他都受着。

  有了这样的心理建设,他整个人反而冷静下来。

  怕什么呢,他近乎自暴自弃地想,大不了就实话实说,承认自己喜欢同性,又能怎么样?

  ——反正也没说是谁。

  阿Q精神的力量支撑是立竿见影的,林简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开锁进门,而臆想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沙发上没有冷脸等待盘问他的人,反而是最不常用的厨房里,亮着一盏明亮的灯。

  林简换鞋进屋,走到厨房门口,沈恪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很自然地同他打了个招呼:“回来了,今天这么早?”

  当然早,打飞车赶回来的。林简梗了一下,反问道:“你不是更早?”

  沈恪人高腿长挡在厨台前,身后的人完全看不到他在摆弄什么,听他这样问,也没回身,只是很轻地笑了一下,说:“下午参加一个行业协会的座谈会,结束就直接回来了,正好,一起吃个夜宵?”

  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沈恪一切如常。至此,林简那颗一晚上跳得杂乱无章的心脏终于堪堪归位,他默默呼出一口气,说:“好……对了,你在做什么?”

  沈恪一手托着一个碗底转过身,颇为无辜地用事实回答:“还能做什么,晚饭啊。”

  林简看清了碗里的食材以及垃圾桶里的送餐盒时,很难不眼前一黑。

  好吧,如果把顶级食府送来的外卖倒进家里的碗中,也能勉强算做了一顿“晚饭”的话,那他确实无话可说。

  “我去洗个手。”林简说完离开厨房,洗完手后看见沈恪正在将碗碟端到餐厅,犹豫片刻,还是直接奔向二楼。

  整个二楼都暗着,林简拍亮一盏壁灯,快步走进书房,看见长案上依旧还在原位的那几本书时,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终于彻底松懈下来。

  万幸,看样子沈恪确实还没上来过。

  但这样惊心动魄的经历,他再不想还有下一次了。

  林简脚步很轻地走过去,将那几本书摞好抱起来,准备带回自己的房间。

  蓦地,掌心被硬物硌了一下,视线中出现了蓝色一角,是其中一本书的书签滑落下来。

  林简顺手翻开书页,要将书签放好,而下一秒,他原本清淡的眸光倏然冻住。

  强大的记忆力体现在了最不该发挥作用的时刻——

  这不是这张书签原本夹放的页码。

第四十四章

  高二年级的期末考安排在七月中旬。

  盛夏时节, 高一的已经步入暑假,高三的毕业生也跨过了高考大关,如困鸟挣脱樊笼一般离开校园, 去放肆享受人生中最恣意的一个夏天,唯有高二的学生, 战战兢兢又小心翼翼地踩在独木桥最窄扁的位置上,身心戒备,严阵以待。

  平均每天消耗掉一根中性笔芯, 青春的冲动与对自由的渴望被封印在一张张雪花片似的试卷中, 这注定是最煎熬, 也最难忘的一个夏天。

  “林神,林神……林简!”

  林简被骤然拔高的音量拉回现实, 握着笔的手指微蜷了一下:“怎么了?”

  “呃……想问你道题……”周岩打量着林简的神色, 总感觉他情绪欠佳, “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林简将周岩的卷子拉过来, 根据解题思路重新套用公式,将最后那道变形大题完整地讲了一遍, 最后问他, “我说清楚了么?”

  周岩醍醐灌顶,双手合十以示谢意:“我靠, 不能再清楚一点儿了!林神在前, 请受——”

  “打住。”林简用笔尖敲了敲桌子, 皱眉道, “怪不吉利的。”

  周围蹭解题方法听的同学们俱都愣了一下,而后哄然笑开。

  人群散了之后就清净不少, 一直坐在旁边的许央此时偏头过来,低声说:“我林情商就是高哈?”

  林简垂眸看他一眼, 没说话。

  许央:“低情商讲题——你听明白了吗?情商高如林神——我说清楚了吗?啧啧,高低立判啊同桌。”

  林简嘴角不太明显地弯了一下,淡声道:“共情能力这么强,作文怎么还考不到30分呢?”

  “谢邀,不算很强,一般而已——”许央压低了一点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要不然我怎么就看不出来你最近到底在烦个啥呢?”

