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等支配 第60章
作者:烈冶
季枭低头,蹙眉一瞧,竟在我面前用手捋了捋,后全然不在意似的,抬起头跟我说:“好久没睡这么好了。”
“滚出去!”我全然恼火了,如临大敌的状态,我毫不怀疑季枭是故意的,因为就在此刻,他凝视着我的脸,竟笑出了声,“现在倒是客气不起来了?”
他穿上拖鞋站起身,步步向我逼近,被他的气势所迫,我本能地连连向后退去。
被他抓住手腕的那一刻我疯狂挣扎,而他只是跟随我的动作冷静地摆弄着我的身体,却并无松开的意思。
“要是再让你进门我他妈就是傻子!”说完这句话,季枭便用蛮力将我掼在了衣柜门上。
“只是睡了你的床,又没有睡你。”说着他便俯身凑过来,我忙转头躲避,他索性直接咬住了我的耳朵,湿热的触感流连在耳廓,“你没说不许。”
“那我现在说不许!不许!”我推开他,他竟真的没再动作,只一瞬不瞬地盯住我,像是要将我盯出个大窟窿。
“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界线?我没叫你进我屋你就别进,没叫你动我东西你就别乱翻。”声色俱厉地诉说着,我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我也是一个会有领地有界限的人,正如同他也不愿意跟我提喻家的事一样,有些我的事物他也不是想动就动的。
“你以前可从来不讲这些,”季枭的眼神简直可怖,“在我面前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把腿放我肩上、把剩的东西喂给我吃、一丝不挂地在我面前游泳……现在倒是高贵起来了,都是上过床的关系了,装什么装?”
在这一刻我意识到无论怎么向他诉说都是对牛弹琴,他季枭似乎天生就该肆意侵占我的领地、剥削我的意志,压在我的身上对我为所欲为,这简直是他根深蒂固的想法。
我感到疲惫了。
“出去。”我板正了脸色,面无表情地跟他说。
季枭低头看了眼时间,“太晚了,司机都下班了。”他站在原地不动。
真好笑,他难道以为我会像以前那样跟他滚在一张床上?
“我叫你出去。”我重复道。
“你走之后,我没睡一天好觉。”第一次,季枭说了这种近似于服软的话。
“这也不是你跑到我家来撒野的理由。”不能心软,我这样告诉自己说。
“我老是做梦,梦到你死了,然后我满背冷汗地醒过来,有时候又会梦见你跟喻青书跑了。”说着,他又换了个话题,“你最近有见喻青书么?”
“没有,出去。”
“其实今天我给你买了礼物,我没有骗五妹,但你现在应该不想要。”季枭在我脚步的逼迫下,季枭一步步退出卧室的房门外,我看见他眼里的无措,心中不免有几分不忍,老实说我很不适应他此刻的样子。
“你走吧。”正欲关门,季枭强有力的臂膀却又生生将门撑开。
“我时间有限冉灯,我在追你,我直说了,我在追你,但我不太知道该怎么做,特别是在你面前……我只能说我尽力。”这番话季枭好像说得十分费力,他的表情艰涩而痛苦,带着几分我不甚明白的羞恼。
“你说过的,我们之间不用玩这些。”曾经他对我说的,如今我觉得他说得有理。
“我以前也这么认为,但后来我发现,如果是喻青书,你说不定很乐意,于是我又觉得很有必要了。”他斜了斜嘴角,一个略带讽刺的笑,他又在这时候不适时宜地再次提起了大哥,事到如今我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了。
“不用勉强,季枭,去做自己擅长的事吧,不用老是抓着我不放。”我敢说,此刻我的每一个字都是语重心长,“回去吧。”
“……那你过来,我最后跟你说一句话。”
“什么?”
