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界公敌 第29章

　　“啊……”起床气很大的袁亦乐一脸不快地坐起来，抓了抓蓬松略翘的头发。

　　铺天盖地的鼠潮将帐篷整个围住，随时都准备要冲上来。

　　四级变异鼠，体型虽小，但食量惊人，体型越大，等级越高。外面那个接近一人高的那头，多半已经八级，甚至九级了。

　　帐篷内的三人屏住呼吸，已经准备出去厮杀了。

　　“外面是谁的包？”杨钦问。

　　“我的。”吴骇一脸歉意。

　　“还好没带进帐篷，不然我们已经被咬了。”

　　坐以待毙不是办法，聚集而来的鼠群越多就越危险。

　　“我们三个分三个方向分开跑，离开鼠群之后再会合，最大的这头交给我，你们两个往不同方向，”杨钦道，“吴骇，注意保护好手表，有手表在，就能定位到你。”

　　“明白！”两人道。

　　袁亦乐把激光刀强塞给吴骇：“你拿着。我速度快，这个用不上，带着影响我逃跑。”

　　其实一把激光刀的重量能高到哪儿去，吴骇知道对方是担心他的安危，于是接过来说：“好。咱们回头见。”

　　三人默念一二三，一起从三个方向破开帐篷而出。

　　杨钦抽刀拦住那头一人高的变异鼠，袁亦乐一手‘荆棘’，脚步如风，朝着与吴骇相邻的方向窜了出去。

　　吴骇跳出去的刹那，只觉无数黑漆漆的拳头像炮弹般砸向自己，嘴里似乎能尝到漆黑的毛。他拼命往前跑，不知过了多久，却仿佛深陷在鼠堆中，只觉寸步难行。

　　铺天盖地的变异鼠朝他袭来，尖锐的利齿咬在九级作战服，发出密密麻麻让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

　　“跑错边了，鼠潮是从这个方向来的。这运气！”

　　意识到自己是和变异鼠群逆着干，吴骇拿短刀挡脸，猛烈撞击之下，手里的短刀脱手而出。

　　“我的……”吴骇心疼，现在想把武器找回来是不可能的了，保命要紧。

　　吴骇迅速调转方向，闭着眼一手护着后脑，弯腰顺着鼠群迁徙方向，变道偏离了原先帐篷的位置，也不知道跑出去多远。

　　可黑夜里还是能看见无数变异鼠从四面八方跳起，往他头上撞，吴骇一拳就能砸烂好几只，但对海量的变异鼠起不到任何效果。

　　头晕眼花的吴骇按动激光刀的开关，激光刀一经开启，胳膊长度的光线触及变异鼠皮毛，一阵毛皮烧焦的气息，鼠群顿时发出一阵刺耳的呲声。

　　没了六十公斤的短刀，吴骇的速度提升了一倍还多，激光刀每次一挥舞，那炮弹般的四级变异鼠就被烧成灰烬。

　　吴骇用顺手了激光刀，挥舞得越发得心应手，忌惮激光刀的威力，穷追不舍的变异鼠群终于在将近四十分钟的围追堵截下，败下阵来，如潮水般退去。

　　吴骇喘着粗气，浑身都像散架了般，关闭激光武器，蒙头狂冲了半小时，终于冲出了可怕的森林。

　　“这是哪儿？”吴骇左右四顾，只有他一个人，手表也已经不知道掉在哪儿，“祸不单行！”

　　“怎么掉了，索性坏了也好啊，要是杨钦和袁亦乐回那个地方找我，该怎么办。”

　　激光刀剩余能量只有三分之一，正常使用只能用二十分钟，最强一击只能用一次。作战服被咬得毛糙，有的地方已经快破了，就算是九级作战服也扛不住这种程度的撕咬摧残。不到万不得已，吴骇是真不想再回去了。

