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也是个高危职业 第41章
作者:山横小青野
云芜连扫都没扫一眼,抱着周晏离开了极地。
天地归于平静,极地又恢复了没有人的沉寂模样。
他踏上天道的那一刻,就有青鸟远远地从祥云边飞至他身边,青鸟围着他盘旋了一圈,落到地上化成了一个少年,对云芜跪下行礼道:“见过云芜仙君。”
他和云杉争天地之位,天道被分为南北两个阵地,北面归他,南面归云杉,不过是一个月的厮杀,天道已是哀声四起。
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的仙君们哪里经得起战火摧残,化为青鸟的少年眉目都恹恹的,问好后看了一眼云芜怀中的周晏,眼中终于升起了一点好奇,问道:“仙君,这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云芜叹道:“是极地那缕成了形的风。”
“原来大家说的是真的,近来极地真的有风化了形,”少年惊讶地挑了挑眉,伸出头去看周晏,“那他这是怎么了?”
听到他这句话,云芜皱了皱眉,又是一声叹息:“我本是好奇,想去极地一探,却正逢他四处屠杀凡人,我本想出手制止住了他,不甚出手过重,他受不住竟昏了过去。”
“它们这些东西,撞大运吸天地灵气化了形,偏生不堪教化,”听他这么说,少年嫌恶地撇了撇嘴,“仙君还是打散他魂魄,莫让他再害人了吧,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切莫这么说,”云芜眉目温和,没有丝毫不耐,温声和少年说道,“他才化形,虽不懂事,却正是需要引导的时候,我便想先教导着,总要给他一个机会。”
少年听见他这话,咕哝道:“也就仙君您心善。”
*
周晏醒来的时候,入眼的是无边的黑暗,他被安放在了一方石床上,石床冰冷,周晏首先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寒意。
他蜷缩在床上,抖了许久,才适应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寒意。
他自化形,便在极地生存,极地到处是冰川,海水也是冰了万年的寒,可他却从未感觉到寒冷。如今蜷缩在这方小小石床上,周晏却被从灵魂深处渗出来的冷逼的狼狈无比。
这么蜷缩了许久,周晏半阖着眼,许是麻木了,倒也慢慢适应了起来,他才慢慢试着从石床上爬起来,这才发现周围是没有一点光亮的黑暗。
他静了静,开始伸出手慢慢地摸索,又不知花了多长时间,周晏才大致弄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
像是他在极地外看到的房子,却又和那些房子有些不同。
他呆的这个地方很小,除了石床,能活动的地方五六步就能转完一圈,也不像他看到的那些房子一样,有窗子能看到外面的景象。
周晏摸索出这些,又绕着这四四方方的地方转了两圈后,没有回到石床上,而是靠着石床和墙壁的夹角,重新蜷缩了起来。
他下巴埋在膝盖里,安静地眨着眸子,靠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微弱温度抵抗着没有尽头的寒。
对云芜有点生气。
他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应当和云芜有些关系。
他还要再想想,可身体不知从何而来的疲惫转眼吞噬了他,周晏额头抵着石床,竟是慢慢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周晏看到了一道光。
光很微弱,却也能照清楚他现在身处何地,周晏借着微弱的光,终是看清了这个四四方方地方的样子。
原来不像房间,更像是个笼子。
除了石床,四周也都是石壁,光从北边一面石壁上方唯一一扇小窗户上打下了,能让人堪堪分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周晏走到窗户下,才明白自己昨天为什么没发现这个窗户。
它实在是太高了。
