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掌中娇 第27章

作者:肥煮幼骗 标签: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甜文 穿越重生

洛闻心怯怯的望着他,眼睛里是全然的恐惧。

“马车是坐不了了。”沈牧拧着眉,他收剑回鞘,一边朝外看了一眼,一边问:“你会凫水么?”

洛闻心呆愣愣的,闻言,摇了摇头。

门帘大开,外头的场景只需一瞥,洛闻心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离他最近的一个人倒在地上,看起来是个十七八的少年,可此刻双目大睁,断了条手臂,切口处齐齐整整,是被凌厉的剑气削掉的,血流如注,死不瞑目。

洛闻心脸色愈发苍白,还有些难以言喻的呕吐的冲动。

沈牧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回答,这才想起他哑穴未解,伸手给他解开了。

收回手时,掌心触碰到少年肩颈,沈牧忽然感觉他在细微的打着颤。

洛闻心睡着睡着,就又觉得有些冷了。

方才那股进入到自己身体里的暖流仿佛在缓慢的流逝,虽不至于又冷的噬骨,但到底还是有些难受。

他眉头皱起,刚委屈的哼了哼,被子里就探进来一个热乎乎的东西,有点像是汤婆子,但比汤婆子还要更热乎一点。

而且这东西还会动。

先是在挨着他脚边靠了一会儿,待他两只微凉的小脚变暖,便沿着他小腿往上,贴在了他的小腿肚处。

洛闻心骨架小,虽身形纤瘦,但并不是瘦的皮包骨头,浑身上下反而覆着一层薄薄的绵软的肉,捏起来手感极好。

洛闻心半梦半醒,迷迷糊糊的感觉到那“汤婆子”碰到他的腿,像是往后撤了一下。

他生怕是要被拿走,连忙动了动身体,小腿蜷缩起来,手在被子里捞来捞去,试图把那个暖乎乎的东西抱到胸前来搂好。

他捏了少年下巴,凑近他,看他的眼睛,突然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阴柔的面容有几分森冷,“你怕我,那怎么不见你害怕季晟呢?”

沈牧想起那日在城门外时,听见少年在马车里对季晟撒娇,声音软的好似要掐出蜜来,说想喝糖水,倒是没有半分害怕的样子。

“嗯?”沈牧捏着他下巴,晃了晃,“说话啊。”

洛闻心有些茫然,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突然问自己怕不怕季晟。

怕,一开始当然是怕的。因为季晟长得高大,面相又凶。可很快,他就发现季晟不会真的对他做什么。

洛闻心鼓起勇气,小声道,“季、季晟是好人,你、你……”

“你”后面跟的什么,不用他说,沈牧也明白了,无非是说他是恶人。

沈牧眼睛一眯,差点被他气笑了。

楼外楼虽说自诩名门正派,但底下弟子繁多,也不见得个个都是好人。尤其上一任楼主,早年也是作孽无数,如今被人私下提起,也多的是有人叫他魔头。

可跟那姓季的比又算什么?

季晟名震江湖的第一桩事迹,就是只身闯大漠,一人一刀血洗了整个五延地宫,只因为一桩陈年旧怨。

全江湖皆知季晟是只疯狗,钱财诱不动,道理说不听,但凡惹他不快,就会被连着喉咙被咬个鲜血淋漓,他们楼外楼以各种名义围剿他数月,竟然也拿他没办法,还折了几条人命在对方手里。

这小东西作为季晟枕边人,焉能不知季晟是什么德行?

论杀人不眨眼,他哪里比得过季晟,就让他怕成这样?

沈牧向来将外人看法当作狗屁,被人说是恶人,若放在平日,他倒也肯欣然接受。

可如此一对比,心里却莫名不太是滋味,头一次想较个真儿。

“哦,他是好人。”沈牧点点头,“我是坏人?”

