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声鸟 第15章

作者:予殿 标签: 虐恋情深 年下 HE 近代现代

  许衷没有急着回答我,而是探身看了一眼还没醒的陈渡。

  他说:“你很着急吗?”

  我不敢看他:我要回家。

  “你回什么家,”许衷扭动了钥匙,开始倒车,“我说了让你跟我走,意思就是去我家。”

  我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许衷瞄了我一眼,笑笑:“很惊讶?”

  我僵硬地坐在副驾驶上,江肃洲正问我是不是已经准备回家了。

  【我】嗯

  我不太敢让江肃洲知道我不仅坐上了许衷的车,还要去许衷的家,而那辆玛莎拉蒂上还躺着跟许衷一刀两断结果没断干净的陈渡,只好撒了谎。

  “先把好奇心放进肚子里,”许衷操控跑车拐了弯,副驾驶的窗户没升上去,迎面吹过来的风将我的头发吹得凌乱,我听到许衷含着笑说,“我开车呢,不方便看你比划手势也不方便看你打字,你就乖乖的在副驾驶上坐着,行吗?”

  我有太多问题想问许衷了,比如他为什么一边告诉我对哑巴没兴趣,一边又总是以各种方式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比如陈渡说他们俩已经没什么关系了,许衷为什么要在深更半夜的时候跑过来把他接回去,甚至捎带一个我;比如他明明知道许志国对他包养小情人这件事意见很大,为什么要这么大张旗鼓地把我和陈渡带回家……

  可是他让我先什么都不要问,于是我就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偷偷地用余光去打量许衷的侧脸。

  陈渡说许志国给了他一耳光,这倒是真的,即使经过了短暂的处理,我也能看清许衷脸上有点红肿的痕迹。

  一想到他脸上的这一耳光是因为陈渡才被打的,我就有点心塞。

  如果是我……

  如果是我,我都不可能让许志国的巴掌落在许衷脸上。

  陈渡哼哼唧唧了两句,我听出来那是撒娇似的喊许衷的名字。

  许衷很轻地笑了一声:“在呢。”

  陈渡就不出声了。

  我垂下眼,把自己不切实际的念头掐灭了。

  许衷对我说:“晚上风大,吹得不舒服就把窗户关上。”

  我扯了一下T恤下摆,摇摇头。

  喝醉的陈渡躺在后面睡得人事不知,我在许衷身侧享受着偷来的一点幻象。

  说不出谁比谁更可怜。

  罪魁祸首在停车的间隙眉眼弯弯地看向我,他看着依旧疲惫不堪,可眉眼间的笑意却格外轻松惬意。

  许衷把玛莎拉蒂停在了私家车库里,再帮我打开车门。

  我以为他要让我继续帮他把陈渡送回房间里,谁知他等我下来后,就打了个电话:“喂,明叔,是我,帮我叫两个人下来呗。”

  他挂断电话后,这才看向有点不知所措的我,解释道:“明叔是我从许志国那里叫过来的管家,他原本就是我妈妈从姜家带过来的,比许志国的人可靠很多。”

  我敏锐地察觉到他对自己父母的称呼不同——对许志国是毫不客气地直呼大名,对于他的母亲姜月沉的称呼却很亲昵。

  我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许衷住的高档小区是私家车库和别墅连在一起修建的,除了唯一一辆我能叫出名字的玛莎拉蒂之外,其他的跑车都在不同的车位里落了灰。

  许衷却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他不怎么在意地耸耸肩,凑近了我:“玛莎拉蒂是我妈妈早就准备好送给我的成年礼物,其他的都是许志国给我买的,恶心死了,我从来都不开。”

  我抿住嘴,打字道: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

  许衷斜了我一眼:“我乐意。”

  我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许衷嘴里的明叔是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他穿着熨烫整齐的管家服,带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从电梯口下来了,在看到许衷的那一瞬间就笑了笑,原本因为面无表情而显得相当严苛的神色一下就温和了下来:“少爷。”

  许衷迎上去:“你怎么亲自下来了?”

  明叔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我。

  许衷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没解释,而是让开了道:“正主在车里面,你看无关人员干嘛?”

  “无关人员?”明叔反问了一句,他先让两个保镖把陈渡抬上去,再笑眯眯地说,“你不是嘴上越不在意,心里就越关心吗?”

  许衷看了我一眼,有点无奈:“明叔。”

  明叔没再说什么,而是先一步按了电梯。

  许衷叹了口气,对我说:“你别把明叔说的放在心上,老狐狸就是这样子。”

  我没把明叔说的话放在心上,只要不是许衷亲自说明,其他人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不会全然相信。

  我只是没想到我居然有能够来许衷家里的机会,同手同脚地上了电梯后,看到光滑的镜子里自己上眼睑没卸干净的眼影。

  明叔没有问许衷为什么会带两个男人来家里,也没有问许衷有点红肿的侧脸是怎么回事,他很懂分寸地让人给我和许衷倒了水后,就退了出去,把私人空间留给我们。

  许衷抿了口水,他靠在沙发柔软的靠背上,另一只手里抱着抱枕,空气净化器发出轻微的换气声,他说:“二楼的客房有配套的卫生间,明叔应该已经让人给你准备好了干净的衣服裤子,你记得去换,我先在沙发上休息一下。”

  我把手机拿出来,原本想问他为什么要把我带回来,打出来的字却是:陈渡也睡在客房里吗?