　　难怪那片山林难怪有那么多大型变异兽的骨架，吴骇想想就毛骨悚然。

　　如果没有这激光刀，搞不好自己的命已经交代在那儿了。

　　重灾区果然很危险，也不知道学校其他同学怎么样了。

　　来之前老师一直在强调这地方特殊，的确特殊，变异兽等级高，甚至还有鼠潮这种不合常理的变异兽群，而这里又没有大规模核电厂，究竟是什么原因催生的？

　　吴骇沿着森林边小心翼翼地行进，想看看他的同伴有没有人逃出来，他当时随便找了个方向逃命，如果方位感没错，应该能碰上两个中的一个才对。

　　结果人没找到，他倒是找到了个被落下的军队专用背包，包里放着肉干和水，吴骇吃了补充体力，把空包背在身上。

　　天亮了，天色却是灰蒙蒙的，厚厚的乌云卷积，似乎又要下雨。

　　森林外有处斜坡，这里流水潺潺。顺着河流，下方就是小镇和村庄，看着似乎不远，但要穿过去估计要两三天。

　　“再等等，实在找不到人，我就自己回家。之后总能碰到的。短刀丢了也没事，我有九级手套，还有激光武器。”吴骇心里想着，在溪水边清洗伤口。

　　突然，对面草丛传来窸窣的声音，吴骇心生警惕，迅速闪身到岩石后。

　　“是谁？”熟悉的，15hz左右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一个人走了出来，同样来到溪水边，看向这个方向。满手黑毛和鲜血，但几乎都不是他的。

　　“杨钦！”吴骇认出同伴，便从岩石后起身，刚才那一瞬间他甚至做好逃回森林的准备，还好。

　　杨钦点头：“正好。你的定位还在森林里没动，我正准备回去找你。”

　　吴骇说：“手表掉了。”

　　“人没事就行。”

　　“赶紧跟袁亦乐也说一声。说我手表掉了，别回去找我。”

　　“哦，我再打一个。”还好在来之前他们三个互相交换了军号，意识联网了，能进行远程通讯。

　　脑域阔度20以上真方便，吴骇很羡慕。

　　“通了……”

　　杨钦把要说的说完，又嗯了两声，这才对吴骇说：“袁亦乐没事。他逃到森林的另一边，被困在某个地方，暂时出不去，但很安全。”

　　“那就好。”吴骇总算稍稍放心。

　　此时，大片森林的侧面，一处陡峭的峡谷。

　　“杨钦学长，你一定要保护好吴骇。嗯，就这样。”袁亦乐把话说完，愣愣地挂断电话。他仗着腿速，带着变异鼠绕圈，最后来到这样一个地方，变异鼠集体退却。

　　现在天亮了，袁亦乐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下方是天堑，一眼望不到底。

　　对面枯槁的山壁中间，云雾上方三米处，有两株通体碧蓝的小草，周围环绕着肉眼可见的淡黄色光晕。

　　一前一后相隔十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峡谷侧面挂着五六具死人的躯体，都穿着级别不低的作战服，背着枪，身体还没腐烂，背上的包鼓鼓的，还很完好。

　　袁亦乐意识输入熟悉的军号，电话接通了，他深吸一口气，说：“哥。我现在在江汉平原重灾区，发现了两株能发光的古怪植物。”

　　“两株！”电话那头，一向沉稳冷静的袁亦安不自觉加重了语气，来回走动，从电话里能听到他紧张的吸气声，“你把照片发来我看看。”

　　袁亦乐用瞳孔锁定，迅速将图片拟合成数据发了过去。醉人的光晕拍得太清晰，比他曾在家族核心研究所见到的那株宝贵植物还要靓丽。

　　“要来吗，等你派人来了，我就走，我还要做任务呢。”

　　袁亦乐可不蠢，死了这么多人，掉下去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他能不能摘到是一回事，保不保得住又是另一回事。而且才两株，他们组三个人，多了个杨钦。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想向他哥邀功，以及关于搭档的事想和这个袁家家主商量。

　　这时的袁亦乐并不知道，珍贵的或许不是这生机盎然的古怪植物，而是能长出这种植物的土地……

　　**

　　两人从高处往下走，正是去吴家村的方向。

　　“你看那座山，原来这里是没有的。”