“放心不会欺负你,很重要的一句。”
他眼神是诚恳的,于是我上前。
他的声音轻轻地,在我耳边,我以为他要开口了,他却在我脸颊上留下一吻,“用这个,换我一夜好梦。”他说。
·
周六晚,我代替正式演员上场,获得了正式演出的机会。
第一次面对坐满了人的观众席,我诉说着我的台词,目光偶尔同台下的人相接。
我看见了坐在二楼贵宾席内,位于最中间处的季枭,他和五妹占据着最佳的视野,来为我捧场。
他身着黑色西装,将头发尽数梳于脑后,五官是扎眼的盛气凌人,看起来比往日要正式得多。
我还看见了一个我怎么也料想不到的人。
他坐在第三排,也是视野极佳的位置,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白色西装,在人群中都十分亮眼。
他知道我看见他了。
大哥。
他冲我微微一笑。
意识到大哥的季枭同在这一间剧院,一瞬间神经的紧绷差点令我忘了词。
所幸,仅仅是几个字不对,观众不会发现,对手戏的前辈也接得天衣无缝。
长达三个小时一刻不停的表演。
演出终于完毕,观众们站起身,所有的演员们都走上台前,掌声经久不息,长达十多分钟的谢幕,一刻不停高度集中精力的表演,我气喘吁吁,心中是满足的,身躯却是疲惫的。
回到幕后,工作人员告诉我,有人为我送来了鲜花。
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想必应当是熟人吧。
我首先想到的是季枭。
可当我到达休息室,看见那捧纯洁素净的白玫瑰时,我便知道那不是他。
大哥隽秀的字迹在花丛中的卡片上,还未来得及打开,五妹的笑声连同开门的声音便使我本能地将东西藏到了身后。
五妹开门走如,季枭果不其然站在五妹身后,他手里也捧着一束花,十分直接的红玫瑰,满满的一大束,十分符合他惯常的风格。
季枭今日跟往常有些不大一样,同他久久地对视着,五妹羡艳地“哇”了一声,跑到我身后,将我藏在后方的花束抱在了怀中,“白玫瑰耶!”
身后还背着大哥留下的卡片,手心不自觉浸满了汗珠。
季枭挑了挑眉,走上前来,只略略地看了五妹手中的花束一眼,便扭头皮笑肉不笑道:“没想到除我之外,还有人会送你玫瑰。”
第81章 与仆人的约会,同大哥见面
我斜斜嘴不知该说什么,只默然无声地观察着今日季枭的这身行头,心说这家伙也不知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竟也会有如此英俊精致的模样。
内心深处不愿让季枭知道玫瑰是大哥送来的,所以出剧院的路上我都让五妹捧着,季枭给我的花……我自是费力地抱在怀里,毕竟他本人还在我身边站着。
我本以为我们一行人会就这样回家,但五妹的意思竟是自己要先回去了,看她那鬼灵精的模样,我就知道她指定又跟季枭提前密谋好了什么。
联想到这人先前所言要“追我”这之类的话语,惊诧之余,又不禁有几分疲惫。
将五妹送上出租车时,我叫她将手里的白玫瑰拿好,回去放在家里当装饰用,季枭在一旁听着我们的对话,竟破天荒地没对我的这一嘱咐做出任何评价,我只暗暗庆幸全程他好像都没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这束花上,否则他问起来我还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五妹走后,便是所谓的“二人世界”了,季枭提前订好了餐厅,用餐后好像还有什么别的活动,他不肯告诉我。
真奇怪,明明是彼此之间这么熟悉的两个人,到了这种时候却生涩得像从来没有单独出行过似的,我不想对今晚季枭的着装进行任何常规的调侃,毕竟他“为我打扮”这种事本身就令我感到十分割裂。
用餐的时候我们才算正式开启了对话,我问了他一些公馆相关的事情,还有张管家,其实内心深处我一直为没能多回去见张管家而感到愧疚,他老了,也从小将我养大,我不知道在他心目中我是如何,反正内心深处,他不单单是作为管家的存在,而更像是我的朋友乃至家人。
“现在里面是新模样了,”抬眸盯我一眼,季枭垂下眸,“你走之后,先是重买了沙发,后面索性全部重新装修过。”
既然已经搬出,我便不再纠结“装修又没跟我商量”这之类的事宜了,我只是好奇,“重装做什么?”
