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怀了先帝的崽 第8章

作者:三九十八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穿越重生

  宋韫躺平,双手交叠在腹部。

  夜阑静谧,只听见旁边铁牛的鼾声和猫儿咻咻的呼吸声。

  宋韫突然说:“其实我是个男人。”

  只剩铁牛的鼾声了。

  黄狸拱了拱鼻子,从枕头上跳下来,爬上宋韫肚子,盘成一饼卧下,“喵呜。”

  宋韫不出声地轻笑,勾起大猫下巴,“大胆。裴小猫没告诉你,我肚子里揣着大晏未来的皇帝?踩坏了,赔得起?”

  黄狸在宋韫肚子上蹭了又蹭。

  “怎么赖也赖不到你身上……男人怎么会生孩子呢,谎话不知道怎么瞒下去才好。这秘密铁牛都不知道,也只能告诉你了,反正你也不会说话。除了你,裴季狸也知道,他好像医术真的不错,不知道师承何处。齐胤或许也知道,但死人是不算数的,也不一定……”

  宋韫困意渐生,把猫捉下来放回枕头上,“听说冷宫闹鬼,裴小猫又说冷宫有猫,你是从冷宫来的吧……你是什么鬼猫猫,裴小猫又是什么猫……齐胤那个死鬼会不会投胎变成猫……”

  烦心的事说成绕口令,宋韫自己都给绕晕了。

  猫猫偏头看宋韫睡着,跳下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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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夜尚寒,宋韫三更觉得脖子湿冷,一偏头撞进一团柔软。

  黄狸把人舔醒了,咬着宋韫寝衣一角就往床下拽。

  宋韫忙乱中来不及披上狐裘,套了外裳就被猫扯着跑出慈宁宫。

  夜风冷啸,黄狸专挑昏暗无人处蹿跳,猫步轻巧不发出一点声音,宋韫鬼使神差地跟着这团在黑夜里并不显眼的橘黄,渐入偏僻,四周寂静,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如影随形。

  待再次站定时,一抬头看见暗沉的「牧霞殿」匾额。

  宋韫前世听说过,牧霞殿是武宗之妹唤云公主出嫁前所居之处。

  唤云公主虽和武宗并非一母所出但感情甚笃,公主出嫁后仍时常回宫居住。奈何公主薄命,下嫁太医院首之子,因阻碍驸马纳妾而遭毒害。

  驸马上报公主突发恶疾暴毙,武宗皇帝心存疑惑没有就此揭过,彻查之下发现真相,一怒之下屠了驸马满门,而这牧霞殿也就此废弃,成为武宗不愿提起的伤心地。

  不是冷宫,胜似冷宫了。

  这桩旧事在晏国可谓是妇孺皆知,宋韫不能验证故事真假,但看这牧霞殿外间装饰已是大气非常,即使废弃多年也可想见当年辉煌。

  但堂皇归堂皇,清冷月光之下,映衬得旧日煊赫有种压得人透不过气的感觉,像抖开一张积年的信笺,未见其详先被灰尘呛得满腔浑浊。

  听说冷宫闹鬼,可宋韫莫名觉得,这里才像是会闹鬼的地方。

  宋韫俯身,抱起将爪子按在牧霞殿门槛上的猫儿,转身要走。

  伴随着喵呜一声,哀怨的哭泣声低低地从门缝漏了出来。

  真闹鬼了?

  宋韫心里一跳,脸上被夜风吹得发冷,猫往他怀里钻。宋韫把衣襟拢了拢,停步转身,凑上一只眼从门缝往里看。

  荒草丛生的空地上缩着一团白色,看形状像是蹲着或跪着的人——也有可能是鬼——面前是一盆燃烧的纸钱,烧透的黄纸变成轻脆的黑屑,乘着风翻飞。

  火光微弱明灭,但足以照出那团白色的影子。

  是人。

  “喵呜……”一声猫叫打断了不绝如缕的低声哭泣。

  坏事的小东西。宋韫敲了下猫头。

  对方抬起脸,慌张逃离。

  宋韫没有急着追上去,也没有看清长相,但宫内身量和他差不多的,能夜半出现在这里的人,不多。

  宋韫走近,火盆被逃跑的人带翻,未烧尽的黄纸扣在地上,像发霉的糕饼。他蹲下,捡起滚在灰堆里的一个丝绸做的布偶小人。

  由头到脚都扎着针。

  上面用黄纸朱砂写着宋韫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字写得不错,但布偶口眼歪斜丑得离谱,宋韫绝不承认这咒的是自己。

  拍了拍布偶上的灰,宋韫把东西揣进袖中,捞起胖猫,任他在自己心口踩出朵朵墨梅。

  纸是烧给齐胤的,这几乎可以确定。可那人,为什么要用这么丑的人偶咒自己呢?宋韫不解。

  “猫猫,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喵呜……”

  作者有话说:

  齐胤:这章有朕的戏份吗?

