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破案超神 第42章

作者:凤九幽 标签: 宫廷侯爵 悬疑推理 爽文 穿越重生

  朝慕云微摇了头。

  今日一行,的确获得了很多信息,但并没有形成清晰完整的链条,他需要时间思考整理:“你呢,可有看到什么?”

  夜无垢:“嗯?什么?”

  朝慕云:“船行过的痕迹,或者采摘修剪白菊花的痕迹。”

  史明智死在一个月前,痕迹难寻,江元冬算得上新死,不管船行还是大量白菊花,总得留下点痕迹,但是很奇怪,皂吏无有发现,他专门去几个可疑的地方看了看,也没有任何收获。

  “我可提供给你新方向,”夜无垢道,“那两艘小白船,我查过了,都是被主人抛弃,老化了用不上的老船,一般这类船,就是穷苦人家,必不会被浪费,哪怕劈了烧柴,也不会飘荡在外头,会扔在外面的,大约都是不差钱的人家,岸上不好处理,随便往河道里一甩,全当无主的,也不会被人骂乱扔垃圾。”

  朝慕云便想到了:“这些船随水波飘荡,最后落点,一定会在个风浪较小的凹口。”

  “聪明。”

  夜无垢不吝夸赞:“离这里最近的避风坳口,我替你看过了,烂船一大堆,无人看管,随便取用,且不会被人发现,但这里有个问题——”

  朝慕云立刻明白:“想把船从那里驶出来,凶手本人得会用船。”

  夜无垢:“至少得熟悉。水流速度,风向,漩涡,若不是能估量的好,也不会两个死者飘那么远了才被发现。”

  朝慕云若有所思。

  “我感觉这个案子里的人,都有点怪,”夜无垢看着远去的俞氏背影,皱眉,“看起来好像都在挣扎,都知道没有希望,却又抱有无谓的努力,你说本案与仇恨有关,什么样的仇恨,能把人毁成这样子?”

  朝慕云:“或许毁掉人们的,不是仇恨,而是仇恨暴露的人间百态。”

  夜无垢:“但你好像并没有深挖的嫌疑人这个方面,也少有直接问。”

  “因为问了,别人也不会直言,反而会让凶手更加警惕。”

  朝慕云想,这个案子比较特殊的一点是,死者和嫌疑人年纪都很大,是不是应该深挖一些……当年往事?

  “噗——”

  可能是今日思虑过多,问话时一直集中精力在分析别人表情,有没有撒谎,胸口突然很闷,眼前一黑,他吐了口血。

  夜无垢就站在旁边,立刻伸臂捞住了他:“你这身子怎么跟纸糊似的?”

  “多谢。”

  朝慕云抹去嘴角血迹,缓了缓,感觉还是不行,干脆闭上眼睛,靠在男人身上:“烦请阁下请我回去。”

  夜无垢还没说行不行,他就晕了过去。

  “……碰瓷啊这是。”

  原地站了片刻,说不出心中什么感觉,夜无垢沉着脸,环住朝慕云膝弯,抱他离开。

  ……

  一觉黑甜。

  朝慕云醒过来时,看到熟悉的被褥屋角,这是自己的房间,再看旁边桌子上,放着那束紫色蒲公英。

  边缘稍稍有些被压过的痕迹,但仍然很好看,不过已经不适宜送人,看来是知道送不出去,某些人发了脾气,扔在了他这里。

  睡醒感觉还不错,嘴里有残留的略苦的药味,应该是拾芽芽帮忙,喂过他药了。

  春日天气越发温暖,对他来说唯一值得慰藉的就是,每天拾芽芽做的饭。

  小姑娘手艺着实不错,跟他的相处也越来越融洽,对他有依赖感,建立了特殊的信任,像个想粘人又不太敢的小妹妹。她似乎潜意识里习惯了这种思维,朝慕云感觉稍稍有些违和,就像小姑娘生命里本该有个非常照顾她的人,不像父母长辈,像是哥哥或姐姐。

  但问她,她摇头说没有。

  想起之前巩直说过的,这小姑娘可能身份特殊的话,他便在闲聊相处时,有意识的引导,发现小姑娘可能缺失了一些记忆,某个时间段的记忆,很可能这段记忆就和他怀疑的关系有关。

  不过不能着急。

  安全感的建立不容易,破却很容易,他需得徐徐为之,以为小姑娘树立勇气,疗愈心理为先,不能让小姑娘觉得信错了人。

  “公子是不是起床了?”

  敲门声响起,伴着小姑娘活泼带着些着急的声音:“还得吃药呢,今天可不能赖床!”

