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死对头的师尊 第66章

作者:醉里问道 标签: 强强 年下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穿越重生

  不远处,同时出现三个画面,叶长青看在眼里,被震惊地难以言表——

  小筑前絮絮低语的黑衣魔修,石室中背对背被绑在一起的两具焦尸,还有趴在小山坳里,拼了命忍耐的白衣少年——

  “咔嚓”一声,松枝折断,一星流火直坠下去,正好落在他后心的位置。

  火遇着织物,肆意蚕食起来,不多时,他背上就成了一片火原。

  身边两尺外有个水洼,已经快被漫山遍野的热气蒸干,救星就在眼前,可他硬是不敢翻一下身。

  魔修就在头顶的石子路上交谈,像把随时悬于颈上的利刃,稍有动静,便一刀两断。

  皮肉都烧糊,牙咬得落血,少年像只垂死的鱼,在烈火下,一点一点,生生被敖干性命。

  三丈外,叶长青怔怔地看着,坚强如他,眼眶竟也控制不住地湿了,微微张嘴,无声地道:“孩子,哪怕就动一下,就一下,也好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加上这个,再刀三章

第076章 魇灵(十六) 跟我数羊

  与魇灵相斗,必须有能扛过它所设梦境中,所有苦痛的强悍意志力。

  有些人抹不平往事留下的疤痕,每每被揭起一次,就疼得无以复加。

  梦境里和梦境外,两个正处于巨大煎熬中的少年,从外表来看,竟已分不清他们谁更难捱一点。

  痛,好痛!

  那火又一次降临在他后背,融化了皮肤,切开了肌理,一根一根,把深埋其下的痛觉神经挑出来,炙烤,焚烧。

  在极高的温度下,血液很快就汽化,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明明疼得钻心,他脑子却昏昏沉沉的,不远处,几个魔修谈话的内容,与魔焰毁灭山林的声音,一同入耳——

  “大人,山上搜遍了,都没找着温月明的儿子。”

  “再搜,不惜把整座山都烧光,掘地三尺也要挖出他的行踪。”

  “是!”

  “呵呵呵……我就不信了,看他父母都烧成焦尸了,那小子还能藏得住?”

  “大人,这事儿真的非那小子不可吗?”

  “就一个跑腿的,你怎么问题这么多?”

  “嘿嘿,魔主这么大费周章地抓他,小弟也是好奇嘛,世上魔修那么多,难道就他特殊?”

  “不错,就他特殊,他身上有那样东西,迟早会堕入魔道,成为杀神。”

  ……

  手中紧攥着的淡青色衣摆,已经被汗水和泪水揉搓地一塌糊涂,温辰将脸埋在其中,强忍过一阵窒息的感觉。

  他不想对魇灵说谎,可是,他又不得不对魇灵说谎!

  这几个月来,在凌寒峰上,和师尊一起,师兄师姐一起,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冰封的心扉也渐渐消释如初。

  可能是被好时光冲昏了头,不久之前,他竟主动与人提起有关“杀神”的事,本想得一个子虚乌有的答案来自我安慰,可谁知——

  “常言道,杀一人为罪,杀十人为凶,杀百人为恶,杀千人为将,杀万人为雄,那杀十万、百万人——”

  “是为神,杀神。”

  “说是传说,其实也不尽然,上一次魔道北君作乱,一夜之间毁掉十几座城池,屠灭十万生灵……一千年,距今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十年前,河洛殿南方烽火已经有了动静,那么距离下一次杀神出世,恐怕也不远了。”

  “放心吧,都是天命所至,就像那狐狸精怕张天师,一物降一物,有灭世的,自然也就有救世的,这玩意真出来了,要么镇之,要么杀之,谶言听着吓人,其实并不会影响太……”

  温辰满口的铁锈味,不知是咬破了舌头还是震裂了牙龈,亦或是,心头的血返涌上来。

  但他不关心这些,他关心的是,师尊说这话的时候,神情与语气里,那双双遮掩不住的厌恶和痛恨。

  好像,他本人就是那位张天师,时刻等待着把祸世的杀神——镇之,杀之!

  ……若是让师尊知道了,未来的杀神很有可能就是他怀里的自己,那么他会如何做?

  思及此,温辰情绪几乎崩溃,好想大声质问这所谓的命运:为什么要对我如此残忍?先是夺去我的生身父母,然后又让我最看重的人,成为了最想要毁掉我的人?!

  不,不能这样。

  师尊对我那么好,我还想要学好他教给我的每一句咒术,练熟每一招剑法;我想要陪在他身边,口渴的时候,为他调上一杯花蜜水,夜凉的时候,为他披上一件厚衣服;我其实是有点贪心的,得了温暖就不愿意放开,昙花一现……哪里比得上来日方长。

  温辰疯狂地告诉自己,那谶言,说不定是假的,只是银面血手随口胡诌的,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可是天不遂人愿,耳畔的虚空中,有人一遍遍地在向他询问——

  “小辰,那些人在说什么?”

  “你趴着不敢动,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你听着,魔道一步一步地在陷害于你,肯定是有什么目的,不用害怕,不管你知道多少,都要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杀你的父——”

  “——我不知道!!!”

  在魇灵的摧残下,意识里阴暗的伤痛被放大了许多倍,温辰觉得自己从没像现在这么脆弱过,声嘶力竭地大吼一声,猛地从他怀中起身,狠狠推开他,跌坐在地上,脸颊半干的泪痕之下,透着穷途末路的凄凉:“师尊,你别问了,我真的不知道,当时都烧糊涂了,他们说了什么,我真的没听到……”

  他这栖栖遑遑的样子,是真的伤人,叶长青深吸口气,按按自己隐隐有些发疼的心口,顿住脚步,手掌向下压一压,妥协:“好,好,不问了,不问了。”

  待对面终于安定一点,他探手过去,抓住被梦魇苦苦折磨的少年,最后问了一次,“怎么样,再坚持一下?自己能挺得过去吗?”

