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臣 第12章

作者:羊角折露 标签: 破镜重圆 ABO HE 近代现代

  “不对不对。”夏归楚不满他的敷衍,干脆跳下浴缸,溅起的水花打在曹南宗脸上,叫人心一惊。

  夏归楚抓住曹南宗的手腕,五指钻入他指缝,引他的手指轻碰自己的唇,若即若离像一个吻。

  “懂了吗?”夏归楚眉梢挑起,“这个距离和力度。”

  曹南宗一脸顿悟:“懂了。”

  “算你还不太笨……”

  夏归楚正说着,男人湿淋淋的手指忽如鱼一般滑入他翕张的唇,鱼儿游弋摆动,直搅得口内翻江倒海,又径自往深处去。

  “cao……”夏归楚的喉咙挤出半途而废的咒骂,牙齿落下铡刀,誓要斩杀那条入侵的鱼。

  曹南宗仔细感受手上传来的疼痛,眉头未皱一下,低眉垂眸,八风不动,看上去和冥想静坐时毫无差别,本就浸过水的手指变得越发湿黏。

  血气蔓延在口腔里,夏归楚尝到铁锈味里混着曹南宗的白檀香,喉肉应激地疯狂挤压,似乎是想把入侵物赶走,可喉底丝丝缕缕的痒,又让这种动作变了味,吸入更多白檀香。

  血和唾液的混合物漫过嘴角滑到颈下,夏归楚全然忘记还有手脚可以推拒,他不甘心地承认,自己并没有多么坚忍不拔、无欲则刚,恰恰相反,他的欲望很多。

  更何况,从前曹南宗教他的第一课,就是从嘴开始。探索,接纳,上瘾。

  夏归楚眼睛湿漉,无望地望着那个长发男人,他永远无法真正抗拒白檀香。

  腰无力后折,他仰面倒入浑浊的羊水,衣服被水彻底侵蚀,拖拽着他往下沉。这样的情形,仿佛实现了他刚刚的愿望,回到安全的母体,哪怕几乎溺死。

  手指不知何时脱离他的口,取而代之是柔软的唇舌,夏归楚意识混沌,只依靠本能追逐对方。

  多奇怪,快乐两个人分享会变成两份,为什么痛楚落在两个人头上,却能平摊成半份?

  两个人唇齿相依,紧紧拥抱,宛如连体般在浴缸里漂浮,分担那无法出口的分娩创伤。水面摇晃,甩出一滩一滩红色残花的水泊,落在瓷砖上像一个个伤口。

  “你以前不会咬我的。”松开嘴,夏归楚听见曹南宗这样说。

  如果忽略曹南宗低喘的话,美丽Alpha的声线几乎一如既往的温柔浅淡,没有多大起伏。

  但夏归楚的耳朵私自听出了几分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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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以后,阿楚感慨,浴缸果然要买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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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变态的附加条款

  “你以前也没这么凶。”

  夏归楚的声音很轻,因为距离太近,听得曹南宗耳朵动了动。

  曹南宗真诚反省:“真的很凶吗?”

  听到他道歉,夏归楚想笑,突然间他感觉到什么,眉毛都要立起来,笑意转为讶异:“不是吧曹南宗,你居然这……?”

  两个Alpha挨得紧,身上什么风吹草动的反应都清清楚楚。

  “噢,”曹南宗淡定地指出,“你不也是吗?”

  两个人冷静了一下,分开重新在浴缸里相对而坐,表情严肃得仿佛来开有关医学奇迹的座谈会的。

  夏归楚先发制人,说出自己的观察结论:“曹南宗,你是不是憋太久,憋成变态了啊?”

  之前在化妆室那次接吻没让曹南宗有什么感觉,这次在浴缸里差点溺死,曹南宗反而兴致来了,这不有病谁有病?

  当然,最匪夷所思的还是这家伙学什么蓝萨尔女神,普渡众生,挖掘体内能量balabala持明的那一套。

  曹南宗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难怪。”

  他没有反驳,甚至无比顺滑地接受了这个标签,反倒让始作俑者的夏归楚非常不习惯。

  “喂,你这就认了?”

  “不然呢,你闹那些绯闻的时候,不也随它去了?”曹南宗看夏归楚一眼,淡然道,“你以前不是经常说,要我学学你,别太把这些当回事?”

  这能一样吗?夏归楚半信半疑,感觉被他绕进去了。

  曹南宗背靠浴缸,手臂搭在浴缸沿,轻飘飘地细数起自己的“不正常”来,诸如喜欢女装,不爱穿鞋,信奉着被人遗忘的神灵,做着落伍于时代的月君,身为Alpha却喜欢Alpha,还到网上拍女装照治疗自己等等。

  “从路人视角来看,我好像真的蛮不正常的。”曹南宗认真分析完,笑眯眯地把问题抛回夏归楚,“所以你也是好奇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才答应接下这次的拍摄吗?”