第22章 “够不够格”

  许衷原本都要闭上眼睛了,看到我紧张地在备忘录上问他的话后,脸上又浮现出一开始似笑非笑的神色。

  “沈涣,”他喊我的名字,顿了好一会儿,直到手机熄了屏后,他才慢悠悠地开口,“陈渡睡主卧还是客房,这件事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我当然知道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我没有权利插手许衷的任何决定,没有勇气阻止许衷做任何事情,没有资格干涉许衷的所思所想,可我就是迫切地想要知道他的答案。

  大概是我的脸色不太好看,许衷就叹了口气,把怀里的抱枕换了个方向抱着,下巴抵在柔软的布料上:“好啦,不逗你了,他在客房里睡得可香了,说不定会打呼噜说梦话,你要是需要耳塞的话就去床头柜的第二层抽屉里拿。”

  我攥紧了手里的手机,灯光下,许衷脸上的疲惫之色更重,只有一双眼睛依旧璀璨如星,亮晶晶的。

  他笑眯眯地看着我,说出口的话像是无奈,又带着点恳求:“我今天晚上应付完许志国,已经很累了,你乖一点,别再当十万个为什么了好不好?”

  许衷只要一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就会没来由地心软,于是什么都不顾及了。

  二楼的客房很大,两米的大床足以容纳两个人,床头柜上亮着一盏昏黄的灯,素色的床单上放着崭新干净的衣物。我在浴室里洗了个澡,将上眼睑没卸干净的眼影用力搓掉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用洗衣机,而是找了个袋子,将身上的衣服放了进去。

  我躺在床上,盖着很薄的被子,辗转反侧了很久,又看了一眼正在充电的手机,已经凌晨两点了,我依旧没睡着。

  飘窗上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关掉灯后,房间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我在黑暗中忍不住去想许衷为什么要把我带回他的别墅,又为什么让我住进这间客房。

  他说他对哑巴不感兴趣,陈渡说许衷看得出来我爱他,我越想越觉得心慌,因为凭借我浅薄的阅历,我猜不出许衷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像我一直没想明白,在陈渡视角,许衷是向许志国服软而和他一刀两断,那么许衷为什么会顶着这张被许志国扇了一巴掌的脸来柏林夜接陈渡回家。

  他不怕许志国发现了这件事后,再给他一耳光吗?

  是同情心作祟吗?还是他真的爱上了陈渡?

  第二个猜测太过于惊世骇俗,我不愿意相信,强迫自己忘掉这个念头。

  那许衷又何必捎带上我呢?

  我翻了个身,努力让自己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许衷说的没错,就在我好不容易要陷入梦乡的时候,隔壁客房里传来了呜呜呜的哭声,不知道陈渡是酒醒了还是做了噩梦。

  没一会儿,我就听到了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从我房间路过,径直进了隔壁客房。

  明叔的声音透过墙壁传了过来,有点含糊不清:“这是吐了?”

  另外响起来的声音清清亮亮,不属于许衷,这让我松了口气:“是。”

  “让两个人进来清理一下,再煮点汤给他灌下去,”不在许衷面前,明叔说话时就显得格外冷漠,“动作小一点,别把少爷惊醒了。”

  “不需要叫少爷过来看看吗?”

  明叔似乎冷笑了一声。

  我一下就清醒了,心猛地提了起来。

  只听明叔说:“叫什么叫,也不掂量一下够不够格——赶紧收拾了就去睡觉。”

  我松了口气。

  明叔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反映出许衷的想法,他对陈渡的轻视就说明了许衷的不在意。

  我听到脚步声逐渐远去,心里涌上了一点兔死狐悲的怜悯,又觉得自己实在可笑。

  说不定在明叔眼里,我连陈渡的地位都够不上。

  陈渡那边窸窸窣窣的动静持续了好一会儿,我听着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和开门声来来去去,即使许衷所说的耳塞近在咫尺,我也没有起身去拿。

  最后我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是被手机设置的闹钟吵醒的。

  翻身坐起后,我环顾四周,先对着格外陌生电话的环境发了一会儿呆,关掉闹钟后才想起来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现在是早上八点半,许衷给我发了条消息。

  我坐了好几次深呼吸才敢点开微信,已经做好他发消息赶我走的准备了。

  【许衷】起来了吗?出来吃早餐

  时间是十分钟之前。

  我立即下床洗漱,换上自己的衣服后,把穿过的衣物放在了浴室的洗衣篮里。经过洗手台的时候,我看了一眼自己的脸,可能是因为昨天没睡好的缘故,眼底泛了一圈很淡的阴影,脸色也算不上好看。

  我在柏林夜跳钢管舞时偶尔会化妆,技术不算特别好,但是在五光十色的灯光的照耀下会显得整张脸好看一点。现在我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格外后悔没有带上自己的那几个化妆品,至少能让自己看上去没这么憔悴。

  许衷又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许衷】明叔说听到你房间里有声音,还没好吗?

  我怕许衷等得不耐烦了,就带上手机,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

  明叔正站在门口候着,不知道等了多久。

  我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有点懵,明叔穿得衣冠楚楚,见我开门,便说:“少爷正在餐厅等你。”

  我紧张地跟着他下楼,脑海里总想起晚上他吩咐其他人照顾陈渡时相当冷酷的话。

  在我的意料之外,餐桌上只有许衷一个人,他背对着我,手里的叉子上叉着一小块没化的黄油,听到我走过来的声音后就扭过头。

  他脸上的巴掌印已经淡下去了,只有仔细看才看得出他脸上的红痕。

  “坐,”他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吃完早餐你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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