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诱因 第17章
作者:伊琬如玥
“……羽哥哥……”
他缓缓蜷缩身体,紧抓被角的手指泛青泛白,呼吸变得越来越快。
梦魇之牙死死咬住他的脖颈,时浅然苍白着窒息。
“轰!!”
又一声惊雷划过,闪电照亮的瞬间,床头帘反光中宛如一身白衣的厉鬼于床头站立幽幽盯视着他。
雪白的床帘如那一身白衣,黑暗犹如渴望嗜血的恶魔窥伺着少年细密的血管,牙尖泛起的尖锐光芒刺向少年。
时浅然睁眼的时候又急又快,紧接着瞳孔骤然一缩,迷离中眼底仿佛映照着浑噩漆黑的魅影,雷声堪比惨叫与惊呼。
汗珠混着极致的媚香,时浅然胃部一阵痉挛。
白床帘飘摇的刹那,时浅然仿佛被拖进了那个充满血腥的地方。
“不……”
他踉跄又慌乱的滚下床去,身后宛如厉鬼在追撵他。他不顾大雨冲出幽香苑,瞳孔中死寂苍白刻着深深的恐惧。
逃……
时浅然想逃……
“公子!”念夏惊呼一声追他而去。
大雨里的魏家寂静无声中透着百年的荒凉,时浅然浑噩着不知方向。
黑暗将他侵蚀,他在雨中跌撞虚弱着只想逃离。
魏熠赶来时,时浅然正推开念夏冲向魏家大门。
逃……
快逃……
“时浅然!”
魏熠丢下伞抓住时浅然,却遭到了少年疯狂的推拒。
少年撕裂的灵魂躁动不安,时浅然摇头想要逃离。
“不……”
魏熠去抓时浅然的手腕试图将人叫醒,“时浅然!”
少年瞳孔一颤,苍白的唇微张,汗水被冰凉的雨卷着滑进衣领。
他浑身抖的不成样子,是冷的也是害怕。
少年好似空白的壳子在雨中摇晃,瞳孔失焦脸色苍白着大口喘息!
他抬眼,却在看清面前人的那一刻再次窒息,瞳孔中的恐惧瞬间达到顶峰。
他猛的推开魏熠,径直冲向了大门。
那一刻,魏熠错觉般感觉自己好似恶鬼,所以时浅然拼了命的想逃离他。
时浅然在逃,疯了一般的逃,他要逃离噩梦逃离恶鬼,逃离魏熠!
“时浅然!你看清楚我是谁!”魏熠冲上去将人抱住。
“不……救命……”
少年望着紧闭的大门猛烈挣扎,声音撕裂破碎着冲向大门。
“羽哥哥!”
“……救我……”
可他还未触碰到大门,便身子一重倒在了院前的海棠树下。
大雨携觞花瓣砸落,香雾空蒙间少年苍白花朵侬丽。
魏熠心脏倏的一紧。
他不明白时浅然的噩梦该多么恐怖,连带着他都认不出。
时浅然于他的依赖究竟有几分真?
还是说都是假的?
时浅然被抱回正房,府医是被念夏一路催赶过来的。
到时,魏熠已经给时浅然换了一身衣服,正在给人擦头发。
老袁站在一边,看着魏熠湿透的衣服和发丝无端着急。
“四爷,府医到了,您也换身衣裳吧。”
魏熠未闻,看着府医颔首,府医连忙上前把脉。
一番思忖后又翻看眼球。
最后开药方扎针。
“公子是惊吓过度导致心绪紊乱。”府医顿了顿,“公子身弱心乱,难以调养。”
魏熠沉声,“怎么说?”
“公子应当遭受过很大的打击,不止心神,情绪也十分崩溃。这番是心绪不宁又被天气影响,一时间被梦魇住,难以脱身。”
魏熠有些怔住,“情绪崩溃?”
府医收起银针点头,“公子身体就这样了,调不了,但心神还可以缓缓。四爷若想公子活的久些,就让公子开心些。”
府医轻轻拉过被子将时浅然的手腕盖好,起身叹道,“四爷莫怪我多嘴,您离开的四个月,公子不好过,那时候应当已经崩溃了。”
魏熠放在时浅然头上的手一顿,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六角亭中时浅然消瘦孤寂的身形。
难怪那日他瞧着,总觉得阳光再强些,这人就会随云散去。
原来那个时候就已经崩溃了吗?
魏熠指尖从少年发丝中穿过,痒进心底。
“公子易碎,四爷小心些才好。”
第18章 怎么养?
“我还要怎么小心他?”魏熠心乱如麻,亦烦亦焦。
四爷从没这样焦躁过。
有种谈生意无从下手的感觉。
府医无奈,“公子活不了几年。”
“身体差,情绪更差。”
“四爷不能向养鸟雀儿那样养,公子是人,不是给口吃的喝的就能养活。”
魏熠哽住。
眼神落在少年身上。
他以为吃穿不愁就行,在金贵的金丝雀也不过如此。
可这种方式养不活时浅然。
时浅然比金丝雀娇贵。
魏熠不会养。
但他会学。
“你说怎么养?”魏熠看着他。
府医嘴角直抽,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能怎么养?
他不由直起身,语气多少透露着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公子给四爷的,就是公子想要的,公子爱四爷的方式,就是公子想被爱的方式。四爷在公子这里得到了什么,也还公子一份就好。”
魏熠蹙眉。
他得到了什么?
“我喜欢先生。”时浅然的声音猛然窜进脑海。
魏熠指尖不由一顿,旋即抿唇,“不可能。”
府医:“……”
老袁见状,不由暗叹。
公子是个好孩子,可惜四爷的路早就定好了。
府医深吸一口气,替时浅然难受,“四爷喜欢公子吗?”
魏熠寒眸宛如冰川暗涌,“这不是你该问的。”
府医摇头,“我不多问,但是四爷,您能保证公子不多想吗?”
“公子的身子,禁不住折腾了。”
魏熠眉宇间川字更深。
府医又道,“这四个月里,公子不知道先生什么时候回来,便每日傍晚都在门口等您,守到日落西山尽才回去,四个月,风雨无阻。”
“那样单薄的身子,好几次都差点儿站不住。”
魏熠眸子轻颤晕染如墨。
府医看着时浅然苍白的面色,“公子给四爷做了套衣服,四爷可有收到?”
“嗯。”魏熠点头,那衣服他挂在衣柜里用时浅然的香囊熏着,是他没见过的版型,很好看。
见他点头,府医叹笑,“公子父亲是裁缝,他学了些来,就想给先生做套衣服。做的满手针眼和划伤。”
“有次包扎我问起,您猜他同我讲了什么?”
魏熠指尖轻颤,目光下意识看向时浅然的手指。
他没有回话,但府医还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