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攻,绝不爱慕师尊 第126章

作者:胥禾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这句话尊敬,客气,甚至有些说不上来的距离感,让云谏很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但他到底烦心事有些多, 并未多想,只道:“嗯, 同我回去吧。”

  云谏如往常一般, 伸手等着他小徒弟握过来,牵他回水榭。

  其实不知从什么时候就有的这个习惯。

  或许是从秘境开始,小徒弟被吓得同他寸步不离,主动抱着他胳膊不敢撒手, 又或许离开主峰简十初的那个密道开始,他用受伤的借口,牵着将夜的手把人拐回神隐峰水榭。

  总之,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 一旦认定了, 即便不去深思缘由, 也会习以为常。

  这样亲昵的小动作不去细细琢磨也没什么,但若是一朝打破,却难免令人不愉。

  就比如此刻。

  将夜将刚刚解开的松垮衣襟又严严实实地包裹好,明明天还热着,领口却捂得不留一点皮肤在外,唯独耳根下依旧鲜明未曾消弭的红痕还提醒着两人前几日发生过的事情。

  小徒弟扯起唇角,眼底并无笑意地笑笑道:“师尊,走吧,回去啦。”

  他没有像以前一样本能地去牵那只递过来的手,只是扫了一眼,佯作不经意,就自以为很自然地拉开距离,往回走。

  那只伸出的,想要去握住他小徒弟的手尴尬地悬在面前,云谏面容僵硬地收了回来,牢牢攥成拳。

  将夜走了几步发现他师尊没跟上,就回头呆呆看着师尊,语气平和地说:“师尊要是忙就去忙吧,不用管我,我自己回去就行。”

  想了想又补了句:“师尊能不能百忙之中抽个空解开神隐峰结界?”

  他师尊觉得自己已经有点收敛不住莫名的愠怒了,沉冷着嗓音道:“你在这里住腻了吗?”

  将夜愣了一下。

  他本能上是怕他师尊生气的,可刚认清真相,又被他师尊这样瞒着,说不生气那是假的,他也是个有情绪的人,之前一直想着迁就师尊,也是以为自己做了对不起师尊的事,他对自己有个绝不始乱终弃的道德要求,便将师尊的感受和情绪都放在首位去思考。

  可现在……

  他刚刚看得很清楚,平静无波的水潭倒映下,自己身上那些痕迹堪称狰狞可怖,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受过来的,当时该有多绝望。

  没有人怜悯他,他便像一只受了欺负的幼犬一般顾影自怜,自我消化。

  对啊,他肯定不是那种发现了真相,就像个拿着孕检单哭唧唧冲到渣男面前要对方负责的弱势一方。

  他要脸,也想要自尊。

  少年沉默着垂首,盯着自己脚尖看了半天,额前碎发还沾了些许水珠,一滴滴沿着脸侧皮肤蜿蜒流淌。

  云谏觉得他小徒弟有些奇怪,但他说不上哪里奇怪,他皱着眉望着他,等他反应,尽管内心有些火烧火燎的焦急,面容上依旧平静无波。

  谁也不愿意将全部的情绪流露进对方眼中。

  一个是因对方隐瞒和无意识的诓骗而伤心,另一个是怕不小心暴露病态本性而吓跑对方,只能小心翼翼地藏着掖着。

  将夜抬眸又笑了笑:“也不是啦,我只是……”

  算了,他只是不出来,便放弃了,只道:“我没事,先回去啦,师尊你忙吧。”

  他师尊确实还有事要忙。

  神烟就住在这附近的竹楼中,有些事情商量到一半,他感觉到缠绕在手腕上的生死契隐约跳动,阵阵撩动脉搏,若不是契方心绪波动太大,不至于反应如此激烈。

  将夜怎么了?

  因此,他放下谈了一半的事,顺着生死契的指引赶来这山涧边,果然看到他的小徒弟。

  他不知将夜为何心绪波动那么大,紊乱程度,近乎能赶上将夜在苍梧神脉中杀死钟离泽那次。

  但看到将夜情绪挺平静的,他又将想不明白的事往后放了放,点头道:“嗯,那你先回去等我。”

  ……

  将夜讷讷着回到水榭,他心底有情绪,又烦躁,不断想否认闻人玥所说的话,可身上那些痕迹就是最明显的证据。

  若说他以前弄不太懂,但自从那一夜系统地跟着柔芷学了很多之后,怎么可能还不明白?

  双腕上的线绳勒痕是被捆绑造成的,足踝小腿上也有,更别提身上某些被他忽略的地方还隐隐作痛,绯红的印记弥久不散,甚至能根据这些作案痕迹还原当时惨烈的状况。

  羞耻至极!

  将夜脾气再好,也忍不住发泄似的掀翻矮桌上烹着的不知春。

  就是那一杯加料的茶,让他稀里糊涂成了这样。

  茶壶撞翻衣篓,云谏和他昨日换下的衣裳流淌一地,甚至听见一声清脆,在那堆黑白交织的衣裳中露出一截玉石。

  看着那东西,将夜眼眶都红了,或许是恼怒,或许是羞愧,又或者是尴尬,总之他看着那东西,整个人都不舒服。

  师尊这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很爽吗?还要留着作案凶器?

  他发泄似的跑出水榭,只觉得屋内气氛让他难受的要命,那茶香,那衣裳,那玉石,还有那张师尊夜夜搂着他熟睡的床榻都让他又是羞赧又是气愤。

  走出了水榭,将夜也不知他师尊去哪儿了,也不想看见他师尊,他其实没那么怪他师尊,只是……很难接受。

  自以为攻,却又被生生镇压,到头来自己还不记得。

  可笑的是他不止一次安抚师尊,不止一次说着那些要怜爱师尊的话,而他师尊呢,明明什么都知道,也不告诉他,他说那些话的时候,师尊听着应该觉得很可笑吧?