　　吴骇指着前方更远处一眼望不到顶的大山，很受震撼。

　　只见那里被云雾环绕，在暗空下形成模糊不清的巨大黑影。相比而言，他们所在的这座，以及吴家村周围的三座山都矮得不行，仿佛就是大山脚下的小土坡。而他和杨钦走在路上，渺小如尘埃，可忽略不计。

　　天灾的确有可能改变地形。

　　杨钦微微皱眉，就算天灾能改变地形，但凭空出现这么大一座山还是太诡异了点，而且这地方变异兽爆发得也过于惊人。

　　杨钦说：“你还记得三年前波及很广的不可见天灾‘龙行’吗？”

　　当然记得！吴骇还在吴家村里就和小伙伴们看过新闻播放，经常一起讨论，那场天灾持续了好久都不消停，他们还调侃不该取‘龙行’这个名字，如果叫‘虫行’，搞不好很快就结束了。

　　“那场天灾是从圣山开始，但不知道是在哪里结束。华夏封锁了消息。”杨钦说，“我听到的谣言就是在江汉平原附近。也就是这里。那座巨山是证据。”

　　吴骇呼吸一滞，如果杨钦不说，他还联系不到一起。

　　如果他当时没看错，天上有座像山一样的庞然大物，无数战机盘旋，轰炸之后有什么东西解体……以及袁亦乐之前给他看的一排还活着的异魂照片。

　　所以，‘龙行’天灾确实是在吴家村结束的！

　　“‘龙行’天灾结束后，圣山少了一条龙脊。而这里多了座巨山。”杨钦古怪一笑，“不觉得很巧吗。”

　　吴骇完全没听说过：“你是说圣山少了条龙脊，那条龙脊现在在这里……”

　　杨钦说：“只是猜想而已，夺舍有条件。山不满足条件。”

　　一只异魂只能夺舍一个生命或者曾经有生命的某个躯壳。

　　“就当听个笑话吧。”杨钦这样说，这个话题也就简单过了。

　　灾区少不了变异兽，两人沿路解决了午餐，还是耗费了三天才来到村子附近。

　　“要下雨了。”

　　杨钦说：“得找个地方避雨。”

　　“那你跟我回家吧。”吴骇说。

　　“你家在这里？”杨钦只听他俩说吴家村在江汉平原，但不清楚具体在哪个地方。

　　“嗯，”吴骇踩了踩脚下的地面，指了一圈，说，“周围这三座大山，包括吴家村外的田地，都是我爷爷的。”

　　大寂灭时代过后，偏远地区的地最是不值钱。爷爷年轻时，村里闹饥荒。吴振兴舍不得离开吴家村，就借着买地包山的名头，把仅有的积蓄分给当地饥寒交迫的村民，一起开荒种树，种菜，熬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

　　所以虽说登记的是爷爷的地，但偌大的山和田地，都是村子里的人一起在种。

　　“你爷爷是军士？”杨钦问。

　　军一代是指父母这一辈不是军士，隔代出军士还是有可能的。

　　“不是。”吴骇摇头，他爷爷还在医院呢。

　　“哦，这地方如果有人要向你买，不要轻易卖。”杨钦说。

　　“啊？”吴骇一时没反应过来。

　　“没事。下雨了，快点走。”杨钦似乎是随口一提，吴骇也就没有多问。

　　雨点淅淅沥沥而下，吴骇领着杨钦，飞快跑过熟悉的马路，从村尾一路回到自己和爷爷一起生活的家。

　　雨水拍打在脸上，吴骇的心情一点点沉到谷底。

　　他的家原本是一排房子中装修最漂亮的，经过岁月的侵蚀，在雨水冲刷下，才过了三年，整个村子就像荒无人烟的废墟。

　　什么也没有，连鬼魂都没有。

　　屋后院子里光秃秃的树木上还残留着几片枯黄的树叶，四处都是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