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臣 第36章

作者:羊角折露 标签: 破镜重圆 ABO HE 近代现代

  曹南宗敛息走近,一眼看出木墙颜色不均,定有暗门,身后云流来不及阻止,他已经一脚猛踹木墙,就听砰然一声,暗门开了。

  门后的夏归楚吓了一跳,身边乔闻达和义工早已走光,只留他被毛巾塞嘴,绑在椅子上呜哇乱叫,身上衣服、发型都被弄得乱糟糟,头上还肿着包,看上去有点可怜。

  曹南宗一取出堵嘴的毛巾,就听夏归楚嚷嚷道:“我说我怎么撞不开,原来不是我不够头铁,是没找准位置啊。”

  这时候还在计较这些,真是不知道说他笨蛋还是心大,曹南宗想笑,又心疼他这副惨状,最后只能轻轻吻上那突出的肿包,柔声道:“宝宝,对不起,我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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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悬着的心死了

  或许是早早听出这次戒堂审问云流回天乏术,乔闻达没等二人交锋出结果,就已经打退堂鼓,和一干义工退走,只是路过夏归楚身边时,他仍勉强端出冷笑,低声说:“你以为你这就赢了?”

  仿佛成心让人不好过,这种威胁的话也只说半句,不明不白的,乔闻达就这么走了。

  听了夏归楚的讲述,曹南宗说那些跟着乔闻达的人那么听话,恐怕不是真的义工,是乔闻达自己培养的人。

  夏归楚无心再管乔闻达憋了什么坏屁,他全副身心都在曹南宗身上,只缠着眼前人极尽做作之能事,一会儿说头上的包还疼,要多亲几下,多叫几句宝宝,一会儿控诉被绑久了,血液循环不畅,让曹南宗给他捏捏。

  一米八的强势Alpha,硬生生装出柔弱Omega的效果,令曹南宗哭笑不得,明知他在演,又觉得这样的夏归楚很有意思,手指点着他鼻尖悄声警告,适可而止一点,这可是戒堂,云流还在呢。

  说是警告,声音却温柔中萦绕缠绵意,桩桩件件都配合夏归楚来,要亲就亲,要捏便捏,弄得夏归楚越发肆无忌惮,咬了曹南宗耳垂含糊道:“就是让她看啊,她自己不敢要的,我要。”

  听过曹南宗和云流的对质,夏归楚心里的震荡并不比落荒而逃的乔闻达轻。

  少年时他凭一点喜欢,就莽撞地闯进曹南宗的世界,只知他明明如月,柔肠似海,便沉溺得无知无觉,却浑然不知曹南宗在自己的世界经历了什么。母亲不是母亲,父亲不像父亲,他们的欺骗甚至动摇了他的信仰,如果云流都知行不合一,那这修行修的到底是真还是假?

  从孩提到少年,怀疑、挣扎和痛楚噎满喉,又生生被曹南宗和血吞下,一根根尖刺却都指向他自己,从未对旁人恶言,世间能修出几个这样的月君?

  夏归楚曾认为曹南宗对自己的爱是欲铸的一把沙,一团雾,握在手里很容易散去,怎知他的沙飞进眼里,他的雾化作空气,隐藏在每一次细微的眨眼和呼吸中。

  他们乱七八糟爱一场,时间太早,谁也不曾在最炽热时弄懂过对方。好在种一棵树最好的时机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相爱亦如此。

  二人离开戒堂时,云流没有阻拦,她没有力气阻拦,坐在蒲团上,似乎现在也没弄明白,自己败在哪里。

  整个迦那圣坛由主神殿、戒堂、各级宿舍、膳堂后厨、舍利塔林、门亭、围墙组成,坛内遍植高大菩提树,站在树下,哪怕夏日高温火烤,也觉遍体清凉。

  曹南宗和夏归楚没有急着离开圣坛,像昔日般走过16根方形柱支起的长廊,夏归楚按从前习惯,落后曹南宗半步,像影子伏在他身后,曹南宗眉梢一扬,捉住夏归楚手腕,把人拉到身边。

