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刺猬 第42章
作者:朝安
周末他约梁予辰回家,梁予辰说晚上有事,让他先回去。
杨骁现在有家有室的不再与他胡闹,他就去求郑北北,让她陪自己一同打探打探未来嫂子究竟是为何人。
换了别人郑北北绝计不理这闲事,但对方是梁予辰,她就有了兴趣,当即答应跟纪潼走一趟。
她也想知道什么样的人能获得梁予辰的青睐。
两人天一擦黑就埋伏在研究生宿舍楼侧面,等梁予辰一出现便跟上去,打着出租跟踪公交车,弄得司机一度以为他们是什么犯罪分子,差点儿当场扭送公安局。
计费表蹦到五十块时,公交车到站了,两人也跟着喊停车,蹑手蹑脚下了车,一路尾随手提纸袋的梁予辰左拐右拐拐进了一条胡同里。
郑北北猫着腰杵他:“予辰哥提的是给你嫂子买的礼物?”
纪潼心里油盐酱醋茶顷刻间被嫂子二字推倒,没好气地道:“我哪知道,别说话了,免得他听见。”
郑北北被他怼完也不恼,闲闲看着他:“有火别冲我发。”
纪潼低着声:“我没火。”
“随你认不认。”她一副洞察一切的表情,“不过我觉得这事挺蹊跷。”
“哪儿蹊跷?”
“你不是说他还没追上么?”她说,“哪有没追上就带礼物上门的道理?又不是慰问困难户。”
纪潼紧绷神经不再回话,眼见梁予辰在一家四合院门口驻足,敲了门,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叔披着外套出来迎。
夜色浓,离得又远,两人谁也没看清那人的脸,对视一眼:都见家长了?
就此呆立在隔壁户的石狮子后良久。等郑北北再次转头,顿时吓了一跳。
纪潼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一张脸似要落泪。
其实还有一处她见不着,否则也该再吓一跳,那就是纪潼的心。
她推推纪潼:“怎么了?就这么不想让你哥交女朋友?”
纪潼点头,复又用力摇头:“不是,怎么可能。”
“那你这副表情做什么?”
“我替他高兴。”又一次口不对心。
郑北北话里有话:“不知道几年之后我妈嫁女儿有没有你这么高兴。”
他将难受强压回去,转头看墙,北遥胡同33号。那再往前,一定是35号。
郑北北瞧他神情,问:“你是不是在记门牌号?”
纪潼没说话。
她忽得严肃:“纪潼我认真劝你,予辰哥过得不容易,能恋爱更不容易,你最好别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在这里头横插一杠子,没意义。”
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纪潼诧异至极,本就糟烂的心更是受不住,再顾不上夜深人静,躲在石狮后同她嚷起来。
“他是我哥,我当然知道他不容易,需要你告诉?”
“还有,什么叫莫名其妙,哪儿来的占有欲?”
他记门牌号只是想事后打听打听这里住的是谁,顶多算是好奇,仅此而已。
郑北北却不还嘴,只看着他,莫名想到一个词:色厉内荏。
就这么赌气对视,他眼圈慢慢全红。
半晌后郑北北淡淡收回目光:“行了,不跟你吵,今晚这醋也够你喝一壶。”
第39章 听话
两人在陌生胡同里闹了番不愉快,幸而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回到家,纪潼像只扎了孔的气球,无论如何也蓬勃不起来。
胡艾华特意为两兄弟做了夜宵,一听见动静就引颈喊道:“过来吃甜汤圆,馅儿里我和了菠萝。”
家里水果堆得吃不完,她想方设法在消化。迎出来一看,纪潼正在换鞋,没精打采的。
“你哥呢?”她问。
打开鞋柜,纪潼见到那双曾令两人大吵一架的球鞋,心里顿时更加不是滋味。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你俩没约着一起回来?”
纪潼急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凭什么他去哪儿我一定要知道?”说完摔门进屋。
砰一声惊着胡艾华,吃炮仗了?
进了房间,还没来得及平复心情,他又听见他妈在客厅给梁予辰打电话。
“儿子,晚上还回来吗?”
