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饮一杯无 第146章

作者:妄鸦 标签: 宫廷侯爵 强强 穿越重生

可是裴谦雪依旧这么说了,心底也没有多少懊恼。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就好像如果此次不跟随瑾瑜一起去前线,他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

冕旒背后,那双锐利深沉的双眼打量他许久,直到裴谦雪有些站不住,才缓缓道:“也罢,你走了,那些人估计会更快。”

“朕准了,早去早回。”

裴谦雪暗自松了一口气,迅速收拾好行装,一路跟了过来。

宗洛抬头看了眼天色:“既然裴相来了,那我们就再原地休整一天,明天再全速出发。”

“是!”

其他将士纷纷领命下去。

虽说是原地休整,但也不能啥事不干。该清洗马具的清洗马具,打磨兵器的打磨兵器,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整个营地里热火朝天,甚至还破例准许补觉,明天一大早便要行军到夜晚。

行军条件艰苦,并不是所有时候都能有条件吃上热食的,今天多准备些饼之类的冷食,明天路上吃也不耽误行程。

很快,训练有素的骑兵就重新搭建好了一个营帐。

宗洛带着裴谦雪进去,颇有些歉意:“他们从皇城来的时候没想到还会有人,只能先委屈你住这里了。”

“没事。”显然裴谦雪也不是在意这些的人:“对了,怎么没看见北宁王?”

裴谦雪原本对这位藩王不过点头之交,然而那个似是而非的梦境的确影响够大。梦里不仅有真假皇子,甚至还有毫不留情的背刺,对象竟然是效忠的旧主,登上帝位,难免留意。

宗洛轻描淡写:“不知道,昨天出去后就没回来了。”

索性是无关紧要的人,裴谦雪也没有多究。

放下行礼后,他同宗洛一起走出营帐。

恰在这时,天边忽然飞过的一点黑点。

定睛一看,那不正就是最喜欢跟随在虞北洲身旁的那只丑鹰。

既然鹰都在这,那虞北洲定然还在附近没有离开。

宗洛正思忖着,忽而听见裴谦雪的声音:“失礼了。”

就在宗洛面露疑惑时,他忽然感到有人靠近了他的背后。

紧接着,一双微冷的手轻轻触碰到他的脊背,以一种极为轻柔的姿态将满头银白色的发丝鞠起。

微微有些清冷的好听声音从背后传来:“瑾瑜,你的头发乱了。我帮你重新梳理一下。”

“啊、哦。”宗洛略微有些不自然地说:“好。”

平日里梳头这种事情,宗洛都是随便用发带一扎就完事。

大渊对发型制式的要求不多,也不一定非得佩戴发冠官帽。例如虞北洲就每天披头散发,除了修剪以外完全放任生长;宗洛则是习惯性在自己脑后草草扎一个马尾了事。

在皇城里的时候也一样,他不大习惯别人服侍他穿衣洗漱,一般都是自己来。不过只是扎个头发而已,军中风气豪放条件困难时都是露天洗澡,宗洛自然不可能想多。

然而裴谦雪的姿态实在太过认真,太过缓慢,指尖成梳,慢慢地从发根滑下,仿佛正在进行一场朝圣。从远处看,一青一白亲密地依偎在一起,那是足以称作越线的范畴。

“好了吗?”宗洛问。

听见他问,裴谦雪才终于在发带上打了个结,不着痕迹地让这捧顺滑至极的月光从自己手中流泄:“好了。”

感受到那股极近的气息从自己背后挪开后,宗洛才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习武之人都不习惯别人靠这么近,特别是站在背后。

这不过是一段再普通不过的插曲。

片刻后,宗洛同裴谦雪暂别,回到自己营帐。

就在他踏入营帐的瞬间,便察觉到内里有人。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余光瞥见一抹深邃的殷红。

紧接着,便是被猛然掼到桌案上。

宗洛刚反应过来:“你——”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就被灼热的手臂困住。

有人捏住他的下颚,用足以叫人牙疼的力道,疯狂地吻了下来。

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与其说这是一个吻, 倒不如说这是一次野蛮的掠夺。

白衣太子的脊背靠在冰冷的桌案上,身子被迫朝后弯曲,被面前这个人攥住手腕, 按住肩头,肆意索取。

像是惩罚一般,野兽撕咬着自己的猎物, 攫取着对方口中的空气。滚烫的舌尖如同烙铁,又像一条温度极高的毒蛇, 扫过上颚的边缘,在喉咙最深处的地方试探着, 疯狂地攻城略地, 丝毫不掩饰自己危险的侵略意味。

在这样近乎于撕咬的索.取中,方才怔愣的宗洛终于反应过来, 心中升起滔天怒火,狠狠地咬了下去。

然而虞北洲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反倒越发俯身, 笑容浓郁不悦,将人围困在这方寸之地,同他紧紧相贴。

那头泼墨长发从斜方滑落, 冰冷的发尾勾在衣襟暗纹,顺着精美的锁骨滑落,纠缠似绕在白玉脖颈。

红色的衣物同白色的交织在一起,明艳的颜色同肃静的颜色分为相搭, 好看极了。

浓重的血腥味从在两人口腔里蔓延。

比平常人温度要高些的血液从伤口中汨汨流出,让体温一向偏冷的宗洛裹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烫意。

