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死对头的师尊 第207章

作者:醉里问道 标签: 强强 年下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穿越重生

  温辰急道:“是头疼吗,难道禁药反噬还没过去?”

  “没,没事。”叶长青摆了摆手,低声道,“刚才思虑过度,我自己歇歇就好了。”

  “……”温辰抿着唇,目光极为忐忑。

  然而,叶长青却无暇其他,努力回味着梦里所有细枝末节,想要摸清楚“阿宁”究竟是谁,可怪异的是,他越想,头越疼,就像在梦里的域中时一样,只不过,这一次阿宁从他唯一能想的人,变成了唯一不能想的人。

  就好像那个胆小瘦弱,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孩子,被什么人从他的记忆中强行抹去过,并加上了一个霸道的禁制,只要他想回头去寻找,就会被狠狠反弹回来!

  “哥哥,哥哥……”

  虚空中,一声声清脆的童音响起,一开始快乐又亲切,渐渐地,就远去了,声音变得越来越小,里面夹杂的惊恐和委屈也越来越多,哀求一般,如泣如诉。

  “哥哥,哥哥,别抛下阿宁一个人,呜呜呜周围没有光,全是黑乎乎的鬼,阿宁害怕!”

  孩子的哭声像一根细细的小针,嗡地插入叶长青心口,那一刹那,痛得几乎喘不上气来。

  他如此反常,温辰自然察觉得到,抬手擦拭着他额上渗出的细密汗珠,关切地问:“师尊,阿宁是你的什么人,你认识他吗?”

  “……”叶长青眉峰紧蹙,沉默了许久,才叹息一般地吐出了三个字——

  “不知道。”

  “可是——”

  “小辰,我不舒服。”很难得的,他没有再去掩饰自己的脆弱,食指轻颤着指了指太阳穴的位置,“一说他,我就头疼,我们说点别的吧。”

  “好,都听你的。”温辰侍立于他身后,双手搭在他头两侧,力道不轻不重地按压着,轻声问,“师尊,舒服点了么?”

  “嗯……”叶长青勾出一个疲倦的笑容,虽是趴在桌上养神,心中思虑却一刻不停。

  梦先生传授魔道群体纳川的咒术,为迟鸢追捕黄泉之子,助她成就魔族大业,不管此人真心还是假意,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都一定是在对手之列。

  天河山大火那一夜,沈画很有可能只是一把杀人的刀,幕后真正坐镇的,应该是梦先生无疑,而在这样重重的封锁之下,温辰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居然能全身而退,那他对面绝对还存在着另一股不弱的势力,在狠狠地制约着他!

  这一世,温辰代己受过,背负上了魔修口中的“那样东西”,根骨被封,成了魔道炙手可热的“黄泉之子”。

  可在经历过南明离火和化神天劫之后,惊艳的水木双灵根终于净化了深藏于骨血中的魔性,就像一块被沉入深渊的仙灵美玉,一点一点洗净铅华,绽放出本该属于它的光彩。

  那么,顺着这一系列的线索推测下来,十有八九就是那个人从中斡旋。

  对与不对,只须一件事被证明——

  “小辰,叶前辈是不是给过你什么法器?”

  “嗯?”温辰怔了下,本能地说,“没有吧。”

  “不可能,臭小子少哄我。”叶长青在他肩头抽了一巴掌,笑骂,“当初玄黄前辈助你开灵根,那是手下留情有分寸的,天雷可不会手软,你一个金丹境的小子,怎么能承受得住化神天劫?”

  温辰沉吟片刻,掌心一闪化出桃木剑,将剑柄上的穗子摘下来放到桌上——

  “师祖唯一给过我的东西,就是它。”他犹豫了一下,解释,“师尊,不是我故意有所隐瞒,而是师祖当时特意交代,剑穗的事不能告诉你。”

  ·

  然而事实证明,这事瞒不瞒着都没有分别,因为他们用尽了浑身解数,无论怎么努力都参不透——叶岚送给温辰的这只剑穗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起初,叶长青坚信,如果单以他们二人当时的状态,绝对没可能从化神雷劫中生还,之所以现在还能安稳坐在这,百分之百是托了这个剑穗的福,所以它一定不会只是个普通的装饰品。

  可奇怪的是,这条路竟是个死胡同。

  按理说,法器这种东西,都是修士们以灵材灵药或者自身灵力喂养出来的,十有八九会对外部的灵力试探做出响应,各门各派都备有一些测试灵流波动的符咒和法术,虽然等级越高的法器自身的隐藏能力也越强,但像目前折梅山的试灵符咒已经宣告惨败,甚至都上了从炼器大家流花谷陆谷主那借来的法宝后,还纹丝不动的……

  说实话,叶长青活了两辈子,也就见过这么一个。

  不愧是飞升剑仙留下来的好东西。

  渡过化神雷劫的当天,温辰在魔域见到叶岚,实在撑不下去,沉沉地晕了过去,等再醒来时,已经在凌寒峰他自己的床上,后来听秦箫说,当时是有弟子报信在山脚的树林里发现了他们,当时旁边并没有第三个人在。

