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诱因 第74章

作者:伊琬如玥 标签: 近代现代

  老袁不肯,“我陪着您。”

  府医白他一眼,“你拿什么陪四爷?用你这副快散架的老骨头?”

  “别到时候四爷没事儿你晕了,难不成还要麻烦四爷还得给你腾地儿?”

  府医收回把脉的手,语气平淡,“事先说好,要我照顾你可以,得给钱。”

  老袁:!!!

  老袁眼泪瞬间憋了回去,气的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他指着府医,指尖气得颤抖,“你,你你你!!”

  府医无视他直接掏出银针,“怎么?想挨针?”

  老袁:………

  老袁缩回手,只能垂着头走了。

  府医见他离开,轻笑一声,随即将针扎在魏熠手上,神情变得专注。

  一针又一针,窗外雨声冲刷着意志,魏熠撑不住身体叫嚣,很快又睡了过去。

  他太累了。

  喜欢时浅然这件事,真的太累了。

  可先动心的是谁?

  是魏熠。

  是15年前的第一次见面,在那个肮脏糟粕里生出的萌芽……

  “轰!”

  雷声滚落,漆黑的天空突然裂开一道银白的闪电,窗口被印的发亮。

  时浅然蜷缩在床上,面容在一瞬间被照的惨白。

  时浅然被雷声惊的一颤,很快睁了眼,可脑海里却仍然呈现着魏熠病态虚弱的身形。

  府医那句顿住的“没有”叫时浅然只觉得浑身发凉。

  他知道魏熠出事了。

  可所有人都在隐瞒着时浅然。

  刚刚前来检查的医生们互相之间隐秘又统一的态度和默契将他困在了一个怪圈里。

  他问魏熠的病,所有医生都说是积劳成疾。

  他问第二生存者,警察却说抓住的三人口供再次改变,需要重新审问。

  他问沈星尧,医生们便说沈医生也在接受心理治疗,不能见他。

  所有人都在瞒他,骗他,躲他……

  所有人都在悄然编织着一个名为保护的谎言。

  时浅然站在中间,淡漠的看着。

  看着那“为你好”的旗帜飘来他的面前,然后将他兜头盖住。而这三个字背后隐藏的事实,他看不见亦摸不着。

  他的眼睛被蒙上了布条,耳朵听到的是提前准备的台词,他活在了一个虚伪的世界里。

  他知道,这是魏熠为他编织的梦,一个排除了魏熠的梦……

  时浅然沉默的接受着,从不去质疑从不去拆穿。

  或许是无所谓。

  或许是不在意。

  更或是……害怕……

  所以不敢去看,不敢去听,不敢去想。

  时浅然蜷缩起来,他将头埋进胳膊里,床头柜上的长鼻子木偶怜惜的望着他,手里紧紧握着的玉楼雕花香囊发出淡淡清香安抚着他。

  他在这样的梦里度过了晴天雨天,度过了夏天迎来了秋天。

  魏熠从一个月见他一次,变成了两个月见他一次。

  时浅然站在五楼侧角楼梯的阳台上,望着那辆熟悉的车辆停靠在东侧门,看着老袁打开车门,伸手将魏熠扶下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个步子很大身形挺拔的男人,如今下车需要人扶,这样的天气却还穿着一件风衣外套,从前时浅然做的那两套合身的西装,如今穿着居然也变得空落落……

  “四爷,这是给公子准备的点心。”老袁将点心盒递给魏熠,犹豫片刻,“四爷,我还是扶您上去吧,到了四楼我就离开,不会叫公子看见。”

  魏熠接过点心,“不用,几步路,我走的了。”

  魏熠面容消瘦了许多,精神却很不错。

  他总是这样的,要准备好久调整好状态后再去见时浅然,可即使这样,也从一月一见变成了两月一见。

  看着魏熠步伐缓慢的走进大楼,时浅然也转身走进楼梯,不急不慌的回到了四楼病房。

  可即便他一步一停,即便魏熠乘坐电梯,也没能在时浅然之前进入病房。

  寂静的走廊飘着消毒水的味道,时浅然眼底一片暗淡,身体好像失去了重量,他坐在床边麻木的等待着魏熠。

  “嘎吱…”

  病房门终于被推开,时浅然心脏倏地一紧。

  他转身看向来人。

  是脱掉了风衣外套只穿着一套西装的魏熠。

  “阿然。”

  魏熠唤他,眼底有光。

  时浅然没动,他仍坐在床边,面无表情的望着魏熠。

  像是习以为常,魏熠将点心放在桌子上,然后一一拿出,“最近甘棠轩推出了新品,过来尝尝。”

  时浅然想起自己在别的病人哪里听得到消息。

  魏熠将魏家公司的股份全部抛售脱离魏家公司,魏家的所有财产全部捐给了医疗机构。

  第一世家就这样消弭于无形,魏家四爷仿佛就此人间蒸发般消失在众人视野。

  有人说魏熠死了。

  有人说魏熠疯了变成了傻子。

  还有人说魏家遇到这样的子孙倒了八辈子霉。

  可随之而来的,还有甜点铺子《甘棠轩》的出名。

  而甘棠轩……是魏熠送给时浅然的礼物。

第78章 我不准你死

  这些事迹一字一句迎合着那些男男女女讲述的声音在脑海一遍又一遍的回响。

  时浅然眼睫垂着,看着桌上的点心出神。

  这一点儿也不像魏熠。

  如今的状况真是糟糕透了。

  恨不见了。

  爱却在疯狂滋长。

  心脏上不知哪儿飘来的一颗种子,沾在血肉上生根发芽,根须往心脏里钻,长一分痛一分,枝丫往骨肉里冲,长一寸疼一寸。

  “魏熠。”时浅然突然叫他。

  他望着他,突兀开口,“如果时浅然死了,你会难过吗?”

  许久之前他问过同样的问题。

  上次的魏熠没有回答,如今的魏熠给了答案。

  “会的。”魏熠抬手揉了揉时浅然的头,“魏熠会难过,很难过。”

  会……

  他说会。

  时浅然死了,魏熠会难过。

  那魏熠死了,时浅然会难过吗?

  魏熠想问,最后却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而时浅然,也没追问。

  他抬手拿起一块儿风铃草模样的点心咬了一口,清新淡雅的甜顺着舌尖滑进腹部,时浅然睫毛微抬。

  “如何?”魏熠问。

  “好吃。”时浅然回。

  甘棠轩的甜点出了名。

  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办法,每天365个点心,每个点心都不一样,只有一份,卖完不做第二份。

  味道到,形状好,门还没开就排了长队,一天营业两小时,两小时后货品卖光关门。

  时浅然将风铃草点心吃完,“他们说,甘棠轩是最任性最难得的点心。”

  魏熠抬手将时浅然嘴角碎屑抹去,声音轻笑,“嗯,跟它老板一样,最任性也最难得。”

  魏熠的指腹微凉,点在唇角像是薄荷轻撩,时浅然纤长眼睫轻颤。

  他垂眸,看见了魏熠袖口上那个未绣完的“冂”字。

  魏熠见状指尖摩挲着袖口,“老板,看在我帮你打工的份儿上,能帮我把这里绣完吗?”

  “那样太过放肆。”时浅然回想起之前魏熠训斥的话,表情莫名不爽,“拆了更好。”

  “就算是放肆。”魏熠垂眸盯着他,“你也放肆多回了,不差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