  “呜……”温辰不说话,只是死命地摇头,身上控制不住的颤抖,似乎明明白白地说着三个字——我不行。

  “……”见状,叶长青缓缓长叹,垂下头,轻轻贴上他的前额,感受着那熔岩一般的高热,莞尔道,“好,我去带你出来。”

  他转身刚走出一步,手腕就又被反抓,回头,对上温辰被火映红了的双眼:“师尊,你别去,魔焰好烫,你会受伤——”

  “不会。”叶长青打断他,笃定地一扬眉,笑容明媚,“你别忘了,我可是极品火灵根,能够操纵这世上最精纯的火灵流,这点魔焰算什么?小菜一碟。”

  也不知是他太不靠谱,还是情势总是很迷离,温辰又一次不大信任地,问出了那个问题:“……真的?”

  “真的。”叶长青宠溺地擦了擦他脸颊,许诺,“乖,别看,把眼睛闭上,很快就好。”

  “……嗯。”此情此景,好像只要他在身边,温辰就觉得安定,浑身的战栗止了些,一只手拽着他袖子不撒开,听话地闭上双眼。

  而后,一声轻微的“刺啦”传来,叶长青并指为刀,自襟口裁下一道青布,似两个月前在魔窟之中那般,温柔地给他蒙在脸上,满是歉意地道:“小辰,是我的疏忽,认识这么久了,都不知道你曾受过这样的伤……之前在验灵泉,你不愿意脱下衣服,也是因为这个吗?”

  听他提起此事,温辰身子猛地一僵,干裂的嘴唇紧紧抿着,半天,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站着别动,跟着我数——”叶长青轻笑着,像平时教他剑路怎么走一样,一句一句,循循诱导,“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温辰跟着,小声说:“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对,就这样,我保证,大概到一百只羊的时候,我就带你回来了。”这一次,叶长青轻易地就挣脱了他的手,趁他精神放松下来,悄悄施了个闭目塞听的“无感”咒,才放下心来,离开这边。

  一转身,那原本伤不到他分毫的梦境魔焰,此时竟疯了似的,席卷上来!

  “哈哈。”他冷笑。

  近来你们这些个杂碎,真是越来越不怕死了,太岁头上的土好动是吗?可以,执念化身,转世魔头,你我都不是什么善茬儿,今天倒要看一看,究竟是谁更技高一筹……

  世间魔物,强大到一定程度时,就可以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域”,在这“域”中,所有猎物的爪牙都被拔去,听凭域主宰割。

  这里的梦境,就是魇灵的“域”。

  知晓没用,叶长青干脆就没试着召出“落尘”,选择了硬碰硬的短兵相接,直接敞开识海中最后的那道屏障,任由对方贪婪的触手向里探去。

  他一边往前走,火舌一边缠上来,焚着了雪履,焚着了青衣,刺骨的灼痛直接加诸神魂之上,邪恶的力量横亘在前,却意外地,没有拦得住他。

  大概魇灵也能体会得到,眼前的这个灵魂里,有着比刚刚那个充盈数倍的隐伤,那甜美的味道令它思之若狂,当下便兴奋起来,刺探索取的力度翻番,钩子一样,向这人的记忆深处,猛钻进去!

  唔——

  叶长青脚下一步踉跄,抬手捂住左眼,那里刀绞一样的疼痛,让他一下就体会到了被生剖魔核的感觉。

  前世,温辰是在他死后才做的这件事,所以感官上并没有什么印迹,不像现在……

  疼,太疼了。

  可是越疼,才越勾得起杀意。

  叶长青挑唇,邪性地笑了一下,潋滟的桃花眸里,尽被嗜血的狂热侵占,仿佛一个褪下画皮的恶鬼,终于露出了阴狠的本源面目。

  从这里到白衣少年被焚烧的地方,仅仅只剩两丈远,可这一刻,仿佛距离被无限拉长,时空的隧道搭起,登时,尘封于地底的过去破土而出——

  激烈交锋后的战场上,魔族胜利,俘虏了上百名来不及逃脱的各门修士,整整齐齐地跪在地上,等待魔君宣判。

  可他,却迟迟没有动手。

  多久没有听到过的,冰冷而虚幻的女声,终于又在这魇灵梦境中响起:“这些人没有什么用了,全杀了罢。”

  “……”

  “怎么,我的小美人,这么久了,还不习惯自己的身份,下不去手?”

  “……”

  “罢了,那本君便教一教你,如何把这些废物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等等——”

  “什么?”

  “……不劳主人动手,我来就是。”

  话音一落,女声便愉快地轻笑起来,仿佛一个看着宠物规矩接回抛掷物的驯兽师,满意道:“行啊,跟我拧巴了那么久了,难得这么听话,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什么都可以吗?”

  “呵呵,本君这么宠你,自然是什么都可以。”

  “那……就不要虐杀,给他们个痛快吧。”

  “啧啧啧,我说呢,小美人怎么突然开了窍,原来啊,还是心软。”女声犹如刺入耳鼓的毒针,嗡嗡地,让人头皮发麻,“也好,本君也明白,调/教野马不能一蹴而就,得一步一步来,太过了,容易出事。”

  “去吧,做得干净点,一招封喉,若有一个没处理好的,按惯例,晚上我看着你给自己钉钉子。”

  “多谢……主人成全。”

  *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