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俘营 第65章

作者:沈夜焰 标签: 宫廷侯爵 强强 近代现代

另一个不出声,突然一把拉过蓝廷,“砰”地按在座椅上。

蓝廷睁开眼睛怒视:“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呸,老子玩你是看得起你,别装不明白。”看守揪住蓝廷的领子,“呲啦”一声扯开,顿时露出一大片小麦色的肌肤。

蓝廷狂怒,一脚踹到身上那个看守的小腹,看守向后摔去,“咣当”撞到车门上。另一个嘴里叫骂着冲上来,被蓝廷举起手铐砸到太阳穴,顿时昏倒。

“他妈的你敢反抗!”那一个抽出警棍夹着风声抡向蓝廷的脑袋。蓝廷弯腰躲开,一个手刀正中那人颈部,那人哼也没哼,软软倒了下去。

蓝廷没想到自己国人居然也会如此龌龊卑劣,一时之间倒不知是震惊还是难过,他把昏迷两个人推到在一起,摸出钥匙,只要打开车门跳出去,在这荒郊野外短时间内不可能找到他。

就在不远处的密林里,静候已久的狙击手潜伏在杂草中,透过瞄准镜向外看,十字的准星正对准那辆囚车的周围。只要蓝廷从车里跳出来,当场一枪狙杀。

“您请进。”侍卫官说,向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霍维斯对他微一颌首,信步而入。

房间里面有些昏暗,厚重的白色窗纱将大部分阳光遮挡在外面。这是一个干净整洁的书房,装饰少得可怜,只有靠墙大大的书柜,无声而沉闷地注视着房间里的一切。

但更令人压抑的,是房间里的人。

里恩夫人穿一身黑色的衣裙,端坐在书桌旁,像一座雕像。她虽然坐着,但目光沉静而冷漠,仿佛是在俯视来者。

里恩夫人的严苛和刻板,众所周知,大部分人到她面前,不由自主面容严肃,举止拘谨。但霍维斯不是,他在哪里都是一副闲适而洒脱的样子。他随意而不失尊敬地对里恩夫人行了个礼,微笑道:“夫人您好,我是霍维斯。”

这个霍维斯,里恩夫人认识,其实她一直关注陷入监狱的蓝廷,也知道曾经有个叫霍维斯的人去探望他。她隐约探听出霍维斯似乎是情报机构的人,但更多的就不能了解了,而且从属下得到的消息来看,霍维斯很有可能是女王陛下的私生子,身份奇特。

“请坐。”里恩夫人颌首示意,霍维斯坐到对面,端起咖啡啜饮一口。

“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霍维斯放下咖啡杯,说道:“是关于蓝廷。”他观察到里恩夫人因为这个名字,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目光变得异常锐利而警惕,霍维斯顿了顿,还是继续说道,“我想请您去探视一下他。”

“我看没有这个必要。”里恩夫人断然拒绝,语气像结了冰,“他现在已经不是蓝氏军团的继承人,也和蓝氏家族没有半点关系。”

霍维斯在心里叹息:“夫人,我真的不知道您为什么作出这样的决定,他毕竟是您的儿子,不是么?”

里恩夫人盯着霍维斯好一会,问道:“你和蓝廷是什么关系,这么关心他?”

霍维斯思忖片刻,说:“我曾和他一起受训。”

里恩夫人冷笑着说道:“霍维斯,如果我的消息不错的话,你和皇太子关系不一般,还曾经在受训时设计将蓝廷赶出特训队。”她阴冷的目光利剑一样刺向霍维斯,像要把这个人看穿过去,硬邦邦地说,“你今天来,是不是受了皇太子的指示,另有目的?”

霍维斯深吸一口气,身子前倾,说道:“我爱蓝廷,如果这是您像要的答案。”

这句话明显出乎里恩夫人的意料之外,她专注地凝视着霍维斯的眼睛,好像要分辨出有几分真实。好半天才慢慢露出一抹微笑,这抹笑容使她整个人都鲜活起来,可见年轻时其风姿定然十分高雅动人。但也只是一瞬间,一闪即逝,她的面色又恢复冰冷和严厉:“这些和我无关,从蓝廷签下《投降书》的那一天起,我们之间就再无关系。”

“夫人,蓝廷当时的确是受敌人威胁,迫不得已,他绝对没有出卖过国家。”

“是不是受胁迫,有没有出卖,法庭自然会公正评判,用不着我们操心。”

霍维斯深沉如墨的眼眸望向里恩:“按夫人的意思,如果法庭宣判蓝廷无罪,您就收他回家族,承认他的地位;如果判他有罪,您就彻底放弃他,是这样么?”