“汤圆吃吧,给你留了一碗。”
“不累,你妈我干这点儿活有什么累的,你回来路上小心骑车。”
“没骑那就打车,这么晚上了哪还有公交。你爸去外地了,我给你留门。”
经过一年多的相处,继母与继子关系已如亲母子一般。虽然梁予辰仍未开口叫妈,但胡艾华似乎很以他为骄傲,逢人便夸他聪明能干,为人稳重,有时纪潼听了都吃味。
晚上纪潼洗过澡躺进被中,没多久听见防盗门响,知道是梁予辰回来了。
脚步声沉稳,没有开灯,门缝下没光。片刻后卧室房门被推开,梁予辰摸黑走了进来。纪潼侧身背对着门的方向,假装自己已经睡着。
梁予辰没说话,人走到床边,脱衣服的动作几乎没有声音,脱完又到衣柜里拿了身衣服穿上,全程仍旧没有开灯,连台灯都没碰。
过了会儿后他又走出去,回来后一身沐浴露的薄荷味,上床时意外碰触到下铺的身体。
只一秒,却触感温热,皮肤光滑。
“潼潼?”
纪潼趁他洗澡时爬上了他的床。
将人翻过来,见到黑暗里一双莹润的眼睛。
“怎么睡我床了?”
纪潼只穿了件宽大的白t恤,堪堪遮在臀上,下面什么也没有穿,气恼盯着他,一言不发许久,忽然张口咬住了他的手。
“嘶——”他疼得倏然收回手,“做什么?”
纪潼不说话,仍盯着他,恼极了的样子。
梁予辰无奈,俯身哄人:“又生什么气?”他实在想不出自己又怎么把人给得罪了。
“你为什么骗人?”
“我怎么骗人了?”
“你骗我还没追到你女朋友,不是骗我?”
梁予辰彻底糊涂:“难道我追上了?”
纪潼恨恨瞪他,翻过身使尽全力揉枕头,对着枕头撒气:“你连住四合院的老丈人都有了,难道还不算追上了?”
梁予辰怔愣,半晌才明白:“你今天跟我出去见着了?”
纪潼一不做二不休:“不仅见着了,我明天还要给你宣扬出去,让你爸我妈全知道这事。”
这不过是句气话,刚才当着他妈他一个字都没漏。
将昨天今天的事放在心中回味片刻,梁予辰慢慢笑了。
纪潼更难过:“交女朋友就这么让你开心?”
梁予辰问:“那你呢,我交女朋友你就这么吃味?”
到此时他要是还不能肯定弟弟是在吃醋,这二十五年也算白活了。
纪潼将头埋在枕头上,黑暗里像只自闭的刺猬:“我没有。”
梁予辰心中柔软一片,靠近他,搂紧他,半副身体压着他:“你就是吃醋,不用不承认。”
“胡说,我吃什么醋?”
其实他醋性大着呢。梁予辰刚来时他妈对梁予辰好他要吃醋,后来梁予辰对北北好他又要吃北北的醋,如今呢?
如今开始吃四合院的醋,越来越没出息。
但对梁予辰来说,他肯吃自己的醋,至少说明对他而言自己不是无足轻重,是在乎的。
他就此躺在纪潼身边,放任自己搂着这具柔软温暖的身体,体内情潮翻涌,表面仍旧一派正人君子。
“那不是我老丈人,”他低声解释,“那是我在玉潭湖救下的人。”
纪潼闻言讶异翻身,任他搂着,目光切切与他对视:“是那个……那个老爷爷?”
“什么老爷爷,”梁予辰纠正,“他叫翟秋延,比我爸大不了几岁。”
纪潼心情大好:“那他可长得够着急的。”好完又警惕:“他没女儿吧?”
梁予辰失笑:“没有,连儿子也没有。”
纪潼这才彻底放松,没心没肺地与他开玩笑:“有儿子怕什么,难不成你还能跟他搞断袖?”
“万一呢?”梁予辰逗他。
纪潼笑着拽他袖管:“那我就给你把袖子缝上!”
说完在哥哥怀里徐徐仰头,发现梁予辰目光深邃地盯着他,眼中有千言万语。他忽觉招架不住,臊着脸提要求:“你睡里面,我不要贴墙睡。”
房中悄静,只余呼吸。梁予辰内心挣扎许久,手掌抵上墙面,虚虚搂住:“睡自己床上去,两个人睡一起太挤。”
纪潼不依,又不是没睡过,无论他怎么说就是赖着不走。
梁予辰无奈,只能与他交换位置。
两人挤在一张窄仄的单人床上,手臂挨着手臂。怕他夜里不小小跌下床去,梁予辰伸手搂着他的肩,纪潼便放肆地霸占大半枕头。
有的人心绪难平,睡意全无,有的人却连神经末梢都尽皆松懈,睡着前不忘与他哥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