“不是因为你洁癖?”斜了斜嘴角,季枭顿了顿,在我发作之前,他又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揶揄,“也因为太旧了,从我们小时候开始就一直是那个样子,回忆太多,惹人厌烦,我也实在是看腻了,你要实在好奇,可以回去看看。”
抛下过往么?吸管在杯中轻轻翻搅,我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只说勾了勾唇角,说了声:“回去就不必了,你觉得怎样舒适就怎样来吧。”
“那也是你的东西,并不是完全跟你无关。”季枭的嗓音是低沉的,带着些许的质问,在我回望过去的时候,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愤怒,以及那么几分的……委屈?
“只回去看看,又不会要了你的命。”惯常嘲讽的口吻,他笑着,却又给人一种难以察觉的脆弱。
“在里面被圈了太久,呆得实在是有些厌烦了。”良知告诉我不应该对此刻的季枭这样说话,可我却控制不住,“所以不想回去。”
二人的氛围在那时降到了冰点,我紧了紧拿住餐具了手,为了回温气氛,我又问了他一些有关喻家的事。
季枭说一切都已经布置妥当,也差不多该到收网的时候了,他说现在同大哥联手的那几家根本就是强弩之末,压根无法与他抗衡。
看着他的神色,一时间我竟分辨不出他究竟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真的一切尽在掌握中。
出了餐厅,他说原本还有别的地方可去,但是看我焉焉的,便还是送我回家算了。
他没猜错,我的确有些累了。
同季枭单独走在无人的马路边,右手上还捧着他送我的花束,一时间我有些恍然,我问我自己今晚上究竟为什么要跟他一起出来,难道我真的能够回应他的期待吗?
所以,在感知到他正若有若无触碰我的手之时,应激一般,我避开了他的触碰。
然而季枭终究是季枭,他还是追了过来,将我的手死死禁锢在他的掌心中。
寂静的路边,他问我:“是因为他送了你玫瑰么?”
什么?一时间我停下了脚步,看向他略显漠然的眼睛,头脑一片空白。
“你是不是以为能够蒙混过关?在台上表演的时候,我看见你对他笑了。”
什么?什么时候?原来季枭从一开始就知道大哥也在剧院里,的确,花是大哥送的,就在那里,无可否认,但他随后说的这句,就纯粹是臆想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他猛然间袭近,我便本能地推拒,然而这一动作显然再次激怒了他,他便一手搂住我的腰,一手抬起了我的下巴。
他咬住了我的嘴唇,发狠地,毫不留情地。
一个“吻”。
怀中的花束落到地面,玫瑰花瓣散落一片,暖橙的灯光下,显得有几分凄凉。
“今天晚上你明显有些魂不守舍,在想什么?”
没有……
“是不是喻青书来看你,高兴坏了?”
没有啊……
“所以跟我约会的时候甚至懒得应付,对么?”
明明没有!
终于推开他,我后退几步,望着他因愤怒而略微发红的眼眶,我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了,我就知道他的温柔是假的,我又不是不了解他!我就知道!
“我害怕你跟他的人在场内打起来!我以为你不知道他在,我不敢让你知道……场内有那么多无辜的人,我不想……”尽力地解释着,那一刻我的心中泛起了莫大的悲哀。
季枭的拇指蹭着我的脸颊,在那一刻我好像在他的脸上望见了悲悯的神情,他能够明白么?我暗暗期许,他可以明白吗?
“你知道我不会的,仅仅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他笑了,“真是傻子,那是你的剧院,我怎么可能毁了它。”
我没哭,季枭的动作却好像在为我擦眼泪似的。
那一次次枪战,一场场斗争,那些死去的手下,那些原本效忠于喻家的人,三弟未曾完成的婚礼,未婚妻身着婚纱却血浸满身的模样,最后一通电话无甚神采的声音,那对夫妇躺在棺椁中却再也睁无法睁开他们的眼眸……
“季枭,停手吧……”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起这些呢?明明显得是那样地不合时宜,“你已经足够好了,你拥有了喻家,得到了全部,什么还要跟大哥比较呢?除了牺牲,那些跟大哥的斗争又带来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