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限度 第8章

作者:莫言往昔 标签: 近代现代

傅梓深对新家并不排斥,安安静静地坐在床沿看傅岳池替他把行李里的衣物整理到衣柜中。

傅岳池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每当她有意或无意地抬起头,都会看到傅梓深飞快地移开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耳尖微红。

傅岳池又想起了儿时的事。傅梓深走丢那件事给她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当看到他依然用白胖的小手拽着她的裙摆跟着她前前後後跑的时候,傅岳池终於产生了一种叫做愧疚的情感,傅梓深额头上半指长的伤疤是她犯错的罪证,没有人提出要给他修复疤痕让她不由得猜想或许吴芳根本知道她做过什麽,留着这个疤就是为了不断警告她。

自那之後,傅岳池对傅梓深的态度有了微妙的转变,她不会主动招惹他、玩小伎俩欺负他,她会在他跌倒的时候将他扶起来,她会将宝贝的糖果留给他吃,她依然每天接他上下学,但亲密的程度明显高了。

她坚持的成果便是,傅梓深会对她笑了,那是一个纯净而短暂的笑容,快得她以为那只是她的臆想,却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里。

将东西收拾好,傅岳池拉着他熟悉家里的摆设布置,不厌其烦地告诉他怎麽用卫生间,哪些东西能碰哪些不能,傅梓深只目光澄澈地看着她,也不知听没听明白。

自从和秦宇分手後,傅岳池空闲的时间多出许多,现在全部贡献给了傅梓深,陪他吃饭散步、看他作画雕刻,倒不觉得累,孤独了很久的人,有一个不那麽讨厌的人陪着,她很知足。

把握了傅梓深的作息规律,傅岳池将时间安排得有条不紊,平时工作的时候,家里有护工照料,休息日她则带他四处走走,令她欣慰的是,吴芳帮他养成了锻炼的好习惯,於是每天早上住宅小区里,傅岳池姐弟相携晨跑成了一道养眼的风景。

周一上班的时候,人事部刘姐告诉傅岳池顾惜娜辞职不干了。

傅岳池能理解,习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薪资一般的工作看上去就可有可无了。刘姐对顾惜娜的做法颇有微词,虽然没明着说,但多少有些看不起跟上司乱搞的女员工,太过草率也不负责任,不大痛快地和傅岳池聊道:“也不知道总裁看上她什麽,长相嘛倒还中肯,可漂亮也说不上,要说好看,公司里你最漂亮,怎麽不见总裁找上你呢?所以我说啊,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不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成天动这些花花肠子,她以为总裁太太是吃干饭的?!”

傅岳池诧异道:“总裁结婚了?”

刘姐冷笑着道:“当然结婚了,三十多事业有成的男人怎麽可能没有家庭,他又不是那个。”说着掐了掐小指。

“娜娜知道吗?”傅岳池问道。

“知道也要装不知道啊……”刘姐不屑道,“不知道还能说她是真的喜欢总裁,知道就表示她有所图了,现在的小姑娘啊,不知自爱,就妄想着做豪门太太,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傅岳池笑:“人各有志嘛,和我们没关系。”

“怎麽没关系?”刘姐不赞同地说道,“我听说总裁太太从国外回来了,她要是一个不高兴还不是我们跟着受罪,再怎麽说总裁现在养着的是公司员工。”

傅岳池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便转移话题道:“老板的家务事轮不到我们操心,对了,上次公司招人结果如何?”

“还能怎麽样,找了一个小年轻顶上顾惜娜的位子,刚毕业的,有干劲。”刘姐道,“我看啊,以後就要少找年轻漂亮的女员工,不然一门心思全在多金的帅老板身上。”

傅岳池笑着道:“有理。”

“对了……”刘姐突然道,“怎麽好久都没看到小秦了?”

傅岳池动作一顿:“……我们分手了。”

“哎哟,什麽时候的事情?”刘姐诧异地问道。

“有一个多月了……”傅岳池脸上淡淡的。

“好好的怎麽分了?”刘姐满脸惋惜,“我看你们感情挺好的啊!”

傅岳池道:“所以说表象并不真实。”

“可惜了……”刘姐叹气,不过依然鼓励道,“你这麽好的女孩子会遇到更好的,别泄气啊,刘姐也帮你留意,有好的就介绍给你。”

“那就先谢谢您了。”傅岳池笑道。

稍微加了会儿班,回到家已经是八点了,在小区楼下看到房间里的射出的一片暖光,傅岳池心头一热,有人在家等着的感觉真好。

锺点工留了纸条,告诉她饭菜都碗橱里,热一下就好。

将菜放入微波炉里加热,傅岳池去客房看傅梓深。

“阿深,我回来了。”傅岳池一身深红色雪纺连衣裙,火焰般的颜色灼得人眼热。

傅梓深见她进来,眼睛一亮,僵硬的面部牵扯出一丝微笑,眉眼弯弯、水润光泽。

“今天都做了什麽?”傅岳池坐到他身边问道。

傅梓深将画板上的画拿下来递过去,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像是等待夸奖的小孩般莫名兴奋。

傅岳池看过去,画里是一片层次分明的色彩,说不出的奇诡,整幅画的轮廓并不分明,每一次看都和上一次形状不同,令人费解。

傅岳池没有欣赏抽象画作的细胞,但又不想看到傅梓深失望,便轻声问道:“你画的是什麽,能给我说说吗?”

傅梓深依然笑眯眯地看着她,眼睛里泛着水光,忽闪忽闪的令人心悸。

傅岳池深吸了一口气,将他拉起来道:“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

傅梓深听话地握着她的手,亦步亦趋地走出房间。

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傅梓深已经可以用筷子吃饭了,虽然不大利索,且时常会将菜拨出碗盘,但较於过去已经进步许多,每顿两碗饭基本吃得干干净净,相当乖巧听话。

吃完饭,傅岳池替他往浴缸里放好水,探了探水温刚刚好,便对客厅里抱着衣服坐着的傅梓深叫道:“可以进来洗了!”

傅梓深站起来带着衣服走进卫生间。

狭小的卫生间里,一米八出头的男人站着更显拥挤,将他的衣物放置在干净的地方,傅岳池强装镇定地对他道:“胳膊竖起来,脱衣服。”

傅梓深将两只长长的胳膊竖过头顶,傅岳池帮着将他的T恤脱了下来。即使已经看了很多遍,面对眼前健硕精悍的身体,傅岳池仍会觉得一片面红耳热。

“裤子自己脱……”傅岳池低着头将地上的脏衣服拾到洗衣篮里,嘱咐道:“衣服脱了放到篮子里,别乱丢。”

傅梓深笨拙地将裤子连着内裤一股脑脱下,光溜溜地站在那里,笔直修长的大腿微微岔开,宛如伟岸巍峨的古希腊雕像。

“站着干什麽,去洗澡!”傅岳池低声喝道。

傅梓深便“噗通”一声入了水。

帮他洗澡是每天最累、最煎熬的事情,傅岳池曾试着教他自己洗,但发现他分不清热水冷水的旋转方向且多次被烫伤後,傅岳池便认命地当起了搓澡工。

为防尴尬,她都是将水放到浴缸里给他洗,用毛巾挡住重要部位,又拿来几个鸭子玩具放进水里分散他的注意力,没办法,他就跟孩子似的不爱洗澡,总是挣扎着爬起来,每每洗完,傅岳池自己都是一片湿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