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也是个高危职业 第22章

作者:山横小青野 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听到他的话,周晏也是一愣。

  他没想到沈妄是被谢长青给叫走了。

  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堵塞,周晏动了动藏在袖中,被冻的微微麻的手指,出口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许是师尊叫沈妄有些事情罢。”

  “师兄,”柳三眠抬眼看他,“什么事需要在梅林中煮着茶,赏着花,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来商量?”

  周晏被他问的一噎,答不上来。

  他想告诉柳三眠,如今赏个花算什么,许不久的将来,两人还要海誓山盟共赴余生。

  今日的风雪似格外大了些,周晏看着眼前一脸倔强的柳三眠,叹了口气,像把心中的郁结之气都给叹完那样,再开口,青年声音一片温凉:“我看你自己在这练剑也没意思,师兄陪你练练?”

  柳三眠没有拒绝他。

  少年现在自然打不过周晏,交锋中周晏便有意引着他,让他不至于受伤,但能打的尽兴,到最后柳三眠果真打的颇为痛快淋漓,眉间抑郁之气都少了三分。

  一阵交锋过后,周晏收了剑,看着眼前微微喘气的少年,笑着夸奖他:“不错。”

  “什么错不错的,”池楹的声音遥遥传来,“趁着人都不在,我们把我们的事情给办了去。”

  周晏见他跑来,问道:“沈妄呢,他不去么?”

  池楹抖了抖耳朵上的雪:“我刚刚去叫他了,他和你师尊聊得正开心,我看短时间内聊不完了,就想着你我二人先去探一探。”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08 20:34:53~2021-11-09 17:33: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芒果精馋哭了 5瓶;玖玖大可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三章 倒真像有蝴蝶从檐上飞下来,落到了她鬓边

  他话说完,耳朵上的雪也抖完了,一抬头,就看到对面两个听他说话的人脸色都不太好。

  将耳朵上的毛捋顺,池楹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小心翼翼地开口:“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周晏抿了抿唇,垂眸笑道,“我们走吧。”

  他说完,就见柳三眠一声不吭地收了剑转身就走,连声招呼都没打,用行动告诉两人他很不对劲。

  “他怎么了?”池楹抱着干净耳朵指了指柳三眠,问周晏。

  抬手将落在眼睫上的雪拂掉,周晏温声道:“小孩子闹脾气,没什么。”

  柳三眠是小孩子,他不是。小孩子难过时能转身就走,他不能。

  周晏淡淡笑了笑:“走吧,我们去办我们的事情。”

  “好嘞,”周晏既然不在意,池楹也没在意的道理,“你准备怎么查?”

  周晏说出了他的打算:“青州不大,拢共被分为十个地方,魔君这里看起来是没有的了,我们两个每人各自负责五个地方,一个个地方的搜查过来。”

  他又想起来在沈府发现的沾了马缨花花汁的那一小块炭,嘱咐池楹道:“着重注意有马缨花的地方。”

  “我记着了。”池楹对他摆摆手,“魔君的地界在最中央,南北各五界,我往北你往南,现在就走吧。”

  两人商量好后,在原地分开,周晏一人往南行去。

  他用上了灵力,不过一刻钟,就已经出了阳羽魔君的城墙,出了城墙,再往外便是他们前几日来的那个城池了。

  周晏在城池中没有丝毫的停留,离开城池后,就彻底入了无人之境。

  雪下的愈发大了,刚开始周晏还能不时地伸手拂掉落在他眉间发上的雪,可到了后来,不尽的雪花扑面而来,他指尖被冻的发红,也就没心思去弄落到身上的雪了。

  他亦不敢掐诀避开风雪,阳羽魔君这种对待他们态度友好的魔修不过是因为他们是故友之徒。更多的魔修对于赶他们来青州的灵修恨之入骨。

  十三洲规定魔修出青州后十三洲人皆可除之,相对应的是,灵修一旦踏入青州,魔修亦可除之。

  魔修对灵气敏感,他如果用灵气掐诀,无异于兔子行至狼群中。

  他只敢小心放出一点灵力供自己行走,不敢再外泄一丝,如此行了百里,周晏鼻尖脸颊都被冻的泛红,一头乌发也被风雪染白。

  直至他看见一抹明黄。

  雪地中兀地出现了一座小亭子,亭子四面无遮蔽风雪之物,一身明黄的人坐在亭中,风雪便毫不留情地浇灌过去,他半截身子已经埋在了风雪中,可他垂眸敛目,面容平静。

  无一丝一毫的痛楚。

  吸引周晏的,除却莫名出现的他,还有这人头上戴着的是一顶凡间帝王才能带的冕旒冠。

  这曾是一个帝王。

  他与亭子正正好挡在周晏面前,周晏来到了他跟前,帝王一直闭着的眼就慢慢睁开了。

  那眼中一派温和之意,他有些老了,眼角浮现出遮不住的皱纹,可配着眼中平和的光,凭白增加了几分令人信服的意味。

  灼日剑已经在腕间蠢蠢欲动,藏在广袖中的手却不动声色,周晏声音温和:“您是魔修?”

  和缓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两转,帝王声音平静:“按你们修道之人的说法,朕如今便是魔修。”

  周晏就笑了:“不管修道还是修魔,都没有自称朕的说法,前辈这是凡间的叫法。”

  帝王点了点头:“在凡间,朕确实为皇。”

  他没有攻击周晏的意思,周晏就也这么和他聊着:“前辈是这十方魔者之一?”

  “是也。”

  “那前辈好好一个皇帝,怎么就成了魔修?”

