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死对头的师尊 第31章

作者:醉里问道 标签: 强强 年下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穿越重生

  他转过身来,淡淡道:“小子,偷袭可耻。”

  “南君阁下,我可耻,你也未见有多光明。”叶长青仗剑凌于半空,身周剑气纵横,“你乔装改扮成手下的样子,意欲何为?”

  “呵呵呵。”南君迟鸢笑了两下,再开口,已经是虚幻而冷冽的女声,“烽火令主可以龟缩在后方,本君闲得无聊,就不可以借个躯壳玩玩吗?”

  叶长青脸色一变,剑指怒道:“妖女休得无礼!”

  “无礼?云衍区区手下败将,本君何须对他有礼!”迟鸢嚣张地呛了一句,一手拂上“血饮”鞭尾,抻直了横在胸前,冷笑道,“废话少说,打赢了我,才有资格提问!”

  他二人都是好战分子,说打就打,已趋化神境的浩荡灵压与气势分毫不输的恐怖魔气,互相碰撞后轰出方圆数里的冲击波,四野凡在范围内的修士与魔族,在甫一触到的时候,纷纷承受不住震慑,昏厥过去。

  很快,周遭能站立着的,就只剩下他俩了。

  迟鸢鞭出如龙,率先甩出一串血影:“姓叶的小子,听说就是你在正道之中发下重誓,三年之内定要将我镇压?”

  “不错,我是说过。”叶长青面上轻松,实则分毫不敢怠慢,脑海里绷着一根弦,一招一式极端认真地接应着她,边接,边道,“当时就说着玩儿的,想不到,才过一年就要实现了。”

  他这话狂妄到了极点,简直是没将迟鸢当颗蒜,后者晦暗不明地冷笑一声,鞭尾菟丝草似的,倏地就往他剑锋缠去。

  凡是能让河洛殿四方烽火燃起的魔君,修为至少在化神以上,而眼前这位魔道南君迟鸢,境界绝不止于此。

  半年前被她重伤的烽火令主和其两个徒弟,分别是化神三阶,元婴七阶和元婴二阶,再加上数百万锋剑派弟子,才将将令她受创隐遁,而今日这次若是不能趁其虚弱留下她,那放虎归山,后果不堪设想。

  叶长青感觉胸口沉得像压了块石头,知道是受到了境界压制,当下明智之法应是尽量避其锋芒,迂回咬上,可是——

  一察觉到他有撤剑的意图,那血鞭便同时往后缩去。

  她想跑!

  这想法一冒出来,就什么犹豫都放下了,叶长青一咬牙,心说死就死吧,只要拖她到各门援军过来,也算为同道做了件好事,死得其所。

  他这人本就用剑风格强硬,正面对抗最合心意,汇集了全部经脉灵力,玄剑“落尘”只退了那么一瞬,便不依不饶地缠了上去!

  加持了天下最精纯的阳炎之力,“落尘”明艳得仿佛刚从铸剑池中取出来,就在它要浴火重生,狠狠反扑之际——猝不及防地,那灵力来源消失了。

  它挣扎着闪了一下,继而无力地归于沉默。

  叶长青愣了一瞬,只道是淬灵淬得不够,正要更加拼命地集中灵力时,却觉体内翻江倒海,热血涌上,没忍住狠狠喷出一口!

  不好,似乎有个什么东西,将他经脉锁住了,稍微一用力,就要爆体而亡。

  “怎么会……”惊变来得太突然,他都没能及时放开剑,而逃走的机会转瞬即逝,就那一怔愣,连剑带人被“血饮”拖了过去!

  “哈哈哈还没想起来吗?”迟鸢愉悦地大笑,伸指勾上他下巴,音色委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我现在才发现,这真是张完美的脸啊。”

  “你对我做了什么!”叶长青嘴角带血,胸口疼得像要裂开,目光森冷地剜着她。

  迟鸢笑道:“做了什么的可不是我,是你的好徒儿,欧阳川。”

  轰——

  一团热浪在他脑海里炸开,没错,今夜魔族奇袭前的一个时辰,欧阳川去过他房中,还带了一坛自称是从老家捎来的,三十年绍兴状元红,他连着与魔族交战数月,着实身心疲惫,权当放松一下,没多想就饮了一盅,难不成……

  他霎时脸色惨白。

  “好了,不要这么难过,美人就该多笑笑。”迟鸢整个一不要脸女流氓,一只手臂锁着他,薄唇在其脸颊颈间流连逡巡,好一阵才意乱情迷地叹,“小子,我中意你,你的这具身体——”

  “我要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真,帅不过三秒

第039章 赝灵根(一) 可叹前世无人渡我……那今生,就让我来渡你吧

  常言道,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那如果那抱薪的人失了神,反过来点火烧了江山呢?

  漫漫的一夜过去,千年来,人族和魔族之间一场最惨烈的战争终于落下帷幕,熹微的晨光从东方射落,给这座废墟之城带来一线生机。

  等叶长青神志再次清醒的时候,身边已没有几个活人了。

  他茫然四顾,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焦土之中,方圆数里,尸横遍地。

  这是怎么了?

