郅玄 第145章

作者:来自远方 标签: 强强 天之骄子 穿越重生

  氏族们长吁短叹。

  大概是吃到人手不足的亏,自此往后,西原国氏族无不求贤若渴,一度干出朝别国亲戚下手,当街掳人的举动。

  被掳上车的人满脸茫然,自己又不是绝世美人,当街强抢算怎么回事?

  一次两次不算什么,次数多了,遇到双眼冒绿光的西原国卿大夫,堂堂九尺丈夫都变得弱小可怜无助。

  遭遇抢劫的家族自然不满,陆续找上郅玄。

  郅玄知道自己这边没理,却也不想把人还回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手下不要脸,他这个国君干脆随大流。要人没有,已经送去草原,有能耐抢回去,没能耐爱咋咋地!

  来找人的家族气得跳脚,西原国君臣的无耻嘴脸就此传开,郅玄被指责蛮横不讲理,西原国上下更是没有氏族风范。

  对此,郅玄不在乎,西原国氏族也是一样。被骂两句又不会少块肉,好处自己得了,还不允许旁人出口气。

  事情之所以止于打嘴仗,没有进一步恶化,全因被抢的人都做得不错,乐意留在西原国,背后家族也得到不少好处。只可惜,西原国君臣的恶名已经传出去,想要洗白基本不可能。

  换成一年之前,氏族们绝不会有类举动,甚至连类似的想法都不会有。

  在传统观念中,草原是一片不毛之地,除了三天两头冒出来的狄戎,再没有任何东西值得关注。

  如今情况发生改变,在郅玄的带领下,卿大夫赫然发现,以前不被自己看在眼里的地方竟然蕴含如此多的宝藏。

  矿场、森林不提,那些野草一样的狄戎都是财富。

  狄戎难驯不假,怎奈众人已掌握诀窍,依照流程走一遍,都会变得老老实实,不比中原野人差。就算做不了精细的活,扛石头背木头都是一把好手。

  粟虎等人看过战报,盯着抓获的狄戎数量,嘴差点合不拢。他们迫切想要瓜分这笔财富,比十万头牛羊战马更甚。

  郅玄理解众人的急切,没有故意拖延,当殿下旨,凡参与战斗的家族都能获得一批俘虏,但要按规矩分出三分之一,作为对国君的献礼。

  氏族们没有异议。

  出战的甲士一半隶属新军,另一半是各家私军。使用的武器大部分由郅玄提供。尤其是箭簇,都是玄城工坊出产,能轻易破甲,遇到仅披着羊皮的狄戎更是神兵利器。

  新军身上的甲胄格外引人关注。

  不仅由于甲胄样式新颖,凡要害和关节处均有防护,更关键的是甲胄材料独特,石斧骨刀用力一击,不能伤披甲者分毫。换成青铜武器,甲胄一样有很好的防护作用,不似皮甲能被轻易划开,青铜剑连斩数下都不能破甲,足以令人惊叹。

  这批甲胄数量不多,目前仅装备驻守玄城的新军。

  第一件甲胄完成,几名大匠实验过防护能力,立即派人给郅玄送来。一同送到的还有两把铁剑和一盒箭簇。

  郅玄命府令安排人手,在国君府内真实上演一出“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得出的结果是,打造出的铁制武器更具优势。至于甲胄,由于材料和大小的限制,终究还是差上几分。

  饶是如此,对比各诸侯国的军队,新军装备也属顶级。待到建起更多高炉,铁产量进一步扩大,郅玄麾下的新军和上军将全部换装。

  中军和下军他暂时插不上手,卿大夫们的私军更是摸都摸不着,何时换装要看氏族们的意愿。

  就是要换装,东西也不能白给。

  依照当世的政治规则,收钱才能让彼此放心,不收钱反而会让氏族起疑,担心郅玄是不是盯上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正寻找时机准备动手。