里恩夫人面无表情。

霍维斯静默片刻,重新开口,声音低沉得甚至有些暗哑:“夫人,难道蓝廷除了继承人这个身份,对您来说就没有别的意义了么?难道他不曾被您抱在怀里,不曾亲吻您的脸颊,不曾是您唯一的希望和慰藉?难道只有家族、名誉、声望对您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亲生血缘和舐犊情深全都不值一提?”他缓缓站起身,目光真挚,“夫人,实话告诉您,我也没有亲眼见到蓝廷被敌人胁迫,签下《投降书》的过程,可我愿意相信他。我也相信,法庭能给他一个公正的结果。但即使全世界都认为他是个懦夫,是个罪犯,是个叛国贼,我仍然会站在他身边,陪着他走过这段艰难的路程。”他瞄一眼里恩夫人随意搭在桌面的手,“至少,我不用只看着他的照片去回想。”

里恩夫人的手像被火灼了一样突然收回来,露出下面倒扣着的相框,她霍然站起身,神情有些狼狈,有些恼怒,又有些迷惘,她想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霍维斯躬身向里恩夫人施了一礼,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里恩夫人一个人,无声地站在落日余晖笼罩的巨大的阴暗里。

蓝廷把昏迷的两个看守推到一起,伸手去拿钥匙。他一摸到看守的腰间,发觉有点不对劲,不由自主皱皱眉头,又摸索一阵。这时他发现问题了,两个看守都没有带枪。

不正常。蓝廷咬着唇想,很不正常。一种在战场上生与死边缘磨练出来的对危险的敏锐陡然抓住了他,一定有什么东西,自己以前没有注意到。

蓝廷迅速地回想,无数片段像斑驳的色块在眼前划过。

无缘无故从监狱中提调出来做苦力,偏偏是莫顿所在的府邸,单独押解的囚车,去解手至今仍然没有回来的司机,还有突如其来想要施暴的看守……

这是一个陷阱,蓝廷猛地想到,他们计划让自己逃出去,然后中途狙杀。

他伏下身子,用钥匙打开手铐,但没有乱动——外面一定有个狙击手。

而那个狙击手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蓝廷出来,他意识到蓝廷已经洞悉了他的存在。

怎么办?蓝廷脑子转得飞快,现在形势对他很不利,汽车暴露在空地中,简直就是活靶子。而他在后车厢,和驾驶室隔着完全不能穿透的铁栏杆,司机也把车钥匙拔下来带走了。忽然“噗噗噗”三声急促的连响,狙击手打爆了三个轮胎,这下子汽车再也动不了了。

蓝廷脸上冒出了汗,他甚至连头都不敢探一下,在狙击手的瞄准镜下有任何轻率的举动,都是送死。但他也不能等太久,如果那个跑掉的司机去叫救兵,自己仍然死路一条。

怎么办?怎么办?

蓝廷看一眼倒在身边的看守,实在不行,只能用看守做肉盾,推开车门走下去。但这是下策中的下策,只要有一点点疏忽,露出头或者腿,被狙击枪射中肯定完蛋,可那又能如何?

蓝廷心里一横,刚抓住一个看守的衣领,“砰”地一声倒车镜顿时碎裂,又“砰”地子弹击中车顶。蓝廷将身子伏得更低,这是怎么回事?按道理狙击手不会这样乱开枪。

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再没有别的动静,期间一个看守晃晃脑袋想要醒过来,被蓝廷一掌又打晕。他实在等不下去,掐住一个看守的脖子挡在身前,偷偷向外张望。透过铁栏之间缝隙的玻璃,居然看到空地边缘被人扔下一把狙击枪,还带着瞄准镜和消声器,从子弹痕迹判断,正是刚才开枪的方向。

蓝廷疑惑万分,莫非那个狙击手被人除掉了?或者,是敌人设下的圈套,骗自己出去?他灵机一动,脱下身上的囚服,跟一个看守调换衣服。然后轻轻打开车门,一把将那个穿着囚服的看守扔了出去。

没有枪声,什么都没有。

是那个狙击手真的死了,还是自己的伎俩被人看透?蓝廷一咬牙,这时候只能赌一把。他把另一个看守挡在身前,从车上一步一步走下来。

刚开始走得小心翼翼,渐渐加快脚步,到后来扔下看守直接跑到树林里。

没有枪声,他安全了!

蓝廷顾不得心中的兴奋,先去那边看个究竟。找了一阵,果然见草丛里有具尸体,还俯趴在地上,是被人从背后用利刃割破喉咙。那么那两枪就不是狙击手打的,而是那人用来提醒自己危险已经解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