  中性笔在林简瘦白的指间转了一圈,而后“啪”的一声倏然停下,林简静了片刻,垂下眸光,说:“没有,没烦什么。”

  “啧啧啧……”许央拉着调子坐直了身体,很难不感慨,“算了,就知道你不会说,不过心里总藏着这么多事,不嫌堵得慌么,当心物极必反啊我林。”

  林简没来由地蹙了下眉。

  许央是何其通透的人,所以他能看出自己这段时间的心烦意乱,林简毫不意外。

  但是,沈恪呢?

  距离那日的“忘书”事件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林简非常肯定沈恪当晚发现了什么,但是不管是彼时,还是这段日子不经意的相处交集,沈恪没有表现出半分异样。

  正常自然的,几乎让林简怀疑他是不是装出来的样子。

  而沈恪不是那样的人。

  他从来随性恣意,温沉从容,无论面对多么棘手的风浪,始终是那副云淡风轻游刃有余的调调,这样内敛又强大的人,是不屑也不需要去伪装什么的。

  可能是太在意,所以才会失了分寸吧——沈恪越是这样波澜不惊,林简心中才愈发狐疑不安。

  或者,也可能是沈恪根本不在乎。

  那样洒脱淡然的人,即便知道了自己不同寻常的性向又怎么样?可能在他看来,这无非是他这个年纪的男生所必经的混沌而朦胧的青春期,所以顺其自然,不苛责亦不诘问。

  林简烦闷地抓了一把头发,心想,随便怎么样吧,他不问我不说,大家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耗下去才好。

  期末考结束那天骄阳高照,林简从考场回到自己班级时,发现教室已经空了一大半。

  和他先后脚进门的秦乐诧异万分,站在黑板前问张欢:“班长,咱班的兄弟姐妹们呢?怎么属露珠的嘛,考完蒸发一半啊?”

  “回家了呀。”张欢说边收拾自己的书包,将发下来的作业卷一股脑塞进去,“八月初就要回来补课,暑假一共就十几天,都归心似箭的,早跑了。”

  秦乐“哦”了一声,走回座位上隔空冲林简喊话,“林神,这短暂又珍贵的假期里有什么安排嘛?”

  林简音量不高:“没有。”

  秦乐嘿嘿一笑,鸡贼道:“那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够替您老分忧,简单安排一下你嘛?”

  林简弯了下嘴角:“是安排我,还是安排我的卷子?”

  秦乐连忙微笑表示,在吾辈心中您就是知识的化身,所以都一样哒!

  两天后还要回校领成绩单,林简想了想说:“利用这两天时间,你把觉得有难度的题目总结起来,回校到时候一起问吧。”

  秦乐感动得差点给他磕一个。

  不用上晚自习,林简在七点前回到家里。

  骄阳热风中滚过一遭,他惯例先去冲澡换衣服,等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发现放在桌边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沈恪很少会在这个时间点上联系他,林简略感意外地接听,电话里沈恪问:“到家了?”

  “嗯。”林简说,“有事?”

  “没有。”沈恪似乎是笑了一声,“现在有空吗?”

  “有,怎么了?”

  “来山上,烤肉吃。”

  林简:“……”

  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山上,顾名思义特指沈恪的“落趣园”,算起来林简确实好久没上去过了,别说是他,就算是始终对草木绿植念念不忘的沈恪,由于诸事繁忙分身乏术,也很久没去过园子了。

  也不知道今天这是搞什么名堂。

  林简挂断电话,从衣柜中摘下一顶鸭舌帽遮阳,而后还是顶着大太阳出了门。

  半个多小时过去,林简走到山脚下,拽着T恤领口扇了扇风,目光扫过旁边空场上依次停放的几辆越野车,想来此时“落趣园”中不止沈恪一人。

  他上山进园,经过那两个个巨大的阳光花房时,还进去看了看,本以为必然会是一副草木凋比的苦相,没想到入眼竟是一簇簇缤纷繁盛的胭脂花红。

  站在大片的宠柳娇花中,林简忽然间意识到,可能好久没有来过这园中的,其实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出了阳光花房,林简一路分花拂柳,转过一方四角天井,便听见不远处边楼前的空场传来的交谈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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