  战报传递一圈,满朝上下尽知战果喜人。

  从草原运送彩宝珍珠的队伍尚在途中,郅玄的旨意已经飞出西都城。携带旨意的队伍日夜兼程,只为第一时间奔赴玄城,给守军送去奖赏。

  无独有偶,内容相同的战报送抵北都城,同样引起一片欢腾。

  战报在朝中宣读,北安侯龙心大悦,直接手一挥,将本该上交的俘虏分给赵颢,由他自行安排。

  此举看似不合规矩,认真说起来倒也不算太出格。

  一来颢城情况特殊,不是由北安侯册封,而是赵颢主持建造,城内的规矩自然有所不同;

  二来,赵颢和郅玄成婚,双城首次联合出兵,北安侯此举是考虑到两人的地位,说白了,是在为儿子争面子。

  总之,为了儿子不惜破例,操碎老父亲的一颗心。

  对于这个决定,个别朝臣提出异议,被先豹等人当殿镇压。

  君上开口,世子也无二话,聪明人谁看不出关窍,偏你要出来跳。跳什么跳,直接一巴掌拍死!

  先豹等人和北安侯出发点不同,目的却很一致,无论如何不能让自家公子没面子。

  郅玄是西原国国君,身份地位本就高上一截。赵颢注定不能越过世子瑒继承君位,唯有从别的地方想办法。故而,北安侯在朝堂上打破常例,表现出拳拳父子之情,卿大夫们举双手赞成,手不够脚也可以举。

  总之,面子绝不能输!

  对于赵颢享受到的特权,世子瑒并不在意,也不认为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恰恰相反,以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赵颢的地位越是稳固,对他也越是有利。

  兄弟阋墙不算罕见,于他二人却很难发生。

  世子瑒了解自己的兄弟,心中十分明白,比起在北都城处理政务,赵颢更乐于到草原上策马扬鞭挥刀子。

  有这样的兄弟,世子瑒深以为荣。

  唯一让他头疼的是,向来沉默寡言的兄弟逐渐有放飞自我的倾向。

  想想上次在赵颢府内的经历,世子瑒仰天长叹,兄弟变了,自己未来的日子注定不比以往,呜呼哀哉,为之奈何。

  战报送抵西都城和北都城不久,分封在细地的公子瑫也得到消息。

  放下手中的竹简,公子瑫望着窗口出神。他完全能想象得到,如今的北都城会是怎样热闹。

  “草原,颢城。”公子瑫低声念着。

  日前小幽氏给他来信,信中既有关心也有抱怨,提到他的几个庶兄弟也将分封,其中有两人得到赵颢赏识,封地毗邻赵地,日后有机会带兵去草原,字里行间颇有几分怨气。

  看过这封信,公子瑫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写成回信,告知母亲要安分守己,如今的日子得来不易,如果不想再触怒父亲,最好不要有任何动作,也不要总是抱怨。

  回想自己迄今为止的人生,公子瑫不得不承认,即使同为嫡子,他也比不上赵颢,远远不及。

  所谓的嫉妒不甘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推门声打断他的思考。

  公子瑫抬起头,因被打扰现出不悦。

  出现在门边的婢女却不在意,仍端着热汤一步步走进来,行动间刻意款摆细腰,丰满的身材摇曳生姿。

  “公子,请用热汤。”