  他疑惑地想,轻轻一抬脚,却勾到了最近的一具尸体,刚好翻了个个,面容与他相对。

  “云师兄?!”叶长青失声道,单膝跪地,将那尸体揽在怀里,拨开它脸上被血水糊乱的头发,拭了拭鼻端,手一抖,视线再往上移,看到那大睁着的双眼中残存的奇怪感情,一时着了慌。

  “云师兄,你不是在为云衍真人疗伤护法吗?怎么来了这里了?”对着一个死人说话,这要让他看到有谁这么干,定会觉得可笑,但更可笑的是,现在这么干的人就是他自己。

  死去的人是万锋剑派首徒,云逸,他自然不会听到身边人对自己说的话,换言之,他可能也压根不想听到。

  叶长青还保持着抱人的姿势,浑身僵直,与满地的死人无异,他呢喃的自语有着藏不住的恐惧和颤抖:“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谁能告诉我……”

  “妖人,你放开云师兄!”不远处有一个声音乍起。

  “什么,谁在说话?”他急促地回过头去,像找救命稻草一样,找到了那个正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修士。

  对方满身浴血,右胸插着一把魔族的短刀,看服色已经认不出门派,但从语气和血性来看,八成是万锋剑派的人。

  这人就那么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一手扶着剑,一手捂着伤口,满脸刻着深不见底的血仇:“叶长青,你赢了,你屠了我们几千人献祭,河洛殿东方的烽火已经燃起……”

  他哽咽了一声,再说不下去,少倾,才嘶哑道:“太惨了,这么多年,所有人都被你骗了。”

  “东方……烽火?”叶长青心中的惊惧渐渐要化成风暴,席卷而来,他抽着气问,“魔道东君也醒来了?!”

  “你别装了!!!”那人猛然爆吼,提起剑疯狂地跑了过来,边跑边骂,“云师兄的尸身也是你该碰的?!快把你的脏手拿开!”

  他大概明白自己是活不了了,收起了人性之中,面对强者本能的奴颜媚骨,踩着堆积如山的尸体,誓与心中的道义同葬。

  “你等等——”叶长青朝他伸出手,还未说完一句话,就见他脖子向后仰了一下,咽喉部位多了一道红痕。

  然后长剑落地,人也歪斜地倒了下去。

  “谁?!”叶长青猝然转头,正对上那戴着银面具的黑衣人,刚刚收回血一样的长鞭,后者一看到他,立马单膝一折,利落地跪在地上。

  “你——”

  “属下沈画,拜见东君大人!”

  “……你叫我什么?”

  “东君大人!魔族崇尚弱肉强食,昨夜您压过了南君迟鸢,就是我们的新主人,沈画代天下魔族向您投诚!”

  叶长青神情木然了许久,借着现如今的状况和方才发生的种种,终于大致想明白昨夜发生了什么。

  南君迟鸢意欲纳川夺他的舍,结果阴差阳错,被他强压了过去,纳川不成反被纳,而他们一人一魔的魂魄在争斗之时,丧失了理智,大开杀戒。

  而正好在不久之前,自己传讯烽火同俦所有门派,驰援临海城……

  目光一寸一寸划过原野,叶长青认出了许多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有的在折梅山抬头不见低头见,有的在其他门派缘悭一面。

  他们都曾怀着同样的信念,镇守黄泉海大封,将魔族赶出人间,保卫苍生太平。

  可现在呢?

  他终于明白,云逸双眼里那异样的感情是什么了。

  错愕,不解,愤怒……还有失望。

  今夜守城和奉命赶来的每一个人,都是那么地信任着他,信任胜利终将属于烽火同俦。

  不过,他让他们失望了。

  是啊,眼睁睁地看着一同枕戈待旦的兄弟,把刀戳进自己心窝,换谁,能不怨怼呢?

  只是,他不想这样啊!

  叶长青这人好强,好到近乎偏执的程度。

  他习惯以保护者的姿态自居,风霜自己扛,委屈自己忍,若是身边人平安喜乐,他会比谁都开心。

  到头来,事与愿违,一切全完了。

  他长长地吐出口气,那一口气中,深藏着他的灵魂和肺腑,深藏着他入道以来,所有的信仰和荣光。

  他拂手去合云逸的眼睛,可是做不到。

  其实不止云逸一个,这里所有的人都是这样吧?满地残骸里,应锁着无数不甘枉死的英灵,目光空洞,齐刷刷地向他投射过来。

  叶长青不怕死,但却怕这些带血的目光。

  少年时,不知听谁说过,能以眼泪宣泄的痛楚,不是真正的痛楚。

  他深以为然。

  他不爱哭,也不相信哭能解决问题,受了伤,从来是打落牙齿和血吞,暗处蛰伏,反戈一击。

  可没想到的是,有生以来,他头一次有了流泪的冲动,却死活都流不出来。

  丹心熬尽,唯余死灰半抔。

  高垒的尸堆里,叶长青恍恍惚惚地站起来,朝临海城的方向走去,心想着翻过这座城,就是昆仑山,上面有万锋剑派,里面有烽火令主。

  天道在上,判我下地狱吧。

  “大人,您这是去哪里?”身后,沈画高声问。

  叶长青不答,固执地向前走去。

  “大人,您醒醒吧,回不去了。”

  “滚!!!”他暴喝一声,手腕一翻,玄铁扇动如飓风,只是其上灌注的再不是纯净灵力,而是魔气。

  沈画堪堪躲过几成,不顾身上黑袍变成碎布条的危险,欺上来挥手打开一面水镜:“叶仙君,该去该留,先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再说吧!”

  叶长青本欲再打,可目光一触到那水镜中的影像,就僵住了——

  惨白如鬼的面容上,其他没变,唯有那一双深不见底的,噩梦一般的紫瞳。

  ·

  万幸,温辰其中一只眼睛,还是清澈的黑白色。

  他只是半魔。

  白衣少年站在尸积如山的大厅中央,地上铺了一层厚而黏稠的黑血,有妖狼的,有魔修的,还有他自己的。

  他好像也是清醒没多久,手中尚提着一个刚拧下的新鲜头颅,血液从脖子的断面上淌下去,像开了的水龙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