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痒 第29章

作者:喝豆奶的狼 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近代现代

  他的嘴唇煞白,额头覆了层薄汗。

  电梯到达负一层,祁炎暂时松开了手。

  余景脑子很乱,懊悔自己忘了按一层的按钮。

  耳边一直回荡着祁炎刚才说的话——是啊,都两个多月了,再闹下去周围的人就要都知道了,这样下去谁也不好看。

  所以呢?回家?

  就这样了?

  余景又觉得不应该。

  他木讷地走出电梯,再走出单元楼。

  祁炎在侧前方给他引路,回头同余景说了徐杨母亲的事情,这才终于换得对方抬眸看他一眼。

  “出来了?”余景惊讶道。

  “嗯。”祁炎点了下头,“上车说吧。”

  车里,余景坐在副驾驶上,并没系上安全带。

  “徐杨妈妈精神出了点问题,鉴定之后强制送医院去了。那边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包括他爸的后事,你别太担心,每天好好吃饭,我看你最近瘦了不少……”

  余景把后面的那些无关紧要的屁话都给自动省略了。

  不过也就几天时间,祁炎已经把一切都处理妥当。

  他心里稍微踏实了那么一点,再看向祁炎,说话时也多了几分好气。

  “这件事,谢谢你。”

  祁炎侧身看他:“你跟我说谢?”

  余景收回目光,视线定格在他面前的出风口,抿了抿唇,认真道:“但是祁炎,我还是——”

  他的声音发哽,在此停顿。

  祁炎压抑着嗓音,痛苦地问:“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余景深深吸了口气,下巴微抬,逼退眸中泪意,再缓缓道:“我只是需要点时间……”

  “阿景,那我呢?你不要这么折磨我,我也是受害者。”

  余景抿着唇,眼睛倏地红了。

  祁炎是受害者?

  也是,他被下药了。

  他是无意识的,也是不能控制的。

  好像的确是这样。

  好像是不能完全怪祁炎。

  可是——

  可是!

  如果祁炎都可以算受害者,那他是什么呢?

  他又做错了什么?就活该被这么折磨吗?

  余景并不知道对祁炎的生理排斥会持续多久。

  他只知道,就算努力想要忽视,但一被祁炎触碰,他就不自觉地去想,祁炎也这么碰过一个女人。

  这样的想法只要过一遍脑子,就能让余景恶心到想吐。

  “可是你的确跟她上了床。”

  哪怕是被迫、是无意识、是没办法、是不得不。

  结果都是一样的。

  “你还想要我怎么样呢?”

  即便努力压低了声音,但颤抖的声线和浓重的哭腔却还是无法完美的遮掩。

  余景没有立刻翻脸和祁炎分手,没有跑去他的公司大闹泄愤。

  他甚至没有非要去把那个女人揪出来报复,余景温和的性格放在那里,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也不想和任何人作对。

  从头到尾,他只是想跑、想逃、想离开。

  这也不可以吗?

  “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做?祁炎,你扪心自问,这种事如果出在我身上,你就能一笑了之,毫不在意吗?”

  祁炎的眼睛也红了,他盯着余景:“你和连珩——”

  余景有些失控,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我和连珩什么都没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非要扯着我一起,倒打一耙吗?”

  沉默充斥着整个车厢,耳边之余粗重的喘息。

  许久,或许是祁炎调整好心态,突然笑了一下。

  “我只是提了一下他的名字,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余景拉开车门要下车。

  可惜,车子上了锁。

  “阿景,你知道我们弄成这样谁最开心吗?”

  “是连珩。”

  “他去查我的事,不就是等着看我们分开,他好趁虚而入吗?”

  余景被气得声音发抖:“祁炎你真是疯了。”

  “我说的是真是假你心里有数!他们从一开始不就是看不起我?这么多年一直盯着我,巴不得我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巴不得我不得好死!”

  祁炎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余景一跳。

  他拧着身子,一手按着副驾驶座的椅背,一手按在方向盘上,厉声质问。

  “凭什么啊余景?我这些年做的不够好吗?你要什么我没给过你?我都快把这条命交在你手上了!可你父母呢?!他们给过我几个好脸色?我们现在还没分开,他连珩算什么东西?敢当着我的面抱你去开房?”

  “余景,你扪心自问,你又对得起我吗?就因为我被一个女人害了?就因为我他妈睡了个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女人?!”

  余景愣愣地盯着祁炎。

  看对方青筋暴起,目眦欲裂。

  “你也想甩开我吗?到底是因为这次的意外,还是原本就打算这么做?!”

第25章

  这话说得太没良心了。

  余景压根都不用反驳,只稍愣在那里,祁炎自己缓了几秒,就知道说错话了。

  “阿景……我……”

  余景低下头,看着自己搅在一起的手指,脑子乱乱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此时正在被一种情绪灌满——从心底涌出的浓浓的绝望。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上一次有同样的感受,还是余安出生那年。

  当时余景大二,天真地以为只要和自己爸妈磨上几年就能慢慢说服他们。

  毕竟自己是他们唯一的亲生儿子,血浓于水,不是说断就断的。

  十八年的有恃无恐,他被娇惯坏了。

  所以当得知自己多了一个弟弟之后,余景最初设定的计划全盘崩塌,他的父母压根不浪费时间跟他磋磨,他就像一个被放弃了的小号,从离家那天开始,什么都不是了。

  余景那会儿真的很害怕,因为他从没体验过这些。

  每天一睁眼,需要面对的都被抛弃的恐惧。

  那是一种非常无力的、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无论强硬的威胁,或者抛弃尊严的哀求都变得没有价值。

  他痛哭流涕,也暗暗后悔。

  可千思百转后,却也慢慢挺了过来。

  他的身边还有个祁炎。

  祁炎喂给他吃,抱着他睡,陪他聊天,哄他开心。

  余景那些丝丝缕缕的后悔,最终也被祁炎严丝合缝地给压回了心底。

  无论十八岁的余景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会有这么一遭罪受。

  只是该后悔的事换了一种罢了。

  他放弃双亲,也应该坦然地接受自己同样被放弃。

  最起码有祁炎在他身边,他还有祁炎。

  曾经让他心安的人,如今成了他的焦虑源头。

  最亲的人在最知道刀子往哪扎才疼,祁炎的一番话差点要了余景半条命。

  他按住心口,垮了肩膀,重重喘上几口气。

  如果可以,余景真的很想把这话堵回去。

  大大方方说“是,我早就想甩了你”,然后让崩溃的人换成对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嘴唇抖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狼狈地盯着祁炎,放任眼泪聚在下巴,打湿前襟。

  “阿景,对不起。”

  祁炎慌乱地用手替他擦掉脸上的泪,余景侧身躲开,侧脸咬肌紧绷。

  他看向窗外,手指拉着车门,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祁炎连忙解了锁,拉开在自己那边的车门,和余景一起下了车。

  “阿景,我那是气话,你、你别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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