  两个人笑着并肩,走动间垂在身侧的手偶然碰到一起,便自然而然缠住对方指缝,十指相扣着去主神殿给女神上香。

  夏归楚许久没拜过蓝萨尔,这会儿十分虔诚地五体投地,头重重往下嗑,不料没撞上青石地板,倒落进绵绵的手掌里。

  抬眼一看,曹南宗的手隔在他额头和地板之间,护他无虞,夏归楚心中顿时软了一下,嘴上却挤兑:“干嘛啊你,这样作弊心不诚,神主要怪罪了。”

  曹南宗摇头道:“不会,神主看的是心,心不诚,磕得头破血流也没用。”

  殿内另一张蒲团上,正把头嗑得砰砰作响的信徒顿时动作一滞,朝他们投来古怪的目光。

  去戒堂时曹南宗并没有戴面具,面对女神可不能还遮掩——夏归楚下意识就用自己身体挡住曹南宗,不让那信徒看见他的脸,免得惹麻烦。曹南宗却用手搭住夏归楚的腰,轻轻挪开他,眉眼弯弯地朝那信徒笑笑:“神主保佑。”

  那信徒看了一眼曹南宗,呆了片刻,也回了一句“神主保佑”,她蹒跚地从蒲团上爬起来,连衣裙下小肚微凸,出神殿时被门槛绊了一下,险些摔一跤。

  夏归楚原本还担心对方认出曹南宗身份,见状觉着那一眼怕是没认出曹南宗,就先被他的美弄得心慌意乱,顿时心有戚戚道:“漂亮哥哥还是少穿裙子,多戴面具比较好,少些人为你受伤,我一个就够了。”

  “又胡说八道什么。”曹南宗哑然失笑,从小美到大的人,早已不把自己的美当回事,反倒看夏归楚拍的照片常常惊觉,自己长这样吗?他又道,“那个信徒大约认出我了,早几年她常在我讲经时来,她和我说她身体不好,家里却逼她生二胎,那时虽然有帘幕遮挡,声音总不会大变。”

  夏归楚顿时扼腕:“看来还得给你准备变声器才行。”

  曹南宗笑笑,笑里却有股愁意:“你看她刚才的身形,怕是已经怀上了。她的苦难,我只能倾听,只能这样远远祝福一句,什么也帮不上。”

  月君当得越久,曹南宗越觉得力不从心,世间那么多痛苦,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他坐在高台上替他们开解一时,终究是杯水车薪。

  “能听一听已经很好了,”夏归楚双手拢住他的脸,轻声道,“心理咨询师听人倾诉,一个小时候就要七八百上千块,你什么都不要,不是活菩萨是什么?”

  夏归楚总能把玄之又玄的事,说得这么平凡,这么世俗,好像世间诸般事,也不过如此,曹南宗欣赏他这一点。

  或许信仰的意义就在于此,生活太苦了,苦憋在心里发酵成毒素,谁不想有人帮自己脱离苦海,指点迷津?人不可靠,或许神可以,只是一点虚妄的希望,也能支撑人再活久一点。

  “话说回来,往后我不用再躲在纱帘之后,也不用面具遮面了,”曹南宗看进夏归楚眼里,“妈妈说我离开持明和集团就什么也不是了,我倒想看看,是不是真的这样,我自己到底是什么。”

  “好啊,”夏归楚一副照单全收的模样,揽过曹南宗肩膀,神秘兮兮地在他耳边说,“我刚刚拜神主的时候,许了个愿望。”

  “许了什么?”曹南宗是绝佳的倾听者,瞅准时机问,笑等夏归楚的下文,他已经设想出很多答案,比如接下来的拍摄一切顺利云云。

  可是夏归楚却说:“我求神主,愿某个傻瓜往后能随心所欲,那傻瓜叫曹南宗。”

  曹南宗张了张嘴,想问夏归楚为什么不给自己许一个实际点的愿望,却给他许愿,浪费祈祷的机会,却又极快地意识到,刚才自己许愿的时候,也是给夏归楚许的。

  他希望他永远自由。

  可夏归楚自由了,他们还能永远吗?