周晏的身量尽管算高挑的,可他站在窗户下,拼命踮起脚尖,也只能堪堪看清从窗户上方透进来的一点天光。
可就是这点天光,让周晏不可思议般地睁大了眼睛。
他看到了一片金黄光辉。
正是晨曦,太阳从东方遥遥升起,天道也躲避不了,被洒上一片浩荡的橙红天光。
便有微弱的朝阳光芒,打到了窗户外面。
周晏额前碎发也得天光眷顾,给渡上了一层细碎光影,他睁大着眼睛,瞳孔一转不转,迸发出纯粹的开心,小兽一般努力仰着头,无限欣喜地去迎接漏到窗户里的这点稀薄到可怜的光晕。
他在极地的时候,极地外那个村子,每逢黄昏时分,便是村子中最热闹的时候,家家户户的人出了家门,在村子中散步唠嗑,周晏怕人,出去玩也不敢挑那个时间段。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太阳升起。
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人世间,除了亘古不变的黑夜白日交替,除了极地混沌无望的天,原来还有太阳东升西落,折射出绮丽的光,是他从未见过的,可若逢见,便值得万分欣喜的色彩。
真好看啊。
周晏忘了刺骨的寒,手抵着冰冷石壁,头高高仰起,整个人恨不得贴在窗户上,注视着太阳一点点升起,黄灿灿的光一点点从盛大到微弱,直到窗户外天空恢复白日里普通的样子。
他才恋恋不舍地重新坐回石床。
云芜一直没有出现,周晏便每日算着时间,等着去仰着头看日升日落。
直到第五天,周晏看完日落,再一回头,就看到云芜坐在他身后的石床上。
他不知道从哪里进来的,也不知道看了他多久,周晏一回头,就撞进了他温和的眸子里。
周晏还没来得及反应,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云芜朝他招了招手,温声道:“阿晏,过来。”
周晏走过去,就看到他白衣上有一大片血迹,那血迹还未干涸,瞧上去触目惊心。
周晏立马就慌了,他指着云芜身上的血,声音中含着着急:“你怎么不先止血?”
云芜瞧着他的目光温和,但面容上难掩疲惫,听到他的话后笑道:“不碍事,血已经止住了閬琈,只是瞧上去恐怖。”
“我刚下战场,就想着来看看你,”云芜温声问他,“阿晏住的怎么样?”
听到他没事,周晏才略略放下心来,他垂下头,小声道:“别的没什么,有点冷,还有点小。”
他在极地的时候,整个诺大的极地都是他的地方,来到这个小房间四五天了,还是不适应这么小的住处。
他说完,怕云芜误会似的,又连忙道:“但是可以看太阳。”
他眉眼弯弯:“很好看。”
能每天看到那么一点点余晖,对他来说已经是很了不起的光景了。
云芜叹了口气:“那天你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晕了过去,我没办法,才把你带了回来。”
“这里是天道,天道的仙君们都不太能接受你是缕风化形的状况,”他无奈道,“我便只能把你先安置在这里,也是保护你,这么小,也确实是委屈你了。”
他又道,看着周晏,带点开玩笑的意思:“你看,也就我这么费心给你找住处了,要是碰上其他人,早嫌弃你麻烦,或是觉得你不是个人,把你打得魂飞魄散了。”
周晏听他这么说,心底里的那点气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还不知道原来云芜为他做了这么多,有些无措道:“谢谢你。”
“那我在这里也挺好的,”他低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晕过去,以前从没发生过这种事。”
“这种事谁说的清呢,”云芜笑了笑,“你只管在这里住着,等我把我弟弟给拉入正途后,就给你想办法找找是出了什么毛病。”
周晏仰起头,捕捉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他问道:“你弟弟?你弟弟怎么了?”
听他这么问,云芜啧了一声,有些头疼地摁了摁额角:“他不听话,入了魔,还非要杀死我,我做哥哥的,自然不能看着他这样堕落下去。”
他苦笑一声:“可我却打不过他。”
周晏睁大了眼睛,充满担忧地看着他:“那你这伤,就是你弟弟弄的么?”
