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死对头的师尊 第71章

作者:醉里问道 标签: 强强 年下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穿越重生

  他这么想着,脑海里顺便浮现出前世万锋温真人的那张冰块脸——

  哼哼,死小子,上辈子没揉搓够你,一时不查,反倒让你占了便宜去,这辈子,且等着吧……

  几尺高的海草中,清风拂过,响起一连串穿林打叶的声音,簌簌落落,听着舒服极了。

  而此刻,零距离接触的两人,想法又一次南辕北辙。

  与叶长青彻底的放松不同,温辰紧张,很紧张,相当紧张。

  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微烫的鼻息扑进自己颈窝,痒痒麻麻的,像有支羽毛在撩,这触感太奇特,奇特到让人觉得陌生,他本能地想挣开,可身体还没动呢,内心就不舍得了——

  好像,好像除了爹娘,再没人愿意和他这么亲密了,从前那些所谓的邻里邻居,因为命格太凶,看他的眼神都与看邪祟无异,能躲多远躲多远,谁会这么毫无挂碍地从背后相拥?

  身周,那隐隐带有侵略性的阳炎气息,像一眼热气蒸腾,令人百骸俱酥的天然温泉,一旦泡进去,就生出种想要在里面沉沦一辈子的错觉。

  温辰悄悄闭上眼,心想,那……那就再多抱一会儿吧。

  他有些讨好地,努力放松着肩背,生怕对方觉得不舒服就松了手,这么停留了半晌,才半偏过脸,低声问:“师尊,你带我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嗯?”这边,叶长青把他当成人形抱枕抱着,舒适得都快睡着了,听着问话,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闷闷地应了一声:“你不是怕火,不敢一个人点灯么?我们抓了雪流萤装在瓶子里,回去当蜡烛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一刻: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后一刻:抱住,带你去抓雪流萤~

  小辰(扯花瓣):师尊爱我,师尊不爱我,师尊爱我,师尊不爱我,师尊爱我……

  作者:傻孩子,清醒一点,人家把你当狗子团呢。

  小辰:师尊不爱我,师尊爱我……(扯到最后一瓣)哈哈哈,他就是爱我,耶!

  作者:……完了,恋爱中的人,没有脑子这种东西。

  PS:草海,草海,草海,重说三,这么隐蔽的地方适合干什么,不用点明了叭?

第081章 端阳节(一) 凭什么

  你不敢点灯,我们来抓雪流萤,带回去当蜡烛。

  温辰身体僵住,一刹那,半个时辰前,这人站在窗前,沐着皎皎月华,说话蛮不讲理的画面冲上脑海——

  “我想今天去,就要今天去,晚一天,一个时辰,一刻钟——都不行。”

  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师尊任性耍赖,拖着伤病之躯大半夜往外跑,竟是为了自己;而讽刺的是,自己还因为这个,狠狠地埋怨了他。

  这灵犀一点,像根细密的小针,一不留神,就扎进少年的心里头。

  登时,兵荒马乱。

  “师尊,那个,你……”温辰不知该怎么说,语无伦次,语声弱得像蚊子,“其实,今晚也不用非得来抓萤火虫啊,你随便给我个会发光的灵石,什么都可以的,效果都是一样,我——”

  “不一样。”叶长青没耐心地打断,含含混混,梦呓一般,“就像你说的,灵石多得是,圆的,方的,红的,绿的,一抓一大把……可是,可是那有什么意义?”

  他一边脸侧枕在少年肩头,离心脏大概只有几寸的距离,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直敲上去的震颤:“对不起,我不该逼着你去和欧阳川对决,你如果害怕,就告诉我,我会护着你,护到你不再害怕为止……”

  “你爹娘的事,我实在……无能为力,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压力也很大……不过不要这样,因为不管你有没有灵根,是天才还是庸才,我都会……尽自己全力,好好对你的。”

  许是真的累了,叶长青气息有些不稳,上下眼皮胶着得无法分开,思维混沌,只凭着潜意识里的感情,絮絮地道:“小辰,相比成仙成圣,其实……我更想让你开心,一直都想让你开心,有时候,只要看着你笑,我就,就……”

  就什么?