  曹南宗总盼望着永恒,这点上或许他和云流是很像的,只不过云流为了事事按她心意永恒不变,费尽心思控制变量,他却打心眼里认为,人本身就是善变的。

  手按住夏归楚的后脑,曹南宗用力把Alpha嵌进自己怀里,眼睛发潮地眨了眨,他庆幸拥抱的姿势让他们如此贴近,却又看不见彼此的表情。

  面对云流,他越战越勇,可抱着爱人,却感觉自己变得脆弱,到处都是破绽。能对云流说的话,很难跟夏归楚说出口,家里那张结婚申请书证明他骗过他,这一个污点,就足以让曹南宗把心弦交到对方手中,鱼严.稍一动便颤颤悠悠。

  “阿楚,我想和你说件事。”曹南宗才一开腔,后背已经起了一层焦虑的汗。

  夏归楚挨着男人脖子蹭,一无所知地茫然道:“什么?”

  曹南宗张口结舌:“我……”胃熟悉地开始绞痛。

  察觉到曹南宗身体发僵,夏归楚疑惑地一抬眉,正要追问,主神殿门口走来逛完一圈的石灵和小柯,一见他们就大呼小叫地围过来。

  曹南宗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夏老师,你可算回来了!哎喃……曹?”

  石灵盯着没戴面具的曹南宗,完全呆住了,她没看错吧,这是喃喃还是……曹总啊?!

  要说曹总对外的形象都是束发西装,矜持贵公子的模样,眼下这乌发垂落,长裙翩然的模样,乍看和平时新闻里见的不太像,但石灵是工作室的人,私下没少研究老板和前夫的八卦,不至于真认不出。

  小柯反应极快地捂住石灵的嘴,夏归楚也打蛇随棍上,眼刀飞过去,一副“敢乱说就灭你的口”的架势,石灵忙识趣地点头如捣蒜,用焦急的眼神表示自己绝对守口如瓶。

  反倒是当事人曹南宗摆摆手,叫他们别太紧张。

  自打谋划离开持明和集团,曹南宗便开始规划如何脱离曹总和喃喃的身份,走自己的路。

  前些日子夏归楚没有知会他,就把特约模特的消息放出去,还把骂仗火力引到自己身上,曹南宗固然生气,但事后转念一想,却发现这恰好是个机会,一个让他堂堂正正做回自己的机会。

  “阿楚,就从这次拍摄开始吧,我不戴面具了,你也不用特意挑角度避开我的脸,该怎么拍就怎么拍,”曹南宗看向夏归楚,郑重地说,“这是你的作品,我毫无保留。”

  有些话没能坦白,不代表他对夏归楚心意有保留,再等等吧,等到时机更合适,他会说出口,不管那会招致怎样的风暴,他都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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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继续~

第52章 孔雀开屏

  “你确定?”夏归楚不无担心,虽然他有信心挡住脸也能拍出好照片,但那张脸本身就是最好的拍摄主体,遮住是暴殄天物,也影响模特全身心投入,“这次不怕暮云集团的股价跌了?”

  曹南宗微笑道:“其实过不了几天,集团就会宣布我解职的消息了,股价如何,我也管不着了,这么大一个集团,也不是没了我就不能运转。我也想干点自己喜欢的事,这是可以的吧,夏老师?”

  夏归楚愣了一下,也笑了:“太可以了。”

  没分开几分钟的两个人,又抱到了一起。

  石灵不知道自己这眼睛到底是该睁大看清楚一点,还是赶紧闭上,看得越多,知道的秘密越多,她现在明白为什么临出发时,朱臻让她少说话,多做事。

  咽下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石灵拿出一上午在圣坛勘景的成果,交给夏归楚。进了圣坛后小柯负责和人打交道,她则拿着测光表、色温表,配合手机上的取景器app,已经把圣坛能去的地方都摸得清清楚楚。

  “夏老师你看,”石灵指着手机上的数据说,“今天正好有太阳,这个焦段、角度、时间大致是这样,我还拍了几张样片,你看看?”