  之后,叶岚再未露过一面。

  前辈自己不出现,他们这些小辈自然也没得找,白梅剑穗一事无果,久而久之,也就被束之高阁。

  ·

  时光匆匆,转眼已是腊月,今年楚地的冬天格外寒冷,还不到年关,山上就已经下了一场薄薄的小雪,雪花落在葱绿色的枝杈间,琼枝玉叶,如梦似幻,远远看去,宛若一幅轻描淡写的山水画卷。

  仙峰凌寒之上,折雪殿沐着漫天的雪霰,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乌金匕首,由十几种灵石魔石打造而成,一刀就能削开最坚韧的魔族铠甲,我只在醉梦楼的拍卖单上见过,起价就是一万金!”

  秦箫双手举在空中,膜拜似的端着那把流线型的七寸长玄色小匕首,感叹着问:“白娘娘平时看着凶巴巴地一毛不拔,背地里竟然还藏着这种好东西,师尊,你到底哪点招她待见了,一出手就这么阔绰?”

  叶长青斜倚在窗边坐着,腿上搁着只淬灵的金色暖手小炉,手中拎着壶热腾腾的桂花酿,翡丽的眸子眯起来,要笑不笑地横了他一眼:“没大没小的东西,敢给你师伯胡乱起外号,我看你是皮痒了。”

  秦箫也不怵,笑道:“师尊,这外号一开始不是你起的嘛,怎么就成我的锅了?”

  叶长青摇头:“为师小的时候是淘气了些,可后来就不一样了,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不光以身作则,还一直教导你们尊重长辈,恪守山规,难道不是吗?”

  “是是,当然是,师尊你乃折梅山第一自律之人,要是白师伯在这,不给你发个免罪金牌都说不过去。”秦箫打了个哈哈,作势上去就要夺他手里的酒壶,“师尊,我看你是喝多了,来,酒壶给我,扶你回房睡觉!”

  “滚滚滚。”叶长青笑着骂了他一声,“为师千杯不醉,差这点小酒?”

  今日腊月十五,正是他二十六生辰,白日宴请了烽火同俦中不少前来贺寿的宾客,收了小山一样多的寿礼,如今方歇下来不久,看两个活宝徒弟在这拆礼物拆得不亦乐乎。

  “哎,师尊!”

  吵吵声按下葫芦浮起瓢,秦箫刚消停两句,阮凌霜又开始唠叨:“你看看于土豆这个坏家伙,竟然送你一套女子化妆用的东西,让我数数,染眉膏、唇脂、珍珠粉、沉香水……嗬,这什么意思,嫉妒你个子比他高,模样比他俊呗!可恶的于土豆,我要是做了掌门真人,第一个把他赶出山门,当什么长老长少,干脆支个摊子卖烧饼得了!”

  “嗯,老于确实不是个东西,这样吧,下回他生辰了,你代我上门送一副高跷。”

  “好的好的,阮二胖我一定送到!”

  阮凌霜站在一堆小山似的礼物中间,刚拆开这个,猎奇的目光又盯到了下一个上面,琳琅满目,应接不暇。

  她举起一只红色盒子中,镶着金玉翡翠、一头宽一头窄的长圆筒,左右打量了一阵,将它端起来,窄的一头放到眼睛前方,瞬时,发出了惊喜的叫喊:“哇!山河万花筒!”

  “什么什么什么?”秦箫一听,连忙放下手里的乌金匕首,好奇宝宝一样凑过来,站在她身后俯下身,与她抢着看其中隐藏着的别样洞天,惊喜的叫声此起彼伏——

  “看看看,这是金陵城,秦淮河,醉梦楼……这是临安府,西湖,断桥,流花谷……哇,这不是我们江城的景色嘛,鹦鹉洲,龙舟竞渡,长江两岸人山人海,你看你看,这还有望江楼呢,再放大一点,再放大一点,看看有没有小龙虾——”

  “哎师兄你往旁边点,你脸太大,挡着我了!”

  “嚯,哪有你这么说自己师兄的,我脸哪大了?放眼整个凌寒峰,除了师尊和小师弟,就属我最俊了……”

  “噫,我管你俊还是丑,大的就该让小的,师兄就该让师妹,不许跟我抢视野~”

  师兄妹两个像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围着个流花谷主送来的山河万花筒拍手跳脚,完全沉浸在了虚幻的世界中,整个折雪殿里都回荡着他们欢天喜地的笑闹声。

  叶长青被他们吵得头疼,揉着眉心沉声道:“大箫,二胖,为师累了,想早些歇着,你们喜欢什么就拿回各自房间去玩吧。”

  “哦哦……是,师尊,你那个卧室里的安神香好像没了,要不要给你续上?”

  “不用,我知道在哪,自己弄吧。”

  “好嘞!那我们走了哈,再祝一遍师尊生辰快乐,永远十八!”