云芜无奈地点点头:“他对我下杀手,我却总不忍心伤害他,一个不察,便这样了。”
“那天刚带你回来,就要去解决这个事情,没想到一去便是五天,到今天才来得及看你,”云芜突然有些羡慕地看了他一眼,“我若有阿晏的本事便好了,一定能尽快捉回弟弟,带他步入正途。”
周晏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本事,但听他这么说,似乎自己能帮助到他,便忙不迭地道:“我可以帮你啊。”
他说完,就见云芜望向自己的目光闪了闪,周晏以为他担心什么,便道:“你放心,我会很小心,不伤着你弟弟的。”
“我自然是不怕的,”云芜勾了勾唇,“只是担心阿晏,你从未和别人打过架,没有经验,被我弟弟给伤了怎么好。”
周晏没帮到他,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去,可云芜下一句话却令他抬起头来。
云芜看着他,温和道:“不过我这里有几匹灵兽,经验都是使出来的,阿晏愿不愿意先和灵兽切磋一下,攒点经验后再给我帮忙?”
周晏仰起头,听说自己能帮上帮后,很开心地点了点头。
“那过几日我带着阿晏去挑个趁手的东西,”他笑容愈发温和了,“阿晏先好好休息,我先回了。”
周晏就注视着云芜出了屋子。
他走到一面墙壁边,伸手敲了敲,那墙就无声地裂开了一个能容纳一人进出的小门,云芜转眼消失在了门里。
周晏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动作,眼中满是惊奇。
待云芜走后,那门就立即关了起来,与灰暗石壁融为一体,完全瞧不出门的样子来。
周晏走过去,拿手东敲敲西敲敲良久,却没有敲出来哪怕指甲盖大小的门来,只能有些失落地垂下头来。
他瞧不出什么东西来,自然也就看不到石壁的那头,云芜能将他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更没法知道,石壁的那边,正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寝宫。
寝宫极大极宽敞,云芜的床边立在寝宫一角,他从周晏处出来后,入眼便是自己的寝宫,他转过身,心神不过一动,身后的墙壁便渐渐化为虚无,里面出现了周晏敲敲打打的画面。
周晏不知道云芜在那边看着自己,只微微张着唇,有些惊奇地研究着墙壁,眸中闪着细小柔软的开心,未束的发柔顺地垂下来,发梢在腰间如蝶翼轻颤。
云芜面无表情地脱下自己染血的白衣,露出丝毫没有损伤的上身,口中无不嘲讽:
“蠢东西。”
第二日,周晏被云芜蒙着眼睛,从石屋中带出来,来到了一个地方。
云芜说是给他个惊喜,周晏便自己举着蒙眼睛的一条绸巾,乖乖地忍住好奇心,不去看任何东西。
直到云芜说他可以把蒙眼睛的绸巾拿下来了,周晏才拿下绸巾,睁开眼睛。
入眼的便是零零总总的各类刀枪剑戟。
兵器并不多,不过九样,却个个被珍重地蕴养在一个个灵气充沛的玉盒中,从左至右安置在架子上。
见他惊讶,云芜领着他来到一个玉盒上,那里面是一对铜锤。
云芜对他解释道:“这些是上古诸神的灵器,他们□□归于虚无,魂魄离开此方世界,曾用过的本命灵器自然也就留了下来,阿晏挑挑哪个顺眼,便拿去用。”
“不过这东西也靠缘分,需灵器认可你才行,”云芜握着他的手腕摁在了铜锤之上,“不过也不妨事,总归先试试吧。”
周晏严肃地点点头,万分珍重地碰上了铜锤:“嗯。”
可却没任何反应。
云芜笑了笑,温和道:“我们去试试下一个。”
转眼八个都试完了,无一有反应。
直到第九个,那玉盒中放的是一把银色软剑,躺在玉盒中,像一汪月光。
周晏收甫一碰上软剑,下一瞬,软剑就倾斜出了耀眼银光,软剑如活了一般,顺着周晏手腕而上,转眼间缠绕在他腕子间,等缠好,银光敛起,又恢复了内敛的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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