  夏归楚边看边点头,石灵虽然看上去有点缺心眼,但工作能力是朱臻筛选过的,靠谱。

  来戈兰之前,他和团队开过会,这次主打作品放弃棚拍,放弃夏归楚最广为人知的浓墨重彩风格,全程使用徕卡胶片机拍摄,力求返璞归真。

  因此前期勘景工作尤为重要,夏归楚早早设计好构图,画成分镜图,石灵的堪景也能有的放矢。

  像这类拍摄,夏归楚不仅是按下快门的那个,他更像一个导演。

  曹南宗静静旁观夏归楚和石灵对接,嘴角不由浮现一丝笑容,小柯悄悄和他感慨:“夏老师好厉害啊,虽然我是外行啦,但是看他工作很享受,那种成竹在胸的感觉,也太帅了。”

  “他本来就又帅又厉害,”曹南宗顿了顿说,“人们以前总说他靠我,靠暮云集团,我总为他感到冤枉。”

  夏归楚快毕业时非常忙碌,一边筹备自己的小小工作室,一边做毕设,一边还得履行月影的职责,陪同曹南宗出席一些必要场合。

  工作室和毕设,那都是夏归楚的主场,他做起来游刃有余,哪怕天天熬得眼睛红,呵欠连天,他也乐此不疲。可跟着曹南宗一起出现,不管是集团大楼,还是各种酒会应酬,人们向他投来的目光,总会带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调笑。

  像保镖,又比保镖亲密,像秘书,乔闻达还在呢,像男友?没人敢说,暮云集团继承人交往对象是个无名无势的Alpha?那可是大事件,不经层层会议商讨,不能随便对外公布的爆炸性消息。

  于是夏归楚成了曹南宗上不了台面的“情人”,他挡在夏归楚前面,也挡不住无数双眼,无数张嘴,把夏归楚夹在眼里凌迟,扔进嘴里咀嚼。

  曹南宗记得有一次商业酒会,他和合作伙伴正聊着,那人忽然止住话头,请他喝一杯酒。

  说是请,曹南宗知道那是命令,那时集团资金链出问题,他有求于人,自己又羽翼未丰,没有多少谈判资本。在场的人谁都知道,曹南宗禁酒,可逼一个禁酒的人破戒,那甜美的权力滋味太让人跃跃欲试。

  四面八方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切割着曹南宗,脖子上的领带像根吊绳,让曹南宗窒息,酒杯里的酒红得像血,看一眼他就恶心,他想说不,可却发不出声。

  “他不喝酒,”站在曹南宗身后的夏归楚,那晚安静得真像条影子,只在此时忽然开口,“我替他喝吧。”

  夏归楚拿走曹南宗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那晚他喝了很多酒,酩酊大醉。回到星棠公馆,曹南宗半抱半拖,将夏归楚带进浴室,拍着他的后背,等他吐完,又扯一条洁白毛巾,擦洗嘴角衣襟上的秽物。

  “阿楚。”曹南宗唤他。

  夏归楚努力睁开醉眼,微仰着酡红的脸,一言不发地看着曹南宗,好像在等他亲他一样,但是曹南宗没有这么做。

  他说:“以后这种酒会,你别去了吧。”

  夏归楚迟缓地眨了眨眼,酒气在眼眶里氤氲扩散,似乎反应不过来曹南宗在说什么,只是口齿不清地叫了一句“哥哥”,一头栽进他的胸口。

  曹南宗接住Alpha,白兰地的信息素和酒会的酒味缠绕着分不清,他抬起手抚过夏归楚的头发,手背罕见地凸起青筋。

  “对不起。”

  得知曹暮病重的时候,曹南宗担忧的底色下面,藏有一丝庆幸,他庆幸自己终于可以结束煎熬的异地,和夏归楚待在一座城市。

  可来了以后,曹南宗没见过几次夏归楚的笑脸,夏归楚本是多爱笑的人啊……在圣坛时,他敢和经台上的讲师们辩论,嘴角永远挂着势在必得的笑;其他副影联合孤立他,夏归楚反手给他们挖陷阱,气得人掉坑里跳脚,他在上面大笑,朝他们竖中指;上了曼城大学,他也不改本色,专业成绩好,随便参加的社团活动都出尽风头,被人诋毁不正当竞争,他就撕破脸回骂过去。

  夏归楚的意气飞扬,是曹南宗最爱的模样。

  可跟在自己身后,夏归楚却不笑不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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