  夏归楚沉默了,他不想承认曹南宗说中了一点自己最初的动机,更不想听曹南宗继续贬低自己,于是轻佻地打断对方:“对着你这样的家伙,我还能有感觉,我好像也好不到哪去。”

  浴缸里的水已经有些凉了,但没人出去,相机放在置物架上空空耗电,也没有摄影师重新按下快门,甚至忘了关机。

  相机的取景框忠实地照出浴缸里的两个人,静静对视着。

  静止画面持续了几秒,两个Alpha突然动了,速度太快,扬起的水花溅满屏幕,看不清谁先动作,等到水花缓缓落下,夏归楚已经挂在曹南宗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哈哈……曹南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好惨啊,你和工作室签了合同,打包的价格已经定了,我也改不了。但看在朋友的份上,我可以送你一个附加条款,算作优惠,”夏归楚喘口气,双手抱着曹南宗的头,附耳问他,“你要吗?”

  “什么附加条款?”曹南宗托着夏归楚,语气平淡,手背上的青筋却鼓得厉害。

  夏归楚翻个白眼:“治病呗,明知故问,假正经。”

  他用脚轻轻蹬了一下曹南宗,似乎是要下来,曹南宗按住夏归楚乱踢的小腿,低声道:“好。”

  夏归楚其实并不相信一次能治好什么,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他们费过那么多功夫,找过名医,也试过持明的秘法,都不好使。

  医生说并不存在器质性问题,问题在心理。可通往曹南宗心里的路,曲折幽暗,夏归楚走不动了,也不想走了。

  “丑话说在前面,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要是治不好,你可别赖我头上……”夏归楚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只要把身和心分开,事情就会简单许多,就像这次拍摄,曹南宗找他工作,那他就礼尚往来附赠一些优惠,双赢,谁也不吃亏。

  夏归楚这样想着,伏在曹南宗的颈窝,鼻子擦过他的湿发,又去摸男人眉心那点朱砂痣,沾了水的痣,润得惹人怜爱。

  曹南宗却忽然抓住他的手,低头亲他的眼角,柔声说:“阿楚,别哭。”

  “别造我谣,谁哭了?”夏归楚不服地嚷道,出声了才发现自己嗓音意外的哑。

  曹南宗把手按在他心口,定定地看着夏归楚发红的眼睛说:“这里哭了。”

  夏归楚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说曹南宗迟钝吧,他有时对情绪的感知又离奇的准确,可要说他有多敏锐,自己又从他那感受过太多视而不见。曹南宗有的只是一腔温柔,那是看到别人受苦便会不忍心的,真正的温柔。

  那温柔过于纯粹博大,夏归楚承受不起,甚至有些讨厌。他想要的,不是这种神明般一视同仁的爱。

  忽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是曹南宗放在外面的手机。

  机主本人恍若未闻,捧着夏归楚的脸还要再亲,那铃声却锲而不舍地响个不停,吵得夏归楚推开曹南宗,让他去接电话。

  曹南宗围上浴巾走后,夏归楚放掉浴缸的水,一个人蹲在浴缸里,看那些朱红液体慢慢下降,慢慢从手里溜走,谁也抓不住。

  “哈啾——”夏归楚打了个喷嚏,后知后觉地有点冷,身上这套衣服皱得梅干菜似的,染了浴球的颜色,乱七八糟,自己此时想必很脏乱。

  补拍最初的想法是让曹南宗回到肮脏的原点,怎么好像脏的是他自己?

  夏归楚兀自笑笑,忽听咔嚓一声快门响,转头一看,浴室门口曹南宗已经去而复返,衣服也穿戴整齐,正拿着手机对着他。

  他问道:“你干嘛?”

  “拍一张夏老师的照片留作纪念,”曹南宗顿了顿,微笑着说,“我才发现夏老师拍了我那么多照片,我却几乎没有你的照片。”

  夏归楚心里空了一下,嘴上却说:“月君大人学坏了啊,要留照存底啊。”

  曹南宗只是笑,他收起手机告诉夏归楚,电话是乔闻达打来的,他现在得回公司继续给他爸打工去。

  夏归楚挥手叫他滚,曹南宗却没着急走,自顾自把夏归楚从浴缸里抱起来,理由很充分,夏归楚这样穿着湿衣服容易着凉,得干净冲个热水澡换身衣服。

  欣慰的是,夏归楚难得没再挣扎。

  “曹总真忙,又要给你爸妈打工,又管我洗不洗澡,你累不累?”夏归楚嘲笑他。

  “还好?”曹南宗稳稳抱着夏归楚,走向淋浴室,“你总说那些网友不好,其实也不是所有人都那样。也有很多男生和我一样喜欢女装,一直不敢尝试,怕被人嘲笑,看了我的照片和视频才鼓起勇气试穿,发给我的返图很漂亮。