  像个玩意儿似的,被人逗弄。

  但他也有尊严啊……

  只想逃离水榭,可他又出不去神隐峰,只能往相反的方向走,走着走着竟来到一栋竹楼前。

  他思考了会儿,想起来这是那个神烟仙子居住的地方,他不打算打扰人家,扭头就要走,却从竹楼中传来一道清泠泠珠玉般的声音。

  “仙尊怎又去而复返?是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将夜愣了一下,神烟喊的是师尊?师尊刚刚说是去忙,其实是来见这潆洄岛仙子的吗?

  神烟站在门扉边,看着将夜忽然愣了一下。

  温婉地笑道:“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仙尊,你来找他吗?他刚走。”

  将夜礼貌地点点头,说了句“打扰了”转头就想走,却又忽然顿足,好似胸臆间的困惑化作无形的千钧锁链,捆住他腿脚似的。

  他扭头望着语笑嫣然,玉骨冰肌的潆洄岛仙子,她可真好看,长得跟女娲亲手捏的似的,一点瑕疵都没有,像这么好看的人,将夜觉得也就他师尊能不相上下了,仿佛天生便是神祇。

  神烟见他愣在那里,便侧身斜靠门框,笑道:“你似乎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心思被看穿,将夜也不打算别扭,他问:“我师尊找你有什么事吗?”

  神烟:“你是仙尊的爱徒,为何不直接问你师尊呢?”

  见将夜抿着唇不说话,神烟似乎了然,她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自己垂在胸前的长发,本就不是什么老实人,便起了些许逗弄的心思。

  她说:“你师尊不告诉你的事,自然是不希望你知道的事,你来问我想要寻求个答案,但我也知你师尊不告诉你是不希望你心底不舒服,我若说了,怕你承受不住。”

  有什么是承受不住的?

  他连发现自己被师尊睡了都能冷静自持不发疯,还能有什么好怕的?将夜心想。

  神烟叹了口气:“你若很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反正你以后也会知道,又瞒不住。仙尊同我极东潆洄岛做了一桩交易,他想要菩提仙草,至于交换条件……”她故意顿住不说完,看着将夜假作冷静,又克制不住慌乱而眨眼的模样,只觉得有趣极了。

  接着道:“总之,等仙尊去了潆洄岛再回来你就知道了,哦,对了,仙尊从未去过潆洄岛,我会陪仙尊同往。

  到时候让仙尊也认识认识我师尊,他们年岁修为都相仿,说不定还能成为至、交、好、友呢。”

  将夜:“……”

  她同他说这个干嘛?

  将夜皱了皱眉,也知在神烟这问不出什么,还不如问他师尊,他却不打算多嘴。

  但师尊要离开云缈山这件事实在出乎将夜意料。

  他实在是太能脑补了,就算自一为是的梦破碎了,再也不幻想师尊雌伏身下,婉转承欢的模样,也还是抵挡不住本能爱胡乱揣测的本性。

  他想:他师尊是知道了自己睡了他,所以不好意思想要逃避才要离开吗?又或者只是出去散散心?

  总归不会真的是为了什么仙草要去潆洄岛。

  菩提仙草将夜是知道的,在彤岫村的时候,他就用李家给的仙草治了师尊的伤,现在师尊又没受伤,自己也不至于需要菩提仙草,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是个借口。

  他没听见云谏和步凌尘的对话,自然什么都不晓得,一路胡思乱想,逛遍了神隐峰,天黑了才不得不回水榭。

  水榭没有点灯,月光微弱,几乎投不进屋中。

  将夜一推门,屋里半分活人气息都没有,他想:师尊可能出去了,还没回来吧。

  于是松了口气,摸索到案牍边点燃了灯火。

  灯光骤亮,他吓了一跳。

  师尊正撑着额角靠在藤椅上看着他。

  实际上,云谏的眼在夜里也能清晰辨物,从将夜推扉而入的时候起,小徒弟的每个动作每个表情都落在他眼底。

  深邃的桃花潭中,琉璃珠色彩渐浓,像染覆了一层墨,那双眼倒映着将夜掌心捧着的烛台,也倒映进他微愕的面庞。

  将夜愣了一下,眨了眨眼,掀唇笑了笑,眼底却并无笑意,甚至觉得很不自在。

  他轻声唤了一句,嗓音有些哑然:“师尊。”

  就是这句话,蓦然让他脑中闪过一些记忆片段。

  都是破碎的,是他被镇在地板上,喉咙漏出的哭腔,是他被捆绑在椅背上,难受得不行,而喊出的那声“师尊”。

  细碎的记忆存不住多久,就如树梢落叶,一晃而过,便跌入潭水,拽着沉进去,看不清了。

  屋内原本掀翻的矮桌复原了,地上倾泻的衣篓也被扶起,就像什么都没发生,唯独衣篓中的脏衣不见了,玉石也不见了,桌上的茶壶连带着不知春的茶罐都不见了。

  不用说,也知道,他师尊应该是晓得了什么。

  将夜垂着睫不说话,捧着的烛台很烫。

  他不开口,但总要有人打破寂静。

  云谏说:“过来。”

  他本能地,条件反射地就要抬足,却又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停下不动。

  “呃……”云谏默了会儿,盯着他开口道:“生气了吗?”

  “呃……”确实很生气,但将夜还是怪不得他师尊,他是气他自己,明明是他自己太造作了,他那晚要是不那么主动撩拨他师尊,哪里会有那些后续之事呢?

  云谏:“你去见过神烟了,她说的话你不要全信,潆洄岛的人曾是神裔,他们不值得被信任。”

  他以为他生气的是这件事?