  婢女来到近前,放下托盘,熟稔地靠近公子瑫,面上笑得妩媚,心中却很是焦急,如火焰在烧。

  漠夫人给她时间不长,如今大半年过去,她的肚子始终没有消息。如果始终生不下一儿半女,她不敢想象后果。

  实在迫不得已,逮住机会她就会缠上公子瑫,为能尽早怀上身孕,她不惜给公子瑫下药。

  公子瑫对此浑然不觉,不会想到婢女的爱慕全是表象,一旦有了孩子,他会是怎样下场由不得自己掌控,全在漠夫人一念之间。

第一百四十三章

  深夜,卧房内一片寂静。

  婢女静静躺在榻上,仔细留意公子瑫,确定对方熟睡才小心起身,整理好衣裙,抓起放在一边的汤碗,放轻脚步走出房门。

  因离开得匆忙,婢女未着足袜,赤脚踩在地上,凉意不断蹿升。

  她顾不得许多,只想快些离开。

  婢女手中紧紧捧着汤碗,碗底印着干涸的汤渍。她必须马上清洗干净,以免被人发现端倪。

  漠夫人要求她设法怀孕,却未必允许她给公子瑫下药。

  她实在被逼得没有办法,不想落得悲惨下场,才冒险配出这剂虎狼药。一次两次无妨,若是次数多了,对公子瑫的身体必然有损害。事情一旦查出,不必漠夫人处置,她就会以谋害氏族的罪名死无葬身之地。

  婢女脚步匆匆,心跳得飞快,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即将绕过走廊拐角,前方陡然出现火光。

  婢女脸色变得煞白。

  走廊尽头,一名侍人正持灯行来。见到衣衫不整的婢女,侍人举起手中的青铜灯,照亮她惨白的脸色和捧着的汤碗,表情没有变化,口中道:“夫人要见你,随我来。”

  婢女双腿发软,耳畔嗡嗡做响。

  她以为事情败露,自己要遭到灭顶之灾。但又不敢违抗命令,只能颤抖着嘴唇跟上侍人。

  她不敢丢掉汤碗,那只能让她罪上加罪。

  侍人的腰有些伛偻,脚步却很稳。

  两人穿过昏暗的走廊,越过一间又一间漆黑的厢室,前方终于出现灯火,伴随着阵阵幽香,令人精神一震。

  “夫人,人已带到。”

  侍人功成身退,一名熟悉的婢女走上前,上下打量着昔日的姐妹,眼底浮现一丝讥讽,无声地冷笑。

  “枝,为何如此狼狈?”

  婢女枝低下头,攥住汤碗的手不断收紧,力气大到指关节发白。

  不同于公子瑫的住处,漠夫人居住的殿阁灯火辉煌,隐隐还能听到人声。

  透过半开的房门,灯光洒落在台阶前,婢女的一切都无所遁形,这让她倍觉羞惭和恐惧。

  台阶上的婢女没有为难她,遵照漠夫人的吩咐将她带入室内。

  室内十分温暖,青铜炉摆放在案上,炉顶升起一股轻烟,袅袅香气随之飘散,沁人心脾却不浓郁,只令人感到清爽。

  细地的气候很不好,冬季寒冷,春季潮湿,且有俗称的倒春寒,让漠夫人很不习惯。

  在桑医和巫医用药后,她身上的毒已经拔除,只是根基损毁得太严重,需要继续调理。是否能恢复到往昔,没人能够打包票,但能保住一条性命,不因毒早死已是大幸,身体上的病弱并不能催垮她,反而令她愈发清醒和坚强。

  斜靠在榻上,漠夫人显得有些困倦。身上裹着锦袍,腿上覆着兽皮,她仍觉得冷。幸好有郅玄送来的暖炉,才让她略感舒适。

  奈何疼痛只能暂时缓解,无法彻底根除。疼痛在夜间袭来,她时常睡不好,就寝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更晚。

  握着青铜制的暖炉,漠夫人的思绪有些飘远。

  她想起从东梁国送来的信,内容和以往大同小异,字里行间却能看出些许不同。

  嫁去东梁国的姊妹心思变了,竟然想通过她打探公子颢的消息。

  不知是姊妹本意还是出自她的丈夫。若是前者倒没什么,反能看出她成长许多。若为后者,难不成她对丈夫动了心?这可不是件好事。

  想起从北都城传来的消息,漠夫人按了按额角。

  西原侯和东梁侯是亲戚,郅玄还要称东梁侯一声舅父,两国的关系却不太好,甚至比前代西原侯在位时更加糟糕。

  其中的原因她知道一些,也能猜到几分。只能说错不在西原国,东梁国实在太过贪婪,想要乘人之危,而且不是一次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