  “……多谢,你们少吵一会儿,为师就年轻一岁。”

  叶长青人在这坐着,魂儿却已经不知飞到了哪里,三言两语赶走了叽叽喳喳的两小只,剩下独自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手臂撑在窗棂上,侧着身子看向远方,目光迷离,透着股说不出的淡淡惆怅。

  可惜了,今日生辰宴上衣冠满座,宾客如云,却偏偏,少了他最想见到的人。

  一年前,自从温辰在化神雷劫的点化下木灵根觉醒,能够借助自己的力量净化魔性之后,他就不再囿于山上,而是与同门们一道,天南地北地斩除邪祟。

  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习惯亲笔写信回来,说说自己在当地的经历见闻,顺带捎个手信,报个平安。

  叶长青劝过他好几回,说修道之人,何必向那普通凡人一样白纸黑字,直接用灵鸟传书不就得了?写信麻烦,寄信又慢,何苦。

  温辰却不以为然,回说给别人传书用灵鸟也就罢了,给你一定要一笔一划认真书写,因为只有这样,你看信的时间才会长一些,同时,心里也会多有我一点。

  “臭小子,哪来的一套歪理邪说,搞得好像你不亲笔写信,我心里就没你似的。”叶长青笑着埋汰了一句,从怀中抽出一封信笺,月白色,沉甸甸的,看样子信纸足有十来页。

  这是他三日前收到的,对方在信里说,因南君迟鸢现世,各地魔族蠢蠢欲动,近来南疆龙火原十分动荡,方圆数百里的百姓叫苦不迭,原本计划一个月的扫魔任务,如今硬生生又被拖后了半个月。

  “师尊,有一只千年魔龙渡劫在即,整个龙火原人心惶惶,腊月十五那天我实在是赶不回来,不能陪你过生辰……抱歉了,来日有机会的话,一定补上。”

  再一次,将这封书信从头看到尾,望着落款处一个端方的“辰”字,叶长青自嘲地一哂。

  不回来就不回来了,自己在这一个劲地瞎惦记什么?又不是十来岁怀春的小姑娘,和情哥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德性。

  他定了定神,把信纸折起来收入袖中,强迫自己转念去想书房里那卷尚未修完的剑谱——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这大半年修为尽失,虽不能像过去那般上刀山下火海,但反倒落了浮生一日闲,有功夫完成一直想做却没空做的事情。

  叶岚一去三年音讯全无,连一个月前山海传书发过去的生辰邀请函也石沉大海,失望之余,叶长青只能靠自己的经验和能力,将那部残破的折梅剑法一点一点补全。

  如今,前四卷的初稿已经基本完成,就差最后一卷“独秀式”,就要大功告成。

  沐浴着泠泠的月色,他提起酒壶仰头灌了一口,蜜色的酒液呈流线型自空中落下,与清瘦利落的颈线连在一起,相得益彰。

  小半壶酒下肚,从嗓子眼到小腹全都火辣辣的热,有些平日里压在心底的思绪,却在无人的时刻翻涌起来,搅得人好不安生。

  一抬眸,碰巧看着头顶明亮的月亮,圆圆的,像白玉盘一样,缭绕的清辉间泛着一点深色的印迹,仿佛月宫仙子的影子,正对着一只不会讲话的玉兔孤独自饮。

  叶长青:“……”

  不知什么时候,竟已习惯了那个人在自己身边,分别的时间一长,就想得不得了。

  此时,窗外冬雪是他,圆月是他,目之所及,统统都可以是——

  哒、哒、哒。

  敲门声轻缓,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低沉道:“师尊,我回来了。”

  “嗯?”叶长青捏着酒壶的手一抖,抬起眼,错愕地望过去,

  门扉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洞开,一个风尘加身的人静静地站在那,雪衣,白斗笠,风一吹,脸侧白纱帐飘逸地撩起,那一瞬间的样子,像极了一直在记忆里鲜活着的某个人。

  叶长青莞尔道:“怎么,不是写信说不回来了吗?”

  “忍不住。”

  温辰柔和地笑了笑,在门口拍干净身上的雪,除去外衣,摘下斗笠,等一身的寒意和风尘褪得差不多了,才走过来坐下,倾身在他唇上浅浅地尝了一下,脸颊微红。

  “师尊,二十六岁生辰快乐。”

  “谢谢。”叶长青微一颔首,心里虽有惊喜,眼中却带着担忧。

  早在一个月前,他就仔细读过龙火原的卷宗,对那只为祸一方的魔龙非常了解,知道它能盘踞南疆那么久,绝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近些日子渡劫在即,更是兴风作浪得很,龙火原那么个小小的鱼塘根本放不下它。

  温辰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回来给他庆生,作为情人是再称职不过,可作为修道者,却是十分不负责任。

  叶长青不乏埋怨地问:“小辰,卷宗里不是说有只修为在千年之上的大魔龙吗,你放着不管直接就回来了?”

  温辰微微一笑,道:“师尊,是这样的,这个月龙火原动乱不停,正道集结人马,原定三日后去围剿魔巢,谁知这魔龙按捺不住性子,趁着今天傍晚、正道人还没来齐的时候,竟带了一群小魔物,来了个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