或许是尝到了血的味道,容色殊丽的青年此刻便发了狂。漂亮到超越性别,雌雄莫辩的面容也笼着一层极其晦涩的神色, 染上叫人神魂颠倒的魔性。

他狭长的凤眼尾端噙着浓烈的红,鸦羽似纤长的睫毛扫下簌簌阴影,比世间任何一种鬼魅精怪还要勾魂夺魄。

骨节分明的大手从殷红的袖口探出,绕过撑在桌案一侧的手,反而顺着白衣太子优美的肩颈,滑落到脑后。

刚刚才在另一个人手上扎好的发带登时散开解落。那一头梳得整整齐齐,顺滑至极的银白色长发被人极具恶意地打乱,仿佛搅乱一池静水,让其铺陈在宽大的桌案上,漂亮地像是一匹华美织就的月光绒毯。

至于发带,则在指尖内力的爆发下彻底化为齑粉,沙沙散落。

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宗洛屈膝抬脚,径直蹬在虞北洲的胸口正中。

这一脚全无保留,其上附加着森寒内力,正中红心。

“咔嚓。”

被摁在桌上的人甚至听到了肋骨断裂的声音。

霎时间,更浓厚的血腥味从虞北洲的喉咙深处涌了出来。

然而他依旧没有退开些许,而是缓慢而坚定的,以一种极其残忍的姿态,继续在宗洛口中探索着,甚至愈发用力。

牙齿和牙齿磕在一起,尖锐的虎牙抵进柔软口腔。

猩红的血液从他们的唇角滑落,染红苍白的嘴唇,滴滴答答淌落在白色的衣襟,展开一朵朵妖冶的花。

同他黝黑对视的瞳孔里,仿佛有晦涩不清的东西闪过,深处燎着熊熊巨火,将这横贯穿梭了两辈子的,叫人痛苦又欢/愉的爱恨发泄出来。

恨吗?

无疑,虞北洲是恨的。

从交换身份的苦楚,暗无天日的暗室,痛苦到无尽的折磨,落得每个月那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病症。眼看他得了万千宠爱,登高楼入主羽春宫,出入金銮殿,对所有人都温和有礼,稳重大方,独独对自己不假辞色,冷漠以对。

虞北洲恨之入骨,日日夜夜不得好眠。

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敲碎骨头,系上锁链,放在只有他一个人看到的地方,日日夜夜欢好。

我的。

是我的。

明明只能看着我。

沉淀了两辈子的恨意爆发出来,最终演变成了疯狂的占有欲。

怎么会有这样的吻。世间上怎么能有人这么接吻?

甚至根本不算吻,而是啃咬和吮吸。毫无保留地倾诉着那些刻骨恨意,无声恐惧,焦灼渴望。

残酷的掠夺者肆意索要着。

有那么一瞬间,宗洛以为自己要被嵌进面前这个窒息坚硬的胸膛。

疯子,这个疯子!

宗洛被他吻得胸口起伏,几乎要被这狂暴的热吻融化。

他的面容褪去了原先千山暮雪的清冷,无动于衷的淡然,被血和温度激起灼灼艳色,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烫的。

不管是如何反抗踢打,对方都如同平静的大海那样欣然接受。

隐匿在海面深处的暗流,比世间任何一种飓风都要狂暴混乱。

宗洛甚至有所预感。

如果这不是一个吻,那舔舐和啃咬将会落在任何一处。

任何一个他想费劲遮掩的角落,任何一个情/动的颤抖,层层叠叠衣物下的紧绷的躯体,羞耻到无人问津的地段。都会被疯狂地打上标记和烙印。

他应该愤怒,应该怒不可遏。又因为无可挣脱,不可遏止地为这坻死缠绵的疯狂而失神,灵魂激荡,传来共鸣。

空气中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疼痛给了虞北洲刺激,他紧紧盯着面前人脸上不自然浮现的红晕,喉结滚动两下,沉沉黑眸里涌起更加晦涩的东西。

或许是酝酿着一场暴雨,一片足以毁天灭地的海啸,又或者是最原始的欲/望。

宽大的营帐之内陈列着无数冰冷的兵器。

然而这其中有一柄,却像是从铁炉中刚刚取下,铸造成烧红的烙铁,仗着体型姿势的优势,毫不费力的挤开,又在命脉前停下。即使其上包裹着厚厚的剑鞘,也以足以灼烧灵魂的温度,毫不费力地彰显着自己极致的压迫感。

冷风从营帐窗口里呜呜倒灌进来,黑白长发狂卷乱舞。

白衣太子毫无支撑点,只能被迫朝下滑,同剑身相抵。

恍惚间,宗洛甚至想起自己在巫祭大典时看见的一幕。

那些庞大的凶兽被钉在皇城四方大阵上,眼睛闪烁着濒死的光,伤口里流出热血。毫无意外,他们都将被尖锐的东西毫无准备的刺入,如同呈在捕食者餐桌上的一道美味佳肴。

一片狂乱里,宗洛攥住了湛卢的剑柄。

正在这时,营帐外骤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瑾瑜,你在里面吗?”

如同碎玉般清淡,是裴谦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