第8章

  试探

  一生襟抱未曾开

  布偶上的绸布看着眼熟。宫里长得那样高的,也不多。

  宋韫心中有个怀疑对象,但没有当时把事情闹大,没必要。

  已经知道宫里有人对他怀有敌意就够了,诅咒的行为本身并不具有威胁。

  毕竟如果这样丑的人偶也能精准作用,那真是没天理了。怪力乱神威力至此,齐胤不活过来都说不过去。

  宫里的祭奠活动不断,宋韫以太后身份,召集两届后宫妃嫔为先帝刺绣经幡。

  苏嫔称病没来,她侄女皇后百忙中抽空前来,说可以替了她那份。

  宋韫从未见过这样平易近人的皇后——实际上除了自己,他也就只见过苏明珠这一个皇后了——皇后给齐俦后宫一干妃嫔带了好头,众人都规规矩矩地替先帝绣经幡,绣品精巧。

  相比而言,齐胤后宫人员能力就显得不太行了。

  陈美人自称不会刺绣。

  巧了,宋韫的刺绣也实在拿不出手。

  李美人闻言不好意思地探头,“其实,我也不会。”

  “不会刺绣那就和哀家一起抄写经文,焚烧给先帝,也算咱们的心意。”宋韫递给陈美人一支饱蘸了朱墨的笔,“哀家瞧着陈美人双手十指纤细修长,像是握笔的手。”

  陈美人接过毛笔的手一抖,朱墨滴落指缝,抬头看宋韫,深邃的眼窝带着迟疑。

  “娘娘……你忘了,我,我不会写字……我也不识字。”

  宋韫当然没忘。

  下意识的习惯是骗不了人的。陈美人拿笔的姿势非常正确,手上有茧,绝不是一字不识之人。

  “陈美人冰雪聪明,即便此时不会,可蒙着经本摹写,很快也就上手了。往后的日子还长,咱们慢慢过。刺绣不会就罢了,写字还是要会的。还是那句话,你的手就该是写字的,试试吧。”

  宋韫说罢提笔抄写经文,余光里注意到陈美人盯着自己落笔行文的手腕,神色怔怔。

  宋韫几个月不碰纸笔了,手还不算生,有了太后身份掩护,替考之事大概再也不会有被戳破的风险。

  因此宋韫并不掩饰才思,抄完一品《地藏经》,信手又做了一篇祭夫文。

  虽然和齐胤并无感情,但这种文体之下,只要词藻堆砌足够还是演得出几分且哀且伤的韵味。

  苏皇后看完,当即称赞:“娘娘不该在后宫耽误时光,若入朝堂,可担宰辅之职。”

  宋韫摇头。

  在阙州深闺,无人打搅不理俗世,他有足够的时光一头扎进浩如烟海的古籍文章,也会写锦绣华丽的应试答卷。

  但考试和做官是两回事。文字是死的,随意运作,只要堆砌起来好看即使无理也算有所成。但做官算计的是诡谲变幻的人事,人心莫测城府深沉,他不是个中高手。

  前世他试过入仕,结局不好,临死才醒悟自己在何处有所欠缺。

  今生换了个阵地,正好长进不足之处。

  宋韫把祭文焚烧,一转头又见陈美人目光哀伤,眼圈发红。

  这倒是个痴情的人,死了男人像丢了魂似的。

  宋韫可以确定是陈美人对他诅咒了,但暂时不打算计较。诅咒的动机可能是宋韫克死了其心爱的皇帝,但也不一定,多观察一阵再说。

  苏皇后带着新妃嫔们在专心绣制经幡,另一边不会刺绣也写不好字的李美人莫名和铁牛非常投契,几句交谈之后便提出要一起去御膳房下厨,亲自制作为先帝上供的糕点。

  宋韫瞧摆放在众人面前的瓜果点心,都没动,只有李美人那盘几乎见底。

  小姑娘说话脆甜讨喜,身量未足,脸蛋圆乎乎红扑扑,就算一身素淡看着也让人感觉喜庆热闹,哪像个新寡,简直是个年画娃娃,娇小版的铁牛。

  她俩一起去御膳房,做不做得好先不说,做出来的糕点怕不是上不了供桌,先进了她们的肚子。

  “虽然李美人可爱得紧,但阿韫你还是要提防着,宫斗本子里扮猪吃老虎的桥段我也没少见。”待众人走后,铁牛一边嗑着李美人塞给她的瓜子,一边叮嘱。

  “她才十五岁。”宋韫跪坐在榻上,看着小桌案上陈美人留下的手抄经文说。

  “是啊,但是……”铁牛坐在床边,伸手去撸宋韫的猫,被猫躲开,只好悻悻地抱住汤婆子,呸出一口瓜子皮,低声道,“先帝真不是人啊!自己不行还专祸害小姑娘。我听说,李美人可是先帝登基前就跟着他的,那时候才多大啊……啧,幸好他不行。”

  猫猫打了个喷嚏,差点吹飞桌上的宣纸。

  宋韫按住纸角,目光提醒铁牛,“慎言。”

  死者为大。虽然根据齐胤死前的身体状况,以及前世直到宋韫死他都无子,很大可能他是不行的,但毕竟没有亲身验证过,宋韫对泄人私密的行为还是觉得抱歉。

  铁牛点点头,抛开这茬继续聊。

  宋韫看得出来,她虽然还保持着虚张声势的警惕,但心底早已把李美人划归单纯无害小妹妹一类。

  铁牛兴头头地说起,李美人闺名梦弦。

  “她会弹琴?”宋韫想到方才看见李美人肉乎乎的手上也有茧子。

  “不知道,下次问问。”铁牛摇头。

  宋韫想了想,觉得应该是不会的。

  李美人手上的茧子在掌心和虎口位置,弹什么琴也不会磨损这两处地方。

  陈美人手上有茧,在食指指腹和中指侧面,这才是写字弹琴会留下的痕迹。

  陈美人自称不会写字,但宋韫观察他摹写的经文,虽然刻意藏拙将笔画扭曲,但还是会漏出几处笔锋,这不是一两日能达成的根底。

  陈美人不仅会写字,还写得一手好字。再加上看见祭文时的神情,其文采也不会差。

  宋韫将经文焚烧,拆开那只人偶,里面蓄的不是稻草也不是香灰,是撕碎的纸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