  “虽然成为‘喃喃’,确实碰到很多恶心的事,但我发现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好像更紧密了,比起只是旁听信徒的故事,或者处理公司的公务更有真实感。”

  夏归楚把头靠在他肩膀,耳朵就贴在他心口上,听他好像能把所有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劳苦,都变成一种独特的体验。

  Alpha的身体温温的,像他本人的风格。

  “阿楚,你发现了吗?曼城虽然没有冬天,但也不是一成不变,今天的风就有点凉,刚刚在小区绿化看绣球花的时候,有枯叶落在我头发上。”曹南宗知道自己得走了,拍摄已经结束,下次再见不知还能找什么理由,忍不住话密了起来,“是你帮我拂去了那片落叶吧。”

  夏归楚愣了一下,记起那一幕,那枚落叶夹在曹南宗的发尾,他手贱轻轻一扫就扫落了,曹南宗当时正给花拍照,按理是注意不到的。

  曹南宗放下他,给他脱掉碍事的衣服,又把他推到花洒下,开好热水。水声潺潺,像那晚他们重逢的锁落江。

  水浅浅没过脚底,夏归楚低头,脚趾好似那片过季的落叶般,蜷缩起来,他承认心里是有点高兴的,可也奇怪,不应该啊,以前曹南宗是看不到他做这些的。

  曹南宗活在自己的时间尺度和思维王国里,窗外人来人往、花开花落都与他无关,他不懂柴米油盐,不关心流行风向,对吃穿不在意,甚至也不关心自己。

  这样的人,怎能指望他看见身后的影子做了什么?

  夏归楚就是那条影子。

  教内人都说,乔闻达比他更适合成为最后的月影,夏归楚没定性又爱出风头,毒舌话多,如何做得了曹南宗背后的影子?

  可他偏偏出乎他们预料,在月影的考核期坚持了下来。

  课间同学都在背单词公式,他念念有词背的是拗口的经文,繁琐的仪轨。别人为考试失利焦心,他焦虑的却是月君大人怎么还挑食啊。

  他渐渐习惯曹南宗有时整日一句话不说,习惯陪曹南宗凌晨三点起来打坐,习惯曹南宗木舌头,分不清猪肉和牛肉的口感,习惯曹南宗赤脚走来走去,穿裙子写一手飘逸书法,洒金宣纸上落下濒临失传的古老文字。

  夏归楚看不懂,只觉得好美。曹南宗揽过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肩头,握住他的手捏紧毛笔说,不要紧,他来教他认,他还可以教他很多很多。

  该教的,不该教的,曹南宗都教了,可曹南宗为什么从不教夏归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月影的候选人有很多,大家都是从小信仰持明教,优势比他这个半路出家的强太多,尤其是乔闻达,当面背地都瞧不上他一身俗气。

  说他俗气,夏归楚也不在乎,他和他们这些脚不沾地的人的确不同,白天他要在学校和同学上课考试,帮家里干活,给民宿的客人拍照,在普腊河上做船夫。

  晚上他爬上摩罗山,又有一堆月影的功课要学,累到筋疲力尽,才有机会留在满室白檀香的静室,亲吻曹南宗的裸足。

  吻足是信众对月君表达虔诚的仪式,可他吻的时候心思并不干净。

  曹南宗待人太温柔,夏归楚迷失在他的温柔乡,他做那么多,收敛脾气隐藏毒舌,只是想让月君多看影子几眼,可曹南宗是明月,是山岚,越靠近,越远离。

  那团山岚现在就在他面前,被水汽氤氲得越发面目朦胧。

  或许曹南宗是变了一点吧,但夏归楚也不再是从前的自己。

  夏归楚推开曹南宗,将人推离花洒免得打湿衣服:“现在说这些干什么?”

  曹南宗并不在意外衣被打湿,轻轻抚摸夏归楚的脸,抹开他脸上的水雾,说:“阿楚,上回在锁罗江我就想告诉你,我从没想过找别的摄影师,我只想找你……”

  “知道了,铁粉是吧?”夏归楚用手捂住曹南宗的嘴,唇角扬起混不吝的笑,“怎么搞这么认真,不会是因为我说送你一次附加服务,你就误会了什么吧?拜托,友情附赠帮个忙而已,你能不能做成都是问题,可别回头和媒体爆料说我睡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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