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温柔攻养大后 第97章

作者:常安十九画 标签: 强强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甜文 近代现代

  这几句话说完后,沈恪很久没有回应,林简像是一个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华丽又残忍的梦境中一般,在他缄默的这段时间里,迅速清醒过来。

  他整个人打了个寒颤,飞快地瞟了一眼沈恪的脸色,而后再度低垂视线,苦笑着问:“很可怕,对不对?”

  “……这是要造反了么?”

  隔了许久,他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极浅的轻笑,随后,沈恪用最为寻常且平静温和的语调,如同无数次地纵容那般回答他说:“不过……如果你想,可以试一试。”

  林简垂眸一愣,而后眼尾原本已经消褪的薄红再一次染了上来。

  “有的时候,我常常会产生错觉。”林简眼眶微烫,但依旧稳着声音说,“不知道你究竟是怎样看待我这个人的,甚至有些分不清,你对我的喜欢,到底是哪一种?”

  “是习惯成自然,像小时候那样总是无条件地惯着我,宠着我,还是……当我是和那个跟你长大的孩子完全不同的一个人……一个男人。”

  林简混沌不堪地说着长久以来的困顿:“所以沈恪,你对我这样毫无底线的纵容,到底是哪一种呢?”

  是家人,还是爱人?

  林简太需要一些实质性的证明了。

  “在我看来,并无差别。”即便林简没有说透,但沈恪似乎能洞察他所有的情绪,所有的纠结和所有的矛盾。

  他抬起手,轻轻揉了揉林简的发顶,温声而笃定地告诉他——

  “林简,你是我亲自挑选的,没有血缘的家人,更是我生命中猝不及防得来的,命运的馈赠。”

  所以,这就是解题的答案——

  他们既是家人,也是今生至死不渝的爱人。

  林简心神俱震。

  “沈恪……”半晌后,他低着头,声线喑哑,鼻音浓重,口是心非地说,“你这个人,有时候真的很讨厌。”

  “外人讨不讨厌我不重要。”下颌再次被温热的指腹捏住,林简恍惚听见沈恪带着笑意低声说,“会讨你喜欢,就够了。”

  这句话说完,林简就被捏着下巴懵然抬起头来,此时才发现他们两个人的脸竟然已经离得这样近,近到他能在沈恪的眼眸中,看见自己的照影。

  呼吸相融,林简下意识地抿了一下唇角。

  而下一秒,沈恪的吻就无声地落了下来。

第七十六章

  卧室的遮光帘依旧没有拉开, 整个房间里唯有床头的睡眠灯亮着,散发出橘色调的昏黄又温暖的光圈。

  墙面上投映着两道隐隐绰绰的,模糊而不真切的影子, 被暖黄色的灯光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宛如湖面上随风流动的波。

  而林简则是水波涟漪深处的, 那扁舟一叶。

  原来小的时候初到沈家,沈恪经常打趣他是个“奶团子”,后来他跟着沈恪生活了一段时间, 两人之间慢慢熟稔起来后, 沈恪又说他看上去绵软一团, 实际上骨子里是个硬脾气的,冰冰冷冷的一小团, 却一不留神能把人冻个冷颤, 于是打趣他的这个诨号就变成了“雪团子”。

  再后来, 那霜雪清冽的小孩儿长成了孤拔寡言的少年, 又随着时光亦步亦趋,变成了清冷疏离的青年, 孤寒桀骜的性情却是一如既往的没变。

  但在此时此刻, 再如霜雪一样硬骨铮铮的人,也顷刻融化成一泓荡漾清醇的水。

  林简从来不知道, 自己竟然可以冒出这么多汗来。

  哪怕不久前他明明冲过澡, 将在室外暴晒又颠簸一天后沾染的满身烟尘和狼狈汗迹全部冲掉, 但是现在却再次无可避免的再度裹上一身湿.汗。

  而与他满身沉.欲眸光迷蒙恰恰相反的, 此时的沈恪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情,却依旧沉静又和缓。