  其实,他自己也忘记了,识海里,难以抗拒的困倦感袭来,潮水一样,瞬间冲垮了所有精力。

  匆匆一夜雨打风吹过,前尘往事,萧飒落了满地。

  当时年少不知愁,总以为岁岁年年有今朝。

  ·

  前世元安八年,五月初五,端午节。

  荆楚大地正值盛夏,触目之景,郁郁葱葱,湖光山色之间,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住在折梅山虽都是世外仙君,可也不乏有一些格外烟火气。

  还不到辰时,凌寒峰上闹腾得不行。

  阮凌霜手捧着好大一串葡萄,一个没吃完,二三四五六个已经塞了进去,就这样,居然还能说得出话来:“师尊师尊,鹦鹉洲的龙舟竞渡大赛就要开始了,你快一点!”

  旁边秦箫手捂着脸,仰天道:“二胖你能不能把东西咽下去再说话。”

  “不行,我要馋死了,再不走我当场就馋晕在这了,山下的小龙虾糯米鸡大肉粽都还等着我呢……”阮凌霜就是有这种本事,两腮鼓囊囊的,一点不影响表达,“师尊干什么呢,这么长时间,说好的辰时差两刻,这都过去一刻了,磨磨唧唧,还不出来。”

  秦箫一手端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嗯……出去玩还能迟到,应该不是师尊的问题,可能是温小师叔又不太乐意出门了吧?”

  他猜得很对。

  折雪殿里面,一青一白两个人正坐在书案两侧,互相拉锯。

  温辰给自己定了规矩,每天必须画够一千张符咒。

  刚刚,直到手里画了一半的符纸,一刻钟内第十三次被拽走时,他抬起头来,满脸无辜:“今天还有八百九十张。”

  “画什么画,大端午的,准你休息一天。”叶长青非常专/制地双手一卷书案上的空白符纸,揉吧揉吧往旁边废纸篓里一扔,弹了点火进去烧干净,大喇喇道,“喏,完事了。”

  “……”温辰侧着脸,静静地看着那焦黑卷曲的黄纸屑,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是大写的心疼。

  他瞧了好一阵,才皱着眉,干巴巴道,“哥,我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叶长青双臂交叠放在案上,上身前倾,“赛龙舟,放纸鸢,吃粽子,扎五彩绳……好多有意思的东西,你在昆仑山肯定都没见过。”

  可是温辰惜字如金地回答:“人多。”

  “哈人多怎么了,他们又不会吃了你。”叶长青伸手欠兮兮地去呼噜他头发,被他敏捷地躲开,同时目光里闪过一丝烦躁,冷冷道,“不去。”

  “……”叶长青无语地盯了他半晌,威胁道,“真不去?”

  “真不去。”

  “好,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

  “不后悔。”温辰正儿八经地坐在那,眉眼沉静,八成又在琢磨今天那八百九十张符咒的任务该怎么完成了。

  叶长青两手一撑,站起身来,摇着头,一边大步流星往出走,一边抱怨:“哎,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我捆蚯蚓那么神的绝技,怎么就后继无人了呢?可惜,可惜……”

  他看似义无反顾,一下都不带看身后人的,其实心里在默数:一、二、三、四、五——

  终于在第五下的时候,奏效了。

  “等等!”

  叶长青心里仰天长笑了,面上却平湖无波,手扶着门框,侧过半张脸,正露出一线高挺俊秀的鼻峰。

  他懒散地问:“等等干嘛?”

  “……”温辰犹豫了又犹豫,似是尽了很大的努力,才轻声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

  招不在多,管用就行。

  自从在大瀑布上一脚给他踹下去,叶长青就找着这小子的软肋了,两个月来把“捆蚯蚓后继无人”这个饵都快用烂了,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用,且屡试不爽。

  一盏茶后,折雪殿外的空地上,秦箫疑神疑鬼地问:“小师叔,今天是端午节啊,不是那个,你是不是……记错什么了?”

  叶长青一扇子抽他脖子上:“人家这是出淤泥而不染,举世皆浊我独清,瞎说什么大实话呢你?”