下巴上的力道陡然重了几分,洛闻心被捏的生疼,流了一点生理性的眼泪,仍然紧紧闭着嘴巴,没有说话。

他看着沈牧骤然变得阴鸷的眼神,不由瑟缩了一下。

他想到这个男人方才仅凭单枪匹马,就杀尽外面十多人,脑海中电光火石,忽然有了一个更加令自己胆寒的猜测——

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他这个世界中的大反派。

洛闻心竭力回忆着他所记得不多的零零碎碎的原文剧情:大反派武功高,性情阴鸷,杀人不眨眼,喜怒无常。

一项一项,全都能跟这男人对应上。

猜测逐渐变成确信。

可、可是这么说的话,自己落在了他手里,岂、岂不是……

洛闻心眼睛一红,“唰”的一下就掉起泪来。

沈牧看着少年泪滚滚的眼睛,心中愈发烦躁不快,可眼下也不是教训他的时候。

方才那群人身上所戴腰牌,都刻了西山居的字样。西山居是这西北一代独大的势力,向来只认亲疏不论事理。楼外楼抢了他们的生意,被盯上是早晚的事。

马车坏了,陆路也不能再走,目标太明显,如今只有先从水路避上一阵子。

他也顾不得再怜香惜玉,将人拦腰一提,冷声道:“闭气。”

洛闻心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要闭气,就被拎了起来。

沈牧拉他出了马车,洛闻心刚要试图挣扎,沈牧便施展轻功,带着他一同扎入了就近的湖水里。

初春,又是夜晚,湖水微凉。

这种程度的凉气,对于沈牧这样的习武之人来说,简直算不得什么,对于身体康健的常人来说,在里头浸上一时半刻,也不至于生病。

可偏偏是洛闻心。

琉璃做的人。季晟想。

比雪山上那只兔子还娇弱。

那只兔子伤了腿,又在雪山上饿了许久,本就奄奄一息了,季晟原想把它带下山,但在半山腰的时候,那兔子就断气了。

季晟一点不想让洛闻心也跟那只兔子似的断了气。

大概得捧在手心里才能好。

手掌抬起片刻,又重新覆在他背上。

不过片刻,洛闻心就感觉到浑身的寒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厚重的暖流,自背后的那只大手缓缓的流入自己的身体里。

太舒服了,简直就跟上次泡温泉那么舒服。

那手掌主人的身体似乎也很暖和,洛闻心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往后蹭了蹭,那托着他的手也没怎么用力,稍稍松了松,任凭他往后靠。

洛闻心如愿以偿的靠在了那个暖烘烘的胸膛里,调整了一下姿势,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睡过去了。

沈牧也被卷到了水面上。

他在地上滚了几圈,低声咒骂一声,一边抬眼向劲气袭来的方向看去,一边拔出佩剑。

夜色早已深了,只余天边挂着轮模糊的月亮。

沈牧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心下微沉。

虽说方才那一战,他全身而退,可也耗费了不少力气,若是西山居的人此刻追来,恐怕免不了一通恶战。

他眯了眯眼,打量来人的模样。

可等看清之后,沈牧又觉得,倒宁愿是西山居的人。

微弱的月光透过树叶撒在那人的轮廓上,镀出一半的阴影。沈牧仍没能看清他的脸,但这点明亮,足够他看清他腰间的两把弯刀。

 

没人不认识那两把刀。

此刻,其中一把已经出鞘,正直直指向沈牧面门。

那刀锋缓缓下移,男人墨色的眼眸里没有分毫情绪,看着沈牧的眼神像看一个死人。

沈牧看清了他刀尖溪流般汩汩往下的液体,在黑夜中呈现一种粘稠的暗色。

不知何时,空气里的血腥味儿已经浓的连湖水也遮不住。

沈牧瞳孔微微放大,按在剑鞘上的手都顿住了,脖颈僵直,用了很久,才缓缓朝那人身后看去。

怪不得他在这停了这么久,都没有西山居的人继续追来。

——是没追来,而是已经全部被季晟杀了。

这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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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洛闻心都没有学过游泳,唯一接触水的机会只在洗澡的时候。

他从来不知道溺水的感觉是这样令人绝望。

呼吸的空间被挤压到趋近无,即便已经到了岸上,可因为方才不慎喝进去太多水,他仍然难受的无法呼吸。

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意识逐渐消失的前一秒,洛闻心迷迷糊糊的想,如果下辈子有的选,他一定不会选择再被溺死。

两瓣微凉的唇覆上来,撬开他的嘴。

而且这难受,好像又跟以前的有些不同。

以往虽说也手脚发冷,但最难受的都是心脏,痛起来没日没夜的睡不着。

而如今,只是觉得冷。就像被在湖面上凿了一个洞,把他扔在那冰水里浸了一宿似的,每一个骨头缝里都是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