  他的指腹很轻地拂过林简的发丝和侧脸, 最后停在他的下巴嘴角处,林简微微偏了一下头, 急促滚烫的呼吸溢出来,尽数洒落在他的手指上。

  而后他似是难耐地哑声低低喊了一声:“沈恪。”

  “我在。”沈恪用指骨抬起他的下颌,轻声说,“别怕。”

  林简其实没有怕,毕竟现在拥着他的这个人是沈恪,是他少年时期的可望不可得,也是他时过境迁后始终未变的梦寐以求。

  幼年时,他曾觉得沈恪就像一座巍峨的青松高山,无人可攀折。

  少年时,他又觉得沈恪像一个笑看俗世万千冷暖悲凉的人间客,他身在其中,却从不会沉沦于此。

  而现在——

  他在迷.乱恍惚的视线中找到沈恪的眼睛,对上那样温沉静谧的眸光,又觉得他仿佛如一片旷远深邃的冬海。

  潮汐来去,海浪暗涌,他始终平静从容地静看着日暮黄昏交叠轮转,如同淡看这尘世中的悲欢爱恨。

  而沈恪是海,他如星光。

  随着他每一朵无名的浪花雀跃跳动,随着每一次翻涌而来的海浪沉溺自我,于他身边,林简从来随波而动,任尔东西,直至被巨大的无声地海平面彻底吞噬沉溺。

  林简额头很深地抵进枕头里,脖颈连同背后漫起整片微潮的血色,像染红天际的胭脂云,沈恪的一条手臂环在他的身前,微烫的掌心就熨帖地按在他的心口处——他的心脏就在他掌中跳动。

  而就在林简思维将将要断线的前一秒,忽然感到身前一松,沈恪放开了他,转身下床,离开了片刻。

  再回来时,林简恍然迷茫间竟然闻到了一股很淡的香味,而且有些熟悉……

  他记起来了,是浴室里那瓶牛奶味的浴后乳。

  “你——”林简能隐约猜到他那这个干什么,但却依旧觉得荒唐而面热,“你不是……”

  沈恪重新抱住他,染了一点哑意的笑声落在他耳畔,迅速燃起他半身火焰:“没想到你会找上门,而我自己又用不到那些东西,所以……”沈恪的语气像是在同他商量,但是动作却干净利落,甚至带了一点点强势的意味,丝毫没有同他客气的意思。

  “刚刚洗完澡你是不是用过了?”沈恪低声说,“那再将就一下,让我看看里外奶.香的林设计师是什么样的,好不好?”

  而好与不好的,林简也再说不出话来。

  脑中紧绷的那根神经线反复拉扯推拒,林简半张脸都埋在枕头上,绵密的汗滴从额间蜿蜒流下,滑过鼻梁泅湿枕面,他在尽量将自己松弛下来的空隙中,意识涣散地想——

  那是……沈恪的手。

  那双手曾经牵着他走过苦厄多舛的幼年时光,牵着他渡过青葱斑斓的少年时期,握过他的手教他写字,拎过他的腕教他骑马,而现在……居然又引着他,走入另一个陌生绚烂的异世界中。

  这个认知甫一出现,像是将心底那些尘封、刻意压抑的晦涩念头全部放飞出来,林简完全沦陷于禁.忌般难言快/意之中,原本脑子里绷得极紧的那根弦倏然断裂,他忽然朝背后伸了一下手,抓住了沈恪劲瘦的手腕,嗓子黏甜又模糊地低声说:“……可以了。”

  彼时却不知道,那是他整晚最后一次,完整地表达出一句话来。

  他再没有一丝保留的全然交托出自己,零碎不堪,不算得体。

  但沈恪却全盘接纳,将零乱细碎的他,一点点拂拭拼凑,温柔重塑。

  即便在这种混乱不堪的情形下,沈恪依旧是和缓的、理智的,这种与生俱来的温沉和冷静,反而给了林简一种置身于半是温火半是冷焰之中的错觉。

  仿佛迷.乱的、不清醒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于是,林简的神智就在七零八落间短暂地回归了一秒,他攀住沈恪环在他肩膀上的手臂,哑声说:“让我转过去。”

  “我要看着你。”