  朝慕云也没打算赖床,他这个病没办法治,吃了药睡眠正常,起床后也有精神,已然足够。

  他没有把小姑娘当婢女,什么都让她做,自己身边的事自己随手就做了,小姑娘对此有些不理解,但也很尊重,但凡他在的时候,一般不会进他的房间,其它的活儿都抢着干。

  “快快,水还热着呢。”

  拾芽芽麻利地摆上碗筷,倒好洗脸水:“九爷早都吃过了,又按着你吩咐,跑出去忙啦。”

  朝慕云洗脸漱口,过来吃饭:“可有新送来的消息卷宗?”

  “有的,就在隔间书房,你吃完了我给你拿过来。”

  拾芽芽对练字抱有极大的热情,在书房拥有一个小书桌,有不认识的字随时会问朝慕云,但她懂规矩,朝慕云的东西,她从来都不碰,但一定看得严严的,也不让别人碰。

  “谢谢。”

  “这有什么……”拾芽芽脸红,“是我该谢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的新衣服和珠花……都是你悄悄买的。”

  朝慕云夹起一只做成猫猫头的小奶包:“那是谢礼,这些很可爱不是?”

  不是他夸,小姑娘的厨艺真的太好,她对食材有种莫名的固执和认真,带着本身一些特有的童趣和活泼,做出的饭菜有一种特殊的温暖感,让人每次吃过,都会觉得脾胃熨贴,满足又有幸福感。

  “我,我去洗碗——”

  小姑娘害羞,很快转了身跑开。

  朝慕云走到自己的书案边,打开新的消息卷宗,快速看一遍后,在纸上写下新的问题,交给下面继续寻找,才重新将这些消息纸一遍一遍,认真翻看。

  漕帮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一些往事于他们而言并不难,纸上的字铁画银钩,潇洒风流,这是面具男人送来的。

  有关俞氏说起的过往,并不难查,她年轻时心仪过的男人太好找,因为只有一个,名湛书意,人如其名,是个书生。

  此人是淮府人,除却科举上京并落榜,其他时间都不在京城,是淮府书院很有名气的教书先生,他很有才华,也很有书生的傲气,因娶妻一事跟家里闹得轰轰烈烈,因他想娶之人,家中不允,但他仍然一意孤行,娶妻之后,夫妻恩爱,但婆媳关系很紧张,每逢有此类矛盾,他大都帮妻子,就算被压以孝字,他也有办法化解,总之就是,你们要吵架可以,冲我来,我什么都接着,有问题随便说,我想办法解决,谁让我是你们儿子呢,可是你们要欺负我媳妇,不行。

  这个人在世人眼里褒贬不一,有人说他反骨叛逆,全无孝道,说他不配做人先生;有人因他极会教学,育人无数,又才德兼备,非常尊敬,认为他一没有失男儿血性,二没有不孝大逆,着实是不靠谱的家人连累;有人说他失了志气,不过一次科举未中,便失了斗志,难成大器;有人说他通透,人各有志,做一方暖阳恩泽周围,有什么错?

  湛书意才华经验世人,相貌俊秀风雅,人品更是堪称君子,任何女子青睐,他都认真回绝,说自己有钟情之人,此生不二,就是命短,死的太早……

  他的儿女早已长大成人,因父亲德荫,本身也有能力,不管外出派官,还是在当地经营,都还不错。他的发妻,他钟情一世的穆氏,在他死后,独自抚养儿女,儿孙也孝顺知礼,她算是颐养天年,是有后福的人,但好景不长,过了知天命之年,她的身体就不太好了,已于六年前去世。

  这位穆氏,有一个相交好友,姓白,擅侍弄花草,在江南经营花房,生意做得很大,在淮府有分店,二人时常小聚闲耍……

  所以他们见到的那位白婆婆,就是这个穆氏的好友?白婆婆隐约提到过的人,也是穆氏?

  俞氏曾心仪湛书意,甚至亲口告白……

  经年过往这么一串,这位白婆婆,可能就不是游离在外的看客了,有可能也是嫌疑人。

  朝慕云思索片刻,再往下看,不得了,死者史明智的妻子齐氏,在当年这段过往中,也并非没有姓名……

  早年的别扭,现在的矛盾,兜兜转转一圈,竟然还都是当年的人,看来他得找时间去史家拜访问候一下这位老夫人。

  朝慕云坐了很久,一直执笔写写画画,脑中思路计划一点点详实,可惜还没等他行动,厚九泓突然回来了,还直接闯进了屋子——

  “出事了病秧子!俞氏死了!”