  秦箫抱着后颈委屈道:“师尊,我也是为他好啊,这大过节的,走出去多容易被人误会啊。”

  “误会个鬼,披麻戴孝什么样你见过?跟这差远了,不懂别胡扯。”叶长青拍拍白衣少年的肩膀,抚慰道,“没事,他眼瞎,你别理他。”

  透过白纱帘,温辰望过来的眼神有点奇奇怪怪。

  他说是回去换衣服,其实换来换去还是这一身惨了吧唧的白,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一顶白斗笠,纱帘垂下来,把所有能见人的地方都遮住了。

  没有办法,他实在不习惯人多的地方,如果不是被挟持着,恐怕这辈子都不会下山去过什么端午节。

  到了凌寒峰虹桥口上,温辰雪袖一拂,灵剑“寒宵”翩然现……没现出来。

  “?”他转过头,狐疑地看着阻住自己的那只手。

  叶长青笑眯眯道:“剑仙小辰辰,收了神通吧,今天我们不御剑,走路下去。”

  “走路下去?!”旁边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鬼叫,胖丫头阮凌霜简直要崩溃了,“师尊,你知道从折梅山下去有多少级台阶吗?四千七百九十七级,都快五千了好吗?!走下去我都要饿成片子了!”

  “哟,数得还挺清楚,真难为你了啊,阮二胖?”

  阮凌霜哭了:“师尊不要啦,真走下去的话二胖要成二片了……”

  “要的就是这效果。”叶长青眉花眼笑,带头上了那虹桥,淡青的背影像翠竹一样挺拔,手一扬,玄黑的铁扇当风招展,“赶紧的,现在下去,还能赶上望江楼最后一锅小龙虾。”

  江城今天热闹,宽阔的街道两旁,榴花欲燃开,绿杨带雨垂,家家门上挂着艾草和驱邪符,叫卖粽子和蒲酒的小贩络绎不绝,姑娘们轻罗小扇、巧笑动人,小孩子则缠着五彩丝线,满街撒欢,青石板的大道上,熙熙攘攘,好一派烟火人间景象。

  “公子,这些就算你三钱银子吧,剩下那四十五文不用给了!”

  “多谢老板娘,好人有好报,生意错不了。”

  “诶,公子稍等一下,这艾叶香囊是我自己做的,挂在身上可驱百虫,不要钱,送你一个避避邪?”

  “姑娘这般好心,在下荣幸之至。”

  仗着长得好,嘴又甜,叶长青成功俘获了一众卖货大姐小妹的芳心,又是抹零又是送礼物,不到一刻钟功夫,两只手挂得满满当当。

  他正掏了钱交到卖粽子的小贩手里,忽听后边的街道吵嚷起来,看样子不像是叫卖或表演,而是出了什么乱子。

  糟了,不会是温辰吧?

  叶长青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连忙错身折回去,道了一路的“劳烦借过”,拨开拥挤的人群,刚看一眼,头就大了——

  只见一个脏兮兮的,穿着破旧短衣短裤,扎着两个朝天揪的小男孩躺在地上,嚎啕大哭,手边的青石板路上,淅淅沥沥洒着几片血。

  三尺外的糖画摊旁边,雪衣白斗笠的少年,一手轻按在腰间,居高临下看着他。

  小男孩抽抽噎噎道:“我,我和小伙伴玩捉迷藏,跑着跑着不小心撞他身上了……他生气了,就拿刀割我的手,我道歉都没有用,呜呜呜呜,你们看都割出血了……”说着,抬起一只细瘦的胳膊,手背靠上的位置,开了条近寸长的血口。

  旁边不知什么时候聚过来几个孩子,和他差不多大,都八九岁模样,一见血,吓得哇哇直叫:“怎么回事,小虎子在前面跑,我们在后面追,谁知道会碰到他身上啊,怎么说打人就打人?”

  温辰罩在白纱帘后的脸色像是凝固了,无言了片刻,转过脸拔腿就走。

  这一下大家哪让他,几个小娃子一齐冲上去抱他的腿,满是泥污的小手眼看就要脏了雪白的袍角,温辰人没动,身上剑修锋利的威压却瞬间就要强推过来——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