  沈恪的动作微微一顿,而后就真的依他所言,很慢地将人转了过来,脊背挨到床面的那一刻,他们在幽暗的灯影中四目相对。

  一个眩惑狂乱,一个满是怜惜。

  林简在迷蒙的水汽张张嘴,却难以发出声音,只因沈恪那样的目光,似乎是一种无声地暗示,好像他也早已爱了他很久很久。

  莫名而巨大的忧伤与此时的充沛满盈的甜蜜对撞,林简眼底一片濡湿,很轻地喊了一句他的名字:“……沈恪。”

  沈恪眸中隐着很浅的幽亮,闻言便俯身吻在他的眉心、鼻尖和唇珠上,沉沉缓缓地温柔命令:“再叫我一声。”

  “沈恪……”

  我的世界本是一片残垣断壁,而得你用爱重塑,废墟便是欢城。

  而我那些滚烫而隐秘的爱意,终于时隔经年,在尘埃之中,开出一朵幽静的花。

  林简的眼神之中满是浓重的情愫,澄亮清醇,坦坦荡荡。

  沈恪看到了,沈恪看得懂。

  于是他再度亲吻他。

  再后来……林简终于渐渐支撑不住,原本清冷凛然的青年此时沉沦溃败,嘴里一直零乱地喊着沈恪的名字,但却只换来对方无休无止的,细致又漫长的磨熬。

  最后林简终于有了隐约崩溃的趋势,攀着沈恪脖颈的手都要无力脱落,他极度难耐地从唇缝中吐出来几个字:“……小叔叔。”

  “小叔叔……”

  很突兀的,沈恪所有的动作都凝滞了一下,但仅仅是片刻后,他再度扣住了林简的脚腕。

  脚踝上的那只手力气极大,甚至抓得林简有些痛。

  而这一次,林简却觉得,他似乎也不再维持着那份温沉如水的理智。

  漫长无边的黑夜没有尽头。

  林简完全沦陷失守。

  在沈恪微微失控的情.欲和汹涌克制的占据之中。

  床头的钟摆转了一圈又一圈,窗外天际从深沉夜幕渐渐转为薄雾晨曦。

  林简在几轮生生死死之后,终于力竭,整个人被沈恪圈在怀中,一下下从脊背轻抚到心口,直到掌心下混乱的心跳归于正常频率,林简才抬起潮红的眼皮,目光凝定又朦胧地看着身边的人。

  他明明已经疲累至极,却依旧不肯睡去,像是固执又沉默地在等候着什么。

  沈恪去倒了杯温水回来,扶着林简的肩膀,让人靠在怀里,喂过几口水后,林简就抿着嘴角摇了下头。

  沈恪放下杯子,重新将人圈进怀里,扯过薄被搭在他的肩背处,而这一连串动作结束后,怀里的人依旧瞪着眼睛,目光直直地望着他。

  沈恪想到什么,低声俯在林简耳边说:“还有力气吗,抱你去浴室泡个澡好不好?”

  沈恪原本的立场还算比较坚定,由于提前没有准备,所以他在几次最后的关口上,并不打算沾染浸透怀里的人,可每每察觉到他的意图时,林简总会更加执拗地缠上来。

  像是要倔强执着地要留下些什么,证明些什么一样。

  以至于最后,床单上星星洒洒斑驳零乱,已经不能看了。

  但虽然事已至此,还是要及时整理清洁最好。

  可林简却静静地看他半晌,而后又喑哑的声线,问了一个差点让沈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问题:“……会怀孕?”

  “……”

  沈恪微微一怔,旋即眉心微蹙地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以至于把人弄傻了。

  “……那应该还是不会的。”片刻后,沈恪无奈失笑,低声回答他。

  “哦。”于是林简就眨了一下眼睛,说,“那就这样。”

  “……”沈恪别无他法,只能想着人睡着以后,自己再来帮他收拾,但林简明明已经困顿疲乏到睁不开眼睛,却始终不肯闭眼休息,就那样带着一点沉默的期待,看着他。

  “天都亮了。”沈恪用指尖点了一下他的眼皮,温声说,“睡一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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