第39章 她该死

  俞氏死了。

  令人始料未及。

  厚九泓消息送来的快, 朝慕云和大理寺皂吏,也是最快到达现场的一批人。

  还是同样场面, 古旧到略腐朽的小白船,上面铺满了白菊花,船舷上有,尸体身上也有,身上的衣服很熟悉,是昨□□慕云见到她时,她穿的那套秋香色衣裙,看起来干净整洁,并不脏,但很明显,她没有更换过,可能根本没有回过家。

  脸上同样盖着一方素帕, 洁白柔软,与前两具尸体一样。

  朝慕云和仵作一起,细致检查尸体身上痕迹,中毒而亡表征明显, 尸体呈现出的状态也和前两次一样, 表情有一种明显的恐惧感,身上没有外伤, 没有任何挣扎抵抗的痕迹,而且这次的齿咬痕迹非常清楚,就在俞氏左侧小臂上,有两个不宽却深的洞, 没怎么流血, 但有略浅淡紫痕迹。

  如果说之前两次还是猜测, 那现在几乎可以是肯定了,本案凶手用了毒虫,看痕迹很可能是某种毒蛇。

  不一样的是,小白船的漂浮地点。

  前两次创新地点经过测算估量,大概在晋薇的陪嫁庄子和江项禹的花房附近,每一个能行船的区域都很可疑,但这一次不同,大约水流和缓,风向不利,小白船根本没有飘出去太远,任何人都能轻而易举得出结论,它就是在晋家祖坟附近河道出发的。

  晋家祖坟地点地势,就和晋薇庄子,江项禹花房没半点关系了,一东一西,走了个对角,距离非常远。

  凶手改变了杀人地点……为什么呢?

  正在思考时,远处有身影过来,身材微圆,走动速度却相当快,说话声音更是如雷贯耳,掷地有声:“京兆尹都快来人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朝慕云回头,见是李淮:“命案又发,我不在这里,去哪?”

  李淮跺了跺脚,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就不懂呢!你说有凶手,连环作案,但时下证据已经不支持你的推论,你看这船在的地方,跟前两个明显不一样,这俞氏还真有可能是自杀,一会儿京兆尹的过来摆谱,你如何应对?”

  朝慕云微抬眸看远处,仍然淡定:“该如何便如何。”

  “你怎么还不明白!大理寺是官署,要破案,要政绩,但也是官衙,要脸面,要气派!”

  李淮见说不听,气的不行:“我看这样子不管真相如何,结局都已经出来了,你别管这案子了,乖乖认输,移交给我!”

  朝慕云看了李淮一眼,对方满头的汗,神情里全是焦躁,针对他不满他是真的,但想破案的心,也是真的。

  “只是杀人地点不同而已,”朝慕云仍然不着急,慢条斯理,整理自己思绪的同时,也给时间让对方思考,“一模一样的死法,一模一样的细节,李主簿非要说是自杀,恕朝某不敢苟同。”

  李淮不是无缘无故开口指责,他在过来的这一路上,一边紧赶慢赶,一边迅速看过了皂吏们查到的消息,大理寺案件细节不与外人道,但内部同级同僚,是有权责过问翻看的:“但这些白菊花,是俞氏自己买的!”

  “她昨天去江家花房你也是知道的,去了就挑拣了很多白菊花,回去时嫌不够,又在女儿晋薇庄子上取了些,这么多白菊花,刚好能铺满一船,别处都没有,就在这里,你说她不是为自己准备的,还能是谁!”

  朝慕云视线落在山坡:“此处河流,紧邻晋家祖坟。”

  李淮瞪眼:“所以我说了,和之前两个小白船的地方不一样!”

  “白菊花用以祭奠,为何一定是自己,为自己准备水葬?”朝慕云转头,看李淮,“俞氏早亡的丈夫,晋家家主,忌日就在今天。”

  李淮怔了片刻:“忌日?”

  朝慕云随手翻出卷宗资料,递给他看:“晋伯冠,死于三十三年的今日,平生虽短,亦无成就,但世人皆可忘记他,发妻子女却不可以,临近忌日,采买白菊花祭奠,以慰思念,有什么不可以么?”

  李淮迅速看过纸上信息,这点他的确是忽略了,完全没想到竟然是死了那么多年的人忌日:“可她归家途中挥散所有下人,下人们都说她情绪有些奇怪,好像很不开心……”

  “要祭奠一个给予自己痛苦和孤独,没帮上半点忙,还必须年年记挂祭奠,让外人不挑眼的丈夫,若你是俞氏,能开心的起来?”

  “可挥退下人无有人证……”

  “只能说,她与人有约,不想被看到。”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