  帝王的眉尖颤了颤。

  在凡间享不尽荣华富贵的皇帝,怎么就堕落成了被十三洲流放在青州的魔修。

  良久,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是为赎罪。”

  看着被风雪埋了一半的帝王,周晏道:“前辈赎的什么罪?”

  这个魔者好脾气的样子,周晏便想趁机摸清些他的底细,如若等会儿打起来了,也好多些胜算。

  帝王一直平和的眉眼这才多了些波动,含了些悠长的怀念,以至于声音中也多了些笑意:“朕欠了个姑娘一个苹果,从此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

  周晏:“???”

  “五百年前,朕还小,十三四岁的年纪,朕生母卑贱,为父皇不喜,朕便上不得年宴的桌,”帝王缓缓道,“大年三十的夜晚,年宴结束后,朕的生母一日未入一滴水,朕便混在装泔水的车队里出了宫,想求些吃食,却不料朕挨家挨户求了又求,满帝都求不来一粒米。”

  “朕回宫时,路过皇兄府前,就遇到了她,她是看门的粗使婢女,见朕可怜,便将怀中仅剩的一个的苹果给了朕。”

  说到这里,他抬眸:“朕就喜欢上了她。”

  “可当朕成为皇帝时,她已经被皇兄临幸,成为了皇兄的侧妃。”

  “她喜欢皇兄,朕就杀了皇兄。她不舍家人,朕就将她家人流放千里,终于她成了朕的妃子,朕却没想到她在朕与她度过的第一个年宴上,从鹊楼上跳了下去。”

  雪轻了些,一动未动过的帝王终是抬了抬手,苍白的手拂了拂落在他冕旒冠上的雪:“后来朕巧得机缘,堪破天机,知晓朕与她缘定三生,她投胎再转世,注定还要再遇见朕。”

  “朕便在这里入魔,愿天道宿命垂怜,避过她的后两世。让她再不要遇见朕。”

  他说完,手落了下来,扒掉了埋在他下半身的雪,周晏看着他的露出来的下半身,吸了一口凉气。

  帝王的下半身什么都没有了,出现在周晏面前的,是交叠的森森白骨。

  “天命到底难为,”帝王温和道,“可朕实在也没有颜面再去见她了。”

  他手扬起,明黄色的皇袍袖子落下,露出的手臂上也是同样的伶仃白骨,周晏于一霎那明白,他眼前这个人,与天命抗争了太久,已然要魂飞魄散了。

  手无力地垂下去,帝王似乎耗尽了力气:“说来可笑,五百多年过去了,朕现在已经想不起她长什么样了。”

  “可朕总还记得,”说到这里,他眼中有光亮了亮,在雪中显得粲然,“那日朕初见她,正是大年,她虽只是一婢女,也得了个蝴蝶样式的红色珠花,她向朕跑来的时候,珠花就在她鬓边微微颤动,倒真像有蝴蝶从檐上飞下来,落到了她鬓边,那是朕第一次感受到过年的喜庆。”

  周晏没有说话,静静听着眼前帝王的言语。

  五百年的时间太久,他忘了许多事,就连心上人的面容都被风雪侵蚀掉了,却在将将要魂飞魄散之际,给一个陌生人细细道来心上人曾戴着的一朵珠花。

  周晏微微垂着眼,看着帝王讲完后,稍稍动了动,就从他袖子里滑出来了一个红色的珠花。

  蝴蝶衔珠的样式,被雕刻的栩栩如生。

  帝王白而微青的手轻轻触摸着被他捧在怀中的这朵珠花,对周晏招了招手。

  顿了顿,周晏抬脚上了小亭。

  亭子很小,周晏站在帝王面前,衣摆离垂死的帝王不过几寸的距离,连看他都要低下头。

  帝王仰起头,颤抖着手将珠花递给了周晏:“你怕是朕遇到的最后一个能出青州的人了,帮朕一个忙,你带着它,带着它出了青州就好,随便送给谁都行,只不要让它被埋在这雪中。”

  皇袍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周晏低头,能从衣缝中看见他上半身也都是枯骨。

  袖子中的手动了动,周晏弯腰伸出了手,将珠花接到了手中,低声道:“好。”

  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间,在周晏碰到红色珠花的那一瞬,帝王平和的面容突变,他一刹那眼珠翻白,口中殷红的舌垂了出来,直直垂到肚子上。

  一股恶臭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递给他珠花的手下一瞬直直朝周晏脖颈伸去,含着摧枯拉朽的力量。

  周晏眉目一禀,灼日剑瞬间被他握在了手中,雄厚的灵力自剑尖爆发,截住了伸向他脖子的手。

  魔气灵气相撞,不甚结实的小亭子下一瞬就被掀翻,四处散落在厚厚的雪地中,转眼又被雪掩埋掉,没留下一丝痕迹。

  周晏脚尖一点,向后飞身退去,与帝王拉开了些许距离。

  刚刚灼日剑剑气已然削断帝王半截手掌,可他眉毛都没皱一下,拖着一身枯骨顽固地朝周晏爬来。

  这人显然已经死了。

  他刚刚说的话是真的,给珠花也给的情真意切,可这人就是死了。

  行为动作与常人无异,甚至能自己简单的回忆,记得些许的往事。

  但也不过是高级一点的行尸走肉。

  再不会思考,只听从命令。

  这是被制作成尸魔后,才能变成的一个形态。

  沈府沈老爷就是这样被满府的尸魔杀死的。

  帝王使完那一招后,显然已经筋疲力尽,可他受人催动,依旧执着缓慢地朝周晏爬来,周晏斜斜挥出一道剑气,就打散了他满身的骨头。

  皇